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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42部分阅读

沈冰道:“你去通知他们,四更天,三声鹧鸪叫为号,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沈冰点头应下,便悄无声息地退去。秦雷这才对石敢吩咐道:“把秦有才找来。”

    等秦有才到了,秦雷也不寒暄,直接问道:“军士们安顿的怎样了?”

    秦有才拱手道:“回王爷的话,小的们全部安营下寨,半个时辰后埋锅做饭。”

    秦雷笑道:“今晚把江北士绅送来的猪羊宰上一批,犒劳下他们。”

    秦有才赶紧应下,又感叹道:“跟着王爷就是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惬意的紧。哪像往年行军打仗,吃的是冷硬干粮、喝的是雨水泥汤,真是没法比呀!”

    秦雷哈哈笑道:“咱们离着荆州府才两天的路程,当然供给得上,若是将来带你们南下楚国,还不一样吃江水泡干馍?”说着吩咐道:“在营中显眼的空地支上烤架,再把那批酒倒出来灌上水。待会孤去训话。”

    秦有才听了,一脸愁苦道:“王爷开恩啊!那可是暴殄天物啊!再说有肉没酒,好比女人不叫一般,没味的劲。”

    秦雷翻白眼道:“你是猪啊?不会把酒先倒在水缸里?”说着作势欲踢道:“赶紧滚蛋,半个时辰后孤去训话。”

    秦有才赶紧告退道:“俺这就滚。”

    没到半个时辰,整个营地中便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香气,把秦雷的馋虫勾了起来。他再也坐不住了,便唤云裳进来,为自己换上战袍,寻着肉香就到了营前空地上。

    只见空地上支起了百十个烤肉架子,熊熊燃烧的篝火把架上的整只猪羊炙烤得吱吱冒油。火头军们提着大桶,用手中的木刷将其中的作料反复刷在烤肉上,更让那香气馥郁扑鼻……

    秦雷发现不止自己,在一边列队等候的兵士们也顾盼连连,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六九章 酒不醉人用药催

    秦有才见到秦雷的身影,连忙呵斥兵士们肃静,乱哄哄的队伍一下子安静了。

    秦有才又大喝一声:“请王爷训话。”兵士们轰然应诺。

    秦雷示意秦有才在外围布防,这才笑吟吟地走到队伍前面,视线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划过,大声道:“伙计们,干得不错!”

    兵士们嘿嘿笑着,对秦雷的肯定得意极了。这位殿下没有架子、对行伍的事情又不陌生,总能照顾到官兵的情绪。尤其是他来之后,克扣伙食费的现象再也没发生过,且每天都能吃上肉,比在军营里驻防时都强多了。总之,士兵们对这个年青而充满热情的王爷非常满意。

    待他们得意完了,秦雷问道:“你们之中,谁的兵龄最长?”

    士兵们互相看看,小声讨论着,最后把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军士推了出来,他有些局促的对秦雷施礼道:“回王爷的话,小人张四狗,当兵二十三年了,比他们都长。”

    秦雷借着火光看了看这个模样有四十许、身材魁梧、满面风霜的老家伙,发现他才是队率服色,不禁有些感叹。

    大秦军制,五人一伍、由伍长带领,十人一什、由什长带领,五十到一百人为一队,由队率带领,这三级兵头算不得军官,仍按军士领俸,不过是能拿的多些罢了。再往上才是军官序列,五百人为一部。由裨尉率领;千人以上为营,营通常有两三千人,但有些比较重要的岗位,不满千人也称营,由校尉率领。

    营也是大秦地基本军事单位。几个营组成军,像虎贲天策,还有秦有才的镇南军东路步军。军是大秦的战略军事单位,由统领率领。这些统领乃是大秦军官的领军人物,也是独当一面的战场指挥。能号令他们的,只有各自的方面元帅。

    虽然在没有战争地年代,平民军官能爬到校尉的都寥寥无几,但一个当了二十三年兵、经历过水城保卫战地老家伙,竟然才是个队率,这让秦雷不禁有些好奇。

    当然。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他指了指远处黑洞洞的麦城,问道:“孤来问你,你看这城墙有多高?”

