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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第5部分阅读

不言语,海棠虽然有许多话想问但见她那模样只得乖乖闭上嘴巴。不一会儿,头发擦干了,海棠又用牛角梳梳顺了,再不碰头皮的细细梳了一百下。梳完的时候穆青衣已经睡着了。

    “姑娘,到床上歇息吧。”

    “好,你也歇着。”

    摇摇晃晃上了床,眼角瞄见缩在角落里的毛球,微微一笑,手一勾便将它揽在怀里,抱小孩似的抱在臂弯。

    海棠见状心头泛酸,恨不得把自己也变成猫睡在穆青衣咯吱窝。她酸溜溜的放下帐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连知了也没了声息,睡的正香的穆青衣却受惊似的忽然睁眼。

    空洞的双眼盯着帐子看了许久,好半晌神采才渐渐聚拢,三魂六魄归位后第一感觉便是浑身汗涔涔的,十分难受。尤其是胳膊弯,小白就是一火炉,沾着些便火烧火燎的烫。

    将小白推到里边,她坐起身来,低唤了几声海棠,外间却没有半点动静。

    这个瞌睡虫。

    穆青衣无法,自己蹑手蹑脚下了床,就着茶壶里的冷茶灌了几盅,好在夜间备下的都是淡茶,不然她这一晚上怕是再难入眠了。

    屋里燃着的香味道虽然淡,可关门锁户大半个晚上,空气闭塞,难免沉闷滞涩。又加之五月的热度,着实难耐。穆青衣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半扇窗。

    外边带着荷花清浅香味的凉风迎面扑来,沁人心脾。吹了半柱香的风,倦意袭来,穆青衣这才爬上了床,窗户却是未关。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呼吸不畅,眼猛地一睁,瞳孔里倒映出一张俊美的脸。

    第二十章 夜闯(下)

    “嘘——不要叫,惊醒其他人就不美了。”爬窗户的某人捂住她的口鼻,笑意吟吟道。

    穆青衣狠狠瞪了他一眼,勉强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挪到他手上,示意他拿开。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夏仪征才松了手。

    如果现在踹他一脚会怎样?穆青衣测了测两人距离,又回忆了下他昨日越墙的动作,最终放弃逞能:“半夜上门有何贵干?”

    “悔婚。”夏仪征倚在床边,开门见山,“我不娶你。”

    点了点头,穆青衣亦表示赞同:“明智的决定。我亦不愿嫁你,你加油努力,小女子预祝你马到成功。”

    马到成功?成功被猫挠了差点毁容?成功把自己关进柴房?成功睡了地板?夏仪征脸色铁青。在他看来,不仅言辞,单是穆青衣冷静淡定的神情就是对他最有力的讽刺和挖苦。

    “是我要悔婚,是我不娶你!”他逼近穆青衣,拽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

    “对对对,是小女子配不上世子爷,是小女子没福气,那么世子爷,请您早些退婚吧,小女子也好另谋出路。”穆青衣身子往后仰,双手也不断挣扎,想从夏仪征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她的挣扎让夏仪征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松手。

    不断后仰的穆青衣不提防他忽然放手,重重跌在床上。虽然没有磕到哪儿,心却砰砰砰跳个不停。

    “你故意的!”

    “意外。本世子素来知书达理,从不做这等小动作。”

    “知书达理?”穆青衣冷笑。知书达理到人家闺房来了,好个知书达理!

    夏仪征似乎也想到这个,悻悻避开目光,默不作声。

    “你到底想干嘛?退婚的话,我也求之不得,可婚姻大事不由我做主,你找我根本无用。”

    穆青衣想不明白夏仪征为什么夜半三更找她。按说,她让他连续吃了几次瘪,按他的性子,他们俩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坐一块商量。他进来捂死她或者一刀了结她的可能性更大,可他偏就没有那般。

    想着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夏仪征立在床边的情形很暧昧,忙坐起来:“喝杯冷茶如何?”

    唉,登徒子夜半闯了自个儿闺房,偏她还要请他喝茶,这什么世道啊!

