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纷纷发动驱赶奥斯丁移民。大量忠于女皇的民众被烧毁家园，赶出村庄城市。条顿游骑故意放过他们，任他们进入附近的帝国要塞，加大要塞内的物资损耗。
西里西亚大平原乱成一团，奥斯丁的残余势力被逼入为数不多的要塞苦守。条顿骠骑在野外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截杀散乱的白衣步兵，进入本土村庄发动政治攻势。他们在各地受到了解放者般的待遇，村庄自愿提供所需的补给。而帝国贵族们则在阴暗的要塞中惶惶不可终日，西边传来消息，援军不会来了，堡垒内人口过多，物资撑不了几天，条顿步兵在北边缓缓推进，稳扎稳打，已经有数座要塞易手。
甚至堡垒内部投降的声音也越来越多，维也纳方面传来的消息更像是敷衍，不断有人质疑女皇是否还记得他们，只有那些位高权重，又跟随过亲王的老牌军事贵族才能靠威望压下这些声音。
怎么办？奥斯丁老英雄们看着要塞下往来奔驰的条顿骑士，才惊觉这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们的时代。白衣军昔日的荣光，却反过来成就了条顿人的无敌威名。
而在他们视线之外，从布拉格到弗洛兹瓦夫的主干道上，正有一支军队在移动。
军队中央是一部巨大的古怪机器。有点像投石机，但机器上面复杂的魔法符文和贵金属打造的关节齿轮让它更像一件艺术品。流线式线条，泛着金属光泽的架子让它充满了邪恶的美感。
关键是，它很大，太大了，大得像一座移动要塞。事实的确如此，即使底下装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轮子，它依然需要数十个大汉的拉动才能缓缓前行。
步兵们在中间列阵前行，骑士们在左右前锋护航。巨大的机器像铁塔一样鹤立鸡群，又像一座城塞般受到军队们的拱卫。在其他任何地方，如此强大威武的骑士都是眼球的忠心，但此时此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这部战争机器。
速度慢、目标大，弱点很明显，可是这一切与它的威力相比都是值得的。条顿军人崇敬地看着它，大贝尔塔，有这样的神器在，还有什么堡垒是他们攻不破的？
人类自身的力量，第一次强大到足以挑战神灵的威严。
第八十二章 东线：平原上游荡的幽灵
更新时间：2012-12-28
鲁特西亚，法兰斯首都。
充满艺术气息的凡尔赛宫是法兰斯人的骄傲，这座宫殿是太阳王在取得大陆霸权后所建。宫殿兴建之时威斯特法利亚体系初步定型，正是法兰斯人主宰尤罗巴的辉煌时代。凡尔赛宫，象征着法兰斯文化在尤罗巴的地位，这种古典主义美感从出现之日起就被人效仿。
它是大陆文明的中心，它是艺术的殿堂，它是尤罗巴潮流的风向标。让凯撒佬拿着帝冠意滛吧，法兰斯人才是大陆之王，即使是特雷西亚那个老女人，不也一样要模仿凡尔赛宫修建美泉宫吗？
不过今天，宫殿内的气氛有点不合它的艺术之美。进进出出的人都站得笔直，军人的味道充塞这座华贵的殿堂。
马尔斯厅，又名战神厅。承袭了古凯撒战神之名的宫殿被建立用于战略会议所用，却因为长久的和平而渐渐被改为赌博厅。但今天，马尔斯厅的牌桌周围站着一圈表情严肃的军人，安东万?约米尼，马赛骑士学院的冠军骑士天才，就位列其中。
骑士们着甲，沉默。但其实已经用沉默向那一位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牌桌不远处，一位衣着奢华的人负手而立。他良好的修养让他勉强维持了一抹表明上的平静，可隐隐颤抖的双腿暴露了他内心的烦躁与恐慌。
“你们是想要我违背祖训主动发起一场战争？”他发话了，声音很好听，但话语中的优柔和犹豫让在场的军人们隐隐皱眉。
这是艺术家的声音，不是君主，尤其是战乱年代的君主该有的声音。
“陛下。”众人中身份最高的人走出来，老人名叫安德烈?德?弗勒里，法兰斯宰相，他也曾经是国王年幼时的私人教师。虽然他出身教士阶级，但今天，为了表达一种态度，他依然披上了战甲。
“我们正在失去对尼德兰的影响力。请务必让我们试试。”老人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
国王，路易十五缓缓转过头。他很年轻，但年轻的脸上没有热血，只有艺术气息浓厚的优雅，此刻连优雅都只是勉力维持，在场的人精一眼就能看穿优雅面孔底下隐藏的不知所措。
