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海棠抹了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因为要给小白做西湖醋鱼,海棠自告奋勇去公中大厨房寻鱼,谁知人不仅不给,还出言不逊打了她。
“以前也借过,虽然有所推脱但央求一番还是会给的,今日……奴婢有些想不通,一条鱼,又不是什么……再说姑娘如今和以前大不相同……”这种事海棠很清楚,因为往常遇到这种事,牡丹和张嬷嬷是不会动的,多是使唤她。
是啊,以前那个人人遗忘的有名无实大小姐都能要到的东西,如今的穆青衣却要不到了,这不是有人搞鬼是什么?
“姑娘,不然让牡丹试试,她聪明漂亮,还会说话……”
穆青衣低着头,沉默了半晌,转身洗手。回头将海棠脸上的巴掌印打量了一番,觉得有些轻,因而道:“海棠,扇自己几巴掌,重重的。”
“啊?”
“算了,自个儿扇的和旁人扇的不一样。”她想想又摇了摇头。
自己掴的巴掌大拇指在下边,别人掴的大拇指在上边,让海棠自个儿扇痕迹太明显了。想着她伸出自己的双手打量了一番,那手又白又小,一看就没什么力道,最终只得作罢。
海棠听了那话心里头有些打鼓,姑娘那是要惩罚她?也对,没办好差事就该惩罚。想着她纠结了,是自己先扇几耳光呢还是等姑娘想别的法子?
“走,去楠苑。”
“对了,定国公是在楠苑么?”走到一半她又回头问。
海棠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姑娘找国公爷是要给她论罪吗?不过条鱼,姑娘也太小气了,跟那只猫一样,小气巴拉的……
“问你话呢!”
“啊?哦,国公爷这几天在书房歇息,没回楠苑。”
“那去书房。”穆青衣瞥了她一眼,脸上的巴掌印渐渐消了,可脸却肿了起来。也不算坏,不过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定国公一般在外院的书房,穆青衣才到垂花门便被拦住:“大小姐,前边是外院,您……”
“姑娘找国公爷,你也要拦着?”虽然马上就要被论罪,可好歹现在还是姑娘的贴身丫鬟不是?当丫鬟就要尽心尽责,姑娘说过,主子是天。
“可是……”
“妈妈要不放心,找个人跟着也成。”正好她也不认识路,穆青衣想。
大小姐蛮客气的。守门的婆子偷偷瞄了穆青衣一眼,又看见海棠脸上的痕迹,心道八成是因昨日退婚那会子事,略一犹豫,便唤了个小厮。
小厮是个沉默的人,一路不曾说一个字,直到书房外头,才开口解释。
倘若在内院,穆青衣要见定国公定要费一番周折。但这里是外院,又恰逢定国公昨日喝多了,拉着几个小厮给他想点子,目的便是如何讨好极不待见他的某长女。
是以值班的小厮一听是大小姐,忙将人引进去,又去唤还在呼呼大睡的定国公。
定国公是有起床气的,尤其昨日宿醉,难受的很。正要冲小厮发脾气,一句“大小姐来了”就浇灭了他心尖尖上所有火苗。
“青衣来了?不哄我?”定国公猛地跳起来,眼睛比启明星还要亮。
“奴才哪儿敢呢!国公爷您快些收拾,大小姐在外间候着呢!”
小厮话音未落,定国公趿拉着鞋子,从架子上顺了件袍子就出去了。
“青衣啊,可是想爹爹了?”
穆青衣正在喝茶,听见那话噗的喷了出去,茶水尽数喷在海棠衣衫上。
海棠:“……”
姑娘,俺是无辜的!
“别激动别激动,爹爹这不来了吗!”
穆青衣:“……”
“暮青,还不给大小姐换茶。”
“不用,我是来求您做主的。”她原本想说“来讨公道”的,想一想有求于人还是低调些好。
“做主?赵氏又欺负你了?”
“没有,欺负海棠了,您瞧瞧这张脸,啧啧,肿的多厉害!”
