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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第16部分阅读

    人便会想起华家。

    永安以钟楼为界,钟楼之南,是永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商铺。钟楼之北,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十里松林,过了松林便能看到华家正门。居于永安的百姓都会自觉远离松林,也会耐心地同慕名而来的外乡人说起这些规矩。只因他们心中清楚,永安钟外的繁华和安宁,皆因华家。

    那个名动天下却低调如斯的家族,那个被上古神灵庇护而能知天命改命盘的家族。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会有这永安,才会有这乱世之中的一方乐土。永安钟界碑之内,那被十里松林围护起来的地方,是整个永安的精魂所在。那些松树,如同沉默的守卫一般,数百年来守护着华家,阻挡着一切窥视的目光。

    凌奕坐在马车里,听着街上传来的人声,露出些许微笑。当年他第一次来永安,也是应了华歆的邀请,来参加他的弱冠之礼。当时的华歆,同他一道信步街中,华歆便会同他说起许多儿时的趣闻。

    比如,永安钟边上的有永清池,传言池中住着一只千年老龟,背上有七星,见者即可一世永安,长乐无忧。有传言它喜欢听铜钱破水之声,因此经常可以看见百姓将铜钱扔进永清池中,虽说从没有人见过,但是来永安必去永清池投一枚铜钱已经成了永安的习俗。

    又比如,永安正街有一家小食铺子,他们只卖一样东西——产自永安的蜜桔。他们会将蜜桔做成蜜饯或者糖果,每日黄昏,他们便会开坊制糖。永安的孩童们,自小便是在那蜜桔的味道中长大的,以至于他们长大之后,想起家乡,便会想起那甜蜜而芬香的蜜桔味。

    再比如,永安只有一家客栈,叫永安客栈。客栈老板五代单传,客栈老旧,却对客人极其挑剔。慕名而来的,十两银子一晚。在店中打探华家近况的,赶出客栈。可是若是华家家仆或者侍卫有事住店,则房费全免,还送一壶自酿的好酒。

    当年华歆说这些的时候,是笑着的。到现在,凌奕还能清楚的回想起当时的细节。华歆嘴角勾起的弧度,被风吹起的发丝,还有在行走中撞上来的孩童。这些东西,都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就在凌奕回想的时候,车门处传来卫平的声音:“小侯爷,我们到永安池了。传言池中住着千年神龟,背有七星,见者得福。它喜欢听铜钱破水之声,小侯爷可要下车一试?”

    “不必了。”凌奕带笑的声音自车中传出,“若是有福,我也想同歆儿共享。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车门处,卫平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那我们便入林了,林中山路崎岖,小侯爷坐稳了。”

    “嗯。”凌奕笑着应了,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他不说话,外间也没有再传来声音。卫平赶着车,一路入了松林,朝着华家正门而去。凌奕闻着松树特有的香味,在一晃一晃的马车之中,靠着软垫,阖眼睡了过去。

    “主子,主子。”裕德看了一眼渐渐明晰起来的华府正门,伸手推了推在软榻之上睡着的凌奕。

    “嗯?”凌奕睁开眼睛,一手撑着软榻坐起身来,一手抚上了微微发疼的额头,“怎么了?”

    “小侯爷,我们到了。”回答他的,是车外卫平的声音。

    凌奕听见了,侧头看了裕德一眼,便起身弯腰出了马车。裕德在他身后垂下了眼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谨慎的主子会突然睡着,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是恍惚的。

    门被打开来,山风带着些许寒意吹进了马车,让裕德回了神,他垂目敛神躬身跟上着凌奕出了马车。

    马车停在一处空地上,周围是遮天蔽日的松林,空地上铺着产自东海的青砖,空地北面是用汉白玉铺就的台阶。台阶两侧安放着白玉石狮,在石狮之后,是由巨木搭建而成的牌楼,上书华府二字。

    顺着台阶往上,便能看到华家的大门。平日里紧闭的大门,此时却大开着,等待着凌奕的到来。

    华歆站着华府门口,看着凌奕从马车中出来,他笑着抬起手,一边招手一边唤道:“阿奕——”

    “阿奕——”

    顺着声音,凌奕看到了在台阶尽头站着的华歆。他身着一身红衣,冲自己招手,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能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他此刻脸上一定挂着笑容。

    凌奕朝着华歆招了招手,勾起嘴角:“歆儿!”

