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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江山:红袖舞第5部分阅读

真的第二个儿子李昂被推上了皇位,不过又是一个傀儡。

    刚刚提起的紧张,还未来及放下,接踵而来的灾难打破了我与李忱朝夕相对的最完美时光。

    无论是被逼,还是主动谋划,我们一生的轨迹渐渐的重复走上了曾经某些人预计的道路,如我的姑姑。

    很快,我们隐居的处所,已经不算是秘密。

    首先来访的是信州牧使晁青溪。

    晁青溪原本是京官,官拜三品御史,却因为不满朝廷作为,早在穆宗年间,被李恒流放于江南西道,成为一个五品牧使。

    听说他通晓诗文,为人正直,如今到来,我却怀揣忐忑。

    照例,男子见客,尤其当下是份位比我们都要高出许多的官员,我应当回避,李忱摇了摇头,他让我陪同,让馨儿抱着简儿去隔壁的屋子。

    我搬了搬席子,向后挪动一些,坐在他右后侧。

    第四十八节 信州牧史(1)

    晁青溪已是年过半百,白净的面孔,鬓发细长垂在两耳前,修理的整整齐齐的胡须抹在胸前。

    合中身材,穿着青色圆领宽袖袍子,露出内里整齐的白色领子。恍然一看,平添几分亲和。

    “宣王爷,夫人”他上来见礼,我们还未起身相迎,他躬身作揖。李忱待要起身,我伸手暗暗拉住他的衣角,他只能坐挺起身子。

    我已然跪坐着,欠身一福,深深鞠躬。

    “大人的敬称,我夫妇受之有愧!”

    他不曾想开口的是我,站在那,望着我,忽而一笑。

    “夫人不必介意,老夫此番前来并无他意,偶然听说李忱已然驾临下官所辖管区域,老夫特选时日,前来拜见!”

    他言辞恭敬,倒不似前来特意为难。使个眼色,馨儿悄然奉上茶水后,悄然退去,我需她打探一番虚实。

    “牧使大人言重了,牧使大人辖管本州,我夫妻到此本应拜上姓名,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夫妻若非寻得这一栖身之处,与世间流民无异,怎敢还叨扰大人!”

    李忱应付的客气,他对这位牧使的到访,显的非常平静,似乎早在预料之中。

    晁青溪忽然一怔,转而回神过来,惊诧道,

    “早前听说,宣王敦厚诚实。然百闻不如一见,仅是这初次见面,下臣却认为宣王实在非池中之物!”

    敦厚?我冷笑,不过就是傻气的托词,那是李忱在大明宫中为求自保,时常的作为,人说一句,他应一句,毫无主见,连行动也有些呆滞,只是李恒从不嫌弃,我侧目看他,说来奇怪,他似乎不曾在我面前掩饰过什么,我过往宫中所求,他都办到,虽说是有李恒掩护,难不成他真的对我从来不曾戒心过吗?

    晁青溪在捕捉李忱明晰的眼神,可此刻他飘忽的眼神什么也琢磨不到。

    “我夫妻遭逢巨变,怎敢再有什么作为,大人所言,岂非让我夫妻不得安宁!”

    我配合他,他故作愚笨,我就需要精明外露一些,恐惧之情溢于言表,怎么看我们都是一对懦弱无用的夫妻。

    晁青溪轻叹一声,似乎无限惋惜。

    “老夫惊闻京城巨变,也是痛心不已。实不相瞒,老夫对如今的朝廷,已然灰心丧气,只盼他人有明主再现,重振大唐威望。当今天子不过是得了先帝穆宗名望,舔居皇位。当朝之下,除了李真,就是王爷乃宪宗亲子,李真荒诞不羁,放眼天下,只有王爷有望能够重现‘元和中兴’!”

    李忱顿时一惊,我更是心头一颤。这老者是如何敢这样在我们面前抨击当下,我不经意间望向门外,见他的随从都在远处,稍稍放心。若我所料不差,李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细作可能安插在任何地方,这等言辞不小心到了他耳中,我们该如何安生?

