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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驯养指南第5部分阅读

    因为,不管是男生女生,似乎都会被看起来很高远,伸手不能及的事物吸引。

    她还剪掉了长发,不再穿裙子,对男生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避之不及。因为宁怡发现,男生其实更喜欢那些会被他们逗得脸红的女孩子,对于能像哥们那样同他们嘻嘻哈哈的,反而不会存异样心思。

    痞子男不是也是说了吗,对学校里太过豪放的女孩子,他们其实是有些瞧不起的。

    摸出这些诀窍,花了宁怡好一段时间,又费了更多的时间,她才把自己改造成如今这个样子。同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她更喜欢现在的样子。

    也很有成就感,因为这表明,她始终是能很好地适应这个世界的。

    虽然个性里的好强仍是依旧,否则也不会因休学了一年很不甘心,在大学里拼命修学分了。

    宁怡被这段往事引得出了一会神,半天才想起要做总结:“所以,像我这样问题多多的人都成功地混到了如今这般模样,你和痞子男也能够不吊儿郎当地过日子啊,如今就放弃还太早了……”

    瞧啊,就算是讲自己的故事也不忘教导迷途的青少年,她真是太敬业了!有像她这样敬业的补习班老师吗?

    可惜她的听众已靠在她肩上睡了过去。

    “……”真是会打击人。

    宁怡不禁莞尔,瞧这男生这样子,凯瑟琳的事该会很快过去吧?

    她小心地调整了坐姿,以免一会肩膀发麻。

    因为比他大,因为她是老师,便常常出现这种角色颠倒的场面,只希望不要给这人依赖惯了。

    宁怡偏了头去端详那张睡脸,他睡着的时候,即使距离这般贴近,也不会产生不自在的感觉。

    宁怡怕的是于哲清醒时的眼睛,他平时很少把注意放到旁人身上,可是一旦凝目了,深色的眸子里总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叫人怕被他看穿。

    就像野兽往往灵准得过分的直觉。

    还好,多数时候他给她的感觉仍是像当初那样,你看着他,他却并不看你。

    可是……

    想起自己的理论,宁怡喃喃:“男生女生,都会被看起来很遥远的东西吸引呢……”

    你看着他,他却不看你,这个距离够遥远了吧?

    宁怡觉得她正在让事情往很糟糕的方向发展。

    第8章(1)

    后来,呃,也就是两人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坐着睡着了的后来,于哲在她家窝了几日。

    连补习班都不去上,虽然只剩下几日课程。

    宁怡做过抗争了,没用。

    这男生的特性就是,他不会强迫人,但只要你让了一步,便会领土全失。

    他不出门,不上网,个人用品也是宁怡无奈之下买回来的。他整天做的事就是在她那小小的客厅地板上窝了一角,翻书,睡觉,对宁怡的威逼劝诱笑笑。

    宁怡晚上出来喝水,瞧见地板上黑黑的一团,便会生出错觉,仿佛凯瑟琳虽然不在了,她家却又多出一条人形大狗。

    她自己有过那样糟糕的青春期,知道这种事情就像发病一样,需要时间来痊愈。

    如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于家老爹快些回来,把这难搞的家伙抓回去。

    当然,最好不是直接杀到她家抓人。

    在补习中心于哲的缺席并没引起多少关心,大家都心情浮躁地盼着课程结束的那天,好去享受暑假剩下廖廖无几的几天自由。

    痞子男大概给于哲打过电话,宁怡听到他大声对别人抱怨:“说是住在朋友家里,呸,他会有什么朋友?反正我不想管他了!”

    她心虚得差点没把粉笔折断。

    她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于家老爹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个消息是在半夜里来的。

    那天,于哲难得把手机调成了铃声,还是最大音量,把卧室里的宁怡都吵醒了。她开门寻找那怪声,看见于哲从毯子里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摸到了地板上变幻着光泽的手机。

    “喂……”声音里也是浓浓的睡意,他听了片刻,哦一声挂断了。

    “谁打来的?”宁怡充满期待地问,“你爸?”

