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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69部分阅读

    十几响之后,便只剩下白烟袅袅。

    诗韵觉着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刚刚抬起螓首。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东边蓝黑色的天空中,一个个耀眼的亮点腾空而起。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炸响,一簇簇银光闪烁,宛如红霞纷飞,银雨倾泻,金菊盛开,或如银蛇飞腾闪耀于高空。一株株、一团团,红如玛瑙、蓝似琥珀、白像珍珠、绿比翡翠。姹紫嫣红、美得令人无法呼吸。

    整个夜空繁花似锦,成了王母娘娘的瑶池仙境一般,乃是亘古未见地瑰丽景象。

    当数百支焰火同时绽开时,整个玉带河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只见天上地下,到处龙飞凤舞,百花齐放,如满天落英。绚丽多彩。

    伏羲大街上的游人,自然也看到了这摄人心魄地绝色景观,顿觉华丽的灯市黯然失色……何止是灯市上,此时此刻,几乎中都城中所有人,都在仰头痴痴的观看这绚烂绝伦的美景。

    诗韵自问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泪水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止不住也不想止。

    她知道,这一幕将会永久的铭记在心间,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

    “喜欢吗?”耳边传来情郎的声音。

    唯有一个紧紧地拥抱,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此生无憾了。

    ……

    在好奇的人们到来之前,秦雷带着诗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河边,漫步在安静的古街上。

    绚烂之后天空归于平静,那片刻的感动却永留心间。

    诗韵挽着秦雷的手臂,风吹山冈一般的自然。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这是妾身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天。”诗韵低声道。

    “是吗?我还以为是最快乐、最激动的一年呢。”秦雷挠挠头道。这一刻,他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天潢贵胄。只是一个热恋中的毛头小子。

    深深地看他一眼,诗韵轻声道:“是最快乐的一天……”,后半句‘但也是最悲伤地一天’并没有说出口,她不想破坏这完美的一夜,哪怕是一点都不行。

    开心的咧嘴笑笑,秦雷从怀里掏出一串鹅黄铯的珠花,小声道:“这是我在南方弄到的,觉着很配你。”说着往诗韵手中一送道:“戴上看看吧!”

    诗韵转过头去,把如瀑布般的青丝对着秦雷,轻声道:“帮帮人家。”

    秦雷端详半晌,才将那珠花插在姑娘的发髻间,退后两步,打量一番道:“真的很配。”

    诗韵甜甜一笑,重新挽起他的臂膀,自在地向前漫步。

    时间仿佛被人偷走一般,飞快地流逝而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听到更鼓敲响,两人茫然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绿柳小巷之中。

    两人默默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舍和留恋。虽然不愿意它出现,但分别地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痴痴地望着情郎半晌,诗韵涩声道:“我走了……”

    点点头,秦雷轻声道:“我送你。”

    诗韵摇摇头,小声道:“只要进去了,就不会有事儿地。”说着垂首道:“不想看见你离开的样子。”

    秦雷只好作罢,定定地望着诗韵道:“快快乐乐的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呢。”

    诗韵微微颔首,突然伸手搂住秦雷的脖颈,在他唇上轻轻的一吻,便要转身离去。

    却被秦雷伸手揽住,将她的香肩扳了回来。诗韵还没反应过来,双颊便被他的大手紧紧捧住,几乎是同时,她冰凉的嘴唇便被情郎热烈的吻上。

    诗韵先是瞪大眸子浑身一颤,旋即便沦陷在这霸道的温柔之中。一双星目中水汽氤氲,两颊一片酡红。她不由自主得紧紧攥着情郎的衣襟,热烈的回应起来。

    星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只为奴家出来难,羞教郎君恣意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天长地久,两人终于唇分。秦雷轻轻喘息着,望着香唇微肿的姑娘。低声道:“相信我,永远不要放弃!”

