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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苗蛊第6部分阅读

    进腹内,我来了就不打算走了。美妇说完这句话就跪倒在了宗长的尸体边,这样惨烈的场面众人都觉不忍,在场除了蛊王和清清,谁也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这样的死亡对于其他人来说既是意外也是莫名其妙,但清清和蛊王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在宗长破碎的回忆里,蛊王和清清拼凑出来的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六十多年以前,宗长是个中年壮汉,有家室有孩子,是当时寨子里很得人心的一个汉子,心肠热能力强。但往往越是这样众人推崇的男子越是把持不住自己。美妇有个很美的名字,梦雨,那一年她16岁,如花容颜,却身体瘦弱,她和父母的三口之家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黑苗家庭,父母很是疼爱梦雨,因为她身子弱,很小的时候就在她身上种满了蛊,所以她深居简出。

    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人还是在山上不期而遇,宗长是当时一个很厉害的苗医的弟子,自幼熟识草药医理,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难得梦雨的药引生长的季节,都是上山采药人,本来遇上就遇上吧,对面相见点个头也算礼仪,偏巧梦雨晕晕眩眩竟一头扎进了草丛里,宗长救人心切,也顾不上男女礼节,把梦雨背回了她的家中,很是积极的给梦雨看病,煎药,梦雨父母看他如此热心,而且知道他有个医术了得的师父,也很感激很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他医治。这时的宗长想来也是心思都放在梦雨的病上了。

    梦雨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正午,看见一个不算认识的中年男子在屋中给自己把脉诊治,心里就慌乱起来,少女情怀,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就看上了。慌乱的她这一天并没有和宗长说上几句话,而梦雨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这也给他们后来的发展奠定了时间的基础。宗长其实有自己的私心,那时的他还年轻,虽然也已经开始给人看病,可毕竟机会不是很多,梦雨的症状是个突破,对于有着苗蛊养身的梦雨,说得难听点就是宗长的一块很好的试金石。也就是说宗长不止是对梦雨的病感兴趣,对她身上的苗蛊更加感兴趣。

    借着治病的机会,二人逐渐熟悉起来,虽然年龄悬殊,但也算聊得来,梦雨喜欢宗长给她治病时的专注,这是她以后对宗长的思念里最重要的片段,宗长却无时无刻不在专研那些奇特的蛊术。宗长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发现梦雨眼中流露出的越来越浓重的深情,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退避三舍了,但是这一次,为了他自己的私心,他不仅没有躲开,还有意无意的给梦雨一些暗示。二人慢慢的就开始避开众人搞起了地下活动,实际上就是幽会,但宗长却总是为自己的良心开脱,这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些克制苗蛊的方法。梦雨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场地下恋情里,对于宗长所有的疑问,她都给予了最满意的回答,她让宗长在她的身体里摸索着他想要的或者不想要的回答,16岁的青春洋溢的身体对于任何男人都是致命的诱惑,或许他的心里不曾背叛妻子,但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何况是打着探究的名义。

    宗长迷恋着蛊术的同时也迷恋上了梦雨的身体,这场荒诞的恋情注定了短暂的花期,当宗长在梦雨的脉搏里读到另一条生命的气息时,他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他甚至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梦雨,只是说梦雨最近的病情有些反复。现在时间紧迫,若是不及早把事情处理好,他的好名誉,好家庭都会毁于一旦,加上寨子里严厉的责罚,或许他要赔掉的还有自己这一条命。