    “是痞子……”男生揉揉眼睛,“他叫我看电视。”

    对半夜而言真是个另类的建议,不过痞子男认真的时候还是很值得相信的。

    她开了电脑,调出网络电视,“他说几台?”

    “中央台。”

    影像出现时才发现电视台半夜竟然会这般热闹,听了报道,原来是几小时前发生在c市及其周遭地区的一场突如其然的自然灾害,所有的深夜节目都改了紧急报道。

    嗯……确实很引人关心的一件事,不过痞子男不像是会在乎国家大事的样子,更别说拉上于哲了……等等,c市?

    宁怡猛地扭头去望于哲,显示器发出光线闪烁在他面上,看不出眼中神色,但宁怡知道他也想到了。

    她有一瞬间的无措,随即镇定下来,去找于哲的手机,递给他。

    男生慢慢转过头来,有些迷惑地看着她,“什么?”

    “打电话呀!快打给你爸爸,看能不能联络上。”宁怡觉得自己的声音虚虚的。老天爷真爱开玩笑,为什么所有的坏事都赶在一时发生?

    于哲顿一下,望了她半晌,没动静。就在宁怡忍不住再次出声催促之际,他道:“不要。”

    不要?宁怡睁大眼睛,“你胡说什么呀?眼下是闹情绪的时候吗?快打呀!”将手机硬塞给他。

    “不要。”于哲躲开她的手,没什么表情地撇过脸。

    宁怡知道他这一个动作,当他立了心抗拒时,便常常是这样的,谁也劝不回。

    她直直立在原地,与他僵持半晌,突地发了脾气,将手机一丢,“随便你!反正那是你的爸爸又不是我的,关我什么事呀!还有你,我受够你了!不要再赖在别人家,知不知道你很碍眼呀!”

    她真的很气,所以才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真是什么都撇开了,就算于哲在此时显露他那令人心惊的暴力倾向,她也不怕他!

    但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离开了她的住所。

    门“嗒”地合上,宁怡仍是瞪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半晌,突地扯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于哲先前坐的地方没头没脑地抡了一通,“神经!有病!大白痴!”

    啊——气死人了!真是受不了这个家伙!

    她不要再理这混球了!

    突地想起什么,宁怡回卧室在背包里一顿翻找,找到那张差点被她忘在脑后的名片。她摸过自己的手机,鼓了勇气,去拨名片上的那个号码。

    没法接通。

    心不由一沉,随即又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新闻上不是说c市的通讯网络大多中断了吗?不一定是人出了意外……心思却还是烦躁,扫见被她摔在地板一角于哲的手机,不由又怒上心头,走过去踩了两脚。

    踩死你踩死你!踩死这个臭脾气的小子!

    自然,力道还是放轻了的,毕竟于哲爸爸若脱了险境,第一个会拨打的是这个手机。

    这晚便再也睡不着,好在补习中心的课程前一天已经结束,不必再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直到天色微亮时宁怡才靠着床脚迷迷糊糊地闭了眼,期间几次突然清醒,似乎听到门铃在响,侧耳细听时却又毫无动静。

    啊,于哲,这个硬脾气的臭小子,是不会主动认错了。

    她再醒时,已近中午了,开网络电视看了一会追踪报道,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房间有些冷清起来。一个人开伙,即使又像平时那样弄些古怪的料理,也没有多少成就感,是不是少了个让她荼毒的对象呢?

