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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女争夫第4部分阅读

    。无法面对不再有朋友笑语的场所,因此,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这里一一作坊。

    只有在这里,把心思全部倾注在玉石上,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才能忘掉其他的事,振作起来。

    本来按照规矩,收工后工匠不得私留作坊内,可今天她没有走,借口手中的活没做完,要护卫允许她留下。

    令她诧异的是,不久后总管来了,却没有强迫她离开,只是吩咐护卫不要干涉她,随后边关出来了,不仅为她送来火盆,还给她送来了晚饭。

    看着不再严厉的总管和笑嘻嘻的边关,她暗自感慨,虽然命运多舛,可身边还是有很多好人,她希望穆怀远不要因此而责怪总管和边关。

    拿起手中做了一半的玉石,她继续打磨,这是块戈壁料,经过她精心的洗磨切割,现在厚厚的璞已经变得很薄很淡,表面不再粗糙,从内透出一种黄铯光芒。

    忽然,台面上的灯火闪了闪,她知道有人来了,忙直起腰,转过身来。

    令她吃惊的是,进来的人是穆怀远。

    “我很幸运,你果真还在这儿。”他面带微笑地走来,将双手捧着的大石头放在台上,说:“这是我刚得到的一块玉石,正想找你看看,看是否真如我所想,是块上等岫玉。”

    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秋霞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那块石头看。因为他让燕儿和玉蝉被人公然从这里带走,她很难原谅他。

    “我知道你累了,可这块玉石很重要,如果我的判断没错,它会是我们的主要玉材。所以,你愿不愿多辛苦点,帮我洗磨一下,看看它质地如何?”

    秋霞抬起眼看了看他,被他恳求的目光撼动。

    她确实气他,他不仅纵容他的朋友从这里抢人,还将她撞晕一一呃,虽然是她自己撞上了他,可他不该在那个时候忽然挡住她的路,让她连最后跟朋友道别、问明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他拿了块玉石来,还用谦卑的语气请求她帮忙,她怎么能够拒绝他?

    说到底,他是她的主人,而她,喜爱玉石!

    放下手中的戈壁料,她走过来把灯挪开。

    穆怀远立刻说道:“对对对,‘灯下莫看玉’。”

    秋霞知道他是故意忽略这条相玉法则,把玉石放在灯下吸引她的,而她把灯挪开,只不过是多年相玉养成的习惯。

    不过灯既然已经拿开了,她也就不客气地审视起玉石来。

    粗略一看,这块璞玉色泽过暗,缺乏温润度,可是凭触摸后的感觉,她判断它是块好玉。便对他说:“这块山料多有蛇纹,确实是岫玉,但它的质地品相,得让我洗磨后才能告诉你。”

    见她尽管因她的朋友而生他的气,却没使性子,还认可了他的看法,愿意帮他加工,穆怀远英俊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了眼她刚停下不久的石锅,说:“可岫玉硬度差,你这里的黑沙得换成红沙才能洗磨。”

    他的笑容让秋霞的心没来由的乱跳起来。

    夜深人静之时,与他独处,她感到不妥,可见他神情坦荡,言笑自然,一心只在玉石上,不由暗笑自己胡思乱想。当即抛弃杂念,只想着这块体积不小的玉石。

    在她取来合适的沙浆时,看到他已经换了较大的石锅,还调整了固定石锅的麻绳,动作老练而专业,显然非常熟悉这一切。

    可是,技一日不练则生。她来“五仙堂”这么久,从来没听说他在作坊里干过活,也不见他动过锅,他是从何处练就了这套本领的?