    张四狗看也没看那城墙,干脆道:“俺白日里看过,这城宽四十四丈、高却有八丈,比那荆州城还高了一倍有余。”

    秦雷满意地点点头,道:“现在十几万邪教徒已经躲进这个城里。意图凭坚城顽抗,”说着又问道:“老张,你说这城难攻不?”

    张四狗想了想,小声道:“这城太高,箭跺、女墙、角楼又一应俱全,只要上面备齐滚石檑木、箭矢热油。再有个几万人分三班轮流上阵。在咱们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是没什么指望的……”

    有年青的裨校不爱听了,对秦雷拱手道:“王爷莫听这厮胡言乱语,他是有名地‘胆比针眼小’,专说丧气话。只要今个吃饱喝足了,赶明兄弟们就把那城给您拿下来。”

    秦雷转头望着说话的青年,面色阴沉道:“你准备用多少人给孤拿下来?又准备死多少人?”

    裨尉一时语塞,他就是听不惯张四狗的软蛋腔调才开口的,却没想过更多。低头喃喃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秦雷见他低下头,严厉道:“抬起头来!”

    年青的裨尉赶紧把头抬起来。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秦雷。一时间场上静极了。秦雷望着这张年青细嫩的小脸,知道这小子九成九地荫补进阶。刚离了奶瓶,就成了军官。连上官说话时,下属不准插嘴的简单道理都不懂。

    秦雷指着对面一排排兵士,语气凛然道:“他们是大秦最勇敢、最忠诚的士兵,他们不怕牺牲。但是你个新兵蛋子有什么资格去命令他们白白牺牲?凭你那将军爹?”

    说着语气尖酸地问道:“你爹叫什么?”

    小裨尉喃喃道:“楚破。”

    秦雷对那位楚将军印象不错,轻声道:“真给你爹丢脸。”又对秦有才吩咐道:“把这小子头盔上的璎穗去了,发派到张四狗队伍里去。”

    秦有才心中哀叹,这是什么事啊?他与楚破乃是生死兄弟,此次自己出来,楚落便把儿子托付给他,希望能把心比天高的臭小子历练一番。没想到还没明白打仗是怎么一回事,这小子就先忤逆了王爷。也不敢求情,亲自上前把小楚头盔上代表裨尉的镶银璎穗扯了下来,然后指了指队伍,把如丧考妣地小孩子打发进去。

    这一幕落在兵士们眼中却是极为解气,这个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见到秦雷没有袒护出身高贵的楚公子,反而为士兵说话,顿时望向秦雷的眼光就不一样了,原本只是感激,现在却有了拥戴之意。

    秦雷把目光重新投向军士们,立刻感受到了这种情感上的变化,他满意地点点头,对军士们笑道:“话说回来,你们都没活够吧?”

    这话问的有趣,谁会嫌自己命长?军士们轰然笑答道:“没有……”

    秦雷颔首道:“那孤王有个让你们毫发无伤,就能夺下这个高城的法子,你们愿不愿意照做?”

    还有这种好事?军士们都兴奋道:“俺们听王爷的。”

    秦雷指着已经烤得金黄的猪羊道:“你们待会把那些架子上挂地吃了,再把那些坛子里盛地喝了,孤王就带你们去夺城!”

    兵士们听了哈哈大笑,这么轻松的法子。确实没听说过。

    秦雷待他们笑够了,神秘地眨眨眼道:“不过半个时辰前,你们的统领大人,把坛子里的酒都换成水了。”

    巨大的失望声刚刚响起,便被秦雷压住,他指着远处的几个大水缸,笑道:“那些水缸里的水倒是被换成酒了。”

    兵士们顿时安静下来。不知道王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秦雷不紧不慢道:“只要你们把那些水当成酒痛饮,再假装喝醉。孤保证。明日与你们在城头上共饮缸中美酒。”

    兵士们这才知道,王爷是要麻痹城里地敌人,这种有趣的事情立刻激起了他们地热情,高叫着答应下来。

    秦雷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道:“去尽情享用吧……”

    兵士们有些担心地望着秦雷,倒把秦雷看的有些糊涂,最终还是一直没有归队的张四狗说出了大伙心中的疑惑:“王爷。这肉不会也是假的吧?”

