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的精锐，最差也有高阶骑士的水准。在参差不齐的新兵们中，他们就是一群狼，即使冲击力被人海所化解，他们的屠杀依然高效。甚至在突破了最初的抵抗，把混乱散播给新兵们后，他们做到了近乎零伤亡的屠杀。乱成一团又毫无个人战斗力的奥斯丁人根本对他们造成不了威胁。
但，卡尔的后招显然不止于此。
“弓箭队，预备。抛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败
更新时间：2013-02-08
箭雨来了，不顾与骠骑们混在一块儿的自家兄弟。骠骑军缺少抵抗抛射的盾牌和盔甲，只能徒劳地用武器拨打箭矢，但效果甚微。抛射彻底终结了抵抗者的士气，同时也给骠骑军造成了开战以来最大的伤亡。
“将军，突围吧！”副官手臂上插着一支箭，他掰断箭杆。不在意地扫掉残矢。
“突围，让兄弟们再加把劲冲过去！”
条顿骑兵不再理会三三两两的幸存者，冲过这处战场。他们在疾奔中再次列队，又一支新兵旅被他们突破，现在，目标是前方的弓箭队和白衣骑士。
七只新兵旅，已经有三支被骠骑军彻底击溃，剩下的四支从后方侧面包围过来。从各旅队中抽调的“精英”弓箭队则和卡尔的白衣骑士亲卫军一起站在前方。执法队，这些相比新兵稍有经验的战士也提起武器走上了战场，总共四千人的大部队在前边列阵，等待条顿人的冲击。
齐腾就是要打这个时间差，在四支旅队完成合围之前，就是他和卡尔一对一交手的最佳时机。一旦在决定胜负前让对手完成包围，赌局，就败了。
他不能败。
冲刺，骠骑军第一次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再不节省马力，这不仅是与奥斯丁人作战，他们还在与时间赛跑。赌的就是骠骑军的冲击力能在一瞬间击垮对面的阵营，尽管他们跟新兵不一样，尽管他们也曾是勇士。
“弓箭队，预备，平射！”又一阵箭雨袭至，百骑落马，在人海中被瞬间淹没。但条顿人面不改色，继续冲，就好像死亡的不是他们的同伴。
“自由射击，开始！”稀稀拉拉的箭矢，收割条顿骑士的生命。高速冲刺下，就连这些新兵们的软弓也造成了恐怖的杀伤力。齐腾的心在滴血，那是他的兄弟们，这些强悍的战士在近距离内能轻易杀死十个那样脆弱的弓箭手，可现在，他们却要死在这些弱者的手中。
但是足够了，他们已经很接近！
“后撤，变阵！”箭矢发威的时间过了，弓箭手们急忙后撤。但这条指令对新兵们来说显然有困难，尤其是当条顿人的刀锋近得可以看见时，慌张的心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阵型略微有些散乱。卡尔眼中光芒闪过，伸手挥了挥，白衣骑士散到各处，不说话，只是抓住弓箭手的身体，这一扶仿佛给了他们力量，队伍又开始渐渐回复整齐。
但这短暂的混乱还是被齐腾捕捉到了！面上有微不可查的喜悦闪过。他压低身子，狂催马匹，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而骠骑军，就跟着他们的统帅，义无反顾地冲入人群。
碰！这回不再是一触即溃的绵羊群，白衣骑士也有实力，也有辉煌。他们早就受够了这些条顿蛮子的耀武扬威，在转身逃跑诱敌时就憋足了耻辱。现在，耻辱化为力量，给予条顿人狠狠的回击！
盾牌碰撞、敲击，长剑与马刀一高一低交锋。条顿人有骑兵的冲锋优势，可他们的兵锋已经被之前的羊群磨得有些钝，白衣骑士以逸待劳，却是没有吃太大的亏。
人仰马翻，前线一片混乱。骠骑战士摔出去，随即被乱矛捅死，但更多的步兵倒下。亲卫军在强，也是在用步兵对抗骑兵，更何况因为新兵们的存在他们的阵型还远远谈不上严密。
一场静谧的杀戮，只有新兵们的惨嚎与战马的嘶鸣响彻大地。不论白衣骑士还是黑衣骠骑都跟死神一样，冰冷沉默，即使是死亡降临也只是一声闷哼。
黑与白，步与骑。卡尔依然擎着军旗，但眼中的战场似乎扭曲变形了，不再是血火纵横的杀阵，而是一张棋局，胶着的棋局。
快马在兵阵中纵横，吃掉一个又一个棋子，但那又如何？卡尔冷笑，从齐腾决意冒险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败局已定，因为就像齐腾对他的兄弟有信心，他也对自己的老部下有信心。两人的不同点是，卡尔很清楚对手的强大，但齐腾，却是抱着一种下意识的轻视在打仗。