    宁怡叹口气,换了衣服上补习中心,做些收尾工作。

    不见了熙熙攘攘的学生,补习中心显得有些冷清,一些短期老师已回到了原先的工作单位,正职老师中也有几人趁着这个空闲结伴出游,毕竟再过不久他们又得开始准备学期中的课程。就连安西校长,听说也抽空飞了国外,去探望儿子儿媳。

    宁怡接到通知,在校长回来之前这段时间,她可以考虑要不要转成正职老师。不过如今谁都没有心思注意这种心情,办公室里剩下的老师都在讨论c市的那场天灾,有亲朋好友在c市的,都在忙着想办法联络,可接通信号的寥寥无几。

    宁怡将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又听了一会老师们的议论,觉得空气凝滞,于是出去沿着走廊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闲逛,看到有在打扫的便进去帮忙。

    如此转了一圈,心里还是空空的,干脆便去了一趟学校。宿舍的室友还没有人回来,她去图书馆上校园网浏览了一下,果然全是c市的新闻,已有人在呼吁来自c市的留校学生集合起来为家乡做一些事,或是“室友才刚从c市回学校,便听说家里发生了这种事,情绪消沉”之类的留言。

    宁怡看了一会,关掉网页,离开图书馆在校园池塘边的长廊坐了下来。天色有些黑了,可她不想回去,回去也是一个人。真奇怪,她明明喜欢一个人独处,前段时间被人霸占了自己的私人空间时,她烦得几次起了冲动想抓了扫帚将那人扫地出门,就连做梦也盼望着彻底摆脱他的那天。可是,不过一天而已,不过一天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已经开始无所适从。

    她从背包里掏出于哲的手机,低头看那被她摔在地上而划花的一角,手指一遍遍地摸着。又用自己的手机再拨了一次那个号码,未接通。

    隔五分钟,再拨一次,未接通。

    十分种,未接通。

    未接通。

    未接通……

    宁怡一直在那坐到夜深,直到图书馆那边的灯光灭了,馆前停放的脚踏车只剩下一辆,她才起身牵了它回家。

    从院里抬头看自己房间的窗是黑的,唉,她在盼望着什么呀。

    于是心情寥寥地低头上了楼,抬眼时却不由怔住了。

    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倚在她门前,在没有开灯的昏暗楼道里就像个苍白的幻影。

    宁怡怔怔地看他,看他从凌乱的额发下无声地与她对视,看他慢慢地伸出一只手,绕过她的肩,将她揽进怀里。

    不是男生对女生的拥抱,而是在找一个支柱似的,支撑了他快要陷落的身体与灵魂的拥抱。

    “老师,”他说,“我不知道该上哪里。”

    那一刻宁怡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你不是可以回酒店吗?”

    “我不想待在那,”男生的声音几近耳语,“我跟爸爸住一间双人房,平时都只有我一人在,可是,可是……我现在不想看到那张空床。”

    “……所以你就站在这儿等我?你不是有钥匙吗,为什么不先进去?”他的身体,凉凉的,像吹了许久夜风的样子。

    “我不敢,”男生将头埋到她肩上,闭上眼睛,“我怕你生气。”

    宁怡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

    “你傻呀!”她呜咽着骂道,“你平时不是很随心所欲的吗,偏这时候怕我生气?进来了啦!”胡乱地抹掉泪水,翻出钥匙开门,一边让于哲坐下一边问,“你是不是又在街上游荡了一天,饿不饿?先去洗个澡,我煮些东西给你吃。”

    说着,睡衣、毛巾、香皂,像照顾小孩子似的把东西全都塞给于哲,将他推进浴室,她才关门任自己哭了一场。

    当真是哭得莫名其妙,不知是在诅咒上帝让自己始终摆脱不了这人,还是感谢又将他送回到她身边?

    一边哭一边煮面,面煮好了,情绪也平息下来,宁怡洗了下脸,跑到卧室里照镜子,看脸上有没有留下痕迹。

    门边一阵轻响,于哲已从浴室里出来,立在门边看她。宁怡回头一瞧,又忍不住骂开了:“你又洗头?忘了你头上还有伤口了吗?”忙将他按坐在床边,抓过一条干毛巾察看,还好,新结的疤没有弄破。

    宁怡用毛巾小心擦干伤口周围湿漉漉的头发,仍是板着脸,不知是气于哲还是气自己。真是,见他重又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明明是放了心的,偏总是忍不住以发脾气来掩饰。

    于哲微抬了眼望她,问:“老师,你刚刚哭了吗?”