    一边喊着,一边快步朝着华歆走去。台阶不高,此刻在凌奕眼中却是极长。

    华歆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凌奕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样子,不知怎得,突然心中一酸。仿若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许久,许久。

    等到凌奕站在华府门口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突如其来的拥抱。

    低头看着怀中金红色的发冠,凌奕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将人抱住。他闭着眼睛,下巴抵在华歆的发冠之上,双手轻轻地环住怀里红色的身影。他如此小心翼翼,连呼吸都轻了下去。

    整个天地,仿若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只有山风呼啸而过,见证着这隔世的拥抱。

    直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华歆退后一步抬起头来,他看着凌奕,露出笑容:“我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凌奕笑着点点头。

    以后,不会了。凌奕看着华歆的笑容,在心中说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少主,外面风大 ,进府吧。”一直站在一旁的华福此时上前一步说道,他看了看凌奕,露出笑容,“小侯爷,静安寺一别别,一切安好?”

    “多谢福叔惦念,奕儿一切安好。”凌奕躬身答道,执的居然是对长辈才有的礼节。

    “小侯爷客气,您如此……老身怕是要折寿了。”华福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扶起,嘴中说道,“少主的好友,老身自然会惦记一二。”

    “那我们先进去吧。”华歆闻言笑道,牵起凌奕的手便往府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你不是一直想看翼隼楼的信隼归巢时的景象么?你快点走,我们就能赶上。”

    “在这里看不见么?”凌奕任由他牵着,配合地跟在身后,“你慢些走,别摔着,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翼隼楼在哪儿。”华歆停下脚步,指着西北边的一座高楼说道,“翼隼楼是华家除去观星阁之外最高的楼,在这里自然也是能看到的。只是……”

    “只是我求了爹爹,让你能上观星阁去看。”华歆说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观星阁上,才是最适合看信翼归巢的地方。”

    “谢谢。”凌奕闻言笑着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华歆道,“那我们快些走吧。”

    “嗯。”华歆笑着加快了步伐,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转头对凌奕说道,“我同福叔说了,这些日子你就住在我院子里好了,也省的我每日跑去西厢找你。”

    “好。”对于华歆的话,凌奕从来都是点头称是的。

    “我院中的桂花这几日开地正好,待得我取了字,便能喝酒了。”华歆一边走一边同凌奕说着他这些日子的打算,“到时我们再来酿几壶桂花酒吧?以后年年桂花开时,我们都自己酿了酒来喝,你说可好?”

    “好。”凌奕笑着应了,握紧了华歆的手。

    以后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我都只盼你能在我身边,陪我看桂花开,同我一道酿一壶桂花酿。

    “阿奕,你快些走,要赶不上了。”华歆突然加快了脚步,拉着凌奕跑了起来。

    凌奕看着他被风带起的衣袍,笑着加快了步伐,跟上他的脚步。

    在他们身前,是巍然耸立的观星阁,那是华家最高的建筑物,也是华家的中心所在。在他们的身后,是华府千百年来,从来不曾改变的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天上午11点到11点半更新,如有加更会在下午6点到7点半

    第52章 旧地重游

    最后两人到底是在永安钟响之前,到了阁顶。(< href=”lwen2” trt=”_blnk”>lwen2 平南文学网)凌奕站在观星阁之上,耳边回荡的是永安钟深远肃穆的声音,那声音穿过永安镇,穿过华府外的松林,回荡在华府上空,经久不散。此时,日光渐落,华府西北边传来悠扬的哨音,一声一声,延绵不绝。随后便是遮天蔽日的信隼,它们鸣叫着,自四面八方飞来,绕着翼隼楼盘旋着,如百鸟朝凤一般,随着天光渐暗,慢慢消失在翼隼楼后。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色,然而时隔多年,却依然让他徒生敬畏。