    “堂主也亲自洗磨切割璞玉吗?”当她坐下踩动踏板,让石锅转动起来时,禁不住问他。

    他笑答:“当然。堂主首先必须是个好玉工,才能掌握全局,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秋霞承认,心里的疑问并未得到解答,却也不好再问了。

    进入开玉这道工序的玉料尚未经雕琢,被称为“璞玉”,璞玉外表大都包裹着其他石料,必须透过石锅把这些杂质洗磨干净。可因石锅本身的硬度不足以磨掉玉石外的附加物,因此得加入挑选好的沙浆,借助沙的硬度,一点一点地洗磨掉那些多余的部分。这个过程可以说是单调而辛苦的。

    室内充满石锅与沙、石搅动的声音,穆怀远坐在台子旁看着她洗磨。而她的双眼注视着在石锅和细沙间转动的璞玉,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

    看她做事是种享受。只见她左手控制着璞玉,右手从容地舀沙浇玉,灵巧的双手互相配合,优雅的坐姿显现出自信,令他想起在“冷香玉”看她相玉时的情景,视线不由自主的从她熟练的手,转到了她的脸上。

    昨天回来后,听边关说她的风寒咳嗽已痊愈,人也比过去更漂亮时,他就想见见她。可还没来得及安排,她就出现在庭院中,并引起一片混乱。

    视线停留在她秀丽的面颊上,那里原先凸起扭曲的疤痕已看不见了,嘴唇上的伤也消失了,尽管还缺少血色,但已经恢复柔软清晰的唇线。而她的眼睛,那双紧盯着璞玉的明眸,充满了令他欣喜的灵气!

    边关说得没错,她确实康复了,也更美丽了。

    可是,她对他太过冷淡,他不喜欢她只把他当作主人看待。

    “秋霞,我必须跟你谈谈昨天的事。”他开口,醇厚的嗓音压住了石锅声。

    手中的璞玉差点儿滑落,秋霞赶紧握住它,让它与沙、锅更紧密地接触,然后略带气恼地说:“堂主不该那样叫我。”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他声音低沉,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双耳发烫,盯着璞玉道:“像叫其他人那样。”

    他发出轻嗤。“你想要我称呼你‘冷氏’?假装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本来就没关系,再说我现在是卢儿,堂主那样喊我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在我的地盘,规矩由我定。”他自负地说:“我以后就这样喊你,而你必须回应。”

    她沉默了。既然她是他的卢儿,他是她的主人,那么他要怎么做,皆由他去。

    见她不再说话,他注视着她小巧的鼻子,决定把话题引回他要说的事情上来。

    “你生我的气,认为是我让人抢走了你的朋友,是不是?”他问。

    她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你错了!”

    我错了吗?她在心里问,依然沉默。

    “昨天带走罗玉蝉的人,你也见过。”

    真的吗?是我认识的人带走了玉蝉?

    石锅忽然停止了转动,她惊讶地抬起头来问:“他是谁?”

    他看着她陡然张大的眼睛,又密又长的睫毛半掩着深潭般的明眸,那眸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胸膛,令他一阵心悸。他深深吐了口气。“我的朋友古淮南,他也是当初受我之托,去你家提亲的人。”

    她微微一震,那人是个好人,怎会来此地抓人?

    “我确实认识他,可他为何要带走玉蝉?”她问,双眸仍凝着他。

    他转开眼,定了定神,再转向她,说:“因为她是淮南正在追查的一件事情的重要知情人,他必须带走她,不仅为了案子,也是为了保护她。”

    秋霞看着他的眼睛,想了想,认为应该相信他的解释。他的目光坦荡,而且当初她和燕儿遇见玉蝉时,她正被几个凶悍的男人捆在马车上,要带去什么地方。因此她问:“是与玉蝉的爹爹被土匪所杀有关吗?”

    “是的,正是那样。”

    见他无意再多说,秋霞又问:“燕儿呢?难道她也陷入了什么命案?”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穆怀远舒眉一笑。“她没有,可你不能留下她。”

    “为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的。”他目光温润地看着她,嘴角隐隐带着笑意。“晏燕儿是你的朋友,可申屠鸿是她的夫君,你怎么能把她从她夫君手中抢走?”

    “夫君?”秋霞愣了下,震惊的目光盯在他脸上,脑海里出现那个骑在马背上,拥着燕儿的粗犷男人。

    “那个粗鲁的风流鬼抛弃她、背叛她,逼得她无路可走,现在竟敢来抓走她,他还算是个男人吗?”她愤怒地说:“燕儿跟他走,只会再受他欺负!”