“诸位都是这个意思？”国王走过来，把手放在牌桌上，似乎想拉近自己与军人的距离，但手指却忍不住地颤抖。
“军队整装待发。”一个骑士点头向国王示意。
“学生骑士随时为法兰斯效命。”安东万也点点头。只是安德烈宰相听到“法兰斯”而不是“国王”，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头。
“那好吧。”路易深吸一口气，挥挥手。
“一个月时间，做点准备。一个月后对条顿人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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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会！”
马扎儿草原的奥斯丁军事哨所内，条顿骑士已经肃清了反抗力量。这支小分队的领袖，小毛奇将众班级的代表集中到原白衣军官的居所内，召开队伍会议。
室内有点急，只能安排各个班级的代表人物前来，斯芬克斯、伊凡、奥托三人作为七班的精英来此参与讨论。
“我先来说说我们此行的目标。”小毛奇从怀中掏出一卷手谕。
“这是军务大臣签发的密令，等级为绝密。抱歉我不能给你们看，在此证明权力后我就要销毁证据。手谕的基本宗旨是：在马扎儿草原南部，潘诺尼亚东部埋下一颗钉子。靠游骑威胁奥斯丁的后方，同时尽可能争取马扎儿军阀的支持。”
奥托皱皱眉。“你是说，卡尔侯爵要我们这些没有经验的人承担直插敌方背后的任务？”
“不。”小毛奇摇摇头。“这是一下暗招。侯爵大人不指望我们能很快取得战果。”
他说着在简易沙盘上点点南线。“目前我国在南线的优势还很巨大，暂时不需要我们做出什么战果。可一旦奥斯丁爆发潜力，或者法兰斯人干涉，前线必然受阻。侯爵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借这段时间熟悉环境，联络诸侯，熟悉游击战术。一旦陛下有意在优势地位下谈判，我们就是那最重的筹码！奥斯丁人要想拖延，就准备好放弃霍夫堡吧！”
“哎！”众人神色一凛，被使命感激发得热血，竖起拳头捶胸喊叫。斯芬克斯一拳砸在沙盘上。“妈的！如果奥斯丁人都跟今天这些弱鸡一样废物，我现在就有把握把特雷西亚那个老女人从大床上揪出来！”
“哈哈哈！”他们大笑起来，一个高年级的打趣斯芬克斯。“斯芬克斯，你不会是想找个老女人来结束处男生涯吧？虽说她身份不一般，不过你口味也太重了。”
“滚！”斯芬克斯红着脸大骂。众人笑得更起劲了，这小子脸红成那样，八成是真有这心思。
“好了。”小毛奇正色道，打断了众人的哄笑。“我提醒诸位一句，像这样的部队，还有很多支。他们有的是我们的同学，有的是来自黑衫骑兵或者骠骑军的前辈。为了保密，我也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联系，甚至具体有多少支队伍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即使奥斯丁人俘虏了我们并且从某个败类的嘴里得知消息，他们收获的只有更多的担忧。不过，虽然侯爵大人没有明说，但我希望诸位把这当成一场竞赛。我们是条顿骑士学院的精英，到哪里都不能输！即使对方是前辈也一样！”
“我们，就是游荡在敌后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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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兹瓦夫城主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绝望。
该死，该死！最近的情报显示条顿人已经在向弗洛兹瓦夫进发了，可是援军呢？援军呢？援军怎么全他妈的消失了？禁卫军更是混蛋中的混蛋，居然在两天前彻底消失了？天，这还是那个成天想着为帝国尽忠的鲁道夫吗？
要知道，这个情报，已经是五天前的了。城主大人觉得自己好累，侦骑派出去十个未必能回来一个，现在城中的侦骑们据说已经要抽签决定谁去“送死”了。这种濒临绝望的士气，叫他如何为国尽忠？要说混个名声，他也就认了，可现在看来，奥斯丁完全是一个即将被条顿人碾压消灭的历史败类啊。
