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声音又叫起来了：“徐夕！”
这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可是刚才屋里明明没人啊！
徐夕的冷汗一下飙了出来，一动都不敢动。屏了一会儿呼吸，低声问道：“谁？”
“我是小宝啊！”
徐夕疑惑地问：“哪个小宝？我不认识你呀！你在哪里？”
那个声音“咯咯”一笑，说道：“当了状元郎就贵人多忘事了！我还参加了你们昨天在锦江酒店的酒席呢！”
徐夕摸着黑悄悄地拎起枕头边上的泰迪熊，准备随时防守反击。手里有点东西总比赤手空拳强点儿。
“你是老王？”徐夕将泰迪熊紧紧攥在手里。
“嗨！都跟你说了我是小宝！昨儿个我不还是讨了你们一杯茅台喝的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徐夕想了想，猛然一惊，颤声问道：“你就是老王袖子里的那只小仓鼠？”
那个小宝说：“人家可不是什么小仓鼠，你开灯就能瞧见我了。”
徐夕颤抖着手开了灯，只见枕头边上立着一个不及拇指高的小人儿，四肢五官俱全，也戴着衣帽，整个儿一个真人的缩小版。
徐夕不禁呆了，手中的泰迪熊终于没有抡上去。
他张口结舌了半天，才问道：“你就是小宝？躲在老王袖子里的那个？”
那小人眉开眼笑地点点头，细声细气地说：“是的！我和老王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徐夕见到这个小宝小巧玲珑，说话却有些老气横秋，煞是好玩。他不禁放松了警惕，问小宝道：“那么你半夜三更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呢？”
小宝说：“我早就来啦！坐在热水瓶盖子上听你们讨论填报志愿的事情，无趣得很，我差点儿睡着了摔下来。我过来是老王的意思，他是怕把你吓着了。”
徐夕说：“那你说说看，老王想怎么样？还要剁我的手指不成？”
小宝三下两下攀爬到徐夕的枕头上，仰面一躺，摸了摸绸缎般光滑的枕巾，说：“好粗糙啊，磨得皮肤都疼——其实老王这个人心眼儿特别好，他本来就不忍心砍你的手指头。但是这扳指对于我们修炼来说，确实是个要紧事物，有了它，可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所以呢，老王想了一个两全之策，就是和你每天呆在一起，你们两个人用这个扳指一起修炼。”
“双修？”徐夕无师自通地想到了这个词。
“是的。具体怎么修，老王自己知道。回头你俩探讨吧！”
徐夕犹豫了，要他和那个邋遢猥琐的老王每天呆在一起——修炼，还真有点儿恶心——说不定还得抱在一块儿修……
一想起老王那几乎触及上嘴唇的鼻毛、紧贴脑门儿的油头发、还有他那黄牙间的韭菜叶子，徐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委屈地问：“就没有其他更……人性化方案吗？”
小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露出了口中极其细小而尖利的牙齿，他懒洋洋地说：“都是老王想的损招儿，你有什么好主意呢？”
徐夕说：“我能有什么好主意！我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你们修什么炼！老王不是已经是个妖精了吗？还修了干什么？对了，他是个什么妖精啊？”
小宝“咯咯”一笑，说：“该你聪明的时候你还真笨！人家都自报家门了，让你叫他老王八！”
徐夕回想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老王八！怪不得昨天吃饭上甲鱼的时候他发火呢！原来吃了他的龟孙子！哎？那你呢？是什么精？”
“我啊……呃……这个——其实……不太好解释，以后等你对妖精界熟悉了我再告诉你吧。”小宝吞吞吐吐地说。
“妖精界？”徐夕吃惊地问，“除了老王不小白跟你，还有妖精吗？”
“嗬！你这是什么话！”刚才说话还遮遮掩掩的小宝一下子来了精神，开始口若悬河地吹嘘起来，嘴里的唾沫星子喷得比他人还远，亏得徐夕离他足有一尺远。
