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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5部分阅读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又有一个温柔的声音道:“锦纹莫说了,是我们撞了别人,该赔礼道歉才是。”然后轻声对秦雷道:“这位公子,奴家方才看灯走了神,对不起。”

    秦雷这才有些恍惚的回过头,只见熙熙攘攘的人海中,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美丽女子,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曹子建的诗句,仿佛就是为这钟天地灵秀的女子所写。

    秦雷感觉心弦猛地抖动一下,竟然被这诗一样的女子把灵魂重新拉回到身体。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她,一眼仿佛万年之久。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甲子年的上元夜,中都城中花灯节。秦雷此生不会忘记此时此地,因为他,恋爱了。

    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一七章 野径云俱黑 江船火独明

    被秦雷这样无理的注视,边上的丫鬟不干了,闪到小姐身前,怒瞪着这放肆的登徒子。

    视线被隔挡,秦雷下意识的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东西,只见他的右手按上小丫鬟的左脸,轻轻一甩,便把娇小的女孩拨拉到一边。黄衫女子那诗一般的容颜又映入他的眼帘。

    黄衫女子表情淡然的扶住捂着脸、泫然欲泣的小丫鬟,向秦雷从容地福了福,便拉着小丫鬟的手翩然离去。

    秦雷狠狠地拧了自己大腿根一下,大脑彻底恢复了清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言道:“莫非老子被魇着了?”便回身去找小胖子,又与侧面行来的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几乎同时,秦雷的右手鬼魅般的探出,擒住了女子的手腕,一把乌黑的尖刀赫然在目。秦雷的右手一翻,便卸掉了女子的手臂。随即往下一探,接住掉落的匕首。左手在右手上翻的同时,一记手刀砍在女子脖子上。

    这几个动作说起来复杂,却电光火石般,前后未及一息。

    女子本自以为狩猎者,万没想到狩猎的目标却抢先下手,猝不及防间,没有任何反应便着了道,昏厥过去。

    她的身体还未倒下,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靠上来,架着她的胳膊消失在人群中。秦雷也不再盘桓,转身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这一幕发生的如此突兀,四周的游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的主角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一块小石子投入大河中,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

    ……

    黑衣卫们一直暗中跟在秦雷左右,当看到秦雷有些魂不守舍时,便提高了警惕,收拢队形,隐隐把秦雷护在中间。但这毕竟有个时间差,若是女刺客能比那位黄衫女子先撞上秦雷,就凭当时秦雷失魂落魄的样子,多半是要挨上一刀才能清醒。

    从另一个角度说,那位黄衫女子便成了秦雷的救命恩人,是她那鬼使神差的一撞,让秦雷结束了神游,看到了卫士们的手势。

    随着这半年身体的成长,再加上刻苦的锤炼,秦雷已经超过铁鹰,成为王府格斗第一高手。既然没有被攻其不备,这次刺杀便毫无威胁可言。他甚至阻止了侍卫动手,猫戏老鼠一般,亲手擒下了刺客。

    ……

    发生了这种事情,即使秦雷还想继续游玩,黑衣卫们也会强制执行保护条例,把他架回马车。谁让规矩就是秦雷定的呢?若他自己带头违反,难道还能指望下属遵守吗?

    秦雷脱离人群,在侍卫们的保护下,匆匆到了马车边。这才对身边一个娃娃脸的卫士吩咐道:“石敢,你去知会李四公子一声,就说本王有急事先回去了。”末了还不忘加上句:“别忘了对他说:预祝四公子得偿所愿。”说完,便上了马车。

    远处,灯火辉煌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估计正戏开始了。秦雷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若不是想找个由头与李四亥见见,他是定然不会来这的。

    马车越行越远,渐渐的已经听不到灯市的喧闹。秦雷把自己隐没在黑暗中,轻声自言道:“若是不来,恐怕会一生错过。”想到那谪仙般的女孩,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道上翘的弧线,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马车没有回东宫,而是拐向北城,径直来到丰埠码头。此时已是戌时,白日里喧嚣的码头已是一片宁静,数不清的大小船舶停靠在岸边,疲惫船家和水手早已入睡多时。