    宗长不敢告诉任何人,偷偷的想着对策,他想在梦雨的药里加些堕胎的成份,但这太冒险,若是有个万一还是什么都毁了,思前想后,宗长想出了这样的一个计策。他约了梦雨出来,很是小心的将怀孕这个消息告诉梦雨,如他所料,梦雨眼波流转,很是开心,但宗长却表现出了忧心忡忡,他和梦雨诉说着那些可怕的刑罚,诉说着寨子里不能容忍的背叛,但他也很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如果梦雨愿意躲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继续做他的女人。梦雨当然什么都愿意,所以很快二人就达成共识,梦雨要制造一个离开寨子的假象。梦雨说是想要到外面去看看,梦雨的父母当然不同意,于是梦雨留下了身上的信物,离开了寨子,这样一来,他们都以为梦雨走了,而寨子里的人,认识梦雨的本就不多,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梦雨在山上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安胎,她的衣食住行都要靠宗长,一开始宗长表现得很殷勤,对她还是很好的,但人长久的离群而居,就会变得古古怪怪,,梦雨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火,一不遂她的愿,她就会威胁宗长要回到寨子里告密,宗长觉得这样下去总会东窗事发,他竟也开始对梦雨动了杀心。本来梦雨肚子渐渐大了,他也不太舍得,无奈梦雨现在就是颗定时炸弹,于是他借口要带梦雨去散散心,把她引到了悬崖边,不过此处风景奇美,倒也没有引起梦雨的疑心,糊里糊涂的梦雨站在这绝美的风景里不过数分钟,就已经跌落谷底。狠下心的宗长在回去的路上也奇怪的栽倒路边,被别人发现救了回去,一病数月,后来也是莫名醒好,对于寨子全心投入,待人更好,处事更为圆滑。最后也被选为宗长。

    他以为这样就是在赎罪,只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终于还是死得这样难看。

    清清认真的想了几日,在宗长要埋入祖坟之前,清清还是将这个故事说给了宗祠的人听,最终宗长没有被埋入祖坟,清清觉得这样或许对爷爷更公平一些,对梦雨也是。

    宗长的死亡一度让寨子里一团混乱,因为历来都是由上任宗长指派下一任人选来接手的,这样没有交代的死亡就让一些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在这期间蛊王还是一定程度上的安抚了民心。

    暂接任的宗长是刚闭关出来的巫师,巫师是族里的灵魂人物,祭祀庆典,祈风祷雨,问卜预言都是他们,巫师属于家传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身居宗长这样的要职的,通常只有在这样临时有问题的情况下才会暂代宗长之位。因为选新的宗长,程序比较麻烦,巫师要暂代宗长的时间也就比较久,他不会像真正的宗长那样管的事无巨细,他负责的就是注意这段期间有没有大的灾祸。前两个月在蛊王和宗祠们的帮助下,都还比较顺利,寨子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可是这段时间巫师明显的觉得有什么特殊事情要发生了,于是在这月的初一晚起了一次血石(这部分和苗蛊关系不大,大家有兴趣的话以后再说),很是惊诧,连夜请来了蛊王,巫师大致就是问苗蛊中是否有一种是可以把断气不久之人重新请活的蛊,蛊王仔细想了一下,似乎真是没有听说过,忙问巫师何出此言,巫师说血石是代代相传的灵物,血石预言有将死非死之人要祸害此寨了。

    蛊王回去和几个老蛊师传达了巫师的预言,老蛊师中还是有人听说过这种蛊术的,当年黑苗这部分剥离逃难到寨子里来,在那灾难来之前,黑苗中就有一对夫妇为使奄奄一息的儿子重新为人而炼了这样的一种蛊,蛊入那孩子身上没多久就是一次大难,那蛊恐怕也就这么失传了,怎么会在寨子里出现呢。几人讨论无果,也没有把这预言放在心上。

    蛊王这段时间也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恩怨情仇,觉得太累了,于是也就打算静观其变,不再费尽脑子去想这些所谓的预言,其实他还是对这个巫师不信服的。加上宗长的死直接影响了清清和他的见面,蛊王更多的心思放在尽量使自己不要太过在乎这件事情,他也知道清清迟早有一天是要嫁人的,两人老在一起也不是个事。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寨子依旧平静,新的宗长就要选出来了,这才是大事,巫师的预言像一个气泡一样破灭在了大家的忽视中。巫师只负责预言,他不会想对策也想不出对策,大家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更是泰然处之,天灾还能应付,人祸他实在无能为力了。蛊王依旧爱跑山上,可发现包围这寨子的这座大山弥漫着越来越浓烈的味道,淡淡的血腥和腐败的味道,于是蛊王在寨子周围布了一道蛊,就是把周围的树木都变成了寨子的眼线,一次次的伤害已经让蛊王学会了防患于未然,若是有与蛊相关的事物在附近出没,树木就会以一种奇特的晃动方式告诉蛊王。