听见那话海棠感动的泪眼汪汪——原来姑娘不是要罚我,而是给我做主的。
定国公一听只是欺负一个丫鬟,又看了海棠的脸,不过被扇了耳光,小事小事。他刚松了口气,却又听穆青衣道:“但是,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居然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太欺负人了!”
姑娘,俺不是狗……
“呃,那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定国公有些心虚,毕竟母亲给女儿赔礼道歉,实在有些惊为天人。
“那怎么行!”
对,确实不行,他的女儿果然通情达理。定国公松了口气。
“打板子发卖出去才是正经。”
定国公:“……”
打继母?还要发卖?这、这、这……
“就这么说定了,爹爹您做主吧。”说完穆青衣就起身,拉着一愣一愣的海棠往外走。
“青衣,那个,你母亲……”
“她那里还不是爹爹您一句话,几个下人而已,她怎么敢忤逆您?”穆青衣回头,给他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笑。
几个下人???定国公睁大了眼,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穆青衣才不管他如何,拉着海棠就走了。
“姑娘,您都没有解释……”
“派个小厮就能弄清楚的事,为什么要我白费口舌?”穆青衣撇了撇嘴,十分不屑。
“海棠你记住,以前是我懦弱无能,但从今往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伤害你,我穆青衣定会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来!”
“姑娘……”海棠感动的小声抽泣起来。
“姑娘我可是很护短的,便是养条狗也万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何况还是活生生的人。”
一句话让海棠那颗心潮澎湃的心裂了一条碗口大的缝——敢情她在姑娘心中的地位和一条狗差不多?
第十六章 讨好
这头主仆两人说说笑笑回了梨苑,定国公醒过神来立刻遣了小厮打听去了,而公中大厨房里也同往常一般繁忙。
“周大家的,今儿个吃火药啦?大小姐也挺可怜的,一条鱼而已,给了就给了,也不碍着你什么,干啥不给?”一个好容易得了闲的厨子问周大家的。
“就是!而且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国公爷前儿个才为了她发作了夫人,您何不卖她的人情?便是不卖,又何必打人家的丫鬟?”另一个打杂的也过来凑热闹。
“你们懂什么!”周大家的吐了口唾沫,“你们没听说?昨儿个刚被退了婚,后头又被威远候家的世子轻薄,名声全没了!看世子那样子,也是不愿娶她的。一个被悔了婚又遭人轻薄的女子,将来能有什么好造化?便是国公爷注意到她,有心抬举,可国公爷难道还能堵了全京城人的嘴不成?大小姐啊,这辈子没救了!”
一副惋惜的语气,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话虽这么说,可她终究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光冲着这出身,冲着定国公的门第,想攀亲的不知几何,你焉知就不得好了?”
“那又如何?能好的过三小姐?”周大家的满脸不以为然,“今儿我那般,可是给夫人长脸的,传到夫人耳朵里,夫人能不赏我?”
“这倒也是,夫人毕竟是夫人……”
“你们呐,遇事多用用脑子!尤其是你,别整天就知道吃啊吃的,原本灵光的脑子都被吃成了猪脑!”
一句威风话将将逞完,厨房的门被推开了,外院大管事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堵在门口。
“今儿个谁打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厨房里边的人见这阵势脑子都还是蒙的,听见那话下意识的指了周大家的。
“打三十板子撵出去。”
几个小厮便将周大家的架走了,直到出了门口,周大家的才反应过来:“凭什么撵我?”
