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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定秦第1部分阅读

儿,而是可以在旦夕间取他性命的杀手,可怕得很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什么间谍!”他拚命解释,“我、我是上岛来找人的!”倒非他反应快,而是说词早已在出发之前就背诵好了。

    “找什么人?”

    不知这里是皇宫吗?女王的美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我三叔。”强自镇定,他依然使用刚才对那个宫女的招数,企图用微笑瓦解对方的戒心,但是显然女王没有那么好骗,亮得逼人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彷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会立刻人头落地。

    他定定神,话说得利索许多,“大概十二、三年前,我三叔出海做生意,听说他所乘坐的商船到了西凉岛上,但后来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也没有人再看见他,我奶奶最近很想他,人又得了重病就快死了,所以我爹派我出来找三叔,希望他能尽快回家一趟,见我奶奶最后一面。”

    女王神情不变,犀利的问:“你——三叔叫什么名字?”

    “秦武强。”

    女王侧头对随身女官道:“让海防司查查入岛人名单中是否有这个人。”

    “是,”女官应道,复又提醒,“但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只怕年深日久,无法尽快查出。”

    “给他们七日的时间。”女王又看向秦羽,“至于你,若是查不出曾有个叫秦武强的人上岛,你就要以间谍之名被斩首。现在先委屈你到天牢住几天吧!”

    女王铁青的脸让他暗暗叫苦。好不容易闯过海浪来到西凉国,要办的事情还没摸着边就要被打入天牢,还有斩头的危险,真是呕死。

    眼看着两名女兵走上前一人手持一条长链就要向他脖子上套过来,他盘算着究竟该下该束手就擒时,回春居的二楼窗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母亲,请不要为难他。”

    什么?母亲?难道说刚才那个女子不是宫女,而是公王殿下?秦羽今晚已经吃惊无数回了,真是没有多少力气再接受新的变故。

    听到那声音,女王神情一下子温和许多。“玲珑,吵醒你了是吗?只是一个飞贼,母亲这就带他离开。”

    “不,母亲,放他定吧。玲珑刚才在作恶梦,听到他的声音才能从梦境中挣脱出来,请您留他一条生路,别再为难他了。”

    这美好的声音简直让秦羽想对她感激涕零了。早知道公主是这么善良的女孩,刚才他应该温柔一点。

    女王沉默片刻,宠溺女儿的她最终决定顺了女儿的意思。

    “你走吧。”她一摆手,“七日后到宫门口听取消息。”

    秦羽如蒙大赦,恨不得现在就飞身出去。

    刚跑出几十步,女官多事的又叫住他,“慢着,你就这么走了,回头如何找你?我领你去驿馆。”

    “不必了,多谢姐姐费心。”他还记得妙儿对他的叮嘱,于是说道:“我有位朋友叫我去暖玉阁住。”

    女官一愣,骤然一改刚才冷冰冰的神色,脱口笑道:“你朋友是谁?竟然会让你去暖玉阁?”

    秦羽困惑不解。看来暖玉阁在西凉国倒是很有名,连深宫中的女官部知道,只是这暖玉阁有什么古怪的吗?让她笑得这么诡异。

    其实不只是这个女官,看看周围这些女兵,脸上都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笑得他浑身发毛,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心头。

    第二章 暖玉温香

    秦羽一路打听暖玉阁,在受够了沿途众多女子妩媚而怪异的眼神之后,他几乎要放弃了。他怀疑暖玉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是乐馆?诗社?还是一个有着优雅名字的监狱?不管是什么,都不应该让这些女人用这种眼光看他啊!

    走了大约足有两个时辰,他总算走到了城西,远远的,看到一道牌楼,写着“暖玉阁”。

    这暖玉阁好大的排场!再往里走,触目而见的是一座湖,宽阔的湖面澄蓝清澈,布满了翠绿的荷叶和袅袅婷婷的荷花,湖的中心是一幢高楼,足足有四层楼,一砖一瓦都是白玉制戍,窗边系着浅绿色的纱帘,放眼望去竟像是座世外桃源。

    隔着老远就听到丝竹声,有人在里面奏乐,还有隐隐的歌声传来。

    秦羽站在湖边,四下环顾却没看到一座桥。怎么?难不成要他在这里修练凌波微步吗?

