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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台第9部分阅读

    里做,这儿又闷又热?”家里有钢琴有空调,当然比琴房好,可我做坏事心虚,那是她的家。

    我说:“太舒服的环境,什么也不想做,你又不在家,万一想你了,那怎么办?”我已经从不安中摆脱,“闷热算得了什么?为了补回拉下的功课,我买了一条绳子把头发吊上屋顶,又买了一把锥子,时不时在大腿上来一下,唉,可惜不是生在唐朝,要不你有个状元郎了!”

    “去你的!”肖露露嬉笑拉我的头发,又要扯我的裤子,“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股锥刺了?”我大笑说:“晚上再让你验明正身。”她这才放手道:“演出结束了,客户待会请吃饭,我特意来叫你的。”我皱眉道:“真不是时候,马上有场球赛,老生教训新生,我牵头的,这怎么办?”她知道我不喜欢应酬,也不坚持,点头说:“那你打球吧,车子等我,我走了。哦,晚上、晚上早点回去。”羞涩地扫了我一眼。

    已经日头西落,快到打球时间了,我也离开琴房,送肖露露到车边才分手。

    艺术学院的足球场是另一个舞台,不同的是,表演的全是男人。本校的新生挑战老生,服装也不要求统一,老生们干脆赤膊上阵,新生则挖空心思地包装自己,球袜球衣一个比一个另类。用女生的话说,是“肌肉秀”较量“时装秀”,球赛胜负没有几个人关心。

    “雷山,雷山!你的手机响。”

    球场边帮老生看衣服的江媚眼大嚷大叫。进入最后一个学年后,江媚眼大概是对城里的男人彻底失望了,不再去寻找能够让她留在省城的老公,转而专注学业。她的基础与我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缺的课又不比我少,每学期的补考她都是常客,再不老实呆在学校,毕业也危险,别提什么分配了。

    学生里有手机的人屈指可数,在副院长课堂上听手机闹了笑话后,我一般不在大庭广众面前炫耀。江媚眼像喊老公一样连喊了好几遍,我不得不跑到场边。

    “你是雷山吗?”手机那头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得到我肯定后,男人又说:“你给我听清楚,你的女人在我手里,你想要她回去的话,晚上八点钟,拿一万块来领。”最后说了一个地点,挂掉电话。我惊恐万分,大汗淋漓的身上突然冷得发抖。我第一反应是肖露露被人绑架了,不加细想,抓起衣服,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离开球场。

    救人如救火,况且救的是自己的爱人。我才不管约定的时间,从银行取到了钱,一步不停,马上赶到约定的地点,冲进门就大喊:“我是雷山。”

    这里是一间简陋的发廊,有两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正在吃饭。我的到来把他们都镇住了,一个个端着饭碗瞪大眼睛看我。屋里静得吓人,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和流氓打交道,虽然来时做好了身陷险境的思想准备,但还是大冒冷汗。两个男人终于起身了,先是走到发廊门外警惕地看了看,一个头发和短跟我有一比的男人回头说道:“不是叫你八点钟来的吗?他妈的,最好别带警察,反正老子也不怕,你女朋友欠老子的钱,有借条的。”

    “我女朋友在哪?”我这一会儿,突然间冷静下来,心里非常奇怪。肖露露自视极高,怎么会跟不三不四的人借钱?以往,即便做头发她也不会来这种肮脏、低级的破地方。何况一万块钱对她来讲有如九牛一毛,犯不着让人用绑架的方式逼债。

    长发男人上下打量我:“钱带来了吗?”我还是坚定地说:“我女朋友在哪?”我社会经验不多,警匪电影却没少看。知道先见人,再给钱。

    “下来吧!你男朋友来了。”长发男人向小阁楼叫了一声,完了坐上我身边的椅子,给我递了一支烟说:“哥们,别紧张,我们没把她怎么样。只要你替她还钱,马上可以把她带走,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听他这么说,我是放松了一些,点燃烟,也坐上一张用来洗头的椅子。不过眼睛一直盯着楼梯,只是当我看清阁楼走下的人时,嘴上的烟掉了,身体也从椅子上弹起。

