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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山〈胭脂泪·下〉第4部分阅读

    ……想要我怎么求你?”

    他欣喜的笑了,因为她终于回到他的掌握之中。忽视心里的难堪,他微笑。

    “你知道的,萦柔,你向来是这么聪慧。如果你一定要我说明白,那么好吧,我就坦白直说,我要你,只要你是我的,萧离和这个孩子都可以活下来。”

    她尚有疑惑。“你……有把握一定能说服皇上?”

    “是的。”

    “那么,好吧……”她的声音干冷,“只要你能救出他们,我是你的。”

    “你确定?”他再问一次,狂喜却已掩藏不住。

    她点点头。“但是这件事我不能让萧离知道,如果你真的能救我出去,那么请让我先见萧离一面。”

    “可以。”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生平做过无数笔交易,却从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如此惊心动魄,只为了等她的一句话。

    但是终于听到她的回答之后,他又觉得悲哀,因为他知道他的喜悦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当他胁迫她答应自己时,其实已经彻底失去她的心。

    可是他不后悔,一定要让她成为他的人。无论他们未来是否快乐幸福,他坚信她未来的人生必须由他掌控。

    金城绝从来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对情场,还是商场。

    他想要的,即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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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城绝来见朱棣时,他发现朱棣的表情像是已经等了他很久。

    “从皇后那里来的,还是从家里来的?用过饭了吗?”朱棣很可亲地和他招呼。“正好,朕还没有用晚膳,坐下来一起吃吧。”

    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对朱棣深深长长地一揖。

    朱棣脸色微变。“怎么忽然和朕这么客气起来?朕早说过,你在朕的面前可以不用跪,不行礼。”

    “万岁对绝的好,绝一时一刻不敢忘,所以现在有一事要和万岁商量。”

    此时宫女太监们已经把晚膳摆上桌,朱棣漫不经心地夹起一个点心,忽然岔开话题。

    “你看这个小东西,外表红红的很漂亮,但是吃到嘴里却特别黏牙,无论你怎么使劲咬,用舌尖挑,想把它咬碎嚼烂,都要费一番工夫,就像是朕这些年打过的仗。所以朕特别叫人做了这种点心,为它取名叫『甜死人』,你要不要尝尝?”

    金城绝一笑。“万岁既然说得这么有意思,那绝是要亲口尝尝了。”

    “一口一百两金子,怎么样?”

    他哈哈大笑。“万岁真会赚钱,一口点心就咬走一百两金子?好,晚间我就叫人把钱送来。”

    伸手从桌上拿下一块点心,刚要放到口中,朱棣又打断他,“慢着,你要先想明白一件事,这东西虽然第一口咬下去觉得可口,但是吃下之后却觉得腻烦,你觉得它的确值得用一百两金子换?”

    “没有吃过,怎知道这种甜腻会不会对自己的口味?也许正是我喜欢的呢。”他将那块点心慢慢吃了下去,动作斯文优雅,彷佛在品尝绝世美味。

    朱棣看着他,神情已经变得凝重,“这么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为那个丫头开口求情了?”

    “原来万岁已经知道绝的心意。”

    朱棣板起脸,“皇后已经来过了,先做了你的说客。朕真没想到,居然连你也做了那丫头的裙下之臣。一个萧离被她迷倒,朕只当他以前不近女色,所以一时胡涂。而你呢?阅人无数,风流无双,又怎么会也迷恋上这么个黄毛丫头?”

    “就当是前世的因,今世的果,命中注定吧。”他还是笑。

    朱棣冷哼,“要是朕不答应你呢?”

    他依旧笑问:“万岁想要我拿出多少赎身银子?”

    闻言,朱棣一摔酒杯,陡然怒斥,“别以为什么时候用钱都能买到朕的一个点头!这一回不是银子就可以替你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个丫头有多可怕?她居然能猜到朕的心意,这样的人,朕绝不能容她!”

    微一沉吟,他问:“她说过什么了?”

    “她知道朕要迁都,这件事朕只和你说过,她怎么会知道的?”

    金城绝立刻大笑,“万岁被她唬住了!这丫头就喜欢虚张声势。迁都的事情是我告诉她的,万岁和我说起那件事之后的当晚,我曾经遇到她,无意间向她说起此事。”

    “是吗?”朱棣陷入狐疑之中。

    见他的表情,他又趁机再加把劲。“万岁,绝在应天还有一笔存银,大约一百万两,原是为了留作燕子的陪嫁,不过这丫头一时半会儿嫁不掉,绝愿捐出,贡献朝廷。”

    朱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丫头竟然让你甘愿拿出这么多银子?但是她对萧离可是一往情深,你救了她,万一她不领情,你这笔银子不是白花了?”

    “这……就是我们的事情了。不过如果万岁肯放人,能不能顺道连那个小的和萧离一起放了?”

    朱棣又怒,“你还和朕讨价还价?萧离那个叛贼——”

    “万岁说萧离是叛贼可真是有点冤枉他了,他不过就是带着一个不相干的宫女丢下官职逃出应天而已,再多的叛逆之举他都没有做。”

    “哼,仅是如此就让朕生气!朕哪里亏待他了?他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什么要逃跑?难道他要娶那个丫头,和朕说过之后,朕就不会答应他吗?”

