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还在犹豫，他在迟疑自己是应该先遵从白痴上司的吩咐获取更大的兵权呢？还是直接跟马扎尔部落联合对帝国翻脸，第二条路看似更有前途，可风险毕竟也大，帝国虽然已经是昨日黄花，要碾碎自己还是轻而易举。
或许是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怀着不臣的心思，卡尔的心神全部沉浸在了未来的大业中，却忽视了路旁隐藏着的一双双眼睛。
“行动！”
“塔马德思！”咆哮声传来，奥斯丁士兵们心神巨震。他们再熟悉不过这个异国词汇了，那些蛮子每次进攻时喊的都是这句话。
他们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百骑破破烂烂的凶神向他们奔腾着冲来。破烂的装扮，东方式样的弯刀，还有神骏的战马，这跟过往的马扎尔暴x动者如出一辙，当然，相同的还有那精妙的骑术和慑人的气势。
“整队！整队！迎战！”卡尔气急败坏地大喊，现在他都没得选了，难道要他在那么多士兵面前和马扎尔人暗通款曲吗？可恶的蛮子，不识时务，那就先杀光一批好了，反正他们人多，又很会生。
奥斯丁士兵急忙变阵，不过可悲的军事素养让这支小团队的队形转换进行得磕磕绊绊。而且，让他们不安的是，这次的马扎尔人未免太凶猛了点，气势太强了点，手上刀刃的寒光也太亮了点。
“塔马德思！”当碰撞发生时，奥斯丁的防御阵列才完成了一半，完全挡不住敌军的梯次冲杀。
“冲击，冲击。”奥托心里默念着，这回要扮作马扎尔人，他不得不选择放下常用的古拉姆，而是拿起了马扎尔式的弯刀。随身的铠甲也要脱去，换成牧民式的皮毛衣物。但放飞了这些负担之后，骏马的冲刺速度却变得更快。而速度，就是骑兵制造混乱的武器！
他往左侧冲，右手的弯刀根本不需要用力，在高速作用下轻易划开了一个奥斯丁士官的脖颈。太容易了，奥托忽然有这种感觉，不仅是那切纸片般的感觉，更为了这轻易得来的优势。成建制的骑兵冲杀阵型乱成一团的步兵，那是屠杀。条顿骑士们如虎入羊群，弯刀砍死一个，马蹄踏死一个，凶猛的气势迫得前排敌军后退，自相践踏倒下一片。
放弃长枪或许是对的，杀这些毫无战力毫无意志的老爷兵弯刀比骑士枪更轻松。奥托如入无人之境，在对方的军阵中左右劈砍，每一刀都能带走一条人命。没人敢阻挡他的冲锋，甚至连减速都不需要，只是埋头奔跑就能收割人头。
“塔马德思！”条顿骑士们兴奋地高呼，这样的战斗才是痛快的战斗。不断有人头飞起，一切都那么虚幻、那么轻松，完全没有杀人的恶心感。原来这就是战争，当更多的生命逝去，更多的鲜血飞溅，战士们就会麻木，而不再思考生命的可贵，上帝的教诲。
“混蛋，快列阵。抬枪！给我迎敌！”卡尔徒劳地大喊，不过他在士兵中还有些威望，不少稳下心神的奥斯丁军人按照他的指示抬起步兵长枪。不过这一幕在条顿人看来就太愚蠢了。
小毛奇在后阵，一边砍杀一边观察战局。发现了卡尔的新命令，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这些白痴，果然是业余的。整个团队都乱成这样，还想用长枪对抗骑兵？开玩笑，这种乱局下哪有机会人协作抬枪，更何况条顿骑士脱下铠甲后来去如风，怎么会撞上这些蠢笨的步兵枪。
呼啸的刀锋闪过，条顿散骑一拐缰绳就偏过了笨重的长枪。长枪反倒拖慢了奥斯丁人，在原地用力抬起长枪的奥斯丁人比靶子还容易找。单腿挂蹬，身体侧倾，弯刀就是死神的召唤，这个位置正好达到人的脖颈处，不需要特意找要害，就是致命的斩首一击。
分割穿插，学生骑士在火热的战斗中实践自己所学的成果。配合永远是靠实战练出来的，那个奥斯丁军官实力不凡，达到了冲锋骑士的水准。那容易，三骑梯次冲锋，连续两刀震散斗气，最后一击收割性命。这边有人被步兵围住了没有速度逃不出来，自有同僚冲入战圈打破包围。年轻的臂膀感觉不到疲累，不断增长的经验在刺激他们成长。斗气的旋转跟火一样狂热，实战永远胜过训练，新兵们能感到自己的实力在飞速提升。
奥托杀红了眼，右臂已经有点酸痛，无所谓。肾上腺素压制了这些伤疲，斗气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前面就是卡尔，这支奥斯丁大队的长官了，来吧！对方肯定有冲锋骑士以上的水准，但此刻奥托的心中充满战意，管你是谁兄弟们都要把你斩于马下！
第一刀！奥托把战马加速到极限，逼开围过来的敌军步兵。还在慌忙指挥的卡尔猝不及防，一抬头就发现一对赤红的眼神，还有一旁冰冷的刀锋。
