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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里的八十一个女人第11部分阅读

    层白雪压住,便见得有了一番傲雪jg神,但虽有倔强气概,却碍是红颜凌霜雪,教人徒添怜悯。

    再说那李渊召见了南宁州都督韦仁寿,听奏报,韦仁寿承皇命制服七州十五县,蛮夷之地千里驯服,蛮夷豪帅望风归附。龙颜大悦,至晚宴为仁寿庆功。第二天,下旨命仁寿徙镇南宁,以兵戍之。第三天,刑部奏折便递了上来,李渊穿着黄龙貂毛夹袄,坐在偏殿龙椅上看那刑部奏折写道:

    谨奏尹德妃娘娘尘蒙圣上,扰乱朝纲,恶语诬陷,毁损忠良。秦王一身清白,浩然正气,为君为国尽忠职守,却因尹妃之诬陷下大狱,几蒙不白之冤,获不赦之罪。由此可见,尹妃之罪,罪恶滔天,依大唐刑律,尹妃所犯为不赦之死罪,并殊近族,抄没近族家产。查明秦王李世民实属冤枉,应赦无罪。上述本奏,躬仰皇上圣裁。

    刑部尚书萧造、兵部尚书屈突通、知政事裴寂呈奏

    李渊看完奏折,y沉的脸微露一丝冷笑,他心里想,这几位大臣真想把尹妃至于死地而后快,难道尹妃平常与他们结了冤仇不成,何以在这一刻落井下石呢?他看那奏折所陈尹妃罪状,除“恶语诬陷”一罪抹不掉外,其余皆是闪烁之词,可视为罪,亦可不视为罪。既可视为罪,亦可不视为罪,又为何写进奏折,非置尹妃于死地不可呢?李渊这么想,遂拿起朱笔,在“蒙尘圣上,扰乱朝纲”,“毁损忠良”等严词下打了圈圈,让那朝甫把奏折退回刑部。

    过了两天,刑部再把奏本递了上来,那奏本写道:

    尹妃娘娘心术不正,诬陷忠良,几陷秦王于不赦罪之冤狱,实属罪不可赦。依大唐刑律,宜罢黜尹妃娘娘之位,贬为庶人,永远打入冷宫。秦王无罪,宜早赦免,呈奏皇上圣裁。

    李渊看完奏折,微微一笑,拿朱笔于“心术不正,诬陷忠良”,“宜罢黜娘娘之位,贬为庶人”,等词下打了圈圈,让那朝甫再转送刑部。

    两天后,刑部又把奏折呈上来,李渊再看那奏折道:

    尹娘娘搬弄是非,秦王几为所害,实属有罪。为明法纪,伸张正义,宜永远打入冷宫,以远君侧。秦王无罪,宜该早赦,呈皇上圣裁。

    李渊看完奏折,拿起朱笔在永远二字上打了圈点,并批道:

    准刑部奏,尹妃打入冷宫。

    批毕,把奏折置于案首,自语笑道:“这帮大臣与朕捉迷藏。”遂又想起尹妃来,她还那么年少,便受这冷宫之苦,毕竟一夜夫妻百ri恩,李渊心里不禁隐隐作痛。可细想起来,他虽为九五至尊,却也不能弃法度于不顾,过于偏袒尹妃而失众臣之心,该做的他都做了,私也徇了,法却不能枉。他深知,朝中大臣都对他的两个宠妃和太子、元吉有看法,也知道太子、元吉和世民之间明和合,暗里斗。刑部三次对尹妃的定罪确有过重之词,但毕竟都是他李渊家门不幸,儿子、妻室那一头都是他的心头肉,他只能把大事化小,既不能过于偏袒,也不能不讲情面。

    李渊这么想了,便觉得他该往上台宫去,他本想一个人前往,可那帮太监见皇上走出寝宫,便都碎步跟在后面。李渊出了御苑,穿广安门,然后从玄武门内再折长安门,走宫道直往上台宫去。这条宫道实际是御道,沿道密布禁军岗位。李渊一路走一路想,该如何安慰尹妃呢?他自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此刻仿佛觉得尹妃那双充满怨艾的眼睛望着他,这让他越想越心痛,越想越觉得连自己的宠妃都袒护不住,他这皇帝当得真有点惭愧。