    八荒,天下苍生。同这些比起来,纵使是人间帝王,亦只是那千秋青史中的寥寥几笔。而他,却为了那寥寥几笔,失了一生所爱,失了一世的欢颜。想起来,不可谓不可笑,亦不可谓不可悲。

    他转过头去,看着华歆的侧脸,他鬓角的那朵梅花,已然隐隐有开放之势了。待得他全然盛开之时,便是天下只此一朵的九瓣重梅,也就因了这九瓣,才惹出日后的许多事端。

    六十四卦乾为首,乾者为天,而九五是乾卦中最好的爻,乾卦是六十四卦的第一卦,因此九五也就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的第一爻,自古便是帝王之相。

    华歆鬓角的那朵梅花,却恰巧暗合了此意。也因此有了那诸多的传言,也因此才有了那朝堂之上的猜忌和疑虑,而这种种,最后在他的默认之下,便成了对华歆一脉的打压和清洗。

    他不是没有迟疑过,然而之后华歆远走幽州,连李琪都跟着一起去了。不知就里的人,担心着祸起萧墙,知道华歆与他之间种种的,都以为华歆是因了阳朔的关系。当年他同阳朔公主的联姻,华歆虽是不喜,却也是没有反对。只因两人心中都清楚,那是最好的权利过渡方式,他同阳朔大婚,便是能名正言顺地将天下收入囊中。当时的他们,所需的不过是一个能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罢了。从此之后,便无需征战天下,无需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华歆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华歆。他的华歆,从来都不是那样会为儿女情长置天下而不顾的人。

    真正让华歆远走的,是他的猜忌。

    而后来,华歆用他的死,成全了他的帝王心性,也换来了华氏一族数十年的安宁。

    为了他的帝位,华歆将整个华家拱手献上,华家于他,已然是日光之下的一方账本,事无巨细,他一清二楚。牵扯太深,便不能安然脱身。这些华歆太清楚不过,所以他用自己的死,将华家同帝王之间唯一的羁绊斩断。

    而自己,亦如华歆所愿,生年不曾踏足永安,即便是在遗诏之中,也命后人不得扰华家清净。他昱朝皇室子弟,世代不得同永安华家来往,若有来往,则逐出宗室,不入祖祠。

    他不知道这样是否遂了华歆的愿,却是知道,不会再有人,同他一般,去利用华家的子孙。爱屋及乌,他同华歆之间的猜忌和伤害,他不想再重演。

    离了皇家,离了权势,从此闲云野鹤不问世事,浪荡江湖也好,寻一处小镇安守终老也好。他们的子孙后人,怕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或者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也好,希望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华歆的声音让凌奕回了神,他抬眼便对上华歆莫名的眼神。

    “在想什么?”许久不见凌奕出声,华歆正转头想问他景色如何,便看到了凌奕正看着自己发呆。

    “没什么。”凌奕笑了笑,指着西北方的高楼道,“我只是在想,你出阁取字那日,他们便会将你的信隼送来,到时我们通信,便无需经他人之手了。”

    “那也不尽然。”华歆笑着摇了摇头,“虽是隼王的子孙,但是有些东西若是太重它也带不了。”

    “比如,纯钧?”凌奕闻言笑道。

    “嗯。”华歆点点头,笑着问道,“我送于你的生辰贺礼,你可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凌奕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只是这贺礼太过贵重,此次你生辰,我便要头疼送什么了。”

    “你能来,我便很高兴了。”华歆说着,伸手指着东面的一处院子说道,“那便是我的院子了,你看,桂花都已经开了,像不像静安寺中的那颗桂花树?”