    一艘双层画舫静静的停在栈桥边,见几辆马车停下,几个人从船上下来,把秦雷他们接上去。为首的正是多日不见的沈冰。画舫开动后,沈冰一声唿哨,黑暗中闪出十几条人影,跳上两条乌篷船,一左一右的护卫着画舫,沿着小清河顺流而下。

    秦雷迈入厅堂,屋里的一众属下悉数起身相迎。甚至护送秦雷进京后便消失不见的勾忌都出现在房间里。

    秦雷跟众人抱拳爽朗笑道:“今天晚上委屈大家跟我一起过节了。”众人嘻嘻哈哈一场,才分主次坐定。

    秦雷轻咳一声,整个厅堂立刻安静下来。他环视一下两边列坐的手下。左首第一位毫无争议的是馆陶。而右首第一位却是勾忌,沈冰只坐在左首第二位。这还要从年前北山牧场整编说起,当时除了为太子训练的刺客由钟离坎带着未打乱编制外,秦雷共搭建了五个大队的架子。虽然人数还不足编制的五分之一,但五个大队长却已各有其人。勾忌就是甲胄骑兵队的大队正,而沈冰只是黑衣护卫队的队副,是以比勾忌低半级。

    秦雷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开口道:“明日正月十六,便算正式过完年了。在座各位也要开始各奔东西了。至于各自的任务,务必遵守保密条例,严禁互相询问。”

    众人齐声应是。

    秦雷点点头,继续道:“咱们隆郡王府可谓是筚路蓝缕、百废待兴啊!到现在连王府在哪都不知道。”他说的凄惨,下面也笑成一片。

    秦雷等他们笑完,话锋一转:“但越是这种时候,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就越多。而你们将作为我们王府的草创者,永远载入史册。”

    众人呼吸逐渐粗重、感觉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

    秦雷猛地一攥拳,郑重道:“你们的努力程度决定着王府的高度,王府的高度又决定着你们将来的高度。”这时,黑衣卫士们端来十碗白酒,分与众人。

    秦雷端起一碗,站在场中,高声道:“你们为孤带来荣光、孤必与汝等分享。”

    众人轰然起身,高高举碗齐声吼道:“誓死效忠殿下、誓死效忠王府。”

    秦雷把碗往前一举,喝道:“践行!”送入嘴边,仰头痛饮、酒水四溅、顺着他的脖子,打湿了衣襟。

    一饮而尽。秦雷单手反扣着碗,豪迈地望着自己的下属。

    众人向秦雷一施礼、齐声道:“拜别!”齐齐痛饮一碗。

    饮毕、秦雷对沈冰道:“先带诸位偏厅饮酒。”然后对馆陶点点头,又对众人笑道:“大家先喝酒去,孤去换身衣服。”

    众人已经听说殿下会单独与他们谈话,便起身送秦雷上楼。

    二层画舫上,神态轻松许多的若兰见秦雷上来,乖巧的迎上来,轻声道:“爷,您回来了。”

    秦雷伸手捏一下她的香腮,调笑道:“小若兰没了心事,看起来立刻小了几岁。”

    若兰红着脸帮秦雷把沾上酒渍的长袍脱下,柔声道:“奴婢服侍爷沐浴。”秦雷看着她莹莹的双目,知道女孩已经动情。他贼贼一笑,在女孩酥胸前掏一把,嘿嘿笑道:“小乖乖莫急,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乖乖洗白了等着爷哈!”