    “雷哥,我、我……,是他们逼我的。”阁楼下来的人不是肖露露,是那个被我找到的苏柳。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不说别的,单单一万块的赎金也和肖露露的身价相去甚远。我是心急如焚,搞得昏头昏脑。居然闹出这种大笑话?如果肖露露知道,恐怕非但不领情,反而当成受到了侮辱。

    “逼你的?”长发男人拿出一张纸嚷嚷,“这是什么?白纸黑字,是你写的吧?钱没还清就想跑,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哥们,是她叫我打你的电话,要不要带她走,你看着办。”

    苏柳“哇”地大哭起来,不是这一声哭,我可能马上溜之大吉,撒手不管。这一声哭,我想起了许琴。

    “拿去吧!”我把钱扔到椅子上,苏柳哭得更大声了。我和长发男人像做买卖一样,他点钞票,我看借条。最后,他满意地说:“爽快,哥们,也只有你这么高的人才看得上她。”他比我矮半头,我真想揍他一顿。

    出了发廊,天已全黑。路上的街灯像一团团火,我心里也有火,什么话都不想说,走得飞快,苏柳可怜巴巴地小跑跟后。这么走了十几分钟,火气渐渐熄灭,肚子却呱呱乱叫,我坐进一家露天大排档。

    “雷哥,我、我错了,你、你不痛快,打我一顿吧!”苏柳哭哭啼啼站我身前,“你和肖姐的恩情,我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我、我对不起你们……”她的身材站在哪都是鹤立鸡群,穿的又是肖露露刻意为她挑选的时髦衣衫,加上本就出众的容貌,不用哭也能引来许多目光。用不了多久,恐怕警察也会干涉。我不容她继续哭诉,抓住她一边手,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侣,仓皇逃出大排档。

    “你去洗把脸吧,让别人看见了误会。”

    我们最后来到一家生意惨淡的小饭馆。苏柳从她逃婚开始讲起,痛痛快快哭诉了一番。我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无非是流落街头饥寒交迫之际,遭到鸡头、老鸨的设计,痛而失身。落入风尘后,为了解决母亲的医药费、弟弟的学费,不惜以卖身担保,向鸡头、老鸨借高利贷。我对她失身的理由嗤之以鼻,对她借钱一事肃然起敬。

    从洗手间出来,苏柳补了妆,显得光彩照人。饭馆老板坐在服务台后,看得直流口水。我有点饥不择食,边吃边对她说:“你也饿了,快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她还是不吃,两眼哀求似地望我说:“雷哥,你、你不要告诉肖姐好吗?她、她不知道我坐过台。”我大吃一惊,扔掉筷子:“你、你那晚上没跟她解释。”说完,我知道问多余了,重重拍了一掌大腿。

    谁会主动跟别人说自己当过“坐台小姐”?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晚,本想把她推给肖露露,谁知她借高利贷回家以后,也得到了我们去找她的消息。肖露露问起她怎么来的,她便说是找到了我,而非我在酒吧与她“巧遇”。肖露露深信不疑,过后,又把她像宝贝一样带在身边,我一直没有机会跟她单独见面。肖露露和我提起她时,只是商量训练上的安排。我以为是肖露露知道她这一段不幸的经历后,难以启齿,有意避而不谈。到后来,我在迪斯科舞厅把她押回去,怕肖露露伤心,也瞒在心里不说。

    “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我说的是心里话。英雄救美,救的是别人,肖露露肯定不高兴。虽说我问心无愧,可上次为许琴,我已经领教过她的敏感,这次再有不慎,那将越抹越黑。出了饭馆,我对苏柳说:“你最好不要让我们失望。另外,别忘了我是你的债主。哈哈!要好好表现,不然看你怎么还债?”后面的话只是想让她轻松一点,随口开的玩笑。她却像只小绵羊搂住我的胳膊,脸贴上我肩头,腻声跟我耳语:“雷哥,我会一辈子感激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慌了,连忙抽出我的手,跑到路中间拦出租车。

    “哇,球星,你的球赛打夜场呀?怪不得手机也关了。”