骄兵必败，卡尔再清楚不过。
骑士只有两个，他们快速而强大，但兵阵可以互相配合，而且，他们有远胜骑士的数量。所以，卡尔捏紧了拳头，回转这面奥托大帝传下来的史诗军旗，反冲锋！
白衣骑士们奋战的身体中忽然涌上一股力量，那些微的怯懦与犹疑也彻底消失了。那是军旗的力量，是史诗法器的力量。神圣凯撒军旗或许不能消灭百万大军，但它能给凯撒勇士带来力量与勇气。
后备的骑马亲卫军在卡尔军旗的带领下冲入战场。不同于已经失去速度与锋锐的骠骑军，他们的长剑依然崭新，他们也渴望鲜血！
骠骑军受到了重创。白衣骑士是典型的中古骑士配置，或许相比骠骑他们太难以培育，适宜领域也很狭窄。但不可否认，在正面战场上，他们依然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强大的冲击力，盔甲可以防御流矢偷袭。长剑或许不如马刀那样易于收割步兵的生命，但却更适宜马上格斗。
一个白衣骑士挥舞着连枷，带着刺的锤头砸到一个骠骑勇士没有护甲的身上。后者身上已经插了两支箭矢。但他或许能凭借强悍的肉体抵挡住弓箭，却不可能抵挡连枷这种恐怖的武器。
无数铁刺扎进肉里，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那已经不是战斗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酷刑。即使以骠骑战士钢铁般的灵魂，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闷哼一声，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再也没有力气踩住马镫，随着锤头的冲击被打落，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上，落马，就是死亡。
战局陷入了僵持，条顿人的刀锋终于碰到了对手。卡尔就这么挥舞着军旗，把它当成了长枪使用。史诗法器的坚硬程度不下精钢，被他捅到的骠骑军身体破开一个血洞，毫无悬念地当场死亡。但卡尔的目标不是他们，齐腾，才是他的目标。
兵对兵，将对将。骑士之间，分个胜负。
齐腾依然在肆虐，即使对手变强了，他还是那么不可战胜。这个巨人好像不会累，他的斩剑之下白衣骑士的铠甲如同摆设。战场的其他部分是胶着的绞肉机，但到了齐腾与他的亲卫这边，却是势如破竹，就连身经百战的白衣骑士，也挡不住这些人的狂热，踉跄着不断倒下。
齐腾杀红了眼，机械般地疯狂挥舞斩剑，反正周边有的是敌人，不怕斩空。他就是一个死神，那身黑甲浸透了鲜血，泛出妖异的紫红色光芒，现在只有白衣骑士还不屈不挠地上前抵抗，新兵们早就被击溃了心防，只想着尽全力逃离这个死神。而事实上，白衣骑士尽管不缺勇气，但在齐腾恐怖的实力面前抵抗也显得非常徒劳。
直到一杆长枪带着风势冲来。
嗯？齐腾楞了一下，额头忽然一片冰凉。那是极度危险的预兆，他的瞳孔猛然缩放一下，左脚挂蹬，右脚腾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但样子好不狼狈。
卡尔擎着旗枪，从一旁掠过，即使这一击没能杀死齐腾，但冲锋还是带走了一个骠骑亲卫的生命。而接下来的白骑洪流，更是打破了这边战局一面倒的形势。最精锐的白衣骑士与最精锐的条顿骠骑战在一起，前者实力略逊，后者兵锋已疲。又是胶着，但只要胶着，就是奥斯丁人的胜利，这一点，不论齐腾还是卡尔都很清楚。
新兵旅已经快要赶到完成合围了。
齐腾翻身上马，顺手再次砍倒一个奥斯丁战士。但他的目光则牢牢锁在战场另一边的卡尔身上，高阶大骑士，这个老人，出乎齐腾意料的强大。
怎么办？
他忽然犹豫了。
“将军，快突围吧！”副官带着一身血，一身伤，冲到齐腾身边。
“嗯？”不知怎地，齐腾忽然有点恍惚，是血太多，让心中的刀也钝了？
“将军，突围吧！弟兄们死了大半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奥斯丁的那些新兵也快包围我们了！将军，再不突围就没有机会了。”
“可……可……”齐腾从未如此犹豫，他看着卡尔，卡尔也不动了，就那样回望着他。
“他妈的，齐腾！”副官突然怒了，给了齐腾一拳头。“弟兄们都快死光了，你能不能给老子醒过来！”