    夏仪征怔了一下,随即挪到圆桌处,耳根隐约泛红。

    黑暗中穆青衣?的穿好衣服,快步下床给夏仪征倒了杯冷茶,两人端着茶坐在桌前默然无语。

    风声、茶盅轻放声、呼吸声,偶尔能听见外间海棠翻身的声音,此中气氛着实诡异。

    想到海棠,穆青衣不知道有这么个睡的跟头死猪一样的丫鬟是福还是祸,也许参半吧。

    “世子……”

    “你为什么不想嫁我?”穆青衣的发问被夏仪征打断,黑暗中他的眸子也亮如星辰。

    穆青衣别开目光,沉默了许久方道:“青衣配不上世子。”

    为什么不想嫁他?真正的穆青衣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他来娶,等到的却是他无情的抛弃。

    虽说这婚事定下的时候穆青衣尚未出世,他也尚在襁褓牙牙学语,但既然结下婚约,交换了信物,又怎能说悔就悔?

    更何况穆青衣还是这样的情形,悔婚根本就是致她于死地!

    说起来,指腹为婚这种事虽是美谈,但谁也不知生下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更不知将来孩子的模样心性,便是通家之好也不会轻易如此,为什么她的母亲偏在她还未出世的时候便定下了婚事?

    万一是个男孩咋办?

    十多年前的事她无从知晓,只能猜测穆、夏两家当时关系密切,希望通过联姻进一步巩固。而大家族多的是孩子,嫁谁娶谁想必也没什么关系。

    可现在两家关系为何这般疏远?莫非和母亲离世有关?

    穆青衣想入非非,夏仪征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天底下的人都晓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更何况他压根儿不信穆青衣是那种妄自菲薄的主儿。

    或者,她的意思是他配不上她?

    他是威远候世子,未来的威远候。威远候镇守山东,手握重兵,在军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便是皇帝的女儿也配得上!

    而她是定国公的嫡长女,国公位高于候,定国公的姐姐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是当朝国舅,地位极为尊崇。皇后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更是二皇子,与大皇子年纪相当,乃万众瞩目我未来储君……

    虽然定国公闲赋在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不容忽视。这般说来,他和穆青衣倒是门当户对了。

    可她是丧妇长子!

    丧妇长子不取,无教戒也。

    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夏仪征肺都气炸了。

    “穆青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本世子清楚的很!”

    “那,为什么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世子爷这不是无事找事么?你若真无事,不妨去医馆瞧瞧,脸上顶着伤毕竟不好。知情的晓得是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被哪个女子抓挠的。

    “穆青衣!”

    夏仪征气的发狂,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穆青衣正在举着茶盅喝茶,被他那样一拽,茶水洒了大半,人也不自主朝他倒去,慌忙之中伸出手抵在他胸前,这才没有撞上。

    隔着单薄的夏衣,微凉的触感从肌肤传入肌肤,夏仪征微怔,随后耳根发红。他这时才注意到,攥着的手腕格外的纤细娇柔。

    “你到底要干什么!”穆青衣到底是豆蔻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类事,她已经无法保持平静。

    及时的低喝唤回了发怔的夏仪征,为掩饰自己纷乱的心绪,他恶狠狠瞪了眼穆青衣,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这般,不过是为了引起本世子的注意,要本世子心甘情愿的娶你!”

    “怎么?被本世子猜中心思哑口无言了?”虽然口里忍不住讽刺奚落,但看着愣神的穆青衣他莫名的松了口气。

    穆青衣面无表情,她慢慢的松开抵在他胸口的右手,自如的拎起茶壶,高举,缓缓倾斜。

    冰凉的茶水顺着夏仪征头顶流下来,落在玉冠上还发出清脆的声音。

    夏仪征震惊了,打死他也想不到穆青衣居然敢那么做。

    冰凉的水顺着脖颈流入衣襟,他打了个寒颤,立刻醒过来。一把夺过穆青衣手里的茶壶,反剪着双手将她按在桌上,眼神像发狂的狼。

    “好可惜。”穆青衣低声感叹。小小的茶壶本就装不了多少水,先前又喝去许多,真正淋到夏仪征的其实连半壶都没有,不过,她的这一举动已经彻底激怒了夏仪征。

    很奇怪的感觉。自己明明不是穆青衣,性子虽然说不上沉稳但也足够冷静,但面对夏仪征的时候总会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来。

    说到底,还是恨他的。

    “你这个泼妇!”