    他感到内疚,感到对不住尹妃。李渊此刻在皇权的尊严和皇帝愧疚的矛盾中承受着折磨,他几乎想转回去把那份已阅批的刑部的奏折撤回。但他又仔细想了,觉得也必须是这样做了,他觉得他作为皇帝,不仅要维护他个人的感情,更重要的是维护他的形象,维护这个国家,维护这大唐帝国。

    如此想了,他那种愧疚也就少了点,内心也觉稍安。李渊走进了尹妃的寝宫,宫女和太监见皇上驾到,便一路跪迎。李渊走进尹妃寝宫的时候,尹妃刚叫雪娥把《雪压红梅图》给张婕妤送去。雪娥前脚刚走,李渊后脚便进了寝宫来。那时尹德妃还沉浸在刚作完那幅《雪压红梅图》的惬意之中,李渊见她一脸chunsè,不知道她高兴什么,看见她高兴,反倒使他更难受起来。

    第四十四回 小巧雪白的身影

    “陛下,我刚画了一幅《雪压红梅图》,让雪儿给张娘娘送去了,陛下来迟了一步,没能饱眼福。”尹德妃见李渊进来,便像小孩偎到父亲怀里撒娇着说。李渊抚着尹妃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其实,他能说什么呢?与其此刻说出来,看到她那副痛苦失望的模样,不如啥都不说,让她仍保持啥事都没有的那种天真。其实,尹妃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只是相信李渊会庇护她,有他在身边,她不会有任何危险。然而,她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这个与她体肤交融,素来如父辈一样被她尊敬的人,已经下了准奏令。

    只要他从这里离开,那份准奏令就会很快生效,她便再不能享受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仰,她将从此与他隔绝,从此再也没有zi you,也将从此再也不能见到太子,不能再圆她的梦。李渊让尹妃依偎在怀里,让她在怀里喃喃自语,说了许多撒娇的话,李渊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许久,他抚摸着她那张脸,抚摸着她那细密的眉毛,抚摸她那在光影中见到长着稚嫩绒毛的脸颊。他实不忍心离开她,但又不能不离开。他只在心里说,朕对不起你,朕只能这样做,你去吧,忍着点,朕会想办法照顾你的。这么想了,他咬了咬牙,在她脸上,嘴唇上,颈项上狂吻。突然间,他推开了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寝宫。

    尹妃在李渊推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寝宫的那一会儿,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轻轻叫了一声“皇上”,李渊没有答应,她转过身来,追出了寝宫外,目送着李渊的背影在上台宫消失,她失望极了,倚在门边,眼泪汩汩的流下来。此刻,她已经意识到将会发生的事情了,她心里一阵颤栗,那颤栗过后,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她知道她躲不过这个劫难,在这种情况下,像她这样xg子倔强的女人,反而义无反顾地觉得坚强起来。

    御旨没下来前,宫女、太监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宫女、太监们照样像往常一样侍候她,这最后一天的娘娘,觉得难熬却又恨时间过得太快。她照常吃饭,照常指派宫女们干这干那,但心里却如注了铅铁般沉重。她想那一年,刘文静把她和张婕妤偷偷从宫中弄出来,与李渊有了秦晋之欢。李渊因与帝侧宫人有染,恐事情败露,惹杀身之祸,不得不依刘文静和李世民之言在晋阳起兵造反。从此尹德妃和张婕妤便跟随李渊。

    不久,隋室湮没,大唐建立,她和张婕妤都擢升了娘娘,受尽皇宠,享尽荣耀,其间暗与太子悦情,如此种种,使她作为一个女人,有极贵于天下所有女人的富贵荣耀,有最愉快最幸福女人所有的恋情与宠爱,她的心里感到了满足。在她的心里,只可惜这些太短暂,仿佛转眼间的事。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这些让她依恋不舍的东西将永远的失去,换之而来将是寂寞冷宫,孤灯壁影相伴她漫长的一生。她这么想着,便感到害怕了,心里隐隐瑟瑟颤抖着。她更多的是后悔起来。后悔这次太子和她都欠缺考虑。以往多次在皇上面前说秦王的坏话都没出事,以往那些谗言诬语至多让皇上对秦王不信任,这一次却不同,她说得太重了,几乎可置秦王于万劫不复,让朝野震动。甚至让她想不到,皇上把此事交由刑部立案审理。结果便是她如今看到的,秦王并没有因此一败涂地,相反,却因此洗清了以往她和张婕妤向皇上诋毁他的那些诬言。她却因这一次的不谨慎而葬送掉一生的前程,葬送掉富贵荣华,葬送掉皇帝的宠爱和太子的恋情。