“这妖界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几千年之前，咱们可是非常壮大的一脉力量。各种妖精辈出，很是繁荣昌盛。那时候真是我们妖界的黄金时代啊！”
“一直以来，我们妖精与人类都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扰。但是近千年来——特别是人类文明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工业革命的推行，导致生态环境的恶化、原生态环境的急剧减少，导致大部分妖精/失去了修炼甚至基本生存的环境，大批妖精因此死去、甚或被人类捕杀，只有少部分存活了下来，在人类的夹缝中艰难地寻求存活的空间。”
“而今的地球，已经极难再有新的妖精生成了。套用鲁迅先生的话——如今缺少的不只是妖精，而且更是缺少培植妖精的土壤。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地球环境的进一步恶化，妖精的空间将会越来越小，仅存的老王小白们也可能难免被人类屠戮的命运。”
说到此处，小宝神色黯然。
这番话说得让徐夕仿佛身处生物课堂上。徐夕合上下巴，问道：“小宝，你是生物教授么？”
小宝一摆手，说：“没那么厉害！不过考了个函授的生物学博士而已。考个学位真累！厚厚的一本生物学书看下来，把我腿累坏了！”
徐夕问：“怎么会累到腿呀？”
小宝说：“走路走的呗！一行一行的走！”
徐夕看着高不盈寸的小宝，不禁哑然失笑。倒也是，咱们是一目十行，小宝恐怕得十步一行了。不过真没想到这个小妖精居然还是个知识分子。
徐夕又问道：“妖精不是都会很厉害会法术的吗？而且还会变化的呀！你们可以化作人形，混在人类中间生存的呀！就像老王和小白一样。”
小宝叹息道：“妖精的修为也是有高有低的，修为高的固然可以变化，但是那些尚未有那么高段位的小妖们大多数都被人类猎杀了。况且我们有限的技能哪里能和人类飞速发展的奇技滛巧相抗衡呢？！”
徐夕不禁来了兴趣，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谁知小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关于妖精学，以后有空我可以慢慢地向你灌输。今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找老王敲定最后的方案呢！”
徐夕问：“小宝，你今天不走了？睡在这里么？”
小宝问：“你要赶我走么？老王住在东城区，我走回去的话得走到后天才能到家！”
徐夕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的话你就睡我眼镜盒里吧！我给你拿张眼镜布。”
徐夕从一根棉签上扯下棉花来给小宝当枕头，小宝往眼镜盒里一躺，扯过眼镜布来呼呼大睡起来。
徐夕问小宝：“要不要把眼镜盒合上？”
小宝睁眼骂道：“你个死徐夕，想我进棺材么？快睡吧！明天记得叫我起来。”
徐夕摇头苦笑，上床睡觉去了。
第十一章 再见老王
更新时间：2010-09-01
徐夕做着春秋大梦。小白站在开满鲜花的山岗上，白裙飘飘，宛若仙子，冲徐夕微笑招手。徐夕忘情地冲小白奔去，谁知刚到小白跟前，她的裙子下忽然伸出一条巨大的白色的尾巴，一下就将自己扇飞了。
飞呀飞呀，“吧唧”一声，徐夕掉到了老王面前，老王“嘿嘿”一声阴笑，“啊呜”一口，把徐夕的大拇指给咬断了……
“啊……”徐夕猛然惊醒了，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自家床上，倒松了一口气，却又发现自己呼吸困难，原来小宝正把它的两只小脚丫子塞进了自己的鼻孔里。
徐夕一把捏住小宝，以擤鼻涕的动作将它甩了出去。“死小宝！小心我一个喷嚏把你打到窗外去！”
小宝“咯咯”直笑，说：“你个老懒精！我还打算顺你的鼻孔钻进去看看你的心肝肾肺呢！快起来吧！我饿坏了，给我弄点好吃的！”
徐夕磨磨蹭蹭地起来了，跟小宝说：“我妈在家呢，你别把她吓着。来！钻进我的袖子里！”
小宝“哧溜”一声，钻进了徐夕的袖子里，还不时调皮地挠挠徐夕的痒痒。
徐夕一边吃早饭，一边撕一点牛肉塞进衣袖。
“给我弄点酸酸||乳|来！”里面的小宝细声说道。