    此时在湖心的另一侧,穿过层层荷叶,有人撑着一艘小船渐渐驶了过来。

    船上是个俏生生的女孩,她正对他招手,“喂!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上船咯!”

    看着那神采飞扬的脸,秦羽不太确定她是不是昨晚的妙儿。

    跳上船,他依然没将目光移开。

    女孩白他一眼,“昨晚没看够啊?”

    果然是妙儿!只是昨夜的她哭哭啼啼的,今天看来却青春烂漫、朝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个重病之人。

    “你的病,好多了?”秦羽疑问。

    妙儿笑笑,“我得的是怪病,只有晚上才病得死去活来,白天就如常人一般。”

    这样奇怪的病状,他并未听说过,只是觉得她的笑如盛开的荷花夺目灿烂,他几乎不能想象她被病魔折磨时的样子。

    “这暖玉阁是什么地方?”他想起一路走来众人异样的眼光,不禁问道。

    妙儿解释,“这是西凉的国中国。”

    “国中国?”他一愣,“怎么讲?”

    “在这里住的都是外国人,他们因为种种缘故不能离开西凉,所以西凉人为他们建了这座暖玉阁,为了让他们住得开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这有什么特殊的?会让西凉人提起暖玉阁时唇角露出暧昧的笑容?

    她说话间,船已靠岸,清脆的喊了一声,“五叔!有人来咯!”

    “妙儿,你来得好早。”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俊逸的男子从楼中走出。

    秦羽看到那男子,瞬间眉峰微微下沉,正迟疑着是否和妙儿一起称呼,那人却先看向他,对妙儿问:“你从哪里领来的男孩?刚上岛的?”

    “是啊,昨晚在海边遇到的。”妙儿似乎和五叔很熟,亲昵的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五叔皱起眉头,“真是胡闹,昨晚刚遇到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领到阁里来?让玉郎知道了,肯定敲掉你的小脑袋。”

    “玉叔叔最疼我,才不会呢!”妙儿冲着五叔做了个鬼脸,回身拉住秦羽的手,说道:“快进来,你大概也饿了吧?楼里有茶有酒有点心,肯定让你吃个痛快。”

    她不提起,秦羽倒几乎忘记了,自他出海到现在,还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从昨天开始已经饿了十几个时辰。

    被妙儿拉了进去,大厅里满满的人几乎吓傻了他。

    在这里手拿丝竹排演歌舞的全是男子,个个身着白衣,容貌都很俊美,举手投足问极有风采,不像是渡海到此的商人,反像是读书赶考的仕子。

    这些人看到秦羽进来表情很冷淡,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他指着这群人问妙儿,“他、他们……”

    “等会儿再介绍给你认识,先吃东西吧!”妙儿塞了一个大馒头到他的嘴里,笑嘻嘻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开口说话啊,你心头那么多疑问,总要一个一个慢慢说。”

    见秦羽险些被咽住,脸色泛青,她对五叔道:“厨房后面有没有汤?叫他们热一锅来。”

    五叔叹口气,摇摇头,“你总是这么没规矩,玉郎平日真是对你骄纵惯了。等会儿他要是打你,我可护不了你。”

    她娇笑,“您都说了玉叔叔疼我,他又怎么舍得打我呢?对了,今天就是十五,晚上阁里有什么好看的新玩意儿吗?”

    “这可不能对你这个小丫头说。”五叔低声对旁边人说了几句,然后又道:“玉郎昨天晚上感染风寒,今天怕是不能早起了,动你还是尽快带你这位朋友离开,暖玉阁不能留他。”

    妙儿眨着眼问:“为什么不能留?我偏要他住在这里。难道你们还能吃了他不成?我又没让他卖身。”

    秦羽正在喝茶,听她这话出口,含在口中的茶骤然喷了出来,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说什么?”