    秦雷笑骂道:“滚蛋,自己去尝去!”

    兵士们这才解散,在各自队率地带领下,到一个个烤架边坐下,看着那泛着金灿灿光泽的整只猪羊,再闻着那扑鼻的肉香,他们终于发出一阵如释重负的狼嚎,围坐成团。等待着队率将其分而食之。

    只是在分麾下炙之前,队率们先把一个个贴着酒字的坛子端了起来,给他们一人倒上满满一碗,满怀无奈的兵士们只得作出陶醉欲死的样子……

    ……

    城下的狂欢越来越热烈,虽然没有酒,但是能大口大口地吃到油孜孜的烤肉。也足以令这群大兵们欢乐开怀了。歌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很快引起所有人的共鸣,跟着大声合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慷慨高亢的歌声在夜空中激荡,惊起夜宿的倦鸟。也把弥勒教头头们吸引到城头。

    一个身穿绸大褂。头戴五角巾的大胖子,在一群着装各异地汉子簇拥下。正透过箭跺,往城下张望。他原先是夷陵府的富户信徒,等弥勒教起事后,便被推举为首领。这人胆子特别小,要不也不会靠弥勒教自我麻醉,起初死活不敢答应,但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吓唬,便乖乖答应下来,不情不愿当上了夷陵府的大头领。

    三天前,一听到朝廷讨伐大军扫荡过来,他便忙不迭的带着手下逃离了夷陵,一路北窜。直到见了城高墙厚的麦城,心中才生出些许安全感。便一头扎进城中,稍作喘息。

    后来另外两府的教徒也被秦雷一路追击着,陆续逃进麦城。虽然人数不见得少,但是已经被打乱打散,自然没法跟全须全尾的夷陵教众抗衡。于是这位赶鸭子上架的‘夷陵王’、竟又成了城中近十万弥勒教众的总头领。

    每当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这位前富户总会感叹造化捉弄,以至于望着远处敌营中地热闹景象,都会产生一种恍若隔世地感觉。

    一阵激烈的争吵打断了他触景生情地感怀,茫然的回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下和新来的那些首领发生了冲突。凝神听了片刻,才发现他们为是否出城偷袭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想出城偷袭的是他的手下,这些人没有见识镇南军的恐怖,还妄想着趁敌人酒醉,去把那些酒肉抢回来……

    作为曾经的富户,他当然对那些粗鄙的肉食不感兴趣。心中狠狠鄙夷下没出息的手下,腹诽道:“至于嘛!又不是吃的燕窝……”

    然后再听新来的意见,那些人已经疲累欲死、又担惊受怕好几天,早已经没了斗志。看到对面放假,自然也想踏踏实实睡个难得的安稳觉。

    他内心深处对这个主意大点其头,便对自己手下瞪眼道:“你们知道对面是谁吗?那是有八个脑袋的隆魔王。点子比天上星星还多。你们能想到的问题,他怎会想不到?定是看着咱们城高墙厚、不好进攻。这才故意设下圈套,暗中埋伏着等我们杀出去呢。”

    他手下全是些泼皮闲汉出身,哪懂什么兵法?听他说得仿佛有些道理,便心中自责道:“若不是大王神机妙算,差点就害了自己的性命。”望向大胖子的眼神也就更崇拜了。

    那些新来的正巴不得他这么说呢,一时间谄谀之言齐出。把大胖子吹得找不到东西南北,直以为自己乃是超重版的孔明。哈哈笑道:“咱们也去喝酒去,喝完了好好睡一觉。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嘛!”