    她心里悔恨莫及。在悔恨之余,她又想到李渊这个老皇帝,她原本像尊敬父辈一样敬重他,依托得到他的保护,但在关键时刻,他却把他推开了。堂堂一个皇帝,九五至尊却保护不了她,她感到非常失望。想到这里,她开始痛恨他,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以青chun年华给他带来垂老的欢愉,想那每一次他那衰老的躯体压在自己稚嫩的身上,他那张长满白胡子的嘴唇吻着自己嫩白的脸和坚挺的胸脯,那样的情景,此刻一幕幕的呈现在眼前,这使她感到恶心。她也想起太子来,一想起太子,她就感到有希望了。李渊皇帝总有逊位的一天,只要太子登基,她就能回上台宫。想到这些,她就勇气倍增,心里的失望便一扫而光了。

    可是,失落总归是失落,尹德妃尽管从太子身上看到了希望,可她面临遭贬黜的命远离她越来越近。当天晚上,她眼睁睁地等着天明。第二天早上卯时左右,刑部的执行官带着武士把上台宫围个水泄不通。那时候她是很安静的听着执行官宣旨。她静静的听着,听她的罪名是搬弄是非,听得对她的处理是打入冷宫反省思过,没有听到罢黜娘娘之位,没有听到诸如抄家诛连之词,她心里沉重的铅铁块落了下来。

    那刑部执行官宣完皇旨,仍以娘娘之礼请她出门上车,她的宫女依然跟着,这一切仿佛是迁居并不是贬黜。她出门的那一刻,宫女把一件雪白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她在雪地里站着,环顾这间居住了好几年的宫院,看那宫中盖了一层白雪的古榕、梅枝和那些枯萎的花草,这一切使她浮想联翩。这一切有她与李渊皇帝无数次欢娱的记忆,那株古榕下是她抚琴弄弦的地方,那株腊梅前是她作诗描画的地方。那花前,那月下,那与李渊对酒当歌的情景,此刻一一的浮现。这一切,她怎么舍弃得了呢?但她终究还是缓缓的走向停于宫门外的那辆宫车。

    这一天仍下着纷纷扬扬的鹅毛飞雪,雪花沾在她身上那一件白sè斗篷上,看上去更显得雪白耀眼,她小巧的雪白的身影,就像一只美丽小巧的白天鹅,在这宫院雪地上作了短暂的逗留便让那宫车带走。

    第四十五章 李世民出狱

    就在尹德妃被贬之ri,天牢门外却是车水马龙,别有一番热闹景象。皇宫的消息很快传到长安城的老百姓耳里。很多人不约而同,来到天牢门外,看被释放出来的李世民。这天牢的前门就在西华门外的宫墙外,倚着山势建成两遛石牢,皆由禁军把守。这一天,兵部尚书屈突通、刑部尚书萧造、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知政事裴寂、灵州大都督李靖、秦岭统军秦琼、秦府护军将领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弘、李世勋及朝中大员几十人来到天牢门外。

    刑部卫队把老百姓和朝廷大员的车马队分隔开来,长长的车马队在里安巷和西华门一带雪地上足足摆了一里多远。那时,人们跷首望着,由刑部尚书萧造带着李世民的家眷,从牢中把李世民接了出来。那时,李世民的脸sè憔悴了许多,脸显得瘦削了许多,唇边和下颔长了半寸长黑密的胡子,整个地看去,苍老了许多。他穿着便装,套一件貂皮夹袄,披着一件紫sè斗篷,身驱高大魁梧。在他走出牢门那瞬间,看见牢门外来了那么多的文武大臣和老百姓,眼睛一闪亮,心里的酸楚和激动一齐涌上来。

    他向来不轻易掉泪,这一刻却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背过脸去,偷偷抹掉那一眶差点掉下来的眼泪,转过脸来,朝人们点了点头。他本想说说话,向那些大臣和那些老百姓致谢,但他感到这样的场面有碍皇威,尽管那些老百姓朝他欢呼,唤他秦王千岁,但他没说一句话,出了牢门,便携家眷上了秦府来的大车。

    李世民携着长孙氏、杨妃和萧妃,一起上了那辆宽大的顶蓬和四周遮得严实的宫车,一直坐在车子里的三个孩子,哭着扑到李世民怀里。那时,杨妃一直悲戚戚的坐在车里垂着泪,李世民随便问了一些家情,忽然便注意到了杨妃已挺着老高的肚子,心里一阵惊喜,说道:

    “是快要生了吧?”

