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立而起。铁十字下，再没有国王，站在那的是一名骑士。
“条顿勇士！告诉我，你们怕了吗？”骑士腓特烈怒吼道“不！条顿精锐永远不会害怕！我要冲锋了，我要告诉这些南方的勇士，北国的战士比他们更勇敢、更强大，你们，是否与我站在一起！”
“呼！”国王的怒吼唤醒了战士们渐渐沉沦的心，他们用动作回应腓特烈的质问。条顿战士，永远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勇者。
“冲锋，向侧翼发动冲锋。包围他们，吃掉他们！”国王放下覆面甲，一夹马腹，迎着前仆后继的奥斯丁敢死队冲去。
“哈哈哈哈！”鲁道夫看着化身为骑士的腓特烈，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高举长剑。“来吧，就来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勇士！”老人的笑声高亢而豪迈。
“冲锋，向着世界末日。冲锋！”
第八十九章 英雄不死，他们只是逝去
更新时间：2013-01-03
当条顿的国王加入战团，禁卫士卒重新拾回勇气，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条顿一方倾斜。实力的差距毕竟是天堑，流民们之前能用源源不绝的飞蛾扑火来弥补这些差距，但他们毕竟也只有几千人，不是有整个帝国作后备兵源的正牌白衣军团。
腓特烈的指挥很有特点，就是极端强调侧翼、后方。通过截断敌军，把他们切成几块，来加大个人实力的作用。亲卫军在国王的率领下越战越勇，心态稳了下来，不再被奥斯丁人的冲击撼动心神。他们机械般地收割生命，心中所想已经变成了如何全歼对手，默契的配合下，一个包围圈隐隐成型。
“哈哈！”可鲁道夫依然无知无觉，他长笑着砍到一个条顿人。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痛快地恶战过了？自从亲王死后，自己似乎都有点沉沦了。像一个老花匠一样死在平静的庄园中，或许是一些骑士所追求的平和结局，却不是他想要的归宿。
他的归宿，应该是在战场上，为了帝国流干最后一丝血液。
原本，鲁道夫自己都觉得看不到希望了。长久的和平麻痹了人们的意志，尤其是贵族骑士的荒唐让老人感到绝望。可没想到，在即将死去之际，却有幸结识了这么一批出身卑微，却有崇高勇气的平民骑士。
想到这里，鲁道夫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力。这是在燃烧最后一缕斗志吗？当生命走到尽头，残余的勇气却支撑起了这具老迈的身体。挥剑，肩撞，他没有老，他还没有逝去，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年轻的，条顿人想击败帝国，就先想办法从他的身上踏过去吧！
老人的英勇终于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埃里森自国王亲自上阵后就镇定下来，一直冷眼观察着战局。他要找，找一个机会，一个弥补自己刚才心神颤抖导致危局的机会。鲁道夫在流民中的旗帜作用吸引了他的视线。
流民军队没有军旗，缺乏信仰支撑，那他们的勇气从何而来？自然是这个燃烧着战士光芒的老将军。
“过来。”他把周围的几个预备将士拉过来。
“将军，有何吩咐？”
“围杀那个老家伙。”他的眼中满是森寒，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击破他们的旗帜。”
鲁道夫感到压力开始增大了。
条顿人开始有意识地抓住机会围杀他。流民军已经死伤惨重，分不出多少人手来护卫他的安全。周围的人逐渐由战友化为敌军，杀死了一个，更多的人涌上来。老将军的勇力让他所向披靡，一次次杀出小包围圈，可是，胜利在哪里？突围的希望在哪里。
鲁道夫一个侧身，闪过来袭的奔骑。但这只是一个开端，又一个骑兵从另外的方向杀来。又一个，又一个，条顿人拿出了拿手的骑兵梯次冲锋。老人闪过一击，挡住一击，但终于还是在连续的攻击下漏出了破绽。
“啊！”左臂火辣辣地疼，他的心沉了一下，毕竟老了，不比当年。一旦受伤就难以再支撑下去，他拖着无力的伤臂，那最后爆发的激|情渐渐为疲劳所代替。我……果然要死了吗……也好，这才是骑士应有的结局。