    “大王太有才华了,比那什么李白都强……”如潮的谄媚之言随即跟进。

    这让大胖子地感觉好极了,他伸出肉嘟嘟的胖手,指着一个黑衣虬髯汉子大声道:“寇平,就麻烦你这个地主为弟兄们准备好酒好菜了。”那被叫做寇平地憨厚笑笑,便下去准备了。

    那些本打算出城抢夺酒食的。也立刻被大王口中的好酒好菜所吸引,再也不提出城事宜。

    那叫寇平的人虽然木讷,做事却非常麻利。不消半个时辰,就在原先的县衙、现在的王府里摆下了十几个大盘大碗,有大块的炖肉、大碗地炖菜、整条整条的咸鱼,还有大块的疙瘩头咸菜。

    等这十几个头领坐下,寇平又变戏法似的带人搬上十几个酒坛,头领们一见到酒水。登时大喜过望。一人抱过一坛,拍去泥封,劣质酒水的味道便弥漫全屋。但这些人全不在意,反而哈哈笑道:“好酒好酒。”便开始就着菜肴狂饮起来。

    大胖子眉头皱了皱,寇平的兄弟寇定便凑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个小酒罐。嘿嘿笑道:“杜康陈酿,孝敬大王的。”

    大胖子这才眉开眼笑道:“还是你们寇氏兄弟会做事,来来,一起坐下喝。”

    寇平憨厚笑道:“大伙都喝酒,总得有个把门的。俺们兄弟俩去城门盯着吧!”

    那个寇定不乐意道:“哥,你自己去就行了,俺还没吃饭呢。”

    寇平勃然作色道:“你敢跟老子顶?俺要揍死你个狗娘养地。”

    寇定也火了,反嘴道:“俺娘也是你娘,俺要是狗娘养的,那你也是。”

    寇平大怒。就要上来打寇定。旁人连忙拉住。大胖子劝解道:“就让寇定留在这吧!你也快去快回。”

    寇平这才狠狠瞪了寇定一眼。对大胖子拱拱手愤愤离了大厅。

    等他一走,这群人又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十几坛劣酒很快就被喝光。意犹未尽的头领们朝末座的寇定大声呼喝着:“酒!酒!”

    寇定赶紧起身,点头哈腰道:“诸位王爷公爷莫急,小的这就去取。”说完,小跑着出了大厅。

    离开大厅,寇定叫上门口伺候的卫士,转到后院地酒窖。留下两个望风的,其余人都钻了进去。

    寇定让人搬出十几个酒坛,几个卫士上前,掏出特制的小钻,在泥封上钻个小眼,又把一些白色粉末顺着小眼倒进了酒里,最后再用红色绸布把灌口一裹,这才收工了事。

    等一切做完,寇定对重新集结的卫士低声道:“外面乱起来了,咱们才能撤,若是他们发现什么异样,不要犹豫,格杀勿论。”

    卫士头领点头道:“解大人放心,咱们弟兄全听你的。”

    那被称为解大人的‘寇定’,正是最早离开南下船队的解无忧,那寇平自然是石勇无疑。他两人一下船就赶上一次弥勒教集会,两人一商量,便化名寇氏兄弟,投了弥勒教。这弥勒教管理混乱、不问忠j,只要是人就要。两人很顺利的成为弥勒教的见习罗汉,几次行贿、一番辗转,终于成为了麦城南门守将。唯一郁闷的是,连大胖子那样的人都能成为城中地总头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夸口的。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七零章 火中城

    秦泗水虽然现在贵为民情司匠作科六品主事,有了更多资金和人力的支持,但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秦雷的创意变成现实。比如说这次的h药,即使混在劣酒里,还有一股涩味,只有等那些人已经喝得分不清酒和尿了,解无忧他们才敢投放。

    那些人果然已经分不清酒和尿了,接过酒坛就继续狂饮,没有一个察觉到有异味的。这也让心提到嗓子眼的解无忧他们着实松了口气,紧攒着腰间刀柄的手也慢慢放开。

    同样是饮酒,城外的酒量明显小多了。等把分到的猪羊肉吃光,兵士们便一个个醉态可掬,不久就陆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看的秦雷和秦有才直抹汗,秦有才有些拿不准地问道:“不是有个词叫醉态百出吗?这帮臭小子却一个做派,能行吗?”

    秦雷望着远处黑洞洞的城墙,轻笑道:“放心,孤已经将营外一里都布上了警戒,除非那些人长了千里眼,否则看不了这么仔细。”

    秦有才这才放下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