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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江山:红袖舞第7部分阅读

毫。得十余种,已算是难得,然而我相信,真正的酒还在后面。她又端起,送到我面纱前。

    “千里酒、桑落酒、河东酒、菊花酒——”

    “请停——”忽然那个秀丽女子又开口。

    “姑娘什么意思?”馨儿代我开口。

    “我家主人说,想必夫人来历不凡,这些酒是难不住夫人,因此夫人不必再猜。”

    我不出声,馨儿已经了然。

    “请问王爷有何赐教?”馨儿反问

    “赐教不敢,只是夫人只需要再猜出一杯酒,不仅千年参王是夫人,王爷还能为夫人心想事成!”

    我们都是隔纱相对,却各自虚实占半,他能抛出这么大的口气,看来此行我没有找错人。

    话罢,一旁只见一个侍女端着,恭恭敬敬的走到我面前,却不敢快了半分步子,只怕洒了一滴。

    馨儿要上前为我接过,我挡手,走上前。

    酒未到面前,浓、淡、浑、清的味都来了,圈在了我小小的斗笠之中,却将百十的酒都混在了一起,我扬起笑意,他果然聪明。

    “九丹金液虽然名贵,到底不过是清淡了些。百末旨酒云集百草花粉于其中,听说酿造之法自武帝之后,已经失传,但世人不知,此法早已被当时的酿酒大师偷偷带出宫去,流传至今,可惜,此酒繁复,累人累己,终究不及杜康酒来的潇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是,这杯酒不纯啊,三种酒,包罗再多,却只占三分,还有一分却是水,水中带红,似血丝漂浮,又不是水,而是鹤顶红!”

    顿时,话从我口中出,心头一惊,他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鹤顶红是宫中之物,夫人年纪轻轻是如何得知?”

    纱幔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第七十节 秋怀(1)

    帘动,最后一层掀起,锦绣帘帐内,总算出现了他的声音,他是男子还是女子?珠玉雅致,一袭矜贵,摇着孔雀羽扇,却是红妆金冠。

    “明月秀光色,雕琢玉生香,悱恻回首,淡眉柔山色,流波似无情还有。朝阳眷顾,偏爱红,卓然华珏,左右不得相顾。”

    这首小诗不知谁作的,描述的竟然分毫不差,男子施妆,那还是古书上有所记载,魏晋南北朝时期汉人儒风大兴,男子爱秀美,出门施妆。但唐皇朝有着塞外突厥人的血统,马上皎皎,改变了男子施妆的习惯,渐渐地红妆成为了伶人和宦官的标识,却为天下男人不耻。

    他敢,有几分让女人嫉妒的妖冶,有着天下男人所忌讳而逃避的张扬。

    “既然王爷以真面目示人,那我也该给些诚意!”

    我笑,拿下面纱,走上前一步。

    他似乎有些诧异,但震惊之余也只是一闪而过,我迎上他的眼神,他也走上前一步。

    “你到底是谁?皇室宗亲里,没有像你这样年轻的夫人!”他不糊涂。

    “按照辈分,我们是平辈的。”

    “你是……”他扬手,十指葱白,真不该生为男儿。

    我笑,浓烈的笑意,仿佛要道尽我一生之中最缺乏的诚意,可他不信,眼星寒,回我以笑,妖娆难测。

    飘香纷飞,他是我这一生识得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香的男子,素节能够识别天下所知的气味,却执着于檀香,太过于正气了。

    而他的香不似长安城那般香的恢弘,却更加的扣人心弦,从踏入他府邸开始,香和空气一般萦绕周身。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换了一身便服,又是软缎轻纱,湖水一般的蓝色抹在地上。

    “我是谁,你该知道的!”他盘膝而坐,与我对面,却肆意轻松自在。

    “若是我直言而出,岂不怕伤了情分?”他时刻在笑,琢磨不透的笑。

    “初次见面,何来情分可言?”我问,他的风情让我不期而遇的想到薛留居。同样妖冶,可是薛留居在我面前总是要佯装那样的正经,端着父亲的样子,让我厌恶。他的妖冶如映水的桃花,在波动世人的眼神,可还留一些清明,到底不那么讨厌。