    若兰脸皮本来就薄、今日鼓足勇气想主动感谢一下王爷,心里已经小鹿般的乱撞。哪还听得了秦雷这般疯言疯语,嘤咛一声,捧着脸逃进里间,不敢出来了。

    秦雷就喜欢看女孩害羞的模样,每次都是心情大爽。一步三摇地走到门口,刚要出去,一声蚊鸣般的话儿从里间传来,亏得秦雷耳朵尖,才听清是“听爷吩咐。”四个字,秦雷顿时大喜,差点就要取消日程表上剩下的项目,直接进行最后一项:就寝。

    幸亏刚在楼下说了大话,他实在不好意思被属下看成荒滛无道,这才用大毅力出了卧房,去了另一侧的书房。

    馆陶早在那里等着,他见秦雷一脸荡笑得走进来,不由打个寒噤。小声道:“王爷,容姿。”秦雷这才从春意荡漾中摆脱出来,在书桌后坐下。

    馆陶对秦雷的自控能力还是很满意的,也不再多说,便吩咐卫士去叫人。不一会,勾忌便出现在门口,向秦雷行一个标准的军礼,便笔挺地站在书房中央。

    秦雷微笑着让他坐下,赞许道:“看来你们骑兵也没有放松军姿训练,不错。”

    勾忌上身笔直地坐在胡凳上,恭声道:“王爷垂讯、属下不敢一日懈怠。”

    秦雷听了,笑骂道:“好你个狗日忌,还挺记仇的嘛!”

    听秦雷这一说,勾忌满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雷见馆陶一脸不知情,便简单解释道:“当时大演武,他们甲胄骑兵队得了个倒数第二,这帮人一直耿耿于怀。”

    馆陶‘哦’一声,笑道:“那倒数第一是?”

    “控弦骑兵队。”

    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一八章 回舟不待月 归去越王家

    笑了一阵,秦雷打住道:“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年上半年我就在京里盘桓了。你们也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

    勾忌知道这只是个引子,正襟危坐的洗耳恭听。

    秦雷看了,赞许道:“确实比原来沉稳多了。”转头对边上的馆陶道:“这是我的冠军侯啊!”

    馆陶捻须点头微笑。

    勾忌心中激动,强撑着冷肃的表情。他不是沈府卫士一系,而是出身太子卫军骑营,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连官都算不上。秦国以兵立国,是以世家子弟多以行伍为晋身之资。勾忌出身普通,又在秦国公认上不得战场的太子卫军服役,恐怕一辈子都熬不到校尉等级。

    是不问出身的秦雷,给了他公平竞争的环境、一展所长的机会。这位天才骑兵以骑术选拔第一、骑兵作战科目第一以及最重要的骑兵指挥科目第一,连中三元。年仅二十二岁便让人信服的当上了秦雷直属的甲胄骑兵大队正一职。

    大队正这个职位相当于太子卫军的校尉,但俸禄是其整整两倍。是以勾忌对秦雷感恩戴德,早已发誓誓死效忠。

    秦雷指了指桌上的一本宝蓝色的小册子,沉声道:“这是上半年的训练科目,你务必严格执行。”

    勾忌起身郑重领命,把小册子收到怀里。

    秦雷向馆陶示意,馆陶便起身拉开右面墙上的一块幕布,把一张精细大秦西域地图显现出来。秦雷起身上前,拿起一节三尺长的竹鞭,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点道:“按照训练计划,你们将在三月中旬完成基础科目,到达河西走廊一带。统帅部将在玉门关设置兵站,你们可以在那里休整五天,并与控弦骑兵队、斥候密谍队汇合。这些在手册上有详细的要求,你可以回去查阅。”

    勾忌双脚一并,朗声道:“遵命。”

    秦雷手中的竹鞭沿着河西走廊一划,严肃道:“你们将在沈统领的带领下护送一只商队西出玉门,这一路上气候恶劣、不会有补给、而且有可能遭遇当地势力的袭击。所以要把困难估计到最足。”

    勾忌凛然道:“是。”又小声问道:“真要开通您去年说的那条商路?”

    秦雷坚定的点头道:“既然河西走廊在我大秦版图,那孤就一定要让这条蒙尘百年的丝绸之路重焕光彩。”见勾忌一脸凝重,秦雷为他减压道:“现在西域什么情况,孤也只了解个大概。甚至都不知道更西边国家的名字。孤也没指望这次就把商路打开,这次只要能到达这里就可以了。”秦雷指了指地图上一个标着‘疏勒’的地方。

    秦雷把竹鞭递给馆陶,走到勾忌面前,严肃道:“具体地执行会由沈青安排。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是护送,到了疏勒即刻返回,我希望能在落雪前看到你们。”

    勾忌第三次应道:“是!”