    诗韵伸出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火辣辣的唇,双目迷离地轻声道:“我的郎君肩负着太多人地希望,你是飞于九天之上的鸿鹄,不应该为一个微不足道女子所羁绊。”

    秦雷摇头道:“怎么会是羁绊呢?你是我前进的动力。”

    轻轻地摇摇头,诗韵握住秦雷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线条优美的左胸上,两眼不转睛地望着他,微微颤抖道:“今世心已属君,身便属君,永生永世都无二心。”接着带一丝绝然道:“若是不能生侍郎君,便为君守死节,绝不至于让君蒙羞。”

    秦雷的心尖被狠狠戳了一下,苦笑一声。将姑娘重新揽入怀中,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与别人是不同的,在我眼里,女人从来不是玩物、也不是附属品,而是活生生、水灵灵,钟天地灵秀、夺阴阳造化的精灵。所以。我不许你做傻事……哪怕到了生离死别的一刻,我也希望你快乐的活着。”

    依偎进情郎温暖的怀中,诗韵喃喃道:“你是树来我是藤,没了树儿藤难青。藤儿活都活不了,又怎么能快乐呢?”

    听着姑娘痴情的话语,秦雷心中终于不再犹豫,沉声道:“你乖乖在家等着,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样不值得,”诗韵摇头轻声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且又事涉两国邦交。妾身虽愚鲁。也知道秦齐开战在即,此时是万万不能惹恼楚国地。否则妾身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是小。若是因此而导致大秦战局恶化,就万死莫赎了。”

    秦雷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心里一阵烦躁,闷哼一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行?”

    诗韵伸出柔荑,轻轻的抚平秦雷紧皱的额头,平静的靠在他怀中道:“别说话,就让我静静地靠上最后一刻钟。”

    秦雷赶紧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良久,姑娘终于依依不舍地从秦雷怀中离开,整理下微乱的衣襟,朝他深施一礼道:“妾身无能,既不能为郎君鞍前马后、也不能为郎君出谋划策,但总还可以为郎君解开这个难题……虽不能报答郎君恩情之万一,却也是竭尽所能了。”

    说完就轻轻推开门,回头深深地凝望秦雷最后一眼,便转身悄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见一丝踪影。

    只有隐约的歌声,似乎从门内传来,又似乎直接在秦雷的心中响起……

    山中只见嘞藤缠树啊!

    世上哪有树哇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哎!

    枉过一春又一春。

    连就连唉!

    我俩结交订百年嘞。

    哪个九十七岁死哎!

    奈何桥上哎等三年。

    连就连唉!

    我俩结交订百年嘞。

    哪个九十七岁死哎!

    奈何桥上哎等三年……

    ……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在那扇斑驳古旧的木门前,秦雷站了很久很久,他在反复的拷问着自己,到底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是事业?还是爱情?那门上一圈圈的木晕,仿佛是一双双洞悉世事地眼睛,略带嘲讽地审视着他的灵魂。

    江山美人,何去何从?

    他觉得生活真地好难,总要逼自己做些难于选择的选择题。

    不知不觉间,东方微露鱼肚白。石敢上前轻声道:“王爷,再不走天就亮了。”

    他这才从神游中灵魂归壳,活动下酸麻地脖颈,点点头。深深地望那大门一眼,便大步离开了这绿柳小巷。

    有答案了吗?不知道。也许只有时间能回答这个问题。

    ……

    正月十七,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若兰姑娘,秦雷要回京山城去了。

    此次同行的除了黑衣卫之外。还有二十来个投笔从戎的新科进士,这些人大多对朝政极其失望。希望能从戎马生涯中,找到施展才华的机会。当然也有例外的,譬如说狂热的军事爱好者涂恭淳先生,他还没考中进士之前,就想着要参军了。今日终于一偿夙愿,那是说不尽地春风得意,比中进士还高兴。

    话说这小子倒也皮实。伤成那样,半个月就能下地行走,只是现在还骑不得马。

    此刻,他正趴在个锦墩上,全神贯注的听王爷介绍对自己这些人地安排。

    “你们都是货真价实的进士啊!毫无疑问是很金贵的,”秦雷微笑道:“但是战场上呢,是需要动刀动枪的。学究天人也是没法直接杀人的……”

    涂恭淳摇头笑道:“王爷容禀,您看孙武孙膑、张良韩信、孔明公瑾,这些军神军圣,哪个不是读书人?所以要想打好仗,就得先读好书。”说着一本正经道:“学生的理想是,做一个陈庆之那样的儒将。”

    秦雷听了。用手中地书本一拍他的脑袋,冷笑道:“你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知道历史上有几个陈庆之?”