“因为你打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这是国公爷吩咐的,你若不服便去找国公爷理论。”
找国公爷理论?那不得继续打板子?厨房里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将求情的话咽回了肚子。
“国公爷吩咐了,无论大小姐要什么,统统送过去,只许多不许少。要是有阳奉阴违的,适才那婆子就是榜样,你们都掂量掂量。”
大管事说完便走了,定国公吩咐的事他都做了,但想了想,还是去了库房和针线房。国公爷毕竟是男人,又不擅长庶务,这种照顾(讨好?)小姑娘的事他这个管事还得多花点心思。回头再问问屋里的,看看有什么遗漏没有。
他走后厨房是一阵诡异的静默,静默之后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穆青衣回梨苑不久,她要的鱼就送来了。不是一条,而是一箩筐。也不单单是鱼,鸡鸭且不说,燕窝啊鱼翅啊就一大堆。还另外附赠厨子一名,据说是国公府里边手艺最好的。
果然巴结定国公才是王道么?她摸了摸下巴,毫不犹豫的将定国公府最受器重的掌勺大厨指挥的团团转。
“算了,还是让张嬷嬷来吧。”语气很是嫌弃。
掌勺大厨讪讪退到一旁,笑的像朵菊花的张嬷嬷顶了上去。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把杀鸡宰鱼这种事当做苦差,可穆青衣如今得到定国公青睐,又对她冷脸了好几日,今日终于肯用她,她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拉回穆青衣的心,根本没埋怨的时间。
掌勺大厨毕竟是掌勺大厨,打杂不行烧菜却是一流。穆青衣在掌勺大厨的帮助下,做了极为丰盛的一桌子菜。
将菜肴一一尝了个遍,穆青衣选出味道中等的赏给了张嬷嬷、掌勺大厨几人。又将她不爱吃的、味道下等的、看着不顺眼的给海棠装进食盒,送给了定国公。
无论如何,能做出这么丰盛的饭菜,定国公功不可没。
穆青衣个人认为她已经很给定国公脸面了。
“来,小白,咱用膳去。”抱起小白,又吩咐身边的一个叫盛夏的小丫鬟,“找个高些的凳子,小白要同我一道用膳。”
盛夏虽然不明白“一道用膳”和“高些的凳子”有什么必然联系,却还是听话的去了。养宠物的世家小姐很多,也有在桌底下摆上猫碗同宠物一道用膳的,她只当穆青衣也是那个意思。
而事实却让她大跌眼镜!
那团肥的像球一样的猫坐在垫高的凳子上,两只肥爪子搭黑漆的八仙桌面上,圆溜溜的上好珍珠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瞳孔放射出极亮极诡异的光。明明是猫,她却看见它像狗一样伸着舌头,哈达子明晃晃的涎在双爪之间的成窑五彩瓷盘里……
偏偏姑娘还夹了一大块肥美的鱼肉到那盘里……
“慢些吃,管饱。”穆青衣望着狼吞虎咽的小白,眉眼含笑。
盛夏觑了觑穆青衣柔和的神色,又瞄了瞄她放在小白脑袋上的温柔的手,和旁边的初秋对视一眼,最终默默垂了眼眸。
主子的事,做奴才的还是不要管太多才好。你瞧张嬷嬷和牡丹不就是管太多被姑娘冷着了么?!
饭到一半,海棠回来了。
“他怎么说?”穆青衣眼也不抬的问。
“国公爷很开心,直夸姑娘孝顺。奴婢同她说那道银芽鸡丝是姑娘亲手做的,国公爷当场就吃了大半,满口夸姑娘手艺。还说厨房的饭菜不好,若是姑娘得闲,便时常做些与他……”
得寸进尺!
