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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第5部分阅读

    是姑娘指使不动你了?你时刻记得,你只是奴才,奴才便该听主子的话!”推到穆青衣的百合推了白雀一把,将她推了一个踉跄,险些磕着碎瓷渣子。

    “你这样怂恿姑娘,是害了姑娘啊!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嫡女,更何况这是国公爷的意思……”

    “好你个白雀,居然叫那贱人‘大小姐’?!是不是瞧着那边发达了好过去献殷勤啊?去吧去吧,香苑不要你这等忘恩负义的狗奴才!”

    穆青灵想也不想便将珐琅兽耳香炉往白雀身上砸,那香炉一旦砸实了,白雀不死也残。幸而她早有提防,只是擦着胳膊,并无大碍。

    “姑娘,她分明是奴大欺主!”

    “狗奴才!贱蹄子!狼心狗肺的东西!白眼狼!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不想见到谁?”

    门被推开,一身雨过天青色对襟长衫的程姨娘站在门外,柔和的眉眼因着怒气也有了几分凌厉,看的穆青灵心中一颤。

    见着满屋子狼藉,程姨娘本就阴沉的脸更暗了,甜美的声音也变得咄咄逼人:“这是干什么?嫌楠苑福苑火气闷气没处撒?成,嬷嬷,带她们去夫人那里,交给夫人发落。”

    穆青灵一听就慌了:“姨娘!你是我的姨娘啊!女儿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您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煽风点火落井下石,您还是我的好姨娘吗?”

    “欺负?阖府谁敢欺负你?”程姨娘说这话还是底气十足的。

    虽则她只是个妾,虽则主持中馈的是赵氏,但这么多年来,她明里暗里布置下的棋子,比赵氏只多不少。虽然她只是个妾,但也不是可以随便任人揉捏的妾。恰恰相反,那些人愈是嘲笑她践踏她,她便愈要活的鲜活滋润,愈要逍遥自在。

    庶女出身的程姨娘,哪里是她的对手?她不过藏着罢了,待她的灵姐儿出嫁了……且瞧着。

    “谁?还能有谁?还不是梨苑的贱人!”

    穆青灵那话说的理直气壮,程姨娘眉头大皱,抬手就是一巴掌。

    “为什么打我?受委屈的明明是我!”穆青灵跳起来,冲程姨娘大吼,吼完便捂脸跑了。

    “委屈,你倒是说说你受了什么委屈!你的丫鬟将人家磕的头破血流,人还没找你清算你自个儿倒先委屈上了,这是何道理?”

    “那是她活该!”穆青灵被程姨娘的婆子堵在门口,听见程姨娘问话跺着脚厉声道。

    程姨娘被气的半死,由身边丫鬟扶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将二小姐拘在屋里,不许出房门一步!倘若二小姐出了房门或者如何,唯你们是问!”

    “你——”穆青灵急红了眼,“我可是正经主子,是府上的二小姐!你若是唔……”

    旁边丫鬟捂了她的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低着头不敢看程姨娘的脸色。

    姨娘姨娘,不过侍妾,往好听里说是半个主子,难听点就是半个奴才,还是以色侍人的奴才。而庶出的子女却不同,虽比不上嫡出的,却是正正经经的主子。

    听见女儿诛心的话,程姨娘脸上血色顿消,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自会同国公爷说道。”

    穆青灵被捂住嘴关进了里间,由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看着。

    程姨娘坐在交椅上,望着满地狼藉,怔仲无言。

    “姨娘,您看二小姐……”

    “先拘罢……”语气里尽是无奈。

    虽人老却更见风韵的程姨娘这时斜斜靠着椅背,细细的柳叶眉拧到一起,写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嬷嬷,她这性子,教我如何放心!”

    梁嬷嬷叹了口气,轻轻捏着程姨娘的肩膀,许久不曾出声。

    “姨娘啊,姑娘不懂事,您只有顶着呀……”

    “顶着、撑着、不能跨,您一跨了,姑娘就完了……”

    悠长的如同叹息的声音从香苑东厢房里传出来,同夏日丝丝热风纠缠,一圈一圈打着旋儿。

    到得午时,定国公终于做好准备见夏仪征了。

    药膏十分有效,又加之夏日伤口愈合快,他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只要注意的好,定不会留下痕迹。

    这是好事。

    如此一来,定国公心中的愧疚更少了,面对夏仪征时底气也更足了,语气自然也硬了。

    “想悔婚,没门!”