一把刺枪扫过来，体力透支的老人勉强转身，还是被击中右肩，踉跄着，他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欧根亲王。
好怀念啊……老元帅，我们又要相见了吗？
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扶住了老人即将倒下的身躯。
“将军，准备突围吧。再这样打下去没有意义了。”是毕昂奇，他一手扶住老人，一手挡开一个来袭的骑兵。
“你……”鲁道夫看着这个年轻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很欣赏毕昂奇，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股狠劲，不论对他人还是自己。也许他有朝一日会站得比自己更高？鲁道夫不知道，卑微的身份似乎反过来在推动这个年轻人成长。他有尽头吗？老人看不见，充足的野心，可怕的勤奋，还有过硬的心肠。鲁道夫很期待，真得很期待。至少，他不该和自己这个垂暮者一样死在这里。
毕昂奇突然发现手边的老人有了力气，他惊奇地望过去。却发现鲁道夫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不……”鲁道夫又有了战斗下去的意志，他挥剑砍翻一个骑兵。转头死死盯着毕昂奇。“你会突围，而我会留下来。”
“将军……这……”毕昂奇有点说不出话来。
“少废话，这是军令！”鲁道夫须发怒张，鼓起力量吼道。
“可是……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听着……”他再一次挥剑，斩到了盾牌上，强大的力量隔着盾牌把条顿士兵带得踉跄倒下。“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很光明的未来，帝国需要你。你不像我，我老了，战死在这里才是正确的归宿。”
他说着把毕昂奇的头拉近。“可你，不该死在这里！”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他又转回头，长剑刺穿了一个人的胸腔。
“还不快走！”鲁道夫再次怒吼。他用力一推，毕昂奇终于反应过来，冲鲁道夫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往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冲，头也没有回一下。
“哈哈！”放下了一切负担，鲁道夫又有了最后一战的力量。
“腓特烈，来吧！杀死我吧！从我的手里，接过这个时代！”他义无反顾地埋头向国王的方向走去。斗气被运转到极限，杀招源源不绝，条顿禁卫军竟然难以抵挡，节节败退。他的耀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毕昂奇和他的伙伴们，能感觉到包围圈的阻力减小了。
“滚开！”最后一剑逼开包围他们的条顿禁卫，外面，就是逃生的路。
埃里森没有在意这几个人的逃离，现在的鲁道夫才是他所关注的目标。高阶冠军骑士，这在小范围战场上有改变战局的能力。更何况鲁道夫年轻时作为大骑士的经验让他比一般哦冠军骑士更难对付。条顿精锐虽然普遍实力不错，却没有达到冠军骑士的强者，这样的人，早被派往前线当尖刀了。
鲁道夫终于力不从心，身边残存的手下一个个战死。最后只余老人一个还在奋战，没有背后的掩护，再强大的人也不是军队的对手。他刚格开一把长矛，背后就一阵冰凉，一把染血的长剑正从他的腰肋处缓缓抽出。
“唔……”众人停下了动作，对这个老人来说，这一击已经是致命伤。他们不想过多破坏一个勇士的尸体。鲁道夫，已经得到了条顿人的尊重。
鲁道夫忍着伤痛，却没有去捂肋下的血洞。他高昂着头，试图最后一次举起长剑。平日里挥洒自如的长剑如今沉重得可怕，他的肩膀还在流血，但老人漠视了这些伤痛，不断告诉自己，你要举起剑来，斩下最后一击再去死。
可他没有做到，长剑达到了脖颈的位置，又无力地软下去。随之倒下的还有鲁道夫自己，最后一眼，他却带着平和。
再见了帝国……我很想念你们……兄弟们。
“把他的尸体处理一下，带走。”腓特烈在马上看着鲁道夫的尸体，沉默良久后说道。
旧时代的英雄，逝去了。
第九十章 马扎尔十箭
更新时间：2013-01-03
奥斯丁陆军元帅，东潘诺尼亚地区长官，温蒂?施格雷兹冷漠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卡尔。
