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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第26部分阅读

    数时间总是笑着的,仿若只要有凌奕在,他的心情便是万里晴空一般,然而同样是笑,凌奕却能轻易地分辨出他笑容里的那些细微的差别,从而看了解那笑容之下华歆真正的情绪。

    如同现下的华歆,是笑着的,但心情却绝对算不上开心。

    “不知。”凌奕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怎会不知呢?华顾那般骄傲清冷的一个人,掌握着偌大的华家,隐忍数十年,一举清除族中长老的势力,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华家而抵御着来自京中皇家的控制和外界觊觎。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华歆,怕是终其一生,都不会想要同自己“合作”的。不,莫说合作,他怕是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我也不知。”华歆摇了摇头,自软榻上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凌奕道:“只是我相信父亲这么做必然有这么做的理由。”

    “那你呢?”凌奕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华歆问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么?”华歆闻言轻笑一声,看着凌奕微微偏了一下头,低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凌奕看着眼前勾着嘴角微微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红衣少年,突然伸出手去将人抱住。他紧紧扣住少年纤细的腰身,将头埋在那人的腰间,低声说道:“我知道,今生我定不负你。”

    少年低头看着他,伸手抚上了凌奕的肩头,忽而皎洁一笑,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今年的生辰贺礼,我晚些送你,可好?”

    凌奕放开手,自华歆的腰间抬起头来,无奈而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好。”

    华歆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睛看了他一眼,握住凌奕的手将人拉了起来,说道:“我们去西苑看看你小师父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凌奕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任由他将自己拉出门去。华歆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说那日我们在树林之中看到的带着面具的神秘人是皇帝身边的侍卫,那么就是说此事同宫中脱不开干系,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你的威胁却比凌瑞要大得多,他如此费尽心机地要你当上世子,甚至不惜借由那木雕提醒你,两虎相争之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北疆的戎王和南诏的宫变,都不是出自他的手呢?”凌奕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我们都想,如此大的手笔,定然是出自皇帝的手,但是这么一来,有些事情却说不通。”

    “嗯?”华歆转过头去,看着凌奕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长平候府和安远将军府同气连枝,若是长平侯府所为,安远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戎族,你那小师父也不必千里赴京,甚至存了鱼死网破的念头,为巫彦求一株救命的血珊瑚了。”

    “至于凌阳侯府……”凌奕看着华歆,低声笑道:“若是凌阳侯府,我又怎会一无所知,是么?”

    “对,因此能这么做,会这么做的,便只有宫中了。”华歆下了结论,看着凌奕道。

    “还有丞相府。”凌奕却摇头说道:“阿歆,你想想,若你是皇帝,你会为了区区一个侯府而不惜将同北戎开战么?若是皇帝所为,罗业又为何匆匆赶往北疆?”

    “那你的意思是?”两人说话间,已然出了院门,往侯府的后花园而去。

    “我想我们弄错了一件事情,西山的事情同北戎和南诏的事情,并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凌奕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华歆的道。

    此时日正中天,凌奕在向阳处转过头去看着华歆,他语气平和,整个人如同那盛夏的阳光一般,显露出一种无比自信的姿态,华歆看着,突然想起一个词。

    君临天下。

    他想起那一夜,凌奕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那个少年看着自己,问道:“你可知道,我意欲为何?”

    凌奕意欲为何?

    这是华歆想开口去问,却又不敢去问的。他出身华家,因了祖上的原因,对于这人间帝王,其实并无多少敬畏可言。华家敬天,敬地,却不敬这人间帝王。因此他们避世不出,只在大难之时才派人通知各处,他们能逆天改命,却在许多时候安然接受来自命运的诸多痛楚和分离。

    但不敬帝王是一回事,要参与帝王之争却是另外一回事。

    天下苍生,并不只是一句空乏的话,它是由这生活在八荒之内的每一个生灵组成——路边唱着歌谣玩耍的孩童,学堂之内传道解惑的老夫子,甚至是午后卧于院墙之上,抱着尾巴打盹的小猫,他们都是这天下苍生的一部份。帝王之争,天下大势所伴随的,必然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华歆已然不是天真的孩童了,他知道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将手中的权利让出,因此才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那高高的座位之下,却是让人心悸的累累白骨。他知晓的,华顾自然知晓,所以他才一再对凌奕说,既然是父亲的意思,我自然也会照办。然而这话,却不是说给凌奕听,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相信父亲不会因为一己之私置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他若同凌奕合作,便定然有他的原因,却也还是心中不安。这天下之势,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说了算的,天道自有轮回,朝代之间的轮回,亦是如此。盛极必衰,大齐就如同一轮烈阳,过了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便要慢慢落下了。

    长平侯府也好,凌阳侯府也罢,甚至是近些年来有些颓丧之气的丞相府,哪个不是在等待着大齐这个垂暮已矣的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大齐皇室,却如同荒野之中的野草一般,苟延残喘却不甘死亡,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然延续了数十年之久。

    华歆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刺目的太阳,心中想道,它必然不会再持续到下一个数十年。因为,有人已然没有时间了。

    凌奕看着华歆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华歆回神,摇了摇头说道。

    有些事情,若是凌奕不愿说开,他便装作不知。这是他对于凌奕的耐心,也是他对于凌奕的信任。

    见他不愿说,凌奕也不多问,只是拉着他的手继续忘西苑而去,边走边问道:“你刚刚说要去找小师傅,是想问什么?”