这一拳头仿佛打醒了齐腾，心中警兆忽生，斩剑再度挥砍，正割开一个意欲偷袭的白衣骑士的脖颈。
失败了？
齐腾还是难以相信，但的确，这就是现实。他可以看见的现实，战场陷入了胶着，但骠骑军在不断死亡，从开始的四千五百人，经过三次冲杀和箭雨洗礼后减员近千人。而现在，齐腾扫了一圈，黑甲的勇士，似乎不足两千了。而远方，白色的海洋还在涌过来。
那边，齐腾转头，卡尔还在望着他。
该死！
我到底做了什么！
“变阵！突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凯旋
更新时间：2013-02-11
平原上，一队黑衣骑兵打破了宁静。
他们很狼狈，身上满是伤痕，脸上写尽疲惫，血迹僵在甲衣上，还没干透，弄不清是他们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皮革甲早已烂成了破布，那是被血液浸透后缺乏保养的结果。
骠骑军，曾经不可一世的骠骑军，只剩下这五百来人了。齐腾近乎茫然地往北跑，在他的生命中，他不止一次逃跑过、撤退过，但没有一次这样狼狈。骠骑军完了，曾经辉煌的部队如今成了丧家之犬，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赌性。
傲慢？这宗原罪是什么时候蒙上齐腾心头的？他在回想，是不是自己从来就看不起南方的那些奥斯丁人之故？还是因为当日布拉格城中题图斯的那句话？齐腾不否认，自己不喜欢黑衫骑兵，或许是职能冲突之故，骠骑军一直有跟那些雇佣兵竞赛的心理。齐腾知道，腓特烈也知道，但他们都选择了放任，因为这样的竞争可以促进部队的荣誉感。
但荣誉，往往距离傲慢也只是一步之遥。
只是这个代价，好沉重啊。齐腾在奔马上，望着天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呼呼。”坐骑喘着粗气，齐腾很清楚这不正常的声音意味着什么。长时间的奔袭，冲锋，还有现在的逃亡。它很累了，老伙计虽然神骏，但终究只是匹战马，它会累，它会受伤，它会死，就跟自己那四千多枉死的战友一样，强大却又脆弱。
周边又有喊杀声传来，骠骑军的身影在奥斯丁原住民看来太熟悉了。那就是仇人的影子，如今这些恶魔惶惶不可终日，平日里怯懦的羔羊也就有了勇气，病弱的狼群爪牙依在，但心已经钝了，而且当后面还有一头雄狮在追赶的时候，狼，也只能徒劳地愤恨这些绵羊的无耻。
逃，快逃，已经进入东郡了。因为前一段时间的扫荡，这里居民对骠骑军的仇恨最为深重，已经有数十个兄弟撑不住倒在了路上。为了不拖累战友，他们很干脆地选择了自杀，齐腾没有时间来埋葬他们。想到这些暴尸荒野的兄弟，齐腾，忽然有种想自裁的冲动。
找到陛下，安定好兄弟们，就……自裁谢罪吧。
恍惚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到了前面隐隐的一片黑色。
“将军，是我们的人吗？”
“不知道。”齐腾摇摇头，苦笑道：“不论如何，准备战斗吧。”他拔出斩剑，看着上面的凹痕，笑了，笑得很累。
随着他的命令，五百骠骑一齐拔出武器，只是，动作是那么僵硬，刀锋也是如此迟钝。
就算前面只是那群可笑的救国军，我们也抵抗不了吧？齐腾苦笑着，他们早就是完全靠意志在支撑身体逃奔了，不用刀，现在只要轻轻一拳估计也能要了大骑士齐腾的命。
黑色的军队不动，静静等着骠骑军的靠近。后者，举起刀，想要嘶吼，想要冲锋，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乃至眼神也有点模糊。
冲到近前了，齐腾的身子不断摇晃，眼神彻底涣散。似乎是完全靠着潜意识在踩着马镫，战马发出哀鸣，和它的主人一样，它也支撑不住了。踉踉跄跄地栽倒，齐腾，一头摔在那支黑色军队之前。
模糊的双眼看了看，对方也在望着他，可他看不清，太累了，好像要睡着了，一睡不起。视线中只有黑白两色，那永恒的黑白棋局。
然后是一个硕大的拳头，满足了齐腾的睡意。