    涂恭淳揉揉脑袋,无奈道:“独一无二。”

    “上千年来就出了那么一个玩意儿,所以人家可以称为神,”秦雷唾沫横飞的教训道:“指望你成了陈庆之,还不如指望赵无咎诸烈这些老混蛋统统死掉来的靠谱呢……至少还能等到那一天。”

    被王爷骂得一愣一愣,涂恭淳小声道:“就算成不了整个,成半个也中啊!”

    秦雷翻翻白眼道:“你趁早先收起这种想入非非来,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着沉声道:“孤的军队由统帅部统领。统帅部中有个决策机构叫统帅咨议会。孤准备在咨议会属下建立一个新的机构叫参谋处,你们统统在里面任职。虽然你们现在还是一堆废柴,不过不要担心,孤王专治各种废柴。”

    “这参谋处是做什么的?”涂恭淳小声问道。

    “参谋处是一个在非战争时期就存在地计划中心。其应在和平时期就按照咨议会的注意方向,划分不同的战场,分别拟制各自的作战计划。而作为参谋处的参谋人员,应进行经常性的旅行训练,藉此勘察预想战场地地形;并对军情部门提供的有关情报进行分析和预测;以及与各部队之间进行人员交流,达到与作战部队紧密联系的目的。”

    这一切显然早就成竹在胸,秦雷目光炯炯道:“孤将授予未来的参谋处长直接向咨议会呈送报告的权力,这也是其最核心的权力。”秦雷之所以要设立这个机构,其实是出自乐布衣的谏言,他认为秦雷在每次作战之前,耗费的精力太过惊人。逃离楚国之类的小战役小行动还好说,若是日后三国开战,形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如何凭一人之力去推演全部地可能?

    而且他是三军统帅,整个系统地灵魂,若是纠缠于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便会不可避免地丧失高瞻远瞩的洞察力,这是完全得不偿失的。

    所以,他要设立一个参谋机构,将自己解放出来!

    也轻松些不是……领到也不是长工啊!

    第八卷 醉卧沙场 第四八一章 军演?

    听了王爷的话,涂恭淳垂首沉思一会儿,才轻声道:“学生自由酷爱兵法,对军史也颇有钻研,但无论是姜尚白起,还是韩信李靖,这些古之战神,可都是自己拿主意,从不用别人在一边指手画脚啊!”

    秦雷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一口,淡淡道:“所以人家是战神,而我们不是。”说着叹息一声道:“在历史上有些统帅确实不需要别人出主意,而是自己思考问题,自己定下决心,周围的人只是执行他的意志,便可取得辉煌的胜利。”

    说着搁下茶杯,沉声道:“但这寥寥无几的几位乃是个例,一百年也难得涌现出一个。一个将领可以拿他们当偶像,不能拿他们当榜样。在大多数情况下,军队的统帅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纵使我们具备熟知兵法、经验丰富、大胆沉着、英勇无畏、爱兵如子等一系列必备的要素,也依旧无法获得那种透过纷杂表象,找到取胜之匙,取得最终胜利的本领。因为那是一种天赐的才能,不可能通过后天训练获得。”

    “所以一支军队的统帅需要顾问,这就是你们存在的必要。”说这句话时,秦雷的目光深邃而悠远,让涂恭淳觉着,殿下也应该是那寥寥无几的几位中的一位。他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胸膛,一本正经道:“保证完成任务!”