    夏仪征羞恼到了极点,拽着穆青衣的力道之大,让她觉得骨头都快碎了。可她看着他气急败坏却不知道怎么处置她的模样,心里边痛快极了,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我虽不愿嫁你,但你更不愿娶我,倘若我叫出声来,你便不得不娶。你若再用力,我便叫给你看!”

    夏仪征再不松手,她双手就要废了。虽然看他气急败坏大快人心,但自己吃苦就美中不足了。

    神色几番变幻,最终他还是松了手。

    “穆青衣,这事没完!”他盯着穆青衣,声音说不上咬牙切齿,但也不如何温和。

    “你放心,你娶的人,铁定不会是我。这婚一定能退!便是不能退,到时候我也会因某些原因无法出嫁。”

    她声音轻柔,却十分笃定。

    夏仪征心一沉,脸色阴沉的能挤出墨来。他要退婚,却不能接受被退婚,哪怕一丝丝那种意思都不成。

    第二十一章 方家

    他直勾勾盯着穆青衣,眼神有些奇怪。穆青衣也回盯他,既无畏惧亦无羞涩。

    无形的硝烟弥漫满屋,徐来的夜风也渐渐没了声响。

    直到……

    “姑娘那只猫到底哪来的……小气巴拉的……好讨厌……上次真该弄死它……”

    忽然的声响将两人惊醒,大眼瞪小眼的两人针刺般收回目光,安静的屋里便只剩海棠的呓语。

    “……来日方长……海棠不着急……”

    穆青衣眉毛一挑,海棠那丫头什么时候跟小白又结上梁子了?

    她这边琢磨着,夏仪征脸色也渐渐变了。

    “那只猫在哪儿?”

    “你要干嘛?”穆青衣心中一跳,立刻张开臂膀挡在他身前,护犊子似的拦住他。

    夏仪征盯着她又看了会儿,说了句让她心神俱颤的话:“你和那只猫的秘密,本世子定会一点一点挖出来,昭告天下。”说完仍旧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穆青衣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过来:“祝你好运。”

    冷哼一声,夏仪征身形一闪,从窗户跃了出去。

    夏仪征离开好一会儿,穆青衣才回过神来,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渍,衣衫湿了大半,腿也隐隐发软。

    回头看了眼朱漆圆桌,桌面在黑夜中反射着微光,那是夏仪征抓她手腕时弄洒的茶。后来她被摁在桌上,茶水和汗水一道,将衣衫湿了个透。

    她淋夏仪征的茶壶被放在边缘,若不是夜深人静,夏仪征定会将它砸个稀巴烂。两人用的茶盅,一只倒扣,一只半歪着,所幸都还完整无缺。

    穆青衣松了口气,将茶壶茶盅放回原位,也没管桌上的水。明日若还有痕迹,便说半夜不小心打翻的。想着她关上窗,脱掉湿透的衣衫,摩挲着从架子上胡乱拿了件套身上,便歇着了。

    夏仪征并未立即离开,他在窗外默立了好久,直到穆青衣做梦嘟囔了一句好像骂他的话,他才回过神来。

    他在干什么?!退婚之事穆青衣能发挥的作用比他还要弱,他干什么要找她?可他偏偏发疯似的来了!不仅偷偷摸摸爬了人家窗户闯了人家闺房,还在人家窗外傻站!

    想到微凉的触感,想到纤细娇柔的手臂,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拳,握到一半陡然惊醒。他拳头猛地一握,重重砸在近旁的树干上,惊飞一树栖鸟。拳头离开之时,树干上忠实的记录下拳头的模样,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拳并未惊醒睡熟的穆青衣,睡在炕上的海棠倒是听见了声响。她迷糊的眨了眨眼,坐起身子听了阵,并未听到什么。又探头看了眼内间的穆青衣,月光透过帐子照在她脸上,安谧静好。她一看便安了心,打了个哈欠躺下,转眼又睡熟了。