    见她如此生气,穆怀远劝道:“不会的,我了解申屠鸿。他虽然风流,但都是女人找上他。再说那是人家夫妻间的家务事,你何必介入?”

    他的话听在秋霞耳里是如此冷漠,尤其是他替申屠鸿说话,这让她非常失望。

    她放下手中璞玉,含泪望着他。“堂主也许以为秋霞多事,可秋霞与燕儿相识于困顿旁徨时,苦非有她照顾,秋霞早已埋骨荒野。”

    见她忽然伤心起来,穆怀远有点无措。“我没认为你多事。”

    秋霞没理会他,继续说:“秋霞无意做拆散人姻缘的事。如果那申屠鸿真的视燕儿为妻,就该珍惜她,可他有吗?没有!他对燕儿无情无义!”

    了解申屠鸿过往的穆怀远哑了,因为他无力反驳这个事实。

    秋霞见他如此,不由更加生气。“堂主说了解那个负心汉,那自当知晓他对燕儿做了什么绝情之事。当日得燕儿相助时,秋霞就发过誓,今生今世,只要燕儿有难,秋霞自当上刀山、下火海,舍命相救。可如今我目睹她再次落入魔掌却无力相助,秋霞心似刀绞,堂主却言语轻佻。请堂主自去他处消遣,不要再在这里多说半句话,以折自己的尊严!”

    她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而她娟秀典雅的五宫中,透着令人不敢漠视的凛然之气。连见惯大场面的穆怀远都被震住了。

    缓了缓气,他坚持道:“我可以向你保证,申屠鸿绝不是恶人,否则我也不会跟他做朋友。”

    秋霞看他一眼,并没说话,但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其实她根本不认识申屠鸿,对他的恨意,全因他对燕儿的抛弃相背叛而起。

    “不过你说的对,我不该乱说话。”穆怀远面露愧色地继续解释。“都怪我只想到你刚恢复健康,不宜太过忧虑,因此想安慰你,却忘了你与燕儿之间的感情,你不能因为这点就赶我走。”

    他的神情是如此懊悔相真诚,秋霞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再加上意识到身为“卢儿”的自己,不该那样对“主人”说话,因此自然不可能再恶言相向,只是淡淡地说:“我确实不能。”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转动石锅,洗磨璞玉。

    她真是个独特的女人!

    看着她仍然残留着泪迹的眼睫,穆怀远在心中赞叹地想:理智、忠贞、固执,但又不失温柔、谦和与宽容。

    “秋霞。”他喊她,等她抬起头看着他时,他问她:“你想不想要我去找申屠鸿,警告他不许做对不起晏燕儿的事?或者,我干脆帮你把人抢回来?”

    她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他是认真的,才说:“不必那样,既然堂主与申屠鸿是好朋友,那找机会打听打听燕儿的情形就好。万一申屠鸿真的悔过,改变了对燕儿的态度,那我也不想去破坏一桩好姻缘。”

    “是的,申屠鸿确实在改变。”见她口气和缓,穆怀远急忙替好友解释。“最近他说过很懊悔错待糟糠妻的事,还说要回乡找她,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妻子竟然是晏燕儿。直到昨天他和淮南陪我护送金丝玉行回来,正巧碰到晏、罗二女时,才发生了让你生气的事。”

    原来是巧遇,他们并不是他带来抓燕儿、玉蝉的!

    明白了事情经过,秋霞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向他赔罪道:“那是秋霞错怪堂主了,刚才言辞不当处,还请大人莫怪。”

    “我当然不会怪你,你对朋友的忠诚,让我很感动,可是,如果你换个对我的称呼,我会很高兴。”

    她没说话,屋内只有璞玉与沙浆、石锅相擦的声音。

    第5章(2)

    穆怀远观察着她,却看不出她平静的目光里蕴涵着什么情感。正失望时,却听她悠悠地问:“那秋霞该如何称呼堂主呢?”

    这个问题顿时震住了他。

    是啊,如果他不喜欢她称呼他的名号,那么该喊什么呢?

    公子吗?

    不!他连连摇头,如此称呼更加疏远,他不喜欢!

