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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第2部分阅读

,“探好了再带我去。”

    “好啊,”他忽然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笑笑地答应,“就这么说定了。我可是十分高兴能为你探路。”

    五分戏谑,还有五分认真,虽然知道他很可能只是在客套和打趣,联想到昨天在书院里时,他在我身后那句带着宠溺的低叹,我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快了点,脸上烧了一下,笑:“那我就不客气了,盛情难却啊。”

    他还是笑,亮亮的眼睛定定看着我:“不用却,完全不用却……”

    接下来空闲时间,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天,这会儿倒是都客气矜持起来了,天气股票台湾“大选”全球环境,只差没有升华到尼采和黑格尔。

    吃完饭舒桐拎着全套装备出门,我却回到了房间。

    把带来的笔记本打开联网,我翻出一个邮箱,飞快打出一封邮件发送:

    发件人:李黍离侦探所

    发送时间:2007年10月12日 09:45:24

    收件人:苏 翔英

    苏:

    调查艰难,希望你能将手中掌握的所有线索提供出来。

    李黍离

    前几天接到包裹之后,我就觉得对方似乎是保留了什么内容,因为我得到的内容实在是太少,除了一个指出大概方位的日记本和死者所处的年代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线索。虽然我一直持有着决不打听主顾不愿透露的内容的原则。但是关系到确保委托完成的基本内容,我还是会要求知道的。

    这个委托,就我来看,对方已经是隐瞒了太多的东西,甚至达到了阻碍调查的地步。

    我不相信有什么人会闲到花大笔金钱去寻找一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死人的尸骨。

    对方似乎在线,等了不到几分钟,就有一封新邮件回过来:

    发件人:苏 翔英

    发送时间:2007年10月12日 09:52:11

    收件人:李黍离侦探所

    李:

    抱歉我不能告知更多,日记本是我能拿出的所有线索。

    yours,苏

    微微有点冒火,我压了一下,再发过去一封:

    发件人:李黍离侦探所

    发送时间:2007年10月12日 09:55:44

    收件人:苏 翔英

    苏:

    我没有刺探隐私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尽量配合。

    李

    邮件再次很快回过来:

    发件人:苏 翔英

    发送时间:2007年10月12日 09:58:51

    收件人:李黍离侦探所

    李:

    无可奉告,抱歉。

    yours,苏

    盯着屏幕上的那六个字,我气得直想捶键盘。最烦这种总觉得自己最大的主顾。他老人家动动嘴皮子,别人就得辛辛苦苦爬上火车飞机,晃荡几个十几个小时跑到外地去,问个稍微敏感点的问题就觉得你冒犯了他个人隐私,事情稍微延点就觉得你光拿钱不干活——这也是后来我再也不接那种给疑似更年期的贵妇追踪她有外遇的丈夫的工作的原因。

    这次这个姓苏的家伙那种命令的口气,从一开始就没给我好感,如果不是常文心的面子,我现在绝对不可能困兽一样闷在d城这个酒店里。

    立刻觉得这趟出行的感觉糟糕透顶,那个莫名其妙,20年前的陈旧恋爱故事本来就不能激起我的兴趣,再加上这个一口新闻发言人腔调多说一句话仿佛就能死的主顾,想也不想,我就发过去邮件:

    发件人:李黍离侦探所

    发送时间:2007年10月12日 10:03:47

    收件人:苏 翔英

    苏:

    那么很遗憾,我不能胜任你委托的工作,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结束。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资料寄回到你手中。

    李

    从委托开始到现在,我还没拿他一分钱,差旅费我也不打算管他要,只当自己倒霉。这事儿报给警察局处理我都没有一点责任,他如果还敢叽叽歪歪说什么,我也不打算再跟他客气。

    信发出后就关了sn,合上笔记本。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中途中断委托的事情发生,但心里还是会不痛快。而且这次还要跟常文心解释,只怕是少不了要挨她顿骂了。