    “或许他生性腼?,这点私人事情不好说来烦您。”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和万般苦楚,他尽力地为情敌辩护。

    朱棣想了许久,又抬头看他。“你是不是算准了朕会答应你?”

    他再度躬身,“绝是想,万岁是个有情人,不至于为难绝这唯一一次的情有独钟吧?”

    “哼,有情?世上只有你这么说,少拿大帽子扣朕的脑袋!要朕答应你也容易,朕要亲自问问那个谢萦柔,她若肯跟你走,朕就放人。虽然朕想要你的银子,但也不想看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登时笑了。“绝有何所惧?听凭万岁安排。”

    谢萦柔来到大殿之上后,深深跪倒。

    “奴婢参见万岁。”

    朱棣疑惑地挑眉。“上次你见到朕不知是何等的张狂,今天怎么变了?”

    “奴婢想了很久,识时务者为俊杰,奴婢虽然不是俊杰,也不应该和万岁顶撞。”

    朱棣望着她,“谢萦柔,朕这一次召你来,是因为金城绝为你向朕求情,这个人,你对他有何想法?”

    看了眼站在她旁边,负手而立的他,温柔一笑。“金城公子能文能武,才貌双全,长袖善舞,又有治商大才,是天下难得的俊杰。”

    即使明知这是场戏,他发现自己的心依旧因她的话而飞扬着。

    “这么说来,你是很看重他的了?那如果朕告诉你,金城绝要拿一百万两银票买你的自由身,你愿意丢下萧离跟他走吗?”

    “当然。”谢萦柔答得毫无阻滞,一副顺理成章的样子,“有金城公子如此深情相待,奴婢当然不能错过。”

    朱棣顿时征住。“可是……朕以为你的心中只有萧离?”

    谢萦柔叹了口气。“原本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想当初萧大人在京中也是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奴婢以为投靠了他,下半辈子就会衣食无缺,没想到会遭逢现在的大难。这几天在狱中奴婢已经想清楚了,都怪奴婢当初鬼迷心窍,今朝梦醒,实在是悔不当初。”

    此话一出,连金城绝都瞪大了眼。

    朱棣大震。“这都是你的心里话?”

    “奴婢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若万岁能饶过奴婢今日,奴婢以后一定不再过问萧离的事情。其实奴婢之前和萧大人也多有逢场作戏的心思,心中真正爱慕的还是金城公子这样的温柔男人。”

    金城绝看着她的笑脸,也跟着笑了,可是第一次那么清楚又介意的发觉,两人的笑中都没有真心。

    朱棣盯着她许久,咬牙冷笑。“原来女人翻脸比男人还容易,没想到你薄幸至此,真是……水性杨花。”

    谢萦柔低着头,双手只是扶着冰冷的石板,一声未吭。

    “万岁,何苦为难一个弱女子。”见她这样,金城绝心疼的变了脸色。

    “弱女子?哼,她将朕的两大心腹玩弄于股掌之间,又如此巧言诡辩,可不是个弱女子!”朱棣看向他,沉声说:“金城绝,朕这一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人,记住,这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朕想试着做一回你说的『有情人』,但愿这个丫头带给你的不是灾祸。”

    “多谢万岁,绝自当尽心竭力,效忠朝廷。”他一躬身,带着谢萦柔一起退下。

    只是出了宫门,谢萦柔身子陡然一软,斜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金城绝急忙扶住她,又是嫉妒又是不舍,最后全化为无奈的叹息。“没想到你几句话就让万岁答应放人。萦柔,你的聪慧还在我的想象之上。”

    她垂着眼,低声说:“萧离呢?万岁也肯放他了吗?”

    他一征,收回手一拳打在树干上,嘲弄地回道:“这几日应该就会有旨意放人了,而皇后很喜欢铁铉的女儿,答应将她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抚育调教,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真的?”谢萦柔先是露出一丝喜色,随后又忧心忡忡不已,“万一万岁不肯放人……”

    轻轻托起她的脸,他想让她忘了那个男人,想让她只想着他一人,所以他认真的说:“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何时萧离平安出狱,何时你嫁给我。如何?”

    她忙了征。“嫁给你?!”

    “是啊,难道你以为我要你为妾?对于女孩子来说,名分不是最重要的吗?”

    他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的晖光让她的神智有些恍惚,喃喃说着,“是啊,名分很重要……曾经我为了名分,主动开口求婚……”

    金城绝扣住她下巴的手指一紧,声音也冷了几分,只有他自己才晓得抓不住她的恐慌如大水般在他心头快速泛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记住,你现在是我的

    人!“

    “等萧离平安脱狱之后,我才是。”谢萦柔像是振作起精神了,直视他的眼睛,“你答应过我,让我贝他一面。”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有哪件没有做到?只是……萦柔,你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话吗?”现在她对自己还没有爱,他实在不想冒可能又会失去她的险。

    她却笑得很平淡。“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演技?刚才在皇上面前,你觉得我的表现有漏洞?”

