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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花第1部分阅读

   此时,悠悠转醒的刑慎,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正欲起身却惊觉腰间熟悉的重量已消失不见,伸手一摸竟是空无一物──

    他最重视的随身佩剑──青雷剑,已不知所踪?!

    刑慎大惊之下,酒意全消,他一把抓起身旁睡眼惺忪的温仲熙,冷声质问──

    “是不是你把我的青雷剑藏起来了?”

    直觉地,他以为这是调皮的好友所开的玩笑。

    温仲熙先是一楞,待消化完他的话后连忙迭声否认──

    “没有,我和你一样都醉倒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怎么会有时间去藏你的剑?”

    可惜他信用不佳,刑慎根本不相信,“真的不是你?”

    温仲熙双手一摊,叹道:“当然不是我。刑慎,你仔细想想,你我武功只在伯仲之间,我要是真动了你的剑,你怎么可能没发觉?”

    他小声地继续补充:“而且我以前又不是没试过,哪一次不是被你发现了?”

    刑慎闻言瞪了他一眼,思绪纷转,下了结论──

    “难道,昨夜有人摸进来偷走我的剑?”

    两人面面相觑,心知情况不妙,虽说两人酒醉松懈了戒备,但那人既然能趁机潜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刑慎的随身佩剑,轻功与胆识想必也高明得很。

    温仲熙急问:“刑慎,家中还少了什么吗?”

    “我家里一向没有值钱的东西,就算真少了什么,也不会感到心疼。只是,青雷剑是我师父赠与的宝剑,如今竟被人偷走,要是知道是谁下的手,我绝饶不了他!”刑慎握紧拳头,重重捶上桌面,轰然巨响中,厚实木桌已然断裂。

    幸好温仲熙眼明手快,瞬间早移开了桌上的酒壶、酒杯与烛台。

    他叹了口气,温言劝道:“刑慎,暂且冷静啊……”无意一瞥,这才发觉前方矮柜上摆着一个白色信封。“咦?那个……”

    刑慎压下心中纷乱的思潮,循线望去,随即大跨步上前──

    温仲熙心思细腻,赶忙出声阻止:“等等!小心信上有古怪。”

    刑慎毫不在意地拿起信封,沉声道:“无妨,要是那人真想取你我性命,昨晚便可动手,用不着使这下毒的卑鄙手段。”

    温仲熙想想,这才松了口气。“也对。”

    刑慎打开信封,取出信纸,愈看脸色愈是冷肃,双手竟也隐隐颤抖起来。

    温仲熙等得焦急不已,再见他脸色如此难看,忍不住开口问:“刑慎,信上写些什么?可有指出是谁盗走了青雷剑?”

    刑慎抿紧唇,不悦地将信递给他,声音因压制而分外低沉。“你自己看。”

    温仲熙接过信,愈看表情愈奇怪,终于,他噗嗤笑出声──

    “我的天啊!原来盗走青雷剑的,竟是那闻名天下的怪盗一阵风?他这信……这信写得实在是太有趣了!”

    刑慎嘴角微微抽动,冶声威吓:“你要是再笑下去,我就把你当成一阵风对付。”

    “可是这信真的很好笑,里头写的全是对你的赞美,还强调他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试验自己的身手,绝非出于恶意。”温仲熙哪怕他威胁,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只差没倒在地上打滚。“老实说,我觉得他写得很好,称得上是文情并茂……”

    “住口!现在不是称赞他文笔的时候!”

    刑慎额上爆出青筋,第无数次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和这性情截然不同的温仲熙交上朋友?!

    温仲熙再叹了口气。“刑慎,别这么激动……”

    “我很冷静,只是我更生气。”他握紧拳头,一向内敛的眼燃起熊熊怒焰。

    他天生性冷,喜怒向来不形于色,加上执行公务时不能掺杂私人情感,必须时时克制情绪,因此在众人眼里一直是个冷漠而严肃的人。

    只是今日……他这捉贼的,却被贼给偷了?!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叫他如何能不生气?!