    肖露露已经陪客户吃完饭,穿浴衣坐在客厅里看苏柳走台的录像。我送苏柳上出租车后,没再去学校,身上还是踢球的打扮。经她这么一说,莫明其妙心虚,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赛球早就结束了,不过赛酒刚刚收场。还好,我老人家两场比赛都赢了,就是累得够呛,快来帮我踩一踩背。”我趴到长沙发上,暗自庆幸在小饭馆喝了两瓶啤酒,身上酒气仍在。

    肖露露脱掉鞋子,像爬楼梯一样,笑嘻嘻地扶墙踩到我背上:“喂,你感觉到我胖点了吗?” 演出没那么多了,她的体重是有所上升。我说:“是啊,比上个月沉了点,不会是有喜了吧?”她大叫道:“去你的!嘴巴越来越臭。”重重蹬了一脚,我差点没把啤酒吐出来,呻吟说:“我的天啊,你想在我身上走猫步呀?”她发笑说:“嗯,蛮好的,我试试。”抬脚做势又要给我来一下,我吓得反手把她拉倒,两人跌成一团滚到地下。

    扭打嬉闹了一阵,肖露露不来了,躺在地手撑头看电视:“咱们是不是急了点?”我趁机解开她的浴衣,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手贴在她双|乳|上,装傻说:“生孩子吗?是急了点,咱们自己没长大呢!”她大笑揪我的耳朵,让我脸朝电视:“谁跟你说那个,我说苏柳,这丫头整天心事重重的,我问她又不说。是不是我逼得太紧,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我扫兴地接她的话说:“你总算发现了!整天像灌鸭子一样,这样要她学那样也要她学,本来很有趣好玩的事儿,让你搞得死气沉沉、枯燥无味。你看她那模样,哪有一点美感?跟地下党上刑场就义差不多。”她叹息道:“再有几个月就要参赛了,你说怎么办?”我说:“照我看,放她的假,让她回家住几天。”她点头说:“好吧,听你的。我们去一趟上海怎么样?那里正好有一个比赛。还有,现在房地产越来越热了,咱们也要开始着手准备……喂,你听见吗?”

    我盯着电视走神了,电视里苏柳并没有我说的那么难看,婀娜多姿的身躯,仿佛一步一步走向我,温顺娇怯地把我搂住。我冲动油然而生,猛地将肖露露分腿抱起,粗鲁地进入她的身体,痛得她长长吸了一口气。我这才清醒过来,温言道:“对不起,酒劲上来了。”我想抱她进卧室,她摇头阻止,咬我的耳垂娇声说:“又是赛球、又是赛酒,这么不爱惜自己,不怕人家心疼呀?”我羞愧难挡。

    17

    我想念海南了。从梦里开始的,梦见了李胖子,我跟他打架,竟然不是他的对手,落荒而逃。这个梦很长,简直是我在海口生活一年的另一种版本,有意思的是,后来我在椰树下替人擦鞋,那个叫沈晶的女人是我的师傅。

    “这是海吗?怎么不蓝的?妈的,像个渔塘。”

    老洪站在海峡渡轮上看大海,一脸失望,“喂,前面什么都看不见,船这么走,不会迷路吧?”这家伙每天都催我上路,他早早收拾好行李,我没答应带他去,我出门他跟屁股。车票我让他自理,到了海安渡口,船票我也让他自己排队。半响我才答他说:“迷路才好,朝直走就能到美国了。”他大叫道:“他妈的,你骗谁呀?这么小的船去美国?去大海里喂鱼差不多。”这家伙没有笨到家。不过,船到了海峡中心,翻风起浪,渡轮颠簸得利害,吐得他差点想跳海。

    “喂,等等我!老子什么都吐干净了,一点力气也没有。”

    终于靠岸了,走出新港,老洪像爬一样落在我后面,他大概想来住一辈子,拿的行李和搬家一样。我懒得理他,独自上了一部出租车扬长而去。

    回家整整一个月,老娘似乎忘记我说过我的假期是一个月,不再催我出门。而老爹获知我表哥是骗子后,对我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从小到大他给我的笑脸,也没有现在一天给的多。我越来越害怕呆在家里,倒不是怀念以前战战兢兢地面对父母,我实在是有愧于他们给我的敬重。

    “起床!你他妈不上班呀?”