    有点郁闷地倒在床上,桌上的电话突然催命一样响了起来,惊得我连忙跳过去抓起来看。

    幸亏不是常文心,号码是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新号。平静了一下心绪,我接起电话:“你好,李黍离。”

    对面意外的沉默了一阵,接着一个清甜的女声才响起:“李小姐您好,我是苏先生的私人秘书,有些事情在邮件里可能说不清楚,所以由我来为您口头解释一下。”

    苏先生?苏翔英?我刚下了线电话就过来了,速度还真快,我只好说:“麻烦了,我会听你的说法。”

    “是这样的。”那个甜甜的女声继续说,毕竟是专业的秘书,表达很清晰,“几天前寄到李小姐手中的那个日记本其实是苏先生一位长辈的遗物。苏先生的那位长辈在不久前患病去世,遗嘱里注明把这本日记留给了苏先生。在老人家去世前,苏先生曾经听老人家提起过那本日记的主人。知道对于老人家来说,这个去世多年的女子是一生都不能忘怀的人。所以苏先生拿到了这本日记之后,就想通过日记和他隐约了解到的那些信息,找到当年这个日记本主人的墓地。虽然已经不能再做什么,至少也算是圆了老人家一个遗愿。”她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日记本和我们提供给李小姐的那些信息已经是我们所知的全部。没有对李小姐解释清楚,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对李小姐一直都十分地信任和期待,希望李小姐能够再考虑一下委托的事情。”

    别人都这么诚恳有礼的说了,我也不好再拿架子:“谢谢你为我解释。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找到墓地。”

    “这个没有关系,不管最终有没有结果,李小姐的报酬都会照付。”那边很痛快地回答。

    话说到这一步,我真没什么好说了:“好吧,我尽力。”

    “太好了,”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我替苏先生感谢李小姐。”

    “不用客气,”说着我多了句嘴,“对不起请问,这些话苏先生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讲?”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不亲口讲当然是因为想起过世的长辈会伤心了,何况让秘书说也省劲儿很多。

    没想到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了,仿佛是请示了一下,隔了一会儿,那个女秘书甜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真不好意思,苏先生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太方便接听电话,实在抱歉。”

    我立刻觉得更不好意思:“没关系没关系,没有关系。”

    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坐在床头看了看那本被我放在一边的旧日记本。看来未来几天,不可避免的还要继续跟它相处下去了。

    叹了口气,还是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昨天晚上翻了一会儿就给那千篇一律的流水帐日记催到床上睡去了,因此除了那个“洪文”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现在想想也不能光怪别人提供的资料少,这次出来,我的确也是没什么干劲儿,基本工作都没做好。

    沉下心,拿出当初研究考前小条的尽头,把日记本从头到尾,一行一行一个一个字拿出来仔细看了。

    这么一来一整天就没出宾馆,中午就在宾馆内的风味餐厅里随便点了两个菜塞饱肚子,下午就又坐到了书桌前。

    奇异的是,整整一天,把功夫做足,竟然再也没有从日记中找到第二个明显的线索。

    这个记日记的女子,在古代绝对应该去写史书:看起来写了很多,其实都是废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扭亮书桌前的台灯,盯着面前翻了很多遍的发黄日记本,开始昏昏欲睡。

    第6章

    高中时我曾写过日记,不是写给老师检查的那种,是那个年龄的小女生都会写的那种偷偷捂着谁也不给看的日记。

    我绝对不用那种表面洒了几层金粉,内纸做成怀旧效果,侧面还挂着一个一拽就散架的密码锁的本子,一看就知道那日记本的主人除了特别没品味之外,还特别的幼稚。

    我都偷偷拿程寒暮用的那种黑色软皮的商务笔记本,大内页里一片素净,除了浅浅的格子和页眉简约高尚的斜体英文之外,没有任何的图案和花纹。最重要的,这种本子耐脏耐揉,不管是塞在书包里,还是塞在桌斗里、窗台夹缝里、花盆下面,被子里、枕头下、鞋盒里……拿出来一擦,照样干净整齐,里面雪白的纸片跟新的一样。