    卖身?!他过得好好的,不愁吃穿,也没有需要他埋葬的亲人,卖什么身?难道这暖玉阁的男人都是被卖到这儿来的吗?

    妙儿用自己的小手帕擦着他的嘴角,嗔怪着,“看你,弄脏了衣服、地板,一会儿要是让玉叔叔看到了,若嫌你脏,说不准就真不要你了。”

    “多谢你的好意,可我并未准备留在这里啊。”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我可以去驿馆住。”

    “在驿馆住久了,早晚也是搬到这里来,费那么多事做啥?”她翻着白眼,像是在嘲笑他不懂事。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秦羽的一声大喊将她吓了一跳,她正要喝止,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个男子淡淡的声音——

    “谁这么放肆?”

    这声音优美如一道银色的光,穿过空气进入秦羽的耳膜,他从没有想到世界上有这么美妙的声音,这声音有一种奇特的诱惑力,引逗着他欲跑上楼去,看看说话人的庐山真面目。

    妙儿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的鲁莽,随即跑向楼梯口,“玉叔叔,是妙儿来看你了。”

    “妙儿来了?”还是很淡的声音,飘若浮云。

    秦羽这才发现,他刚开口时,满楼都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像是在聆听那人的训示。

    他大气都不敢喘,定定的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人。

    和屋内其他男子一样的白衣,但穿在此人身上就是有种超群脱俗的韵味,那张脸或许不再年轻,但反而有种成熟的稳重圆润,他身似杨柳,面若梨花,秦羽面对他时,心头赫然闪现出四个字——玉树临风。

    如星辰似春水的眸子,淡淡扫向秦羽时却如刀剑一样锋利,彷佛在一瞬间将他里里外外全都看透。

    秦羽浑身一颤,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

    “玉叔叔,听说您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妙儿关心的问。

    玉郎看着她,眸中的春水有了些许搅动,“就算不舒服,听说有贵客到,总要起来迎接吧。”

    妙儿虽然顽皮,但在他面前似乎不敢太放肆,牵着他的衣角轻声道:“这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我而来的。”

    他再度将目光投向秦羽,“阁下怎么称呼?”

    “秦羽。”秦羽答道。怎么搞的?在此人面前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玉郎又问妙儿,“你说他为了救你而来?怎么救你?”

    不等她开口,秦羽先从怀里掏出昨晚拿到的药瓶,递送过来,“妙儿姑娘,这是我昨晚在皇宫找到的灵珠草丹。”

    妙儿笑盈盈的伸手去接,“辛苦你了!”

    眸光一沉,玉郎拦住她的手,“你搞什么鬼?”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身体不好啊,玉叔叔一向都是知道的,昨晚碰到秦大哥,他答应帮我找药,但药只有皇宫里才有,所以……”

    “所以你就耍人家?”玉郎严厉的质问让她垂下了头,秦羽则傻在那里。

    被耍了?他被这个小丫头耍了?

    “玉叔叔真是讨厌!”妙儿忽然一甩手,抢过玉瓶,“我怎么是要他?我只是要交他这个朋友而已!”

    “交朋友可以有很多种,但不是你这种交法,你这样做,也许会让他不明不白的断送了性命。”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送命?我又不是要害他。”

    “但你要他做的事便等于是在害他。”

    “我……”

    “停停停!停一下好吗?”秦羽打断正在争论的两个人,他们讨论的焦点是他吧?但两人却对他视若无睹?“麻烦两位,可以说得清楚点吗?”他不喜欢打哑谜。

    玉郎淡淡的说:“让妙儿告诉你,然后立刻离开暖玉阁。”

    妙儿急了,“不!他要留在这里,我要他留在这里!”