    他定定地看着她。她那样哀伤却淡然的表情,更加深地想要拥有她的欲望,恨不得将她立刻搂进怀中,狠狠吻在她唇上。

    但是,此刻她的心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他不急着下手。

    他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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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有涵养、最有耐性的人。

    当初在蒙古作战时,他可以不吃不喝潜伏在草原上,等待着敌人的出现,整整三天三夜。

    后来经商,他与各种各样数不胜数的人打交道,没有人最后不折服在他的面前的。

    若没有天大的本事,他如何能走到今朝?

    但是,如今他却栽倒在一个情字上面,纵饮尽千杯苦酒,也压不住心头的恨意和怒火,它们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喷泼出来。

    朱棣不明白他为何要为了这个丫头一掷百万金,大概也不知道,当初他曾经以更大的数目和朱允炆要过她。

    为何是她?

    为何?为何?

    这是萦柔反复问过他的问题,他却不曾问自己。

    难道活在世上,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便全力以赴去拚得,不应该吗?

    悄然间,一个人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大哥,你喝很多酒了,不高兴吗?”

    金城绝睁着迷蒙的醉眼望着身边的妹妹,笑得真诚。“燕子,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呢?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啊。”

    “可是有几个新郎官的新婚之夜是在洞房外过的?”

    一语中的,他咬咬牙,醉态毕现地摇晃着身子站起来,“你大哥我为人行事就是喜欢出人意表,难道你不知道?”

    心,空空的,连酒也填不满的孤寂,人痛苦了,曾几何时,他竟学会了忍受?

    “大哥,若她心里没你,你又何必强求?”

    妹妹幽幽的一句,让他倏然竖起了嗓音。“这样的话,你怎么不对自己说?若萧离心中根本不可能有你,你为何还要缠着他?!”

    “我、我只是偶尔看看他,可没有逼着他娶我。”金城燕虽然满是羞燥,却还是硬着头皮反唇相稽。

    金城绝一晃,苦笑着抚摸妹妹的头,“燕子,你是聪明人,知道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但是哥哥我不一样,我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即使我得不到她的心,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她的人!”

    “可这样你会快乐吗?”扶着他的胳膊,金城燕将他扶到边房的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替他脱去鞋子,“哥,我好怀念我们小时候。那时候你每次从外面打仗得胜归来,都会送我一朵花,你说因为你心中总是开着这样一朵花,所以才能撑着活下去。”

    “那么久远的事惰,你还记得……”

    “谢萦柔,就是你心中的那朵花吗?”她低低的问。

    他没有回答,直到妹妹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帮他盖上被子,又轻轻地退到门口后,他才忽然开口。

    “燕子,你听说过有一种花叫罂粟吗?”

    “嗯?”金城燕诧异地转过身。

    他并没有睁开眼,只对慢慢的说:“那种花外观艳丽如朝霞,却含有剧毒,据说只要饮下由这种花做成的酒,就会一辈子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直至死亡。”

    “哥,你是说……”

    “她,是开在我心中的罂粟花。”

    第七章

    当初朱棣封萧离做校尉,便直接要他去兵部领命。

    兵部侍郎看出这其中的奥妙,所以没有给他过多的工作,只是让他在城门负责统领那十几个的小兵。

    但是萧离做得却很认真,每天天未亮就起床点卯,然后出操习武,原本守城官兵是六人一班,两班轮岗,到了萧离这里,改为四人一班,三班轮岗。这样一来,站岗的士兵精力充沛,站姿也特别威武,百姓更是议论纷纷的说,现在这个城门的守军怎么看起来截然不同了。

    百姓的嘴巴是最好的传话筒,这件事慢慢地就传到兵部,兵部尚书和萧离还算友好,所以趁机将这件事说给朱棣听,当时锦衣卫指挥使魏建南也在旁边,朱棣顺口问了他一句,“你那里还有适合萧离安插的位子吗?”

    他低下头,有气无处发。“南北镇抚司都有人了,位子如果太低又怕辱没了萧离这样的人才。”

    朱棣笑笑,“我也觉得他再当回锦衣卫并不合适。”

    这一句话后,他就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魏建南却留了心,心中更加恼恨。

    从皇宫出来的路上,他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办事衙门,而是转道去了东城门。

    东城门那里,萧离果然就站在城门口。

    他快马来到门口,翻身下马就假笑着拱手,“萧大人,有礼有礼。”

    萧离瞥他一眼,“魏大人又来巡城?”

    “岂敢岂敢,我是特地来给萧大人道喜的。”魏建南笑着凑到他身边,“我刚从皇上那里回来,听皇上的意思,近日很有可能要重新起复大人呢。”

    “君若有命,我当不敢辞。”他沉静地说,“不过万岁没有任何旨意给我,魏大人这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去比较好。”

    魏建南又说:“我这次来其实还有别的事,你听说最近京中又闹刺客了吗?”

    萧离皱皱眉,“没有。”

    “唉,也难怪你不知道,毕竟你不是当年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啊哈,看我这话多该死,我可不是要取笑萧大人。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让皇上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