    那么称呼他的名字吗?

    不!他暗自叹气,这样不合礼数,别人会议论,她也绝不会答应。

    “不如什么都别喊吧。”他闷闷地说,感到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够用。

    她又笑了,而且笑出了声。“别钻牛角尖了。其实喊‘堂主’挺好的,尊卑分明,同在作坊里,谁都不会弄错身份,这不是省心又方便吗?”

    看着落在她唇角的笑纹,他的心里仿佛吹过一阵暖暖的风。

    “你笑了,这是不是表示,你以后不会再拒绝回工房休息和好好吃饭?”

    她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是你让总管答应让我留下,又让边关送火送饭给我?”

    “没错。”他不否认。

    “为什么?”她暗自叹息,她早该想到的,没有他的允许,谨慎的总管和对他忠心不二的边关怎敢私改规矩?

    他淡淡一笑。“因为我不想让我最好的玉工生气,或者再次病倒。”

    原来是为了这个!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如果这样,我以后不会了。”

    他沉默地望着她,她专注地望着璞玉,空气紧绷而压抑。

    良久之后,穆怀远忽然喊她。“别磨了!我有话对你说。”

    他用布巾擦擦手,再递给她。“把璞玉放下。”

    她如言停锅、放下璞玉,接过布巾擦去手上的沙浆。“堂主要说什么?”

    “你为何不问我,这次出去,我是否去过‘冷香玉’?”

    一听到是她家的事,她顿时神情紧绷。“如果去过,堂主会告诉我。”

    “是的,我去过。”他的脸色阴沉。“可是我没有值得告诉你的新发现。”

    虽然早有预感,但她仍感到心在坠落。“爹爹的奴仆也没找到吗?”

    “没有。”他遗憾地说:“那家伙非常狡诈,他对所有人都说,你和你父亲为了去白玉河寻宝,自愿把作坊转让给他,带着奴仆走了,还拿出有你爹爹画押的转让书。而街坊邻居也证实,你爱玉如痴,你爹爹十分疼爱你,完全有可能为了你的梦想而放弃家产陪你远行。因此,就算官府介入,也对他无可奈何。”

    “那转让书必定是假的!我爹爹的遗体呢?”她忧郁地问,双目充满泪水。

    “还没有线索。”他摇摇头。“我找人潜入‘冷香玉’,发现原来的玉工伙计全都不见了,只有几个新进的杂工,根本不知道作坊以前的事。”

    “那个恶人坏事做绝!”她激愤地说:“不如你放我走,让我去跟他对质?”

    “不行,只要你一出现,危机就会落在你身上!”他严厉地阻止道:“我现在还在想,你爹爹的奴仆,说不定因为知道事情真相,而被你堂叔杀害了。”

    想起堂叔刺向爹爹的利刃,她脸色骤变。“很有可能,那个人已经疯了,他谁都敢杀!假如奴仆真的死了,我就是唯一的证人,他更不会放过我。”

    “所以你不能硬来!在我们掌握证据前,最好别让那混蛋知道你的行踪,否则他会更加警觉,增加我们搜集证据的难度。”

    想到堂叔卑鄙凶残的手段,她忧虑伤心地说:“为了湮灭罪证,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恐怕再也找不到爹爹的遗体了!”

    “不会的!”不愿看到她崩溃,他安抚道:“我已经在长安留下人手,他们会继续寻找你爹爹的遗体。一旦找到,我会护送你去官府报案,那时,我们一定能推翻他的说词,让官府将他绳之以法!”

    “那要等多久呢?”

    “暂时还不知道,但你要有耐心。我们一定要有证据后,才能与他正面冲突,否则不仅抓不住他,还会打草惊蛇。”

    她明白他是对的,可是想到杀死爹爹的恶人正逍遥法外,她难忍悲愤。

    看着她忧伤的面容,穆怀远真希望自己能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和愤怒。

    “来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他起身对她说。

    她看了眼身边的台面。“我想把这个做完。”

    “不行,我不想看到你累垮。”他坚决地拉她起身。

    她急忙挣脱他的手。“我自己会回去,堂主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