    “不服?拖出去,打!”

    夏仪征:“……”

    第十八章 处置

    “国公爷,便是我迫于压力娶了令千金,也只能预见一个结果。娶了不想娶的女子,证明我的无能与无用,同样也证明国公爷您选女婿的眼光实在有待提升。这样一个无能又无用的人,怎么能给令千金一生顺遂安泰?而我本是不想娶令千金的,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您就不怕我将累积的怨愤都出在令千金身上么?日子是要自个儿过的,到时您又能帮她什么?”

    “不若爽快退婚吧!”

    “你说漏了一点。”

    清脆的女声从外边穿进来,一身葱绿的女子迈着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悠然自得的迈进来。

    “人无信不立,世子爷这般背信弃义、食言而肥,怕是连个人都算不得。”

    她逆着光,看不清眉眼,身子却如青松挺拔。

    刺眼的阳光如同雾气氤氲,衬着她清亮的眼越发冷、净。不知是因日光还是美色,夏仪征微微眯着眼,脸色极臭。

    他自我贬低无事,可她凭什么诋毁他?这婚事又不是他定的,算他哪门子的承诺?

    他是想悔婚没错,可她凭什么悔婚?凭什么不乐意?弄的好像他才是被悔婚的那个!

    “青衣,你怎么来了?来,坐爹爹身边。”定国公笑眯眯唤她。夏家小儿太怄人,他宝贝闺女那话着实解气!

    “听人说能痛打落水狗,便来了。”说着目光溜向夏仪征。

    夏仪征瞪大了眼。落水狗?他堂堂威远候世子什么时候成落水狗了?

    穆青衣同样望她,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落水狗,说的就是你,咋滴?!

    你这泼!妇!

    就泼了,你能奈何?世~子~爷~

    夏仪征忽地别过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人。

    “打狗这种事交给下人便是了,你跑来干什么?平白失了身份。”定国公佯怒道。

    “不打瞅瞅也成,长长见识。”

    “不要欺人太甚!”夏仪征忽然暴怒,将穆青衣和定国公都吓了一跳。

    “闺女啊,咱还是适可而止吧,狗急了咬人……”

    “兔子急了才咬人,狗急了会跳墙,再者,狗本来就会咬人。”

    “穆!青!衣!”

    “啊?咋?”穆青衣望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夏仪征死死盯着她,像头愤怒的狮子。

    莫非……你不会咬人?

    我会不会咬人,你要不要试试?

    呃……算了,信你便是。不过啊,会咬是本事,但不要乱咬啊……

    穆!青!衣!

    眼神交流尚未结束,夏仪征便拂袖而去,可惜很快被侍卫团团围住。

    “兔子急了会咬人啊……”穆青衣含笑盯着夏仪征的背影,食指轻按嘴唇,喃喃道。

    定国公听了那话,毫不犹豫的挥退了侍卫。正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就这样罢。

    走到院中的夏仪征忽然顿住脚步,扭头恶狠狠瞪着穆青衣。

    你给我等着。

    继而转身离去。

    穆青衣撇了撇嘴,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单单为他那样一副好皮囊惋惜。

    “对了,北门方家过几日有喜事,你既闲来无事,不妨陪爹爹瞧瞧去。”

    北门方家?是哪家?穆青衣疑惑的眨了眨眼。

    定国公却恨不得咬了自个儿的舌头。宝贝闺女方才被退婚,这会子却让她出席婚嫁宴席,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么?

    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珠,定国公又道:“北门方家曾是望族,如今却已然凋零。老光禄大夫去世后,这一代仅仅出了个五品的少府,在举业上也无甚成绩,不去也罢……后日陪爹爹去普渡寺上香吧……”

    上香不是女人的是么?穆青衣瞥了他一眼:“婚宴么?听起来不错,去瞧瞧也成。”说完转身便走。

    定国公:“……”

    闺女啊,好歹俺是你老爹啊,给点面子成不?