    “你现在只是个庶人,本王想要杀了你,易如反掌!”他扬起折扇,送香。

    “你想要杀我,何必等我登堂入室?”我笑,端起在我面前的茶,白瓷不易烧灼,白瓷上梅花淡淡,不知是茶香,还是杯身的梅花流出了香味。

    “我见识过很多女人,美的、丑的、j诈的、善良的、你属于哪一种?”这样直接的问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似乎并不对我身后所来目的感兴趣,只是想要了解我。

    “秋王认为呢?”我反问,我一生从未在一个人面前如此笑着,似乎将一切都似白纸一样呈现,可不能让他看穿,这样的费尽心思的对付,连我自己都琢磨不透的笑着。

    第七十一节 秋怀(2)

    屋外的檐下正盘膝坐着一个少女,拿着剪子迅速的剪出各种花式,灵巧非常。

    “剪纸两三人,对影虚虚实。”他望眼看去,合起折扇,并不在追究下去,他有容人之量,容得我的放肆和应付,他也是明白的,明白虚虚实实之间的我。

    我第一次找到了虚虚实实之间的畅快,想要和他说下去,直觉之下,他会成就我的一生。然而,我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

    “千年参王,已经送去了。”他道,出手之快,我还来不及请求。

    “当真?”我欣喜,数月来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一些,可那是天下垂涎的宝物,他如何答应的如此爽快?

    “但是,你要留在我身边三年!”

    轰然,他依旧妖冶,可竟是如此的寒冷。端起清茶,泼过去,湿了他的红妆。

    “三月寒,四月柔,五月却又细雨,六月复多变。这就是女人的心情吧,说变就变!”他掏出锦帕,轻轻擦拭脸庞的水,水渍斑驳着红色若泪痕。帘后的仆人似乎听到了动静,赶忙捧来妆匣,红粉承到面前,他却摆手。

    “不必了,我该是以男儿的身份好好与夫人说说话!”

    不着边际的话,我听着也是虚虚实实之间。

    一盆清水端来,一旁女婢洒下一些茉莉花瓣,又拿指头大的童勺舀了珍珠末撒入,准备的锦帕十条,每每只是擦拭了一下,就弃之一旁。

    起身,我不喜欢这样的繁琐,即便有条不紊,也容易厌烦。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的男人?”他追在我身后一问。

    “你不过是承袭了王爷的身份!”我语带轻蔑。

    “不错,我不过是继承了权位的臭皮烂腐。”身后似乎没有了他水洗的声音,他不仅没有反驳我的轻蔑,反倒十分认同。我转身,震颤,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我的丈夫,他?

    “怎么,我的这副臭皮囊还值得你一看?”他开口,明明是相似的面容,他却笑得似妖还艳。

    不,只不过是相似的容貌罢了!他和李忱一脉相承,他是章怀太子的后裔,祖先被流放于此,可那似乎也是百年前的事情,如何还能与李忱如此的相像?

    “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还是在他身上看到我的影子?”

    他不似我的丈夫,我更爱李忱那鲜少却清澄的笑,对他,我能够与他亲近,却对眼前的人越来越拉开距离。

    “我母亲和他母亲是孪生姊妹,只是他倚靠自己的母亲长大,而我的母亲被我父亲活活乱杖击毙。”寒噤串流,这两个人,不仅一脉相承,连另一半血都如此相似,可截然不同的命运,没有惊奇,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绝不是想让我同情他,以他的心计,这些事情早早被隐藏在心底,为何要告诉我?

    “所以,你是恨,还是嫉妒?”我看着他,想要寻找到一丝对我有利的情绪,哪怕是伤感、脆弱。

    “都不是,想要与你说罢了!”太深沉了,我看不穿。

    “你且安心的留在这里吧!对你我都没有害处,三年,转瞬即逝!”他起身,蓝衣飘飘,香气溢流,那香若是他周身而来。

    第七十二节 秋怀(3)