“得！我算是捡了个大爷回来供着了！”徐夕摇着头，取来一瓶伊利优酸||乳|，将细细的吸管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小宝“哧溜”吸了一口，立刻“噗”的一声吐了徐夕一袖子。“啊呸！这是什么酸酸||乳|呀？我要吃张含韵做广告的那个，‘酸酸甜甜就是我’的那个！”
徐夕顿时一脑门子冷汗，低声说：“宝爷，实在对不住，暂时家里没有张含韵的‘酸酸甜甜就是我’，您将就着喝刘亦菲的‘我要我的滋味’吧！”
小宝显然很不买账，调皮地吸一口、吐一口，把徐夕的袖子上弄得湿答答的。
伺候完小宝吃了早饭，依着小宝的意思，徐夕准备出门去拜会老王。
临出门，老妈罗美娟紧盯着儿子的袖口，上面粘着好几滴浓浓的、||乳|白色的液体。
“这是……”
徐夕这时才恍然发现袖口上的污渍。“啊……这是……刘亦菲的……啊不，是优酸||乳|。”
徐夕边说边用手去抹。
“还用手擦？！多脏！”罗美娟呵斥道，“衣服换掉！”
徐夕嘟囔着：“换就换嘛，发什么脾气……”
罗美娟两根手指拎着儿子换下来的衣服，看着他已经成年的高大背影，又生气又好笑。“这孩子，这么不小心……”
徐夕此刻心思全在一会儿面对妖精老王如何应对上了，如果他知道老娘错将优酸||乳|当成那啥的话，必定会吐血三升！
一到楼下，徐夕看见老王正在摆水果摊呢，有些害怕的徐夕不禁停了脚步，斜着眼看老王。
老王也看见了徐夕，高兴得想上去迎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搓了搓手，打声招呼：“小夕，早啊！吃根香蕉吧？帮助消化的！”
徐夕也假客气地说：“王大仙早！我在家吃过了。你忙吧！我不耽搁你了。”
老王见徐夕想开溜，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了出来。“哪里话！不忙的！我正在为前天咱们之间的那点儿误会内疚自责呢，几次想登门道歉来着，但是……你知道的，嘿嘿，我怕会反而惊着你家人，适得其反，嘿嘿……”
徐夕假笑着说：“小误会，不伤感情的。小宝已经跟我解释过了。”
老王见徐夕大度的样子，顿时一喜，问道：“那么我的那个双修的提议你答应了？”
“啊？这个……”徐夕为难起来，“其实我这个人吧，挺助人为乐的，但是你的提议毕竟与我的私人生活有一些些抵触，而且你长得……这个问题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一定能够想到一个更理想、更人性的解决办法的！”
老王见徐夕既不答应又不拒绝，好不心焦。他说：“关于你的相关费用和精神、肉体损失费的问题，你放心好了。如果你有心成为世界首富——当然除了我之外，我也完全可以帮你达成这个愿望。”
“世界首富……”徐夕心中一动，“如果真成了亿万富翁的话，那倒不如牺牲一根手指了。总不能坐拥金山，还成天跟这个臭王八呆一起……”
徐夕摸着自己的左手拇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下心来。他说：“咳！你谈什么钱呢！多伤感情……再说了，有你在，我哪里还用愁钱呢……”
“对！对！”老王附和着说，“谈感情！咱们谈感情！”
这时，藏在徐夕袖子里的小白钻了出来，爬到徐夕手腕上，双足一蹬，纵身一跃，扑到了老王身上。
“哦吼吼！乖小宝！想死我了！”老王一见小宝，开心得笑逐颜开。小宝“蹭蹭”两下攀到了老王的肩上，吊住他的耳垂，身子一荡就到了他的耳廓上。
小宝一边替老王掏耳朵一边不停地向里面吹气，时不时还在老王面孔上挠两下。痒得老王“呵呵哈哈”地乐个没完，一副爽歪歪的表情。
徐夕看着这一对自得其乐的大小妖精，感叹道：“好一副祖孙情的感人画卷哪！”
老王一边和小宝嘻哈一边说：“我们爷孙俩可是一万多年的交情了！自打有我，它就一直跟着我，还没怎么分离过呢！”
徐夕暗笑着摇头低语道：“可真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对了，小宝是什么妖？”
老王“呵呵”一笑，说：“它呀！它不是……”
小宝赶紧拦住老王。“别说！别说！你真讨厌！我还让你别告诉徐夕的！”
他赌气地使劲扯着老王的耳垂，不依不饶。