    第四十九节 信州牧史(2)

    心头不免对这老者生恨,他已然被贬到此,口口声声对当朝灰心丧气,其实还不是在另寻“出路”。若是他当真看出李忱心里乾坤,他定有非凡之处,能够助我。若是他只是听闻李忱敦厚可欺,他不过也是想要寻找一个“傀儡”,当做他重返朝廷甚至更深处谋略的筹码罢了。

    且说,他有多少实力,我们并不清楚,但想想,一个州牧,要是早有作为,也就不必等我们前来,他定然也是底气不足的。

    反之,若他是李真派来的,只是为了探听我们的“虚实”,这三言两语说的至情至性,也不过是做戏,那着实可怕,我差点信以为真了。

    无论他是什么心思,现下我们都无法答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保尚且不能,何况跳脱“案板”。

    我忽然颤抖如筛筛子

    “大人,我们如今面徒四壁,家无斗金,还能存有什么妄想?大人,求你放过我们吧”一声起,已然包含颤抖的恐惧。

    “大人,我家外子愚钝,如何能够冒险,求您可怜我这个浮生飘摇的妇人吧!小妇人余生还指望外子”

    “大人,我的孩儿才还不过记事的年纪,大人您如何忍心,将我们拖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大人,如今的我们无念无想,只求过过安生的日子,这样微末的心愿,也不可吗”

    “大人,我们万万不敢心存他念,求大人明察”

    我一面哭着,身体越俯越下,几乎扑在地面。一半是真,一半却是乖张不停的一声一声呼唤“大人——”,尽显卑微。

    晁青溪面对将要“声嘶力竭”的我,慌了手脚,劝又不得,不劝又不得,左右为难,只得起身掩面告退。

    我听到他离去的声音,心头一松,身体还因过分的哭泣而抽搐着,心头暗自冷笑,这原本是民间女子耍泼的伎俩,此时用到自己身上,倒似模似样,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自命高贵?

    待要起身,头脑一阵眩晕,李忱赶忙扶我。让我靠在他怀中,原本僵硬的身体在他怀中慢慢柔和。

    伸手,他为我拭去脸颊的泪水,虽是轻柔,却无由的让我心头一阵难堪。干脆闭上眼,不去看他此刻的神情。

    “为难你了!”他尽显温柔疼惜。

    心头一怔,睁眼与他四目相对,那般的温柔如同春风吹过柳絮拂过我的心头。他,为何看似如此的在意我,甚至不介意我显出心计,曾记得他的责问,如今他全然不计较的神情似乎预示着什么?

    他,在因我而变吗?

    我莞尔一笑,“即为一体,何来为难!”

    他不再说什么,我知他心里必然也是担心的,我们在此事事小心,如今冒失而来的晁青溪打破了这平静,今后定然不得清净了。

    第五十节 绑架(1)

    我们接到晁青溪的请柬,显然他还未死心。

    紫草熏染的信笺,散发着悠悠香味,想来他也是用心了。

    李忱看着我,他希望我给他一番建议,而我已然猜到他心中顾虑。若是他为王,是李恒看中的继承人,我此番说话尚需要细致思量,不敢轻易吐露。

    而今,我们却“相濡以沫”,需要十分的信任,他只有我可相助,我亦是只有他可以依靠,还能有什么顾忌?

    我微微皱眉,将早先心头那种种顾虑都说了一番,他细细的听着,到最后越发的为难。

    “你是否在想,以我们如今的身份,是谁也得罪不起,他虽是小小州牧,可却实实在在管理这一方土地,若是我们冒然得罪,怕是他心中不快?”

    我一道出,他点头,眉头不见舒展,果然我第一眼便没有看错他,外人如何看他都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唯独我那一眼便知他非凡人,心思谨慎、细致,绝非李真可比。

    忽然馨儿推门而入,神色苍白,显得凝重。转身要关门之际,又细致左右查看,才将那木板单门关上。

    她靠近我们,反手掏出一条长物摔在地上,我与李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已经死了的长蛇。

    这山中有蛇,不足为奇,我与李忱不知她是为何故。

    “夫人命我前去查探州牧府的情况,我大致打量一番,可州牧府中不知怎么,来来往往的仆人许多,我不便多探听,便提早回来了。天色已晚,我自后山小路独身过来,快到家门时,忽然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低头一看,是一条长蛇,我惊跳开,发现这蛇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接下来,馨儿不说话了,我与李忱互看一眼,心中明白,刚刚进入了暖春,如何会有死蛇?我们对这类东西,只管驱赶,却不敢去碰的。

    李忱伸手挑起那条死蛇,才发现这条蛇七寸之处有一个深孔,竟然贯穿了蛇身。

    “是箭,一箭射出,杀了这条蛇!”