    我通常在晚上做完作业之后,把本子从书包夹层里拿出来,确保周围没人后,匆匆写上几句,接着合上本子,再放到书包里,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就背着去学校。碰到周末和放假外出,不方便把书包带在身边时,就把本子从书包里拿出来,找个短期之内不会有人碰的地方藏起来。

    这种地下活动我在偷偷进行了两年,从高一到高二下半学期,不但程寒暮不知道,连蒋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过,让我很是得意。

    不过所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某天我昏昏噩噩写完当天日记之后,把本子忘在了书桌上,第二天也没有想起来,直接就拖着书包上学去了。

    其实只是忘在了家里也没什么的,如果给蒋阿姨看到了,顶多骂我一句乱放东西,顺手给我收到书架上而已。关键的是,这天程寒暮正好休假在家,如果给他看到我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完了。

    临放学的时候我摸到空荡荡的夹层才惊觉日记本已经被我忘在家里一天了,也不管讲台上班主任还在唠唠叨叨的布置作业,拉开凳子就冲出了教室,一路上自行车飙得飞快,连闯了三个红灯。

    到家之后随手把车子往院子里一扔,就撞到正要去倒垃圾的蒋阿姨,她看到我就皱眉头:“别跌倒了!疯丫头一样。”

    我一把抓住蒋阿姨肩膀:“阿姨阿姨,我的日记本,日记本!你看到了没有?”

    蒋阿姨一手拿着垃圾袋,给我叫得有点晕:“先别嚷先别嚷,程先生还在睡觉!”

    我管程寒暮睡不睡觉,还是跳着脚:“我放在桌上的那个黑皮的日记本啊,阿姨你见到了没?”

    “那个啊,”蒋阿姨总算想起来的样子,“早说过东西不要乱放了,我拿给程先生看了……快让开别挡道,小心垃圾掉出来。”说着拨开我的手继续往外走去。

    “阿姨我恨你!” 我足足石化了好几秒钟,才猛地跳起来,向着蒋阿姨的背影喊,接着一溜烟冲上楼,推门就进到程寒暮房间里。

    程寒暮睡眠一直很浅,我又叫又嚎又跳,早就把他吵醒了,正靠在床头揉额头,见我进去,闲闲的问:“闹什么?”

    我嗯嗯啊啊的,眼珠子四下乱瞟,想找我的那个日记本:“舅舅……你怎么醒了啊……”

    程寒暮好笑地看我探头探脑,随手从身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一样东西:“别找了,在这儿。”

    我全身犹如被雷劈中,一步步走过去,紧张的好像军训时踢正步,几乎同手同脚:“下午好,舅舅。”

    “一年也没听你叫过几声‘舅舅’,今天倒乖了。”他嘴角微挑,露出点看好戏的表情,“日记没藏好吧,今天准备写点什么?除了‘猪头陈’之外,给你们班主任起的第二十八个外号?”

    眼前的程寒暮脸上的表情颇为丰富,我却宁愿看到他平时那种死板着脸的样子。冷汗都快顺着脊梁滑下来了,我挤眉弄眼表情一定很搞笑:“最近有点江郎才尽,创作激|情不高,第二十八个还得等几天……”

    “我来期待一下?”他要笑不笑的,抬手把本子往这边递了一点。

    “不用期待,不用期待,本人已经决定封笔了。”我生怕他反悔,还不等他开口,就抢先把本子拽过来抱在怀里,嘴里还在胡扯,“本人的一贯宗旨就是急流勇退……”

    “境界还挺高嘛。”他给我逗得轻笑起来,见我拿了本子之后偷偷挪着后退,又悠悠开口:“等等。”