“城，城主！”一个传令官冲进来，扑倒在地，剧烈的体力消耗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来，来了。”他只能徒劳地指着外面。
“怎么了？怎么了？”城主惊骇地站起来。“莫非是条顿人攻过来了？”
“不！”传令官的眼中有惊喜。“是援军！白衣军团和教皇霓下的援军来了！城主大人，我们没有被放弃！女皇没有忘记我们！”
“真的！”城主喜出望外。“快，快带我去。”他催促道。
“呵呵。”一个优雅平和的声音传来。“城主大人不必多礼。我们已经来了。”
门外走进来几人，都是白衣。但各有不同，两个留着胡须的男子身着白衣制服，看来是奥斯丁高级将领，一个金发的年轻男子白衣上画着醒目的金色十字，神情有点桀骜，看装扮似乎是教廷骑士。最后的光头男人满脸含笑，一副教士打扮，却是一名主教。
“诸位大人。”城主一把年纪了，此刻却有种哭泣的冲动，女皇和教宗果然没有忘记可怜的弗洛兹瓦夫！
“呵呵。”光头主教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中有着圣洁的光芒。“城主大人放心。帝国与教廷会给那些条顿人一个教训的。”
“城主，城主！”又一个骑士打扮的人冲进来，不过他的肮脏装束让在场的诸位都眉头一皱。
“怎么了！”城主刚软下的身体又站直了。“别这幅样子，快说！”
“大人……诸位大人。”骑士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外面。“来了，他们来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城主瞪大眼睛怒斥。“大人们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你没长眼睛吗？”
“不，不是。”骑士的眼神中很惊恐，让城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条顿人，条顿人来了！”
第八十三章 必要的流血
更新时间：2012-12-28
维也纳东城区，民居内。
面露慈悲的谢尔盖看着窗外。条顿人的节节胜利已经影响到了维也纳的治安，腐败无能的白衣军居然用各种理由拖着不肯北上迎敌，颜面尽失之后又有什么能力来压制不满的市民？人们开始上街抗议，胆小者已经准备要行装随时可能南下。有热血激昂的年轻人甚至开始偷偷袭击军队，北面传来的流言让他们感到耻辱，全大陆都在为白衣军的懦弱表现嘲笑奥斯丁的男人。
维也纳已经繁华不再。谢尔盖看着纷乱的街道，眼光异样的平静与悲哀，与他彪悍的面容格格不入。
良久，他似乎看不下去了，又有一伙兵痞和年轻人在街上打成一团，虽然立场相反，但这一幕文明不再的末日景象让他唏嘘不已。
“约瑟夫，我不明白。”谢尔盖转过头来，看着屋内的另一个人。
八字胡男人约瑟夫正在磨剑，异常耐心，异常平静，似乎窗外纷扰的世界与他无关。他闻言却不答话，依然故我地磨剑。他手上的剑正是当日用来处决阿列克谢的那一把。
约瑟夫缓缓给剑上了油，动作轻柔至极，然后用布抹去油脂，一遍又一遍，专注而忘我。直到剑身上的铭文”如果不幸降临在你身上，那是你自身行为的结果。——可兰，苏拉42”闪闪发光，仿佛能照出约瑟夫的灵魂。剑身光滑得如同镜子，那光芒直射约瑟夫，却被后者用更锋利、更明亮的眼神盯回去。
“约瑟夫，我真的不明白。”谢尔盖又重复了一遍。
约瑟夫这才有了反应，他转头，很随意轻松，完全没有谢尔盖的沉重。“什么不明白？”
“我……”谢尔盖似乎被约瑟夫的冷静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只是在想，这场战争，似乎都是阿列克谢那个叛徒引发的。如果我们能早点抓到他，或许这些人也不用如此受苦。”他的语气有点不自然。
约瑟夫提起剑，向谢尔盖走过去，剑刃上反射的光芒照得谢尔盖眼睛微咪。“如果我告诉你，这都是我计划好的呢？”他的笑容和光芒一样刺眼。
“这，这……不会吧……约瑟夫你在想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这都是领袖吩咐我做的呢？”约瑟夫微笑着说道。
谢尔盖完全呆住了，半晌才摇摇头：“可……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吗？我问你，这场战争，不管腓特烈国王有没有被处死，都迟早会爆发对吧？”