    老洪真的在我家住下,我家有三层楼,空房不少。老爹老娘不想他睡大街,收留了他。我也无话可说,每天还得叫他起床。

    “我不干了!”老洪赖在床不起,“一个月才三百五,不够老子打麻将呢!”他一直是临时工,剧团效益好坏,他一样拿三百五。原先有个公务员老婆依靠,现在什么都没了。我说:“你他妈想在我家白吃白住呀?”他从床上坐起道:“谁说白吃白住?我给你家做菜做饭,打扫卫生,我是你家的长工啊!没找你要工资算你命好。”我气得将他连人带被窝一起拖下床。他也不生气,大笑说:“反正老子跟定你了,你在家,我哪都不去,你出门,我在你屁股后。哈哈,有胆量把你我宰了!”我拿他没法,扭头就走。

    外面天气不错,走在阳光下,跟钻进被窝似的。连续几天的阴雨,又冷又潮,人都快发霉了,谁不想把自己拿出来晾一晾?街上骤然热闹,和大年初一也差不多。我到修理铺坐了一会儿,老爹忙得没空接我的烟。乡下农民准备春耕,趁天晴把农机拉进城修理,人和机器挤满修理铺门里门外。不是我不屑帮忙,老爹新招了两个小徒弟,我成了看客。

    “雷山!”

    有人叫我,声音小心翼翼,似乎极不情愿,像在试探我的耳朵是否灵敏。如果换了别人,我也许听不见,可是,叫我的人是许琴。

    “我以为你走了?”

    这句话同时出自我们两人之口。许琴有些尴尬,不停拉扯脖子的围巾,掩饰脸上的表情。与她不期而遇,我突然恼火起来,真想问她,是不是以为我走了,才敢出门?被她奚落“坐飞机包出租”之前,我每一天都在街上踯躅,无时不刻盼望与她“巧遇”。她是有意躲避我,我能感觉得到,她害怕我向她声明我们的分手作废。

    一阵手机铃打破我们的沉默,许琴摸出手机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自然地别过头,不让我继续看她泛红的脸。她的打扮又回到老样子了,即便是冬天,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为了御寒,像是一道掩藏自己的防御工事,拒人于千里之外。记得有一次,她穿上了我送给她的一件无袖裙,高兴的我花了一个月的工资,请她到附近的地级市吃西餐。我猜想,那件无袖裙,她一定扔掉了。

    “你腿脚真快,害我找了半天。”老洪这个跟屁虫来了,“今天在哪吃早餐,随便点我也没意见,不用上茶楼了。哈哈!”我想要他快点消失,拿出一张二十元说:“给我买包白嘴的三个五。”他接了钱,发现了许琴,像是有意不走,缠着我说:“白嘴三个五?你以为这里是海口呀,黄嘴的也找不到。”我推开他说:“买不到你就别回来。”真想一脚揣死他,在许琴面前,我连粗口话也不敢说。

    “你、你把头发剪了?”许琴终于接完电话,见我一言不发站在街边等她,大眼睛总算略带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冷漠地说:“我的头发没有什么用处了。”她喃喃道:“你、你总是两头走,长发,光头。”大概她想起了我长发的用处,脸色再次现红。我心里酸痛,点燃一根烟说:“原来你是以头看人。”她默然,十指交叉又放开,忸怩地反复几次,半响才道:“你、你在一定海口过得不错吧,还是大城市比较适合你。”她是没话找话。我可不想再把自己憋坏了,朗声说道:“现在我最想知道,一个女研究生是不是适合我?”她脸色由红转白,目光也变冷傲:“你不要逼我好吗?”我回了一个冷笑说:“一年前,你要当研究生,动员我到大城市去,我反对。今天,你做了研究生,我也到大城市去了,你却说我逼你?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难道我只是你的一支破雨伞,天晴了,可以丢弃了。”说到激动处,我挥舞的手打到经过的路人身上。她不敢面对我,骄傲的头歪向一侧说:“我早就想和你说,我知道对你不公平,可是,我真的已经忘记你,我们、我……”我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大叫道:“你忘记了吗?如果你能够忘记,就不会对我坐飞机还是包出租喋喋不休,也不会把自己关在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