    出了书房,海棠便活了过来:“姑娘,您真厉害!”语气十分钦佩。

    扫了她一眼,穆青衣没有答话。海棠见状吐了吐舌头,亦不言语。

    在垂花门的游廊抄手上,遇见了世子穆青祺和幼弟穆青庾。

    穆青祺和慕青娴是孪生姐弟,翻年便十二。他和定国公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饱满的过分的额头,细黑的眉,狭长的凤眼,高挺的狮鼻,线条柔和的唇……看上去隐隐有些别扭,却也不失为美男子,当得起“风流倜傥”四字。

    穆青庾却才四岁,白白胖胖的像只馒头。他和穆青祺有五六分相像,也许还是孩子的原因,又或者是肉太多,本应狭长的凤眼长的圆溜溜的,眼下一道卧蚕也给生生撑开,看上去少了几分妖冶,多了几分活泼可爱。

    兄弟俩虽然年龄差距大,但却玩的特别好。此刻穆青庾想在游廊上撒脚丫子跑,白白胖胖的手却被穆青祺紧紧攥着,他挣脱不出,只好哀求:“哥哥,就一下,就跑一下下……”

    “你说谎的次数比游廊上头的琉璃瓦还多,信你才怪呢!”穆青祺不仅不放,反到攥的更紧了。

    “坏人!穆青祺你是坏人!快放了我,不然、不然我就哭给你看!快放!你快放啊,不然我真哭了!娘亲知道一定会训你!”

    旁边跟着的几个丫鬟纷纷忍俊不禁,穆青祺也是一脸无奈:“别皮了,娘亲知道了肯定罚你写大字。”

    正说着,就看见站在前头的主仆二人。

    “大姐。”穆青祺愣了愣,略一犹豫还是唤出声,神色声音却是十二分的不自然。

    “不必勉强。”穆青衣神色极淡的点了点头。

    穆青祺一噎,一双狭长的、带着几分稚气的眼睛将穆青衣扫视了一番,眉头渐渐蹙起。

    “听说爹爹给了你许多好顽的玩意儿,竟是真的?”穆青庾一见穆青衣,两颗黑葡萄般滴溜溜的眼珠子就亮了起来,甩开穆青庾就朝穆青衣跑来。穆青祺正在愣神,不提防竟给他抽出了手。

    好在边上二十来岁的大概是奶娘的妇人及时抱住了他:“二爷慢些,当心跌着。”

    “放开我!”穆青庾不管不顾的挣扎。

    他那般,||乳|娘自是不放的。

    “二弟,别胡闹。”穆青祺对穆青庾此时的表现既恼怒又羞愧,沉着脸从奶娘手中接了他,抱的紧紧的。

    穆青庾虽然人小,小眼神却又尖又亮。看见穆青祺沉了脸,也不敢闹了,乖乖给他抱,口里却还挽尊似的指使:“抱稳些,别摔着我了。”

    穆青祺不愿穆青庾接触穆青衣,穆青衣也懒得和四岁的奶娃娃扮演姊慈弟谦的戏码,干脆让了道,让他们先行。

    谁知在几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抱在怀里的穆青庾却忽然拽下她的衣襟:“大姐,我喜欢光滑的石头和闪闪发光的东西,你若有便借我顽会儿,定不会弄坏。”

    光滑的石头?闪闪发光的东西?宝石么?

    也不知小小的人哪里来的气力,穆青衣被扯了个踉跄,差点倒向穆青祺。将将站稳身子就听见那话,正要敷衍,却对上穆青庾闪闪发亮的眼睛,不由打趣:“你现下的眼珠子就闪闪发光。”

    “这个我知道,哥哥说是见钱眼开。”小子一点也不介意被打趣,嘴巴一撇就转了回来,“姐姐有好东西千万要借我顽……”

    称呼从大姐变成了姐姐……

    第十九章 夜闯(上)

    “好好,不过你先放手好不好?”穆青衣轻轻掰开穆青庾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笑吟吟道。

    夏衣单薄,她的衣襟被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半段香肩。虽说在场不是女子便是弟弟,但这般衣衫不整始终落人话柄,若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因念着虽非一母同胞但始终是姐弟的穆青衣没有看见穆青祺绯红的耳朵。适才穆青庾拽穆青衣的时候他就张口要训的,谁知眼睛一瞥便看见她裸露的肌肤,当下便凝住了目光,训斥的话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听见穆青衣的话,他针刺般收回目光,耳根更是烫的羞人。抿了抿唇,一手搂着弟弟的腰,一手空出就去抓他拽着穆青衣衣襟的手。谁知抓到的不是意料之中又胖又软像块馒头的爪子,而是微凉的、细腻的、似乎氤氲着香气的手。