来不及思索那抹赤红从何而来，卡尔下意识地举剑挡住。仓促发力对蓄势已久，即使卡尔已经是高阶冲锋骑士也没讨到好处，被带得一个踉跄。奥托忍着虎口的剧痛疾驰而过，只是留下一道冷笑。
第二刀来了，斯芬克斯的弯刀比旁人都要大一号，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脸上沾满了血迹，更显凶恶。狂吼着一刀劈来，卡尔再度举剑，却发现斗气的运转辛苦了万分。
怎么回事？他惊恐地发现四周的空气隐隐有凝固的迹象，这种感觉是可怕的，看着弯刀斩来自己明明能观察到那痕迹，却阻止不了死亡的接近。
“啊！”卡尔咆哮着催动斗气，长剑突破了掣肘，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致命一击。但长剑格挡住斯芬克斯一刀的同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挡得住锋刃挡不住力量。斯芬克斯右臂发力，斗气狂涌，居然以初阶守护骑士的力量压制住了卡尔，力量转化为横向推动，把卡尔直接打落马匹。
“你们的指挥官死了！”小毛奇见机得快，一声大吼。
“你们的指挥官死了！都他妈滚回去，滚回你们的帝国去！不然下一个就宰了你”奥托紧接着大吼，不过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异国腔，听在丧胆的奥斯丁人耳朵里。这就是马扎尔蛮子的标准声音，生硬而粗鲁。
“滚回去，滚，回，去！”原始又蛮荒的吼叫声充斥原野，更充斥在奥斯丁军人的心头。条顿新兵们感到自己此刻仿佛真的进入了角色，滚回去！滚回你们的帝国去！这难道不是条顿人想对神圣凯撒权贵所说的吗？帝国从来不是他们的帝国，对他们来说，凯撒帝国只是一群侵略者。
就像千年前的祖先海尔曼一样，战士们的最高信仰就是保卫家园，千年来不曾改变，现在，是时候让这些入侵者滚回去了！不论条顿人，还是马扎尔人，都有权利对奥斯丁人喊一句“滚回你们的帝国去！”
当愤怒汇聚，信念集合。这才是骑士的真实面目，漠视疲劳，不惧痛苦，无畏死亡，同时为了心中崇高的信仰而战！
如果说骑士是狮子，那么奥斯丁的老爷兵们连绵羊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群母鸡。已经被杀散了胆的他们看到卡尔落马，也没心思确认，心里想得不再是如何抵抗，而是如何逃跑。更何况……此刻这些狮子仿佛更勇猛了，有向巨龙进化的趋势。
越是想逃，越是乱，越是乱，越是无力抵抗，反之亦然，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乌合之众的死循环。
奥托发现自己越杀越顺畅，法兰克福战梯也尔时的强大状态似乎又回来了。连续的挥刀却无碍体力，鲜红的血液只是在诱惑自己杀得更多一些。血腥味？真诱人。尸骨遍野？好美。
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段话:“人生何者最乐？人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妻女也。”
奥托会同意成吉思汗这赤x裸裸的屠夫宣言吗？以前的李强不会同意，过去的私生子奥托也不会同意。现在的他……或许也依然不会同意。
奥托砍倒最后一个左近的逃兵。隐隐有种恐惧，或许……有朝一日他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这狗x娘养的战争，果然改变了一切。
第八十八章 意志交锋
更新时间：2013-01-02
黑色的军旗密布成林，骁勇的武士列队两旁。一种巨大的气压驱走了沿途的飞禽走兽，条顿王国的亲卫军团正在向南方-王国未来的西里西亚领进发。
各大条顿贵族的亲军威猛雄壮，这些精锐中的精锐铠甲擦得发亮。最好的马，最快的刀，最严格的训练。十几个独立的亲军小队虽然总共千人出头，但不用怀疑他们有能力击溃一个白衣万人队。
可是今天的主角，不是这些骄傲的战士。而是军阵的中央，那一枚巨大的铁十字！
没错，就是铁十字，由钢铁熔铸成的十字。放弃木质、贵金属十字架的传统而改用钢铁，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国王的想法，甚至有偏激者认为这是对上帝的背叛，因为那是从弥赛亚时代流传下来的传统，条顿人反教皇不反上帝。