    “先别那么激动,用不用你们还两说呢。”秦雷摇头笑道:“先军训三个月。能顶住了就留下,顶不住就回去老老实实当官。”

    “哦……”涂恭淳老老实实答应道。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过去一个月,冬天走了,春天来了。

    有道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京水河边,柳枝嫩绿、泥土芬芳、小草发芽,大地回春。

    京水河岸一片热火朝天。上万名河工在挥汗如雨,他们要用一年时间。将河道统一拓宽加深,以迎接昭武二十年的灞水河南引工程。

    而不远处地京山上,京山新军混编师也在忙碌的打点行装,准备参加七日后举行的大军演。此次军演规模乃是史上之最,对抗双方各派出五万人马,在方圆四百里的战场上决一胜负,虽然是演习。但伤亡不可避免。

    军官们四处巡视,安抚着兵士们稍显焦躁的情绪,并检查他们的行装是否合乎标准。

    当然,这些工作都不需要秦雷操心,甚至连杨文宇几个也可以抽出时间,参加统帅咨议会的特别会议……

    会议地地点是京山城中新落成的统帅府。

    墨绿色地窗帘紧紧闭合着,将屋外明媚的光线隔绝在外。但三十六盏白色长明灯,依旧将这间轩敞的会议室内照的纤毫毕现。

    屋内的格局庄重肃穆。墙上悬挂着大小不一的作战地图,橡木地板上铺着西域的提花地毯,颜色花纹与镇南军地礼服类似。在地毯之上,是一张五丈长一丈宽的会议长桌,桌上铺着军绿色的呢子桌布。

    秦雷端坐在正位上,预备参加军演的主要将领分列左右。聆听王爷的训话。

    “众位,一番卧薪尝胆之后,终于迎来了重新的机会。”秦雷沉声道:“上一次你们赢得了尊严,这一次我们要赢得尊重。”

    众将领不由暗暗攥起了拳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现在兵部行文已经下来了,石勇你念一下。”秦雷将桌上的一个竹筒滚给石勇,轻声道:“只念后两行。”

    在座将领会心一笑,他们都是见过朝廷行文的,开头都是歌功颂德之类地大篇幅废话,确实没有读的必要。

    石勇展开那文书。起身清清嗓子道:“后两行……哦!兹定于二月末进行二阶段军演,指定战场为渭河以西、大河以南、祁山以北地区。兵士越界即判阵亡。你部之集结地点位于陇右省天水府以西八十里之武山。命你部参演部队务必于昭武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日之前赶到,进入演习地点后可在军演区域内任意行动,二月二十八日子时起军演开始,为期二十天,至三月十二日子时结束。凡结束后仍随意行动之军队,一律判负……”石勇还要往下读,却见王爷摆摆手,便住了嘴。

    秦雷示意他坐下,又朝石敢点点头,石敢便将秦雷身后的一块大幕拉开,那是一幅高比例的军事地图,所展示的区域正是此次军演的范围以内。

    秦雷起身接过竹鞭,点一点地图道:“没有出乎我们地预料,军演就是在这举行。”说着一指武山位置道:“我们可以在二十日以前到达武山,提前进入战场。”兵部只规定了截止日期,并没有说明起始日期,所以可以钻这个空子。

    “这一带地势自西南向东北倾斜。地形异常之复杂,山地、高原、平川、河谷交错分布,且多断层极多,明明看着一马平川,跑着跑着就出现条大沟,让你过不去。”秦雷微笑道:“越是复杂的情况,就越能增加结果的不确定性。所以伙计们,这是一次机会啊!”

    将领们嘿嘿的笑起来,他们也清楚,当面锣、对面鼓的硬碰硬,自己还不是其他军队的对手,只有乱起来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乱拳打死老师傅嘛!

    “好消息说完了,”秦雷笑道:“下面是坏消息,皇帝陛下已经拟定了所谓的作战计划。要求我们务必执行。”

    “王爷,什么计划呀?”杨文宇轻声问道。

    “就在那,与兵部行文前后脚送来地。”秦雷指了指桌脚下的废纸篓,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