    布下了蛊,蛊王觉得安心许多,心思都和其他人一样,放在了新宗长的选举上,他也迫切的希望一个好的宗长,可以给他出谋划策,可以保护着这个寨子和苗民。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蛊布得晚了,他要早把巫师的话放在心上,或许还来得及,可已经有人带着蛊潜伏在了寨子里,蛊王犯下了他一生中最小却最致命的错误。

    终于选出了新一任宗长,这一天是寨子里的大日子,举族同庆,可是在篝火的掩映下,黑苗最年长的蛊师居然就毫无征兆的死在了众人的面前,这种死法何其诡异,蛊师全身发黑,表面有一层绿色的绒毛,七窍有白色蚕丝状物缠绕长出,却一点也不见血,这让大家的载歌载舞不得不戛然而止,空气里透露出一丝诡异,新上任的宗长才当选就面临了这样的难题,一时之间也觉得很棘手很不吉利,于是下令庆祝活动停止,让大家都散去,留下一些青年把尸体抬回祠堂,还有蛊王和几个比较资深的苗医协助调查蛊师的死因。

    从蛊师死亡到回到祠堂不过半个小时,蛊师身上的绿毛又长了一截,而且变得很坚硬,七窍里伸出的白丝妖异的扭动着身体,大有对靠近的人栖身缠上的意思,蛊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又一个人的死亡,不免一阵心惊,这一次似乎来势汹汹,一开始就将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蛊师置于死地,看来已经不是恐吓那么简单了,蛊王才松弛下来的神经不得不又紧紧的绷了起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但除了知道这是被人下了蛊,一切又都是毫无头绪。

    中蛊死亡的尸体是绝对不可以开膛破肚的,因为很可能就此害了周遭的人。几人忙活到了大半夜,对于蛊师的死因只能说是个估计,可是蛊师身上那钢丝一样的绿毛还在疯狂的长着,而蛊师的尸体却迅速干瘪了下来,白丝纠纠缠缠竟将蛊师的头缠成了一个茧,这使得巫师的尸体现在看来就像个怪物,这样可怖的场面实在不宜再呆下去,于是大家就商量着散了,天亮以后再作打算,尸体就暂时搁在了祠堂里。

    但是第二日天才大亮,几人还在昏昏沉沉的睡觉,就有人急急忙忙来敲开了他们的房门,原来是新宗长辗转一夜不安心,清早去祠堂看了看,结果尸体不翼而飞了。这还了得,宗长不敢怠慢,但又怕引起寨子里的混乱,就找了自己的亲信去把昨晚的几人叫了来。宗长显然已经开始慌张了,第一反应就是说这是“诈尸”,但很快就被大家给否认了,中了蛊的尸体是不会诈尸的。那是有人偷尸体吗?但巫师已经变成这样一副怪物样,谁还会偷呢?就算是有人想用来当蛊的养料也都不可能了。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对蛊师下蛊的人弄走了,不过人都死了,要尸体又有什么用呢?蛊王却突然想起巫师的话,难道是被蛊牵着走了?蛊王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和大家这么一说,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于是蛊王去查看了他布在寨子周边的蛊,原来真是与蛊相关的东西靠近,只是那时候自己大概睡太沉了而没有感应到,宗长赶紧召集了一群青年,准备集体搜山,毕竟这招惹人的死尸蛊是绝无可能隐在寨子中的。可是人还没有出发,又有噩耗传了出来,居然还是黑苗的老蛊师,老蛊师本是在家炼蛊,这边才要上山他人就死了,这分明是对他们要去搜山的警告,当蛊王冲过去时,见到的又是一番令人悚然的画面,这个蛊师中的是竹刺蛊,就是从体内迸出无数根竹刺,刺穿肌肉,刺破皮肤,然后血溅满屋,蛊师的蛊受到了惊吓正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声,蛊王将蛊师的蛊安抚好,让人去烧了。正有许多闻讯赶来看情况的苗民,被陆陆续续挡在了屋外,但还是有一部分人看到了那血腥的场景,一连死了两个人,又都是放蛊高手,这让黑苗们惶惶不安,青苗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人实在是太阴险狠毒了,炼的都是奇绝毒蛊,立时死亡的啊,但却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留,究竟是什么人,本事这么大。蛊王现在真是血气上涌,真想拿把刀把那人的头给砍下来泄恨。这一次蛊王跟宗长协商,让人把这具尸体抬到祠堂以后,用绳索紧紧地捆了起来,并且派人把守在门口,搜山的行动蛊王也让大家停了下来,以免死伤更多。但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了此人和死尸蛊都在山上,蛊王并不打算就这么坐以待毙,但他希望他自己去冒这个险,换取寨子里苗民的平安。