    心头惊悸闪过,我瞪大眼睛看着馨儿。

    “当真?”李忱也惊诧不已,能够一箭射穿一条游动的蛇,甚至把握在七寸之处,此人若是是天生好手,就是训练有素。

    这附近山上只有些小生物,猎户不来山上,那就是后者。

    馨儿点头,眉目之间更加凝重。

    “馨儿,你一路回来,可有遇到什么人?”我接着问

    馨儿摇头,

    “我进屋前,特意前前后后查看了一番,杂草之中有几处脚印!不过很是轻浅,并不引人注意,我细心寻找,才发现的。”

    一阵寒噤串流我们的身体。

    “依你看,这身手,是刺客吗?”李忱小声说出,烛火忽然跳跃,忽而微弱,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我伸手去握李忱的手,他的手冰凉却湿滑。

    第五十一节 绑架(2)

    如今我们,已然有了孩子,不能再似三年前那般枉顾生死。

    馨儿黯然不语,而那如鬼魅一般挣脱不去的身影却已经来到了我们门前。

    “明天,明天我去见州牧!”因紧张,我说话心口起伏不定。

    馨儿和李忱又是一惊,李忱摇了摇头,握着我的手暗暗用力,他不想我去。我伸出左手,双手握住他的手。

    “如今,我们进退维谷,尚且不知那个州牧有何目的,又有莫名的刺客到此。若是我们不主动一些,只能坐以待毙了。明日我只是去探探虚实,看看那州牧是否是李真的爪牙?”

    “若是呢,你岂不是——”李忱提起一口紧张,却不敢说下去。

    “我陪夫人前去!”馨儿接过话。

    我点头,极尽温柔的笑着,平和他的不安。

    夜,我听他悠悠叹气,“若是不行,我们搬到别处去吧!”。

    声音轻轻的,他知我没有入睡,我不过一直背着他假寐而已。转过身来,靠在他怀中,点头,“好”。

    他忽然伸手紧紧拥住我,仿佛怕明日醒来,便再也见不到我一般。一阵难过,泪悄然沾湿他的胸前。

    李忱早早抱着简儿去山上了。

    我找了一件三年前李忱的湖蓝袍子穿上,上面的花纹等等还是当年宫中时兴的样子,李忱出宫之时只有十六岁,如今已十九出头,身量更显修长,当年的袍子只能收拾起来,馨儿不舍得改制了,说是留待孩子长大了穿。

    我自然也有些变化,不过日日与李忱相对,这些变化在他眼中,或是在我眼中就不明显了,只是穿上他的袍子,才发现我如今的身量与他当年相比,还显得单薄许多。

    馨儿帮我将衣服内里缝了缝,随后为我找了一顶乌纱帽子,盖住我额前,这才看上去合身了许多。

    我拿上请柬,她也换了一身男装,跟随在我身后。

    到了州府,我才知,今日他独身女儿的十六岁生辰,若是民间这个年纪出阁刚刚好,故而他宴请四方,也是想要为女儿寻觅良婿。

    这种场合,他宴请李忱?我心头一问,反而一笑,看来他是看重李忱了,想要将女儿许给我的丈夫,特意发来请柬,如此说来他并不是派去刺客的人,相反的,他想要帮我们。

    管家拜上名帖,忙不迭的请来晁青溪。

    晁青溪一眼看来,见是我,诧异之下,没有揭穿我,请我入府。

    “晁老爷盛情要求,外子本该到场,只是近日总有猎户上山叨扰,外子愚钝,昨日寻迹,不小心伤了腿脚,行动不便。”

    我浅笑看他,试探他眼底的神情。

    “猎户?那山中自来没有什么大的生物,何来的猎户,真是反了,估计是什么流民、乞丐到处乱窜,扰了王爷和夫人的清净!”