可腓特烈面对异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信仰在我们的心中，何必示人？我们敬畏上帝，但我们不依赖他的力量。我们爱戴上帝，不是因为我们需要他来帮助我们赢得战争。让主远离俗世，我们会用自己的力量——钢铁的力量来打赢这场战争。”
就让铁十字从比喻变成现实吧。钢铁是人类亲自冶炼出来的，十字架是人类一锤一锤打造出来的。那是人类自己的力量，握在手中就可以信赖！我们依旧有信仰，但战争的胜利不需要上帝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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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丘陵后。
“集合！”一个身穿平民服装的老人这么说道，他脸上的军人气势跟衣物很不协调。
在他面前，是几千同样平民打扮的人。
“报告将军。全部到齐。”一段报数之后，布衣装束的弗里德雷克?毕昂奇走到整齐的队伍前方，向鲁道夫老将军汇报。
鲁道夫的眼眶略微有点湿润，一个不缺，这是多大的奇迹。这些人的动作还显出生涩，显然刚入伍不久。但就是这些被临时征召的替死鬼新兵，却完成了一个奇迹。一个化整为零，便装为平民进入敌后的奇迹，无人掉队，无人逃跑。而那些发誓效忠帝国、并得到了帝国一切资源的贵族们呢？他们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背信弃义。
“诸位，你们准备好了吗？”鲁道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毕昂奇跨前一步，替这些兄弟们作出了回答：“将军，我们愿意为帝国效忠。但我们希望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对忠诚与勇敢的回报。”
“你会得到的。”老人重重点头。“你们会得到的，我在这里用亲王的名义发誓。帝国的良心尚未死绝，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帝国的英雄，力挽狂澜的无名英雄！”
“换装！”一声令下，所有人从行囊中拿出了精心保存的武器装备，或许只有可怜的一把短剑和一些甲片，但他们已经是出色的军人了。
鲁道夫拔出长剑，义无反顾地回身。
“让条顿国王见识一下奥斯丁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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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阵中骑马的腓特烈突然停住了。
“陛下，怎么了？”一旁的埃里森举手示意队伍停下。
“这种感觉……”他说着警觉地眯起了眼睛，表情凝重。随后向西边望去。
“怎么回事……恩！”埃里森睁大了瞳孔，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该死，我看见了什么？这里怎么会有敌军，就算是打扮破烂的乌合之众，但那股气势，那生涩却暗藏玄机的阵型，不会错的，是正规军。
“敌袭！保护陛下！”他忽然有些紧张。奇怪，面对安东万他也不曾紧张，为什么如今面对这些实力低微、装备糟糕的敌军却有些慌乱。
亲卫军们围拢过来，绕是他们看不起这些穿得破破烂烂的业余敌军。但这毕竟关系到陛下的安危，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支暗箭就可能要了一个圣徒的命。
“杀！”流民组成的冒牌亲卫军仿佛化身成为真正的帝国精锐，鲁道夫领头，已经有了高阶骑士实力的毕昂奇紧随其后。他们狂奔着杀来，忘却了自己卑贱的身份，忘却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红着眼的他们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敌！
埃里森的坐骑不安地走动。条顿勇士们随着白刃战的接近也开始渐渐慌神，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要怕他们？这不过是一群可笑的农民军而已，条顿人连白衣军团都击败了，难道反而要怕这些不入流的战士吗？