    “我说不行。”玉郎的黑眸越凝越深,话也越说得来越少。“五郎,你看着办吧。”语罢,他不再理会妙儿的要求。

    “且慢!”秦羽再度举手打断,蹙紧的浓眉说明他已经动了气。“抱歉,各位大概是误解了,我和这位妙儿姑娘没有交情,只是为了帮她的忙才会到这里来。我不管你们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我也不管你们要不要我留在这里,反正我有我的事要做,我也并非没有去处,所以我不会留下来。告辞。”

    他大步往外走,妙儿急得跳过去用手扯他的袖子,叫道:“唉,你、你不能走!”

    正拉扯着,楼外飘来一阵乐声,随之而来的竟是浓郁的香气。

    五叔一顿足,“好,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现在想走都走不成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玉郎,“先让他们躲一躲吧?”

    玉郎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神情掠过一种难言的僵硬和痛苦,看在秦羽眼里,心头的疑窦又添了一层。

    妙儿似乎也知道即将到来的状况有多危险,扯住秦羽的袖子就往楼上跑。秦羽本来要走,但见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甚是奇怪,而身在异地,还是客随主便的好,于是便任凭她将他拉到二楼的一间卧室中。

    从卧室的门缝中正巧可以看到一楼的大厅,妙儿虚掩了门,从门缝里往外看,秦羽见她兴奋的样子,也忍不出凑过来,从她头上的门缝中偷看。

    似乎有船靠近了暖玉阁,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原本他以为暖玉阁气氛如此凝重,必定是有一群仇家杀上门来了,但是从门外无声走进来的,只是一个头戴面纱的女人。

    窈窕的身形,端庄的站姿,虽见不着她隐在面纱后的双眸,但可以感觉她正在凝视玉郎。

    “你来了。”玉郎淡淡的问候,应是与这个女人认识已久。

    那女人没有说话,却伸出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倏然玉臂伸展,旁若无人的将他搂在怀中。

    秦羽看得有些不解,想问妙儿这个女人是谁?她却像是早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小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嘘——好戏才刚开始。”

    看来这一幕对于暖玉阁来说早已是老戏码了。

    他将视线低垂,只看到妙儿光洁莹白的脸颊和柔细的雪颈,大概是距离太近了,鼻尖里钻进一股香气,痒痒的、麻酥酥的。

    秦羽深吸了一口气,他喜欢这种甜甜淡淡的味道,忍不住靠近她,几乎碰到她的鬓发。

    妙儿浑然不觉头上有个正在偷香的登徒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楼下那对男女。

    眼看着玉郎和那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走上楼梯,渐渐走近他们的房门,她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拽住秦羽的衣角,用蚊语般的声音说:“准备,门一开就跳窗跑!”

    然而那两人拐到他们右边的房间,没进这间房。

    秦羽和妙儿同时听到对方呼出一口气,不禁相视一笑,这回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的一起把耳朵贴到连接隔壁的墙上偷听。

    但奇怪的是,隔壁没有任何人声,只是有人开始抚琴。

    琴声很美,随着窗外的湖水波浪的翻腾声一起,慢慢地注入人的心底。虽然柔缓,却不拖沓,好像一池春水被人缓缓的搅动。

    秦羽听了半晌,除了琴声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拉过妙儿,问道:“那个女人是谁?你玉叔叔的朋友?”

    “不算是朋友吧。”她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是他的死敌。”

    死敌?谁见了死敌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里有心情弹琴作乐?这种迎敌的方式还真是奇特啊。

    忽然,琴声似乎有了改变,带着一种妩媚的魔力,听得人心情有些躁动,按捺不住。之后琴声越来越快,迅疾如风,像是存心要撩拨超人的情欲,秦羽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胸腔蹦出来了。

    这时,琴声戛然而止,隐隐的,他们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应该是人的呻吟声吧?似乎有男声,也有女声,夹杂在一起,说是欢悦,又像是痛苦。

    秦羽立刻明白了隔壁屋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即便他是个大男人,脸都立刻红了。回头去看身边那个小丫头,却见她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的还在偷听,显然这种声音对于不解世事的她来说并没有太多影响。而他毕竟是个男人,男欢女爱的事情就算是没看过,也听过,自然感觉不同。

    他一把将妙儿拉离墙壁,正色警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