    秦雷拍拍他的肩,送他门口,温声道:“咱们还不能在中原光天化日的活动、让你们去西域也是迫不得已的,相信孤王,等再见到的时候,你们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大秦军人了。”秦雷知道这些前卫军们不少为现在不白不黑的身份而苦恼,是以有此一说。

    勾忌大喜,问道:“可否作为政令宣达?”

    秦雷点点头,勾忌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

    第二个进来的是石勇。秦雷让他坐下。看着自己第一任的战斗队长、秦雷关切问道:“腿好些了?”石勇咧嘴笑道:“谢殿下关心、不碍事了。”

    秦雷点点头,微笑道:“那就好,你是孤王的老人了,孤也不与你拐弯了。你知道过两天孤就要筹建一个司局。我希望你能过来帮我。”

    石勇正色道:“自从在乾州深山里,蒙殿下提拔的那一刻开始,属下便决定一生唯殿下马首是瞻。自然听凭吩咐。”

    秦雷微笑道:“看来这半年历练得不错。这话说得多漂亮啊!”石勇面色一窘。刚想开口、秦雷抬手道:“你是我起家的老人,感情非比寻常、自然我说话也会直白一些。我知道这半年你们过的不容易,本王又鞭长莫及,帮不上什么。”秦雷表情有些沉重。

    石勇坐直身子,感觉一股热流冲到咽喉,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秦雷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不要因为一段时间的不得意、而丧失自己的本色。去做那些原本不屑于、不会做的事情。”

    秦雷的话让石勇汗如雨下,扑通跪下,嘶声道:“属下牢记在心,永不再犯。”

    秦雷声调依旧没有变化道:“你不要怪老太爷,他毕竟是我外公、这些事情没理由不告诉我的。”

    石勇磕头道:“怎敢怪老太爷,是属下不该吃了猪油蒙了心、竟然妄图行贿执事堂。若是老太爷不说、那也不是咱们的老太爷了。”

    秦雷起身绕过书桌把他扶起来,按在椅子上,语重心长道:“石大哥,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不在,你去求助本家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不能责备你什么。”顿了顿,秦雷严肃道:“我只想告诉你、既然回到孤王的麾下、就按照你的本心去做、其余的一切交给我,好吗?”

    石勇狠狠点点头:“决不辜负殿下期望。”

    秦雷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回到座位上坐下。石勇为人忠义厚道,这次被秦雷诘难也只字未提当初瞎出主意的石威。这种人只要敲打一次便可以管用一辈子,比石威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油滑性子强多了。

    当然石威那种人也是石勇这种人无法代替的。为上者不能凭个人好恶用人,这是馆陶经常念叨的。

    秦雷给他简单的介绍下未来的差事,虽然繁重、但也没离开中都,石勇知道秦雷在照顾他的伤腿,心中暗自感激。

    石勇走后,是侯辛。这家伙知进退、懂分寸、心有机杼,而且与秦雷关系最好,两人见面后的谈话也是阳光明媚、笑声不断。

    一边的馆陶见两人胡扯起来没完,只好干咳一声,提醒他们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秦雷这才收住笑容道:“你是我手下能力最高、忠心也最高的人,所以最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若是石威听了这话,不知会不会心中鄙夷秦雷的无耻。

    即使是心有七窍,年纪轻轻的侯辛也乐得合不上嘴,胸脯拍的山响道:“那是教官信任属下,属下豁上命也要把它办好。”

    秦雷笑道:“果然是侠肝义胆侯三郎。”说着屈指弹在桌上的信笺边沿。那信笺便朝着侯辛直直飞了过去、侯辛一把接住,打开一看,不由失声道:“不会吧!王爷,您就狠心把麾下最有前途的将领扔去楚国做买卖呀!”

    秦雷一脸严肃道:“你不是说豁上命也要办好吗?”

    侯辛只得苦着脸道:“那属下就去孤老江南了。”他知道秦雷定了的事情谁也别想改,方才只是耍个宝,让秦雷小小内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