铁塔巨人一样的塞德利兹满脸铁青，喃喃道：“齐腾，希望你能在梦中想好如何面对兄弟们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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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中门大开，居民们全走上了街头，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白衣骑士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卡尔，则走在白衣骑士的最前面，他的手上，依然擎着那面神圣凯撒双头鹰军旗，旗面上染了血迹，看起来有点脏。但没有人会去抹掉这血迹，只有染血的旗帜，才是军旗，只有双头鹰战旗染上了血，帝国才是帝国。
随着卡尔缓慢却骄傲的步伐，人群了。开战半年多了，奥斯丁人可曾从前线收到过什么好消息？今天是西里西亚被攻陷，明天波西米亚丢了，又过片刻东部沦陷。人们在沉沦，这样的国家让他们看不到一丝希望，白衣军团在大陆上丢尽了颜面。
而昨天，卡尔，这个非正统的帝国执政者，却让帝国人民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独裁官万岁！”不知道哪个激动的青年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狂热，打破了这可贵的沉默。
“独裁官万岁！”
“帝国万岁！”
人们陷入了狂热，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荣誉，看到了未来。那些昂首挺胸的新兵战士，曾经就是他们耳熟能详的邻里，这是现实的传奇，这群一个月前还懵懂无知的平民，现在俨然成了帝国的救星。
双头鹰战旗迎风招展，但帝国不是曾经的帝国了。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帝国也需要新生。
一个属于所有国民的凯撒帝国，而不是贵族们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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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旅指挥官希勒，上前。”
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与惶恐的希勒，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走上前，站到卡尔的面前，低着头，左右看了看，不知所措。
“单膝跪下。”卡尔轻声提醒道，带着微笑。两边的内阁大臣们皱眉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对独裁官的失礼视若无睹。
“哦，哦，是，老爷。”希勒涨红了脸，笨拙地跪下，他穿着一件骑士全身铠，动作一大就叮叮当当作响。
“我，卡尔?路德维希?约翰?洛伦兹，神圣凯撒帝国临时独裁官，凯撒人的继承者，上帝加冕的奥古斯都，在此，代表帝国人民的意志，授予阿兰?希勒帝国子爵的荣誉，以彰显他对帝国的忠诚。阿门。”
卡尔闭着眼，一手在额上画了个十字，一手用佩剑在希勒头顶轻拍了两下。随后伸出手，把戒指凑到激动的希勒子爵面前。
“亲吻它，接受你的荣誉。这是你应得的。”
希勒哆嗦着，嘴唇在那枚戒指上轻啄一记。
我是子爵了？他看着戒指，看着面前的卡尔，依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现在起誓。”后者再次微笑着提醒他。
“哦，哦。”希勒忙不迭地低下脑袋。
“我……在此，向帝国的统治者献上忠诚的誓言与崇高的敬意。
在此，宣誓成为一名正义而真实的骑士。
虔诚而慷慨。
弱者的盾牌。
服从我的封主。
战场上的先驱。
永远守礼。
正义与公理的卫士。
在此发誓！上帝见证我的誓言！”
希勒说着，结巴没了，他的脸上闪耀着喜悦与激动，还有那洋溢的骄傲，这是他出生入死换来的荣誉，甲上的血还没干透，身体还沉浸在疲劳中，但这，才是他有权获得荣誉的最好见证。
“上帝见证你的誓言。下去吧。”
“第二旅指挥官，贝勒嘉德，上前！”
卡尔论功行赏，所有的新锐都获得了爵位。他们的地位被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