“我信任过你。可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他冷笑着发问，眼中已经带上了杀气。
“大人。我……”卡尔勉强抬起头，心如死灰。他有过野心，可在之前那场遭遇战中野心早已被摧毁得一干二尽。如今的卡尔，只奢望能继续活下去。
“行了！”温蒂站起来，不耐烦地一挥手，他已经不想再看到这张失败者的面孔。“输得这么难看。你就给我滚回后方去作个后勤官吧，离我越远越好“
卡尔喜出望外，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拼命压制住狂喜。“大人……”他做出一副还要请求的样子，却被两个护卫架了出去。至于为什么高阶冲锋骑士的卡尔会被两个守护骑士随意折腾就不得而知了。
温蒂不再理会卡尔，把视线转向了另一个人。
“我希望你能带给我一点好消息。毕竟，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侍卫长有点尴尬，他只是来传信的，可不想被迁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长官要是听到自己将说的事情必然会暴跳如雷，不论他现在的心情如何。
“大人……是马扎尔人，马扎尔十箭派了使节求见。”他低下头，还是磕绊地说了出来。
“马扎尔人？”温蒂铁青着脸反问了一句，语气让侍卫长不寒而栗。“你是说。那些杀了我几千手下的马扎尔人，派使者来求见？”
“大人……”
“滚！”温蒂忽然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扫下来。“你出去，让这帮野蛮人给我滚！就算是来下战书的，也轮不到他们这些马蚤臭的蛮子来跟帝国宣战。”
“可是大人……他们未必……”侍卫长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什么！”温蒂一脚把桌子踢翻。“都杀了我的人了还想跟我谈。我没把这些乡巴佬的脑袋砍下来就算不错了。限他们一个小时内滚出我的视线，不然就死！”
侍卫长也不敢再多说，只是一路小跑着出去，后面传来的劈砸声让他更加不敢回头。只是找到大营门口，尴尬地承受白衣军仇恨视线的马扎尔使节。
“诸位。”侍卫长清了清喉咙，也有点不耐“虽然诸位是使节。但你们的行动实际上已经是对帝国宣战了。元帅不愿意见你们，还请回去吧。元帅正在发怒，为了各位的安全，请立刻离去吧。”
“可……”马扎尔使节们互相看看，满脸无奈，但还是退了出去。跟温蒂讲道理？他们跟这位元帅打了十几年交道，还不清楚他有多么顽固吗？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一战了。
不过……马扎尔十箭不再是以前那么落后，而帝国……也远远不如当年那么强大了。胜负谁属，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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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塞克萨德，马扎尔十箭部落共同的首都。
马扎尔人起源于东方，具体的历史已经因为落后的文化散佚在时间的长河中。只知道他们曾经是东方突克一支可萨人的附庸。来到尤罗巴的马扎尔人由十箭，即十个部落组成，采取落后的部落联盟体制，其中有七只属于原始马扎尔人，三只则是可萨部落。但在时间的冲刷下，可萨人已经被马扎尔人同化。初来尤罗巴的游牧部落曾经一路入侵，兵锋一度达到法兰斯的阿维尼翁。却在十字军的东征浪潮中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东潘诺尼亚才稳定下来，又在奥斯丁人的强势攻击下渐渐屈服，不复当初的雄威。
塞克萨德是马扎尔游牧部落的首都，但游牧体制下首都其实更多是个象征意义。只有当十箭要作为一个整体讨论事务时，塞克萨德才会成为整个马扎尔平原的权力中枢。
今天的塞克萨德人满为患，十箭部落齐聚此处，为的，却是迎接几个不速之客。
奥托、小毛奇、伊凡三人走在塞克萨德的大道上，两旁是怒目而视的马扎尔年轻人。三人昂首挺胸，毫不畏惧。拿捏住了马扎尔权贵的软肋，这些小小的不满又算什么？
昂首阔步的条顿骑士根本不正眼看一下那些彪悍的马扎尔男人，这模式的态度引起了后者的恼怒。年轻人狠狠攥紧了手中的弯刀，有脾气火爆的当场就要拔刀，却被背后持重的老一辈按住。
“特罗夫大叔，为什么……”青年恼怒地回头，可是他口中的大叔只是摇了摇头。