    温仲熙半是感慨丰是赞赏地笑道:“好好好,不过话说回来,这一阵风果然是名不虚传哪。”

    刑慎心中虽是甚为愤怒,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确,过往我总以为是众人过于夸大他的名气,今日才明白那全是实情。”

    温仲熙沉吟了会儿,偏头道:“可真正说来,我俩都没瞧见那贼人,你想……会不会是有人假借一阵风的名义作案?”

    “不可能,按衙门中的纪录,过去是有宵小冒用一阵风的名义作案,但不待宫府追查,那些人已在短短时间内遭人擒下移送交办,而送往宫府者,署名正是一阵风;想来,必是他不甘被冒名,所以才亲手擒下这些冒名之徒,已示警戒。”

    “是吗?那大可断定这偷剑之人的确是一阵风了嘛!不过按照江湖传言,他盗宝却不留宝,信上必有线索让你找回青雷剑啊……”温仲熙细细察看信纸,终于在后头看见手绘草图。“有了,按这地图一定可以找回失剑。”

    他抬起头,却见刑慎仍是悒悒不乐,伸手拍了拍好友肩膀。

    “怎么了?开心些,至少我们能找回你的剑啊。”

    刑慎皱眉,冷声道:“剑是一定要找回,不过也必定要亲手缉捕一阵风,才能洗刷盗剑之耻!我个人声誉事小,若是因此让人小看了京城衙门的威信,我怎么担待得起?!”

    “不过那一阵风身分成谜、行踪不定,据说除了『麻烦』中人以外,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你要捉他,恐怕不容易啊!”

    “就算再不容易也不能放弃,我打算从他的朋友下手。”

    温仲熙不禁微微攒眉,“朋友?你说的是『麻烦』中的人?”

    “没错,据说『麻烦』中的『赢到底』萧常笑和『莲花舌』花巧语都住在京城,我一定要从她们口中问出一阵风的下落。”

    “可那两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简单角色,萧常笑交游广阔、人脉极丰,而花巧语的嘴利得吓死人,谁遇上她绝对讨不着便宜,我看你这下可真是自找『麻烦』了。”

    刑慎的神情沉沦,目光坚若金石,淡然开口──

    “我不在乎,就算她们真是『麻烦』,我也找定了!”

    翌日一早,刑慎便来到花府,因仗着京城衙门总捕头的身分,他顺利登门而入,坐在大厅中等候着花巧语的到来。

    半晌后,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快步走进厅内,她的相貌虽称不上出色,但眉目清秀,一双大大的猫眼晶灿灵动,鼻子小巧而挺秀,菱唇不点而朱,配上一身亮眼的锦绣衫裙,倒也显得神采飞扬,别有一番清新动人的韵味。

    刑慎一见她,立即起身抱拳。

    “在下刑慎,姑娘便是花巧语花姑娘吗?”

    这就是京城中人人畏之如虎,以一张利嘴出名的刁蛮女子花巧语吗?她看起来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可怕骇人,想来必定是传闻夸大了。

    “刑神捕,久仰大名,不知今日您造访有何指教?”花巧语细细打量着他,面上虽是带着有礼的微笑,眼中却藏着防备。

    这男人貌生得是端正英俊,可神情却太过冷漠,尤其他那双鹰眼,锐利而有神,光看就教人心头泛寒,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神捕”,那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绝非常人能及。

    “实不相瞒,在下是有事想请教花姑娘。”刑慎心里突地一窒,对她那坦然的目光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

    怪了,他身为总捕头,众人对他皆是敬仰而畏惧,但这花巧语却敢如此直视而不移开视线,她的胆量算是他见过女子中相当不错的。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好特别,又大又亮,充满慧黠之光,恍如能看透一切般,令人不由自主地为其所吸引。

    “请教我?”花巧语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抹诡光。“是和刑神捕失剑之事有关吗?”

    他一怔──

    “你知道这件事?”