    “夫人”馨儿上来扶我,她在问我是否要留下。

    “留!”一字,我打定主意。

    “可是,老爷那边!”馨儿不放心李忱,我何尝放心,现在即便我回去了也于事无补,反而相比他所言,留下来,我可能会另外找到出路。

    李真虽然又扶了儿子登上皇位,但是风雨未过,只是隐藏在云后。他想要我们死,我被绑架,李忱中毒,那还仅仅是开始,我猜想,此刻长安城一定已经知晓李忱未死的消息,这将要集聚新一轮的党争,宦官势力、朝堂势力、后宫势力、藩王势力,稍稍动弹就诡辩难测,而在茅屋的我们想要反客为主却不是那么容易。

    秋怀,无疑成为日后我们保命的屏障,与他深交,南方各地势力便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得他尊敬,李真忌惮。让他保护,退一步,让他为我们挡住长安的图谋,管他什么前途大业,现在的我们只需保得性命已算是不易了。

    忽见秋匆匆赶回,倚在门边,扶着心口,汗水轻微,香气更加浓烈,他不过是走远了几步,折了回来费了些脚力,却似飘絮不经风吹一般柔弱,我经不住笑起,看着他有些许狼狈却似女子一般美妙的瞬间,只怕连女子都会嫉妒。

    “你笑什么?”他轻轻擦拭脸颊的汗水,那样子细腻可爱,原来退了红妆的他,真性情之下,更加动人,相似的容貌,三人之间,只怕唯独他一人可以占了天下大半女人的心。

    “秋怀——”我还未及开口,门外女子张扬的声音已到,我已经来不及避讳,秋怀“啊呀”一声,顾不得脱了木屐鞋,踏了木屐进来,想要进内屋,匆匆又折了回来,“说没见过我!”叮嘱一声,躲进了纱帘后。

    未见来人,一火把明晃晃的冲过来,我惊得后退一步,馨儿上前扶住我。我定了定神,看过去,原是俏丽的少女,只是穿了一身圆领男袍子,头发也盘了高高的,看去还以为是个俊俏的少年。

    “你是谁?”她一进屋一眼见到我,顿时神色警惕起来。

    “我只是过客!”我笑答。

    “既然是过客,你可以走了,这里没你的事情!”

    果然是个厉害的女子,初次见面,这般的不客气,难怪他要躲在帘后。

    “若是王爷不出来,你当真要烧了这屋舍不成?”我笑,看她手里的火把,我已经猜到了来意。

    “可怜他什么,烧了干净,看他往哪里躲!”竟然毫不犹豫,这精雕良筑的宇台楼阁,她倒是舍得?

    我退到一旁,看着这女子的举动。

    甩手,她当真将火把丢在了堂中,他的屋舍,各种上等的木头搭建而成,只消一把火,很快都会飞灰了。

    只是秋怀还未出来,仆人纷纷端着水进来,扑灭。

    看来也是早有准备。

    “谁让你们灭的?”女子怒起,挥手打去,只管厮打,幸而穿的是男装,打人倒是轻便。

    “够了——”纱帘掀起,终于秋出来了,动了怒气,也是十分的严峻。

    女子停下手,对秋的怒气不以为然,走上前,与他对峙起来。

    “说,你到底是要拿我怎样?”女子一上来就是讨说法,气势逼人,定然身份不俗。

    第七十三节 秋怀(4)

    “不如何,你该有什么去处,就去,我不拦着!”秋才开口,一旁的仆婢都知趣的退下。

    我原本也该离去,可我却想要看看这样的场景,秋和这个刁蛮女子的对峙,不是显得很有趣吗?

    馨儿也退了下去,我寻了边角坐下,看向他们。

    “难道这就是你的说词吗?这就是你对我的应付吗?我自幼爱你,你不是不知?可你为何偏偏要为我另外挑选夫婿?”

    原来是这般,女子是该生气的,女子对于自己所爱,太过执着,尤其当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要充当自己的媒人之时,恨就会生出。

    “我却不爱你!”直接,像是一把剑刺去,不给她缓和的余地。

    “为什么?我们可是自幼相伴长大,当初老王妃娘娘去世,也嘱咐你要娶我的!”女子问,还留着一点希望,却已经带泪。

    “没有为什么,若是情字折磨人,却只是折磨了你,不折磨我!就是这么无情?”