“是的……可……”
“没有可是！”约瑟夫正色道，声音斩钉截铁。“与其让战争自然爆发，不如把它控制在我们的节奏下。战火下，女皇苦心维持的平衡——贵族与平民的平衡已经开始崩溃。霍夫堡方面只剩下两个选择，一是被条顿灭国，二是放权于民，靠这些真正愿意保护家园的战士来对抗条顿王国。”
“你是说……”谢尔盖有点明白了，但他的表情却只有惶恐。
“没错。”约瑟夫神色轻松，把剑一抡，搁在肩上。“事实上她一定会选择后者。而一旦平民开始掌握权力、掌握武力，那么战后神圣凯撒南部的阶级对抗就会升级。立下战功、掌握武力的平民会要求更多权力。而贵族呢？他们不可能愿意坐以待毙。”他说着仰天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未来，深吸一口气。“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谢尔盖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依然眯着，只是现在他才发现，刺眼的不是光，而是那段铭文。
“如果不幸降临在你身上，那是你自身行为的结果。——可兰，苏拉42”。
权贵的行为？平民的不幸？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那会不会太狠了？”他的声音很无力。
“狠？”约瑟夫笑笑。“不，一点也不。谢尔盖，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不流血的变革。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控制事态的范围，减小这必要的流血罢了。血一定会流，我们能做的，是让它尽量少流一些，而流血换来的成果，更大一些。”
“而且……”约瑟夫说到这里，笑容忽然被一抹忧色取代。在谢尔盖迷茫的目光中，他走到窗口，望着昏暗的东北方。无力地吐出一句话，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原因？
“领袖他……他的身体开始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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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扎儿平原，奥斯丁哨所内的收信处。
“保罗，你弄好了没有？”小毛奇在屋外冲里面说道，紧皱的眉毛显示他已经有点不耐烦。
“就好，就好。”被称作保罗的年轻骑士在屋里。手边是五张铺开的信纸，那是这个哨所与奥斯丁边关的交流信。而保罗，正紧张地观察这些信上的字迹，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正捏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只是速度异常得慢。
“请……注意……自己……好了，好了！”他写完最后一行字，兴奋地站起来，一夜苦功终于完成。他把纸张卷成条就走了出来，递给小毛奇。
“一切就绪，走！”屋外是收拾完行装的百来名条顿学生游骑。小毛奇一声令下，铁骑化为滚滚洪流，从哨所内冲出。
小毛奇策马跑出门口，神色一变，右手竖起示意停止。“哼！”他冷喝一声，冲不远处的林中扫了几眼，眼神森冷。
“还不肯出来！”他冷笑道。“伊凡！”伊凡会意，张弓对着林中就是一箭。
一声惨叫，几个衣着褴褛的马扎尔人从林中飞快跑出，向远方遁去，最后的那人肩上插着一支箭，被同伴们扶着跑。
“走吧。”小毛奇说道，弯弯的嘴角对这些狡猾的马扎尔斥候表示了嘲讽的意思。这个半游牧的强悍民族虽然凶猛，没有一个强人领导的话依然只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与此同时，人群中的保罗放飞了一只信鸽。
“驾！”看着信鸽飞走，骑士们奔腾而出，隆隆马队一派肃穆，向下一个目标驶去。
而那只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