    “不只我知道,此刻怕是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了。”花巧语巧笑嫣然,笑容中还带着些许调侃。

    刑慎俊面一红,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

    “花姑娘果然正如传言中聪明伶俐,既然知道在下的来意,那就有请花姑娘告知一阵风的下落。”

    花巧语笑吟吟道:“真是对不住,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因为我并不知道一阵风的下落。”

    她打量着刑慎面上一闪而逝的暗红,猫眼闪闪发光,兴味盎然。

    没想到他脸红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可惜一下子就消失了,若是让人知道这冷面神捕也会脸红,只怕个个都会讶异得合不拢嘴呢。

    “真的吗?”刑慎蹙起眉,对她的话感到存疑。

    “当然,小女子我对官府的律法十分清楚,刑神捕既是为了查案而来,我又是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怎敢有所欺瞒?”她双目微眯,对他怀疑的口吻感到有些不满。

    刑慎沉声开口:“花姑娘,在下明白你和一阵风是极好的朋友,但掩护罪犯是犯法的,你千万别以身试法,一阵风可是曾偷盗皇宫物品的重犯,与他多有牵扯,只会对姑娘不利。”

    花巧语面色一沉,冷冷道:“刑神捕,请注意用词,若是您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就莫怪我失礼了。”

    “你!”

    刑慎眯起眼,紧抿薄唇,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花姑娘,在下并非想为难你,只是一阵风恶行重大,更是朝廷要犯,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请千万不要隐瞒。”

    “刑神捕,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同你说过不知道了,这是你唯一能从我口中得到的答案。”

    她恼怒之下,口吻也失了该有的礼数。

    “花姑娘……”

    刑慎仍想追问,花巧语逐客令已下──

    “来人,快替我送刑神捕。”

    仆人们应声进入大厅,却见刑慎脸色一变,厉声道──

    “退下!我今日乃为查案而来,谁敢阻拦?!”

    她好大的胆子!

    他刑慎可是堂堂京城衙门总捕头,岂能任她三言两语打发?!

    不过在恼怒之际,也不得不为她的勇敢而感到佩服,以往见着自己这般冷酷威严态势的人,无不心生恐惧、瑟瑟发抖,哪像这样毫无惧意,丝毫不为所动,她真的很特别……

    站在大厅旁的仆人们惊骇于他的凌厉威势,纷纷立正原地不敢上前。

    花巧语冷笑道:“刑神捕,恐怕你弄错了吧?这儿是花府,你要找的是一阵风,而他并不在这儿,这儿也没有任何有罪之人,还是,你为了挽回所剩无几的颜面,想将无辜的我押入大牢以严刑侍候,好屈打成招……”

    他一听,愤怒截断话语驳斥:“胡说!我刑慎岂是如此下流无耻之人?!”

    花巧语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淡淡一笑。

    “说得是,你品性清高、举止方正,自然不会使这等卑鄙手段,更不会强逼我这清白无罪之人,对吗?”

    “你!我……”刑慎一窒,想反驳却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威吓:“花姑娘,我的口才比不上你,但我有的是恒心与耐力,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捉到一阵风!到得那时,将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清白无罪。”

    花巧语冷哼了声,“好,我也很想祝你心想事成,不过,依你连随身佩剑都能被阿风轻易偷走的情况来看,我想,这对你而言似乎有些困难哪。”

    “你!”他强忍下怒意,转而质问:“阿风?你和那一阵风既然如此亲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

    她嗤之以鼻地诡笑,“我和阿风交情好不好是一回事,知不知道他的下落那又是另一回事,难道本国律法中有规定,朋友一定要知道彼此的行踪吗?”

    刑慎怒极反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对,律法是没有规定。”

    “你知道就好。”花巧语笑得愈发灿烂,洋洋得意,继而转向一旁的家仆吩咐道:“你们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来送客。”

    刑慎深深望了她一眼,黑眸蕴着难明的情绪,冷冷拒绝,“不用,我自己出去就行了,花姑娘,日后再会。”

    “不送。”花巧语扯嘴一笑,眼底有着熊熊怒火。

    什么再会?

    谁要和他这冷冰冰的硬石头再会?!

    她才不想再见到他!