    安抚的工作交给了宗长和宗祠们,蛊王趁没人注意偷偷的溜上了山,倒不是怕大家发现,主要是他觉得寨子里有内应,这是个大胆的假想,他当然不希望寨子里有这样狡诈的人,但现在的形势却又逼着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上到山上就一切都要小心了,这人一定也是下了局,只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蛊王这一次还是觉得自己做事心里没底,也不知道这样贸贸然上山来对不对,一次次自己身边的人离他而去,他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个不祥之人的想法,这样平静的寨子在这短短几个月里接二连三的发生死亡事件,或多或少他都有点责任。所以无论在这山上会发生什么事,都当作是他的赎罪吧。

    既然豁出去了,就要好好走接下来的每一步,蛊王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呼吸,这山上的空气很不寻常,另外高明的蛊师都很容易在自己设的局里发现另外一个蛊师的存在。而蛊王很确定现在自己站在局的中央,而那个人却可能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位置监视着他。现在他要往哪个方向走,去哪里都一点头绪没有,只是凭着感觉在挪动。这座大山大得没边,但那人活动的范围感觉上和他平时的差不多,于是他努力的在记忆力搜索这一片什么地方最好藏人。

    猛然间灵光一闪,难道是在蛊洞里,对于蛊王而言,那是一个伤心的地方,他几乎在记忆力封存了这个地方,但此刻他却觉得那么豁然开朗,蛊王随即迎着那个方位就去了,越是靠近那里越是觉得阴森无比,看来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蛊王此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只想用这人的人头祭奠死去的老蛊师们……当蛊王终于站在这个熟悉的洞口时,却没来由的萌生了一股退意,不是怕那心狠手辣的下蛊人,而是对过去记忆的恐惧,想来蛊王也是那么平凡的一个人,埋在记忆深处不等于放下了。

    但他还是顺藤滑下了蛊洞,这一次没有火把,没有准备好的干粮,没有笨姑娘,只有熊熊燃烧的愤怒。蛊王站在洞顶光线照得到的地方,他就是要让那个人看见他单刀赴会来了。很快洞里第一支火把亮了起来,然后壁沿上插的火把也都陆续被点燃,那个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抱着什么东西站在火光的阴影里,但引起蛊王注意的却是立在火把旁的几具死尸,失踪的蛊师在这里并不奇怪,但是害死他父母的那个老蛊师也这样笔直的码在这里,而且确实也成为了蛊,样子也很恐怖,嘴角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撕裂的样子,这就太不寻常了,难道说这个老蛊师和下蛊人也有什么渊源吗?另外还有几具似乎年头很久的干尸,不同的怪物样,却一样的诡异。

    在蛊王观察着死尸和洞中环境的时候,那个人一直默默的站着,一点声音没发出也一点都不动,这让蛊王有种他也是具死尸的错觉。于是蛊王就和他就这样面对面的僵持着,终于那个人把把火把逐渐的移近了自己,蛊王想象过无数种此人的样貌,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个惨白的少年,对,是个少年,但是很俊美,嘴角渐渐扬起的弧度表明了他的不屑与嘲笑,但是随后那个人凄厉的一笑,却又把蛊王的认知彻底颠覆了,那样的笑声苍老有力,定是饱经风霜的人才能发出的声音,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