    这就是他的答案,我绝望,为那个女子绝望,却为我有李忱而感到一丝欣慰,他包容了我。而他更加的决绝,哪怕是被爱的机会,都不屑于给予,我似乎有些体会为何他能够独撑这江南局面。

    “你——”女子原本桃花的面色,转了白色又转青色,最后紫色的逼出,我想她此刻只怕五内俱焚的痛楚。

    她虽然看似蛮横,也是个知趣识情的女子,抓不住,她便转身离去,只是一步一踉跄,拖着脚步走出他的地方,却不能回头。

    我起身,眉目流转看他,他看我,眼神那般的平静,我捕捉不到一丝的伤心,我禁不住冷笑。

    “若是我,会杀了你,然后自尽!”我不知为何自己要说话,是为那个女子不平,还是想要伤他?

    他不怒,反而笑起,那是嘴角勾起的笑意,不肆意,似温柔非温柔的眼神,认真的看着我。

    “李忱的选择是对的,可他驾驭不了你。总有一天,若不是他后悔,就是他因你而灭!”

    扬手,一巴掌扇过去,我毫不留情,笑望着他,我不示弱,他干干承受着,不躲却也没有动怒,忽而跨上前一步,伸手揽在我腰间,我贴近他的胸膛,想要反抗,才发现右臂被他扣在身后,他并不似方才那般柔弱,手间的力道挟制我半身不动。

    馨儿箭步冲进来,我伸出并未受他控制的左臂,做了个制止的姿势,馨儿只得站在一旁。

    他笑着,妖冶难测,迷人的香味更加清晰,那是发自他身体的香味。我不知怎么并不抗拒他的靠近,四目相对,看不穿,却不愿多想,他不会害我,我是如此笃定。

    “不过是共苦罢了,寂寥时的相互慰藉,不必太过认真,何不择大树栖身?”

    “你所指‘大树’是谁?你吗?”

    “夫人心中所指是谁?”他逼近,越近,我越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眼底,越是看不清楚。

    我俯首上前,脸颊贴在他的脖间,红唇附在他耳边,

    “我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即便是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你说,李真此时的权力与你相比,如何?”我勾起笑,吐气若丝,延伸到他耳内。

    猛然,他放手,倒退一步,我旋身,顺势扯下左肩的衣襟,衣衫滑落半边到胸前,抹胸散开,一抹弧线若隐若现。

    侧目而去,勾起眼角,我笑的魅惑。

    “秋,若是我撤了这抹胸,你还能坚持多久?”我问,似真而非真的玩笑。声音压低,似香甜的气息在粘黏他的思绪。

    他怔怔看我,终于还是露出难以置信的深情,他料想不到我的大胆,以牙还牙,我敢,他却害怕了,说到底我才是自幼在夹缝中生长的妖孽,他,是仙,带着妖气的仙而已。

    我肆意的笑起,拉过滑落的衣衫,好不得意。

    第七十四节 牙琴(1)

    秋的府邸在姑苏,民间称为“天上人间”,他受封沛王,为沛王府。

    秋的生活是奢侈的,与大明宫相媲美,他不爱宏壮,也不爱金碧辉煌的,偏偏喜欢在那黑、白色之间寻求他的美轮美奂。

    白墙黑瓦是这个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府邸最直观的视觉,如此清楚、明晰的颜色,庄严之间有轻便,轻便之时又不失庄重。我知,需要细心的点缀,雕窗,纹理。

    他喜爱白墙上墨泼的山水,四季的绿影浮动,又引溪水入府,川流,那是一个巧夺天工的自然境界,又似遗世独立的空灵。

    他为我找了一班女仆,年纪都在二十左右,清丽可人,我在他府中鲜少见到男仆,或许,女人能与这幽静之中透着柔美的府邸相称,男仆,则在后庭“犄角”中被隐去的。

    牙琴,是这府中唯一长年居住的女人。

    “采桑坞?”我站在凌于府中水域之上的竹楼,“坞”是水乡特别有的房屋,四面依水,还需木质,轻飘飘的不似房屋,而是游船上竹子搭建的篷子。

    这样的雅处,在王府,有灵动的妙处,不大,却是重要的地方。

    婢女引我进去,门都是竹子编排的,推开门,内里的厅堂一眼望尽,二层的小楼,厅堂中处处是轻纱做“墙”,隔开左、右、中,楼梯外置,自右直通向上,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