明白了！就在交锋前的一瞬，看到鲁道夫老将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眼神，埃里森终于明白了。自己怕的，正是对方的气势啊。安东万虽然强大，但他始终不曾有过这种不惜一切代价杀敌的想法。这哪里是追求胜利，分明只是想着同归于尽。
不论是帝国正规军还是条顿人或许都永远不会理解流民们为何如此疯狂。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只有毕昂奇隐约明白。正是因为低贱，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追求名利，追求未来。他们还有什么可以赌的？只有这不值一提的生命了。那就这样吧，用生命换来一个机会，仅仅是一个机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碰撞发生了，即使心神略有震撼，但条顿精锐还是振作精神挡住了这波冲击。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除了少数几个流民中的精英和鲁道夫，其他的流民先锋都被条顿军毫不费力地杀死。
“不要慌！继续冲！”根本不需要毕昂奇多喊，流民们完全没有为同伴的倒下而停住脚步。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地冲击。
鲁道夫砍死一个条顿人，他是这支队伍的尖刀。老而弥坚的将军有冠军骑士的实力，如今放下一切顾虑，更是勇不可挡。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身边是白衣如雪的战友，面前是色雷斯人、奥图曼人、罗斯人、蒙兀人……亲王一声令下，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冲锋、冲锋，再冲锋，不论是什么敌人，在勇气的剑之下都不堪一击。
“滚开！”一个条顿将领策马冲了过来，借助马力向鲁道夫一剑劈来。可惜他没有机会与老将军交手了。个流民士卒抛下武器，赤手空拳狠狠抱住马腿。“啊……”前头的那个阻拦者被战马的冲击碾成了肉泥，但绕是如此在临死前仍死死抓着那只踩死他的马蹄。条顿将领挥剑斩下另一人的头颅，但到此为止了，他的速度优势被奥斯丁人用生命所抵消。骑士被一群步兵围住，推挤着掀翻落马，猝不及防下，一个高阶冲锋骑士就这样被流民们用短剑分尸。
惨烈的一幕渐渐震慑了条顿人，他们依然在奋勇杀敌，但动作和反应却慢了几分。平日里娴熟的阵型转换也不再流畅。
条顿人的变化被鲁道夫敏锐地把握，身经百战养成的直觉没有退化。他斩下一个条顿士兵的头颅，把脑袋抛向空中。“前进！”老人高亢的声音响彻战场。
“前进！”奥斯丁人回应他们的将军，在鲁道夫的带领下发起又一波冲锋。
南方勇士的怒吼压倒了北方人，他们义无反顾地向前，向铁十字下的条顿国王冲去。前面一批被杀死了，后面立刻有人冲上来。不断死亡却不断向前推进，那喷涌的鲜血刺激着条顿人的心灵。
这些人都不怕死的吗？为什么要来找死？他们实力低微，装备简陋，随意一桶就会逝去。可他们依然在冲锋，进攻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机械麻木地杀敌，即使伤亡率天差地别，条顿人的心中却第一次出现了自己会输的恐惧。
阵中央，埃里森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下令。他引以为傲的战略战术在这一刻似乎都毫无用处，双方根本不是在比拼谁先倒下，这是意志的对抗，看谁会先一步心防崩溃。
瞳孔缩了一下，他开始怀疑起来。难道以前对南方腐朽统治的观念，是不正确的吗？如果帝国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为什么有这样的勇士愿意为帝国卖命？
“埃里森。”说话的是腓特烈，他一直观察着战局，把指挥权留给埃里森。
“陛下。”埃里森慌忙低头请示。
腓特烈盯着远处的鲁道夫，面色让人捉摸不透。“你不再适合指挥了。你的心神已乱。”他很沉静地说道，阐述一个事实。“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我吧。”
国王忽然拔出了长剑，战马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