    次日清晨,穆青衣是被痛醒的,撩开袖笼一看,手腕处又红又肿。在心底骂了几声夏仪征,她让海棠寻药酒。

    穆青衣将随定国公去方家的事梨苑的人都已知晓,北门方家虽然曾经显赫,但这京城最不缺的便是显赫人家。因而苑中人,连张嬷嬷那样的老人对方家都不甚了解。

    好在这事也容易打听。

    “方家过世的老太爷曾官拜光禄大夫,后来因病致仕,病病歪歪了十来年才去世。几个儿子在他照顾下也有官职,最高做到从三品,但四年前老太爷去世,几个儿子丁忧了。这官场向来人走茶凉,等三年孝期一过,方家四位爷最高也才从五品……老国公爷与方家老太爷交情甚深,想必也是方家敢递帖子的原因……这次是方家长房长子成婚,娶的是兖州吴家的七小姐,方、吴两家是通家之好……”

    兖州。

    穆青衣眼皮一跳,她记得夏仪征这次就是从兖州回来的,不会跟这个吴家有什么关系吧?

    “吴家什么来历?”啜了口茶,她慢悠悠问。

    张嬷嬷偷偷看了眼穆青衣,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也许只是好奇而已,张嬷嬷那般想。这个吴家她也不清楚,当初打听的时候也只是顺口一问,谁知绕来绕去竟有一番渊源,不过这些姑娘肯定不知晓的。

    她细细酝酿着措辞,自作主张的隐去吴家和夏家的牵扯:“吴家是兖州大家,听说商贾发家,十分富有,这些年一直试图摆脱商贾身份。族中子弟都科举,只是商人,大抵没那个天分,屡屡受挫……”

    “有没有特别注意的?”穆青衣想了想问。虽说以她的身份去方家,那是抬举方家,便是出了什么纰漏方家也不会介意。但这是她第一次出门,有个好的开始自然更佳。更何况,先博个大家闺秀的好名声,等退婚的消息传出来,也不至于太难听。

    “需要注意的……”张嬷嬷想了想,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倏地一变,嘴角翕翕却始终说不出来。

    咦,果然有隐情?穆青衣有些好奇。

    “嬷嬷还是与我说清楚的好,不然到那边……您也知晓,这次只我和父亲,父亲定在男宾那边,无法照拂,万一……”

    张嬷嬷想了想,最终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方家旁的没什么,唯独一人姑娘要千万小心,能不招惹千万不要招惹,便是不仔细招惹上了也千万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连着三个“千万”将穆青衣的心勾的猫爪狗挠的:“嬷嬷您只说是谁罢!”

    “方家长房庶子,方程。”

    方程?这个人穆青衣知道。她瞥了瞥张嬷嬷的脸色,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三缄其口了。

    “方程在方家排行第五,人称五少,这个人,姑娘千万莫要招惹。”

    “好。”穆青衣痛快的答应了。

    真正的穆青衣一生都被困在深闺,对外边几乎一无所知,但方程这个人,她还真就知道。

    据说方程生的极美,那些倾国倾城的女子和他站一起就像一地野菊花里绽着朵牡丹,颜色全无。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方程不好女色好男色。好男色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江南甚至称之为“雅趣”,可见世人对此的态度。

    可这个方程也是色胆包天,对谁下手不好偏偏瞄准自个儿未来小舅子,还被人抓了现形。这下好了,撞了一鼻子灰不说,婚事告吹,先被毒打一顿,送回方家又被施了家法,当时外边传说落下残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瞅了瞅张嬷嬷脸色,推测那事应该还没有发生。不过呢,人方程好男色,肯定不会招惹她,她为啥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再说,婚庆喜事,方家也不会让方程出来丢人现眼吧?

    成婚是大事,酒席从前一日开始要摆够三日。方家到底是官宦人家,又是老太爷丧事之后的第一件喜事,加之当今圣上也不重视古礼,怕是不热闹个五七日不会罢休。

    因为身份尊崇,穆青衣和定国公过了晌午才启程,到的时候迎亲队伍方才出发。在客厅寒暄一阵,定国公被方家几位老爷拥簇着到了偏厅,亲眷里的男宾都在那边。穆青衣则被方家老夫人携手带至花厅。

    第二十二章 逢迎(上)

    花厅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