    “我看不出来。”凌奕摇了摇头,却看到阁下院中,一人身着白衣,缓步而来。他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说是便是吧。”

    华歆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华福一边快步走进屋中,一边说道:“少主,小侯爷一路奔波怕是疲累了,您也该让人先歇息一会儿。”

    “啊!我倒是忘记了!”华歆闻言挠了挠头,带着些许歉意同凌奕说道,“阿奕你也该累了,我们先回院中沐浴更衣吧。”

    “好。”凌奕闻言点点头,依着华歆的话,顺从地被华歆牵着手朝楼梯走去。

    “这次裕德也来了么?他一个人够么?若是不够,我院中的小厮侍卫你随便使唤便是,他们不会不听的。”牵着凌奕的手,华歆嘱咐着,想起朱雀楼打探到的消息,华歆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在我这里,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知道。”凌奕笑笑,伸手抚了抚华歆细软的头发,说道,“我也定然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你宽心便是。”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华歆久居永安,又年岁尚小,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知道凌奕入了千阳阁,便缠着凌奕说些江湖趣闻。千阳阁是江湖名门,门中弟子过千,凌奕的师父是门中大弟子,年少成名,关于他的传言,华歆亦是颇为好奇。在长平的那些日子,因了李琪的关系,齐元也经常会同他们说起一些江湖传言,凌奕便将那些传闻一一说与华歆听。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然到了华歆院中,凌奕抬眼,便看到了院门上的牌匾,上书“梅忻院”。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华歆拉进了院中。

    院中桂花盛开,馥郁芬芳的味道,却不像寻常桂花那般浓烈,想着怕是什么特别的品种吧。凌奕心下想着,环顾了一下院子,还是他前世记忆中的模样。

    华歆见他看着桂花,笑着说道:“父亲说桂花香过于浓烈了,怕熏着我,便找人寻了这一株香气不怎么馥郁的种在院中。”说着他牵起凌奕的手朝正厅,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外院,是待客的地方,但是我这儿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我无事也就待在内院。”

    穿过正厅,便是内院。

    看着院中梧桐树下摆放的石桌和旁边放着的软榻,凌奕露出笑容。他还记得当年华歆躺在软榻之上小寐的样子,还记得华歆半倚在软榻之上同他下棋的样子。

    眼神绕过软榻,便看到了几株梅花,已经过了花期的梅花经过一整个夏天的日照,变得葱葱郁郁。华家尚梅,可能是因了每代家主鬓角那朵梅花的关系,在华家处处能见到梅花的痕迹。华歆也爱梅,以前他冬日里偶在华府小住的时候,若正值落雪,华歆便会拉了他在院中赏雪。兴致浓时,还会邀他舞剑一曲。

    他拿着纯钧舞剑,华歆坐在院中抚琴,合着院中盛开的红梅和漫天的雪花,虽算不得琴瑟和谐,却也别有一番情致。

    只是那样的日子太少,细细数来,他居于华府的时候加起来不过一月。然而那一月的时光,却已然足够让他将华歆二字牢牢刻于心底。

    “阿奕,你住西厢吧?”华歆没有注意到凌奕的走神,他指着西边的房间说道,“裕德已经候了许久了,你快去沐浴更衣,然后我们去爹爹那儿用膳。”华歆说着,转头催促着凌奕,“爹爹知你今日来,还特意着人为你准备了接风宴,你快些,别让爹爹等了。”

    “那我去了。”笑着点头应了,凌奕抬脚朝西厢房而去。

    想起在观星阁上看到的那个白色身影,凌奕敛了笑容,自观星阁下来之后,一路之上,他都不曾见过那人。可是刚刚,他却明明看见那人缓步入了观星阁。

    华歆出阁取字,他虽是想亲自到场,却也不曾想过真的能够收了请柬。这次的请柬莫说他,即便是父亲也觉得颇有蹊跷,只是华家相邀,又事关华歆,纵使其中有内情,他还是远赴华府。

    怕是因了那方玉牌吧,凌奕心中想道,师父将那方玉牌交予自己之时便说过,让他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