老王一边龇牙咧嘴地呼痛，一边抱歉对对徐夕说：“别见怪，都是让我给惯坏了……哎哟喂！我不说了！不说还不成吗？”
徐夕咳嗽一声，问老王道：“老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小白呢？你和她熟不熟？”
老王伸手捏住小宝，将它塞进衣袖内。然后长长叹息一声，摇头晃脑地说：“说起这条白蛇，我和她的交情深得很哩！我曾和她一起修行了几千年，蛇龟共修的效果很好。可惜后来她竟然惹了一段情债，在人间吃了不少苦头，从此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这枚扳指就一直为白蛇所有，它对于我们修炼的帮助非常大，这条蠢蛇如果不是因为——恕我直言——因为sb，到人间惹火烧身，害得自己被废了几乎全部修为，那她现在可就……嘿嘿……”
徐夕听老王半遮半掩地说了些小白的事情，不觉也有些好奇，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徐夕问道：“可是我前天看小白对你似乎好像也不太客气呀！你们不是好几千年的朋友么？何至于她还要出手伤你呢？”
老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还不是因为一千年前的那件事么！当时她落在难中，向我求救，我顾惜着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到的道行……就没有伸手。她就怀恨在心了。”
徐夕当时冲口就说：“你丫也太不仗义了……”
老王很囧很急，无奈地一摊手，解释说：“当时的情形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不出手也决不仅仅是处于自保的想法。哎！总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以后就和我绝交了，自己不知道躲到哪里重新修行了。直到前天又看见了她，她的修为似乎比从前更高了，我是肯定比不上她的了。”
“小白这么厉害？！全靠这枚扳指么？”
老王点点头说：“是的，这枚扳指的名字叫‘伏羲环’，它的作用非同小可。当然这白蛇——呃，小白，她的天份也是极高，持此戒指修行千年，竟然抵得过普通的万年的修行！所以天下群妖都觊觎此宝物，为求得它而挖空心思。之前它在小白手中，没有谁敢有非分之想，如今嘛……”
“群妖？！”徐夕大吃一惊，“还有别的蛇虫鼠蚁、猪羊六畜想得到这枚伏羲环吗？”
老王“嘿嘿”一笑。“当然了！这等好东西，谁不眼馋呢？不过——徐夕，我们可已经说好了的，有约在先。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老王想了想，搂过徐夕的肩膀，又补充了一句：“况且，咱们不是还有感情的吗？”
徐夕哀叹一声：“你可真会打感情牌！对了，既然这个伏羲环这么宝贝，小白干吗送给我呢？”
老王挠了挠鳖头，说：“这一点我原来也想不通。这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可算是至宝，小白似乎没有理由把它白白送给你呀！可昨天我和小白交流了一番，算是明白了，原来你就是……”
徐夕抚摸着扳指，说：“我是什么？难道我也和你们一样吗？还不如当初白白地送给你呢！我要这劳什子有什么用！我又用不着修炼成精。”
“没用？！”老王冷笑一声，说：“我倒要问问你，你以为你考中状元真的是靠狗屎运么？”
徐夕问：“这关扳指什么事？我又没靠它作弊什么的！”
这时一直呆在老王袖子中的小宝钻了出来，三下两下窜到老王肩膀上，一屁股坐下，翘起个二郎腿。小宝说：“徐夕，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伏羲环的妙用。它不但能够帮助我们修炼升级，而且对人类也有着极大的裨益。能够提神醒脑、滋阴补阳、调理脾胃、固肾壮阳……”
小宝说：“这枚伏羲环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人体潜能，开发大脑沉睡中的皱褶层，让人的身体机能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