    第二章

    日落西山,倦鸟归巢,京城里灯火处处,已是黄昏时分。

    花府大厅中,一名相貌清雅的中年文士坐于桌旁,笑吟吟开口:“小语,听说今天刑神捕来找你是吗?”

    花巧语眼儿一瞪,没好气地应道:“嗯。”

    花寡言微微挑眉,眼中奇异光芒一闪而过,笑着又问:“然后,你将他赶了出去,没错吧?”

    “对,他要是敢再来啰嗦,女儿照样会将他赶出去。”她答得理直气壮,毫无转圜余地。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花寡言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语气却十分坚定。

    她蹙眉反问:“为什么不行?”

    花寡言劝道:“小语,爹和官府中人素有来往,那刑神捕性情刚毅、为人正直,上门只是为了查明案情,你又何必为难……”

    唉!真是不巧,由于一早有事外出,未能亲自接待,实是遗憾啊。

    “爹!”她愤然打断话。“可是他是来捉阿风的,阿风是女儿的好朋友,于情,女儿得顾及朋友道义;于理,女儿也的确不知道阿风的下落,所以不管从情理哪一方面来说,女儿确实都帮不了他。”

    “小语啊,爹是要你给他多留些颜面,他既然都已经上门来了,你说话的语气也总得客气些啊。况且,这回你那朋友是做得过分了,什么人不好偷,偏偏偷到刑神捕身上,也未免太小觑官府中人了。”

    花巧语闻言,心里当然知道是好友有错在先,却又忍不住辩解──

    “爹,女儿了解阿风的性格,他只是贪玩了些,绝没有恶意的……”

    “小语,爹明白你那些『麻烦』中的朋友不是坏人,不过,你和他们出身不同,老这 和他们牵扯下去也不是办法……”

    花寡言担忧地望着爱女,甚是烦恼她的将来。

    在家世代皆出状师,人人都生得一张舌灿莲花的利嘴,这孩子虽生为女儿家,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可他这个做爹的骄傲之余,却也不得不为她担心。

    若是小语生为男子,自然能继承家业,可惜她是个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偏偏众人都怕她那张利嘴,以致都无人敢上门求亲,至今才会尚未许人。

    他真的好希望小语能有个好归宿啊!

    “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巧语眯起眼,敏锐察觉到父亲话中的深意。

    花寡言语重心长地说:“小语,你今年也十七了,一般姑娘在你这年纪早已许了人家,爹觉得你也该收收心了,别再跟那些江湖人士厮混,该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

    花巧语不禁蹙紧眉头。“爹……”

    花寡言却不让她多说,“其实爹早就想介绍刑神捕给你认识,只是想等适当时机再说,没想到眼下你俩却先见了面,这缘分一来呀,果真是挡也挡不住。哈哈……”

    “爹!您说什么!谁和那冷冰冰的硬石头有缘分!”花巧语眼底溜过一丝迅不可及的狼狈,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红晕,半羞半恼。

    花寡言微微一笑,“就是他那沉稳的性子配你这莽撞的个性正好。小语,你快人快语得罪了不少人,以往有爹给你当靠山,幸得又没遇着什么大j大恶之徒,所以才能安然至今,不过爹还是觉得,尽早寻得一个能保护你的可靠男人比较妥当……”

    花巧语面色如火,她握紧了双笔,再也忍不住地高声反驳──

    “爹!女儿早就决定了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既然这个人到现在都尚未出现,女儿自然也没有嫁人的打算。至于刑慎……女儿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有所牵扯,请您也不要再有那荒唐的念头!”

    “是吗?”花寡言眼中闪着狡光,“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爹也就不再过问,不过,日后他若是再上门,可不准你再将他赶出去,明白了吗?”语气坚定。

    “是,女儿明白了。”花巧语无奈地撇撇嘴,就算再不甘愿,也只好答应。

    可低敛眉目的她,心中却另有盘算。

    哼!不赶就不赶,不过,他要是真敢再上门来,她仍旧不会给好脸色看,反正那硬石头口拙得很,只要动动嘴便可轻易骂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