    怔了一瞬,电光火石间意识到自己碰触到了穆青衣,闪电般收回:“该走了。”

    说完便抱着穆青庾落荒而逃。

    “姐姐,记得给我顽……”穆青庾攀着哥哥穆青祺的脖子,另一只手不断挥舞,“不许忘了……”

    “别叫了,丢死人了!”穆青祺羞恼的敲了下穆青庾的头,似乎这样能减缓砰砰的心跳,能平息滚烫的双耳。

    “你才丢人!”小子无缘无故被敲了栗子,挥着肥得印着小窝的手捶他,同时撅着嘴委屈的争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做贼心虚的穆青祺双耳愈红了,忙按下穆青庾的脑袋,担心被他发现,嘴里边也威胁:“再胡说,罚你写大字!”

    “就知道写大字,书呆子!”穆青庾低声嘟囔。

    “嘀咕什么?”

    “没什么。”

    穆青庾刚转过头来就又被穆青祺按下脑袋,十分不满:“穆青祺我警告你别按我!”

    穆青祺却不理他,直直往自己苑里走。

    “哥哥,你莫不是气急败坏了吧?”

    穆青祺步子一顿表情一僵,随即又敲了他一个栗子:“你懂什么叫气急败坏?别瞎用。”

    “昨天才教我的怎就忘了,你分明就是气急败坏!不过,你干啥气急败坏?因为姐姐?”小子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的问,“因为衣姐姐?”

    虽然统共有三个姐姐,但他向来只唤慕青娴做姐姐,穆青灵是从不叫的,更不消说穆青衣。后来穆青衣出现了,便唤她大姐,如今穆青衣答应借他好顽的,再叫大姐似乎生分了,小子便自作主张的唤作“衣姐姐”。

    同时又火上浇油的补了一句:“哥哥,衣姐姐比我们都大,以后你也跟着我唤衣姐姐吧,亲切又好区分。”

    衣姐姐……

    穆青祺身子僵了僵,耳朵更烫,脸上似乎也晕上云彩,他毫不客气的将穆青庾丢在鸡翅木小马蹄前的小杌子上:“不写满十页大字不许出去。”

    “现在是恼羞成怒……”

    “二十页!”

    “公报私仇!”

    “三十页!”

    穆青庾:“……”

    俺只是看见“公”字想起了这个成语好吗?

    另一边,海棠闷闷不乐的给穆青衣整理衣衫,自方才那一幕,她脸便没有晴过。

    “为甚不开心?”穆青衣扫了她一眼,好奇的问。

    “奴婢不敢说。”

    “让你说就说,绝不会告你编排主子。”无疑,海棠的臭脸肯定和两兄弟有关。

    犹豫了一会儿,海棠终于启口:“世子爷和二爷,一个好色,一个贪财,刚刚那也不知是不是那位安排的……”

    “小孩子喜欢搜刮漂亮器物,本就是天性使然,你别想太多了。至于穆青祺……你怎么就看出他好色了?”

    海棠噎了噎。她总不能说那小子死盯着自家姑娘肌肤看吧?姑娘面子也挂不住啊!

    “你没见他带的都是丫鬟吗?人家十二三岁的少爷带的可都是小厮,偏他身边围一群美婢……”

    穆青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了半晌才道:“那是穆青庾的丫鬟,小孩子身边总是要多些人才好,小厮笨手笨脚的,哪里有丫鬟仔细?”

    可他死瞅您肌肤看,耳根都红了!海棠揪着裙子,嘴抿成倔强的一线:“反正世子爷就是好色。”

    “犟驴!”慕青衣弹了她一指头,心情大好。

    赵氏定然不喜小儿子亲近她吧?倘若知晓自家小儿子跟她走的近,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慕青衣一想就笑眯了眼睛。

    “姑娘,仍旧冷着牡丹么?”晚间,海棠一边给穆青衣擦头发,一边问。

    “先放着,总要痛很了才记得住。”穆青衣阖着眼,慢悠悠答。

    她说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