穆青衣眉头一挑:“你是怎么说的。”
“奴婢同国公爷说,您身子弱,厨房里油烟味重,烧菜又是繁杂活儿,偶尔为之可行,长久了姑娘怕是吃不消……”
“是谁说你嘴巴笨来着?我瞧着伶俐的很啊!”穆青衣笑着打量海棠,将她瞧的羞红了脸,“好了,厨房里留了饭菜,你去吃些,你们也去。”后边是对盛夏初秋说的。
“姑娘,奴婢不饿。”
“是命令哦。”
三个丫鬟推脱一番,见穆青衣坚持,便福了福退了下去。
桌上饭菜有一大半都进了小白的肚子,而它也成功的“晕饭”了。
“衣衣,我要睡会儿。”它摇摇晃晃跳下凳子,却是一个不稳踉跄好几步跌倒在地。
“饭桶!”穆青衣嗔了它一句,将它抱到床上,轻轻用被子掩着。
“你才是饭桶,爷是在修炼!”穆青衣正要离开之际,小白忽然闭着眼睛来了一句,还示威似的挥了挥爪子。
方才用完膳,穆青衣正准备小憩一会儿,梨苑却一股脑儿涌进了好几拨人。
人多,按说应先来后到,但也有长幼尊卑一说。
最先开口的是地位最高的外院大管事:“姑娘,这是国公爷吩咐小的给您带来的。”
一个红漆描金的小锦盒。
定国公送来的东西。
穆青衣想了想,自个儿伸手接了。轻飘飘的,想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撇撇嘴顺手就丢给了海棠:“收着。”
大管事见状嘴角微抽。那可是五千两银票啊!当年国公爷迎娶赵氏的时候,也不过用了一万两!便是先夫人,也花了不到两万两。等以后大小姐嫁人的时候,白花花的银子也最多给个两三千两……
“还有什么事吗?”见大管事不走,穆青衣又问。
大管事:“……”
在外院呼风唤雨的大管事灰溜溜的出去了,第二个进来的是库房的人。
第十七章 忧心
“国公爷知晓大小姐身子弱,特意派人送来这些大补之物。”
许是知道大管事犯的错,那人直接将盒子打开,一盒盒装着人参啊鹿耳啊冬虫夏草的盒子就这样摆满了桌子。
他不知道体虚之人禁补么?穆青衣眨了眨眼:“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这是库房里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国公爷让大小姐先对付着,新的样式要过些日子才能打出来。”
两个大红描金的海棠花匣子,那人依旧打开了。
赤金如意钗、碧玺香珠手串、八叶桃花细银链子、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梳蓖、赤金璎珞圈……
不值钱……
对付着……
穆青衣移开目光,她怕自己放出不合时宜的光来。
“姑娘屋中家具摆设都已陈旧,国公爷请大小姐去库房重选些换上。”
他是准备用钱买她?未免太小看她了?!穆青衣有些气愤,环视屋里摆设,笑弯了眉眼:“好。”
既然要给,那她便收着,至于买不买账又是另一回事。再说,女儿享受爹爹的钱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库房这位财大气粗的管事终于完事了,最后一拨是针线房的人。
“姑娘的衣服大多不时新了,国公爷吩咐给姑娘做十二套新衣!”
十二套?!府里的定例是每季三套,一下子十二套,太夸张了吧?这十二套衣服一做下来,她不成阖府公敌了?
话说回来,衣服再漂亮,料子再名贵,能抵得过那些药材珠宝?凭先前那些个首饰,她已经足够让人眼红心热了。相比之下,十二件新衣反倒不算什么。
罢了罢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穆青衣大大方方的让针线房的人量了尺寸,又毫不客气的选了自己合意的料子,选完又带着海棠和盛夏初秋三人,浩浩荡荡去了库房,将国公府库房狠狠扫荡了一番。
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担了名头,既然已经让某些人记恨上,那便不能亏了自个儿。
厨房和梨苑的这一番动作很快传遍了国公府,丫鬟仆人惊讶于定国公的转变,同时也暗暗提神,将梨苑事物放到了心尖尖上。
相对而言,几个主子就不够淡定了。
老夫人一听就大骂败家,气势汹汹跑去外院质问定国公。结果被定国公不知用了甚法子堵了回来,气呼呼回了福苑,砸了几只瓶子,却再没提穆青衣的事。
众人一看这风向,心中愈发明了。
赵氏反应更激烈,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正在养伤的李嬷嬷听闻忙赶过来,劝慰了一番,说了句“夹紧尾巴做人罢”。
香苑,穆青灵同老夫人一般,也砸了几个瓶子几只茶盏。
“凭什么凭什么,穆青衣那个贱人凭什么!”
“姑娘,您到底小声些!”一个丫鬟关上房门,急急劝道。
“小声些?凭什么?砸,都给我砸了!我就不信爹爹不给我换新的!”穆青灵直接掀翻了几案,上边摆设的器具一应支离破碎。
“姑娘您……”
“白雀你少多嘴,照姑娘说的便是!你这般逆着姑娘,是觉得姑娘说错了还是姑娘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