    第五十二节 绑架(3)

    他话说至此,有些愤慨,声音不经提高了许多,似乎要表率对我们的一片忠心,我一惊,环顾四周,除了几个流散的客人进出,并没有人在意他所说的话,顿时安下心来。

    看来那刺客并非是他派去的,他对此事也显得丝毫不知情,我还不敢全然放心,尤其是这老头那诚心诚意的样子,反而招人注意,只怕已经有人透过他找到了我们。

    我双手空空,本不知他此番邀请的目的,不及准备。反手自袖中掏出一块玉环,那是我随身携带多年的配饰,曾经我配饰之多,琳琅满目,如今也只剩下这个玩意了。

    “这块玉环聊表心意,庆贺小姐芳辰!”

    馨儿抬眼一看,咋舌惊诧。晁青溪望了一眼,眼神闪过惊诧,退后一步。

    “这——”他不接受。

    心头一冷,莫不是看不上眼,只是可惜当年随后一个香囊都会折杀了旁人,如今送出手的一块玉环,却无价值了?

    “这是我多年随身携带,虽然并非名品,也算是我深情厚谊。外子、幼儿在家中尚需人照顾,我不便逗留,还希望大人代小姐笑纳!”

    我说的诚心诚意,晁青溪双手恭敬接过,看来并未看轻之意。

    我转身告退,刚出晁府大门,馨儿将我拉到一边,跺脚道,

    “您可真是个败家的,你知道你随手送出去的是什么?”

    我摇头,当年随身佩戴出宫,那些珠宝玉器,我只是看着喜欢或厌恶来决定价值,到如今也不是深究。

    “那可是穆宗皇帝送给您的玉环,可是汉朝皇宫宝物,是文帝为窦皇后所制的把玩物件。”

    “哦,如此说来,价值不菲!”我在心中估量着。

    “是蜀中贡品,少则在千两黄金之上,您倒好一转手送给了别人!那在民间,够吃八辈子都不止了!”馨儿一边说,一边跺脚,好不生恨的摸样。

    馨儿气恼了,带着我去集市,将租来的马车要还回去。

    虽是被贬庶民,平日里茶、米、油、盐等等物拾家具,都是馨儿置办的,我从不清点财物,也不过问花费。自以为已经将李忱照顾的细致,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将来的生计。

    如今她这般气恼,我心中懊悔不已,默默跟在她身后,站在车行外等待着。

    心中竟然为了那往日不曾注意的小小玉佩,百般纠结,没注意到身后正是黑影慢慢像我靠近。

    猛然,只觉得后后颈间重重一击,来不及呼叫,只觉得一阵眩晕,失去意识。

    李忱不断张望着门外,已经过了许久了,将是要入夜时分,为何还不见与馨儿回来?

    各种猜想在他脑中不断闪现,可他最后都否认,是个机敏的人,再说馨儿身手不俗,若是真的遇到了情况,逃脱不成问题。

    城里光天白日之下,也不会有人冒然行事。

    可暮色越来越近,似乎黑沉沉的阴郁正在笼罩这个世界,让李忱无一刻安心。

    第五十三节 营救(1)

    “老爷,夫人可回来了?”

    馨儿冲进屋子,首句话便让李忱摸不着头脑。李忱迎上去,看向馨儿身后。

    “呢?她不是与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就你一人?”

    馨儿一听他连三问,心中顿时不好,轰然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夫人不见了,奴婢已经在集市找了一个下午,并未见人。奴婢以为她是独自先行回来的,可不曾想——”

    馨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与李忱说的仔细,李忱耐着性子听罢,顿时五雷轰顶一般,眼前一阵眩晕,踉跄摇晃着,靠在墙边。

    “他是冲我而来的,他要置我于死地,我早该知道,当初皇兄在世,就留他不得!”

    馨儿望着失魂落魄的李忱隐隐透着恨切的肃杀之气,不禁寒颤,一向温润的他也有这一面。

    “老爷,如果他们真想要杀您,那必然会用夫人来引你!夫人此刻应该还活着!”

    李忱似乎捕捉到一丝希望,欲夺门而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