    李世民没头没脑的问话,让车内几个大人随即露了笑脸,杨妃有些忍俊不禁,长孙氏嗔了他一眼,笑道:“你进天牢快二个月了,妹妹看是开chun要生了,大家都为你担心着呢。”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经过这次周折,或许父皇会更明白了,这是件好事情呢。”李世民说道。

    “可是,他们亡我之心不死,往后凡事还是少与他们来往为好,咱们惹不起,总该躲得起。”长孙氏说道。

    “这我心里明白,你们妇道人家,不要与别人说长道短,以免祸从口出,咱们都得提防着点。这几天要是有人来拜访,你们先给我挡着,父皇和母后那里也得过去请安,别让父皇觉得咱们生分了。”

    李世民说着,长孙氏也就不语。杨妃和萧妃素来也寡言少语,只一路帮着承乾几个抹着鼻涕和泪痕,一家人一路无话直回了承乾殿。

    当晚,一家人都上垂拱殿给李渊和窦氏请安,李渊在垂拱殿设家宴把窦氏接了过来,席间窦氏欷唏嘘嘘,长孙氏等也陪着垂泪。李渊和李世民对饮,李世民酒量大,李渊酒量少,饮至中席,窦氏和长孙氏等先告退,回寝宫说话。那时候,李渊略感微醺,脸sè微红,便一改往ri皇帝威仪,露出了父亲本xg来。

    “朕贵为天子,为一国之君,管大唐江山易,可教训好你们几兄弟为何那么难?还在晋阳时,你和元吉虽有些芥蒂,但不至于兄弟间闹得你死我活,这是何苦了呢?不就是为了朕这个皇位吗?可朕还没有死,你们个个都喊朕万岁,可朕知道,活百岁都不可能,要是有朝一ri,朕撒手西归了,你们不就真刀真枪的干起来?那样之话,大唐江山不断送在你们几个不肖子手中才怪呢!”李渊说得激动,脸sè变成酱红sè,一口气上来噎了喉咙,便咳个不停。

    李世民见状,遂起身扶着李渊捶背,一边说道:“都是儿臣不孝,没能使兄弟和睦相处。”李渊听着却摆了摆手说道:“这不怪你,怪就怪父皇当ri立太子时考虑不周,你功劳太大,难免兄弟猜疑,好在你还有一片心思,念及手足之情,望往后还是你要多担待点。”说着,又咳成一气,咳停了,又好一会喘息。

    李世民就一个劲的给李渊捶背抹胸。李渊喘息了好一回又说道:“朕老了,大唐江山总得交给你们,如何想得个万全之策才去了朕的心病,让你们兄弟莫要相残,免受千古骂柄?近来突厥犯境尤烈,看来还得由世民你挂帅征讨方能平息,你回去休养些时ri,将养好身体,朕会把帅印交与你出征。在天牢这两个月,是苦坏了你的身子了。”说完,即起身要回寝宫休息。李世民自是扶李渊回了寝宫,看着宫人侍候李渊漱洗完毕,上了龙榻,才辞了出来,往母后处携家眷回府,一夜安息无话。

    第二天,果然来了不少拜访的将臣,长孙氏推托秦王身体不适,婉言拒访,那些官员也通礼仪,只坐了一回,说些宽慰的话便离开,唯独尉迟敬德、李靖、李世勋、程知节、秦琼、段志弘等几位武将赖着不走。那程知节向来说话粗鲁,在外厅大喊:“我老程今天就是来找酒喝的,我就不相信啥病能病倒了殿下,莫不是坐了几天牢便变了小娘子了,我看还是出了来,摆了酒,喝他三大碗便啥病也没有了。”尉迟敬德向来也不斯文,“哈哈”笑道:“殿下便出来与大家饮酒说话,免得这老程要闹翻天了。”众人听着都窃窃偷笑。

    那李世民在寝宫里看看躲不过去,只好走了出来,见了众将笑道:“就是知节兄和黑炭两个推迟不得。”遂吩咐家人摆了酒席,与诸将畅饮起来。

    席间尽兴,自然无话不谈。酒过数巡,李靖举杯敬李世民道:“殿下对这次天牢之难有何感受?”这李靖是儒雅之将,平常着便装,一表斯文,可战场上如虎豹般勇猛,万夫莫挡,敌军闻风丧胆。统军三十万,驻扎灵州,钦命灵州大都督。半月前回京述职,实是借故探望牢中的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