    该来的还是要来,我僵僵站住,认命地低头。

    可能是看我的态度挺可怜,他的口气缓了缓:“我赞成你这个年龄不能早恋,所以你回绝了那个男生做的很对,但是……”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该怎么形容,“下次最好不要用太激烈的方法,跑到广播台去朗诵那封情书……很伤害别人的自尊心。”

    看我还低着头不吭声,他可能怕话说重了,又说:“好了,别的就没有了,先去把书包放下吧。”

    如蒙大赦,我连头都不抬,飞快地转身。

    “还有,辱骂老师,去写检查……”他在后面补上。

    “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我已经完全脱缰了,边往外跑,还记得回头冲他叫了一声,“你偷看我日记,侵犯个人隐私!”

    一口气冲到房间里甩上门,连忙把日记本打开,看到扉页间的粘纸还好好的,我用力拍胸口给自己压惊,还好还好,程寒暮没看到贴起来那一页的内容。

    外面蒋阿姨不满的声音传来:“小离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闹腾,也不学学别人家姑娘的文静样子,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舅舅……”

    “关心啊,关心啊,我很关心的。”我藏好日记本,打开门冲蒋阿姨吐舌头,说着还跑到刚出了房间,站在走廊里倒水喝的程寒暮身边,点着脚装模作样地用手试他额头的温度,“怎么样啊,还烧不烧了?头晕吗?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淡看了堆满假笑,陶醉在贤妻世界里的我一眼,程寒暮喝着瓷杯里的水:“别摸了,我今天没发过烧。”

    蒋阿姨在一边摇着头叹气。

    当年的那本日记本,一直到我后来离家,都没有再离开过我身边。我把它带到了学校,然后在大三那年,把它放在一堆从程寒暮家里带出来的东西里一起烧掉。那张自粘上后就再也没有撕开过的扉页之间,是我用纯蓝的钢笔水,一笔笔很工整写上的一行字。

    那是我所写的第一篇日记,也是一句念了很久的话和一个想了很久的开始:程寒暮,我想我喜欢你。

    门铃声一阵阵刺进耳朵,我从书桌上撑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歪着因为姿势不对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我跑过去开门,还以为是客房服务,边开门边说:“对不起我没有叫任何特殊服务……”

    门外的舒桐显然被我劈头盖脑的一句话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愣之后才说:“我不是来提供特殊服务的……”

    话说完突然都觉得搞笑,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笑着擦擦眼角的泪水:“欢迎欢迎,荣幸之至,如果早知道提供特殊服务的是舒大公子,我绝对要大开门欢迎。”

    舒桐边笑,边做了个严肃的表情:“这位小姐,本公子卖艺不卖身。”

    一说两个人都笑得更厉害,我把舒桐让到房间里,正准备给他泡杯茶,他就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来叫你出去玩儿的,怎么样?要几分钟时间准备?”

    “出去玩儿?”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居然已经接近8点钟,这种小城里的夜生活应该不会很丰富,“去哪儿?”

    “你还没吃饭吧。”他打量着我睡眼惺忪的样子,“我们还是先吃饭的好。”

    “不用不用,”我连忙拒绝,“我减肥,今天没什么运动量,不用吃晚饭。”

    “你确定不用?”他笑,“我们马上就会做点有运动量的活动了。”

    “有运动量的活动?”我好奇,“蹦迪?”

    “入乡随俗,”他神神秘秘的,“是爬山。”

    我没想到舒桐真的会在大半夜拉我去爬山,也没想到这个宾馆会离那个建在小山丘上的公园那么近……

    所以当我站在那个在黑夜的背景下看起来尤为高耸的山丘下时,忍不住对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台阶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样?行不行?”舒桐在一边笑着看我。

    刚才还兴致勃勃地跟人出来,总不能到这会儿示弱,我挽挽袖子:“小意思,想当年姑娘我可是学校5000米季军!”为了表示决心,还率先蹬蹬蹬就往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