在大道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帐篷，那是马扎尔人的王帐，可惜自从伊什万特一世汗伯克入土后，马扎尔人再也没能团结起来，这座王帐，也沦为各族长老吵架分赃的地方。
王帐门口，站列着一排精锐的马扎尔武士。他们整齐的装备跟一般的马扎尔战士相比就是皇帝与乞丐的差别。人高马大，杀气十足，一看就是真打过战役的老兵。
不过要比杀气？条顿骑士会怕吗？这一个月里学生们偷袭截杀了至少快两千良萎不齐的奥斯丁士卒，当学院中的理论与训练在生死之间转化为经验，他们已经从学生蜕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三人脸色完全没有变化，对马扎尔人的下马威视若无睹，径直向王帐门口走去。
王帐门口站着的高个马扎尔贵族叹了一口气，果然这套对那些嗜血的条顿人不起作用。他迎着三人走上来，热情地笑着，张开了双臂：“诸位骑士大人。我，沙钵略?阿史那欢迎各位来到塞克萨德。”说着低头，做了个东方游牧式的礼节——摊开双手，身体前倾，以示自己没有藏着武器。
“哼。”小毛奇微微地笑了一下，但隐隐有点嘲讽的意味。“是吗，沙钵略大人的热情让我们感动。但似乎十箭部落却不太欢迎我们呢。”
“哪里哪里。”沙钵略尴尬地笑着。把身体凑过来，低声道：“诸位做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我们现在无路可走，才会答应站在你们一边。请不要过于放肆，侮辱马扎尔十箭的尊严。”眼神中闪着威胁。
说完又退回一步，大笑道：“像诸位这样的勇士，一向最受我们马扎尔十箭的部落欢迎。先前那不过只是小误会，有些部民想不开而已，情绪难免会有波动。诸位不用介意。”
伊凡微笑了一下：“沙钵略大人的好意提醒我们会记住的。不过大人您一个可萨人，恐怕不能代表马扎尔十箭吧？”
沙钵略的笑容瞬间有点僵硬，随机又试图笑起来，只是再也不如先前那样自然。“诸位这就不明白了，可萨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共居，早就与马扎尔部落融为一体了。要不然各族长老也不会推举我来迎接诸位，不是吗？”
他的心有点沉，伊凡的话透着很明白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是谁！的确，可萨人在外界看来与马扎尔人没什么不同，但骨子里，可萨三箭和马扎尔人总有若有若无的排斥。从名字中就可以看出，马扎尔人称呼起来习惯姓在名前，而可萨人于尤罗巴的习俗相同，名在姓前。这小小的文化差异，内里的龌龊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三人也不反驳，只是很自然地跟着沙钵略进了王帐。
大帐内的装饰很是原始，却带着尤罗巴难见的异国情调。各种魔兽的角、毛皮装点着周围。火盆、低矮的桌案是唯一的家具。除此以外，就是那十几个眼神阴冷的长老。
“诸位这边请。”看着三人进来，长老们也没有说一句话，气氛有点冷。只有沙钵略热情地将条顿三人引入座位。
待三人落座，终于有坐在主位的一个长老轻咳一声，发了话：“三位。”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多说，虽然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我们难以接受。但是至少现在……”他顿了顿“我们是盟友。所以，我想听听诸位能替你们的陛下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奥托笑笑，温和的样子让长老们略微宽心。
“不如诸位长老先说说你们想要些什么吧。”
长老们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他们想要什么？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清楚，如果只需要在马扎尔地区独立建国，根本用不到条顿人的帮助。虽然北方三族与条顿交情不错，但马扎尔人的利益更多的是与奥斯丁相关。现在奥斯丁倒了，即使条顿要取代它的地位，几年内也无暇顾及东方贫瘠的草原，更何况直接插手马扎尔很可能会引起波立同盟的注意，两线同时开战，腓特烈再疯狂也不敢轻易这么做。
那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