    宁怡不想答他,反正微红的眼角一时也掩饰不住,干脆让他想看就看好了。

    “是因为我吗?”

    “是啦是啦!”宁怡恼叫,“都是因为你这家伙太让人生气了!”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普通人会这么究根问底吗?

    她丢下毛巾,“我给你端面来。”

    “我不饿。”于哲抓住她的手腕,阻住她,“老师,你再像方才那样,让我靠一下好不好?”

    宁怡僵了一下,半晌才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于哲神色一轻,坐到床脚的地板上,拉她靠坐在他胸前抱住了,歪头枕在她肩上,很满足的样子。

    十六岁的少年……十六岁的少年啊!还像个小男孩一样,这究竟是谁的错?

    可宁怡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因她知于哲只会对她一人这样。凯瑟琳不在,他父亲不在,他此时只有她了。

    她该是哭是笑?

    第8章(2)

    “于哲……”宁怡慢慢地道,“为什么不肯打电话给爸爸?”

    枕在她肩上的男生顿了一下,半晌才道:“不打,反正他不会回来了。”

    “胡说!现在什么都没确定,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回来?”

    “他不会回来的,”于哲重复,“我知道,我妈也是这样,有一天突然走了就没回来。我知道我爸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无所谓,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宁怡一怔。

    他在说什么呀?根本就是两回事不是吗?他母亲是离家出走,他父亲这次则是……

    突地又怔,有些明白了于哲的心情。

    不由叹一口气,伸手摸摸那头黑发,像安慰一只小狗一样,“你……很害怕爸爸真的出了意外,对不对?”所以才不敢打电话证实,所以才设想了最糟糕的情况,这人……性格很麻烦呢。

    于哲没有回答。

    “你捡凯瑟琳,也是因为觉得它和你一样,被人丢下了么?”

    “不知道。”男生闷声道,枕在她肩上的头又埋深了些。

    然后他突然问她:“老师,你会不会一直在我身边?”

    “……”什么意思?他对她的依赖,已经到问出这种问题的程度了吗?

    得不到她的回答,于哲抬起脸,拉开一段距离望进她的眼睛。

    “老师,你喜欢我对不对?”他直直地看着她。

    宁怡不知道刹那间自己面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头脑空白了几秒,她才结结巴巴地发出声音:“什、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喜欢我,”于哲重复道,这次却用了肯定句,“你有时看我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好可怕,这人真的是野兽吗?

    宁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该否认,她该斥骂,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要挣开于哲的手臂,与他拉开距离。

    男生却紧紧环了她不放,侧头捕捉她试图逃开的视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不知道!”宁怡只觉得面上一股热气上涌,拼命地低头藏住自己的表情。

    要她怎么说?要她怎么说?早在那一晚吃夜宵时遇到这个男生,她落荒而逃,便在那时已察到了危险呢?

    危险、危险,不能靠近。

    靠近了,会被吸引住。

    她拼命抗拒与他交集,却老是阴差阳错。不,是她心软,是她总是摇摆不定,才让自己落到这般危险的境地。

    “老师,你要我吗?”

    宁怡一僵,慢慢抬起眼来,不可思议地瞪他。

    “要吗?”男生又问。

    “……”他什么意思?当自己是一只狗,在认主人么?

    于哲过了半晌仍未等到她的回答,似乎放弃了,又收臂将她拥进怀里,恢复了原先的姿势。

    宁怡才松一口气,便感到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脖颈。

    “嗡!”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那、那是什么?湿湿的,软软的,还在动……

    直到于哲的下一个举动证实了她的猜测。

    “啊啊啊!”宁怡狂叫一声,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于哲的手臂,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到门口,背部紧紧贴在门板上惊惶地瞪那少年。

    少年也有些惊愕地看她。

    “你、你刚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