    “我是想要确认一件事情。”华歆轻声说道,侧头看了凌奕一眼,将话题转开:“你刚才的意思,西山之事是出自皇帝之手,南诏和北戎之事便是丞相府的手笔?”

    “除了这些,我想不到其他可能。”凌奕点了点头,拉着华歆进了西苑。

    华歆被他牵着,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若真是如此,倒是解释了为何比起凌瑞,皇帝更加属意于你。丞相府的手能伸到北戎同南诏之内,谁敢保证皇宫就是干净的?要是再不好好抓住长平候府同安远将军府,那么有朝一日,改天换地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若是凌瑞当上凌阳侯府世子,丞相便是一家独大,他日渐衰老,已然没有多少日子了,因此也就会特别没有耐心,他不会再给皇家任何喘息的机会,必定会奋力一搏。

    “还有一个原因。”凌奕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华歆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什么?”华歆挑眉问道。

    “凌瑞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凌奕一字一句地说道。

    华歆闻言,呆在原地。

    第八十五章

    凌奕见状也不出声,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等华歆回神一只蝴蝶扑腾着翅膀从两人眼前飞过,华歆抬起头来看了凌奕一眼,后者一脸平静地与他对视。

    半响,华歆才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走吧。”说着,握紧了凌奕的手,拉着他进了西苑。

    凌奕跟在他身后,任由他牵着。两人进了西苑,便看到无赦同言兆正在过招,两人你来我往之间,不时聊上两句。许是无赦小时见过言兆的原因,并无平日里那般冰冷的模样,虽然还是有些不擅言辞,但是已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了。

    两人见凌奕同华歆来了,皆停了手,往后轻跃,出了战圈。

    华歆放开凌奕的手,上前一步见了礼,对言兆道:“前辈。”

    “你们怎么来了?”言兆看了跳上屋顶的无赦一眼,转头笑着问道。

    “有件事情,我想向前辈确认一下。”华歆敛了笑容答道,顺着刚刚言兆的目光,便看到无赦的身影,他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凌奕,继续说道:“是关于幼时我同前辈第一次见面那次的事情。”

    言兆闻言挑了挑眉,看了华歆身后的凌奕一眼,点了点头道:“好。”他指着身后的房子道:“进屋说吧。”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转身径自进了屋。

    华歆同凌奕对视一眼,抬脚跟了进去。

    屋内,凌奕挥了挥手,遣退了伺候的下人,又反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寻了一处地方坐下。他知道华歆今日来西苑寻言兆是为了他的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华歆到底要问言兆什么?

    言兆虽是他的小舅舅,然而两人相处的时间却是极少,他记事以来,满打满算也不过是静安寺中的那半月再加上长平候大寿的那天晚上,除此之外,“小舅舅”于他,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

    然而如华歆刚刚所言,他想问的,是第一次同言兆见面时的情景。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华歆同言兆的第一次见面便是七年前的那场灯会之上,自己以身做饵,将张蕊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一网打尽,却也因为估算不足而被刺了一剑,在受伤之时,巫彦同言兆赶到,华歆亦派人为自己解决了一个杀手。

    便是在那一日,华歆初次看见了言兆。

    莫非,华歆要问的,便是这件事?

    凌奕轻皱眉头,抬眼看了华歆一眼,难道华歆竟然疑心起那次刺杀来了?

    “前辈可还曾记得,当年我同你第一次见面之时的情景?”就在凌奕猜测的当口,华歆开口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记得,那是在清和镇的灯会上,奕儿被潜伏在暗处的杀手所伤,巫彦虽先走一步救下了他的性命,我赶到的时候却到底晚了一步,只看到奕儿满身上血地倒在地上。”言兆像是想起了那晚小巷之中受伤晕倒的孩童,那是他姐姐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血脉,那孩子还那么小,只有九岁,却不得不在生辰过后千里逃难到外公家……

    言兆闭了闭眼,收起眼中的情绪,转头对华歆笑了一下,说道:“此事想起来,我还不曾谢你,当时顾不上那么许多,现下想起来,当年你也曾派了你家的侍卫为奕儿解决了一个杀手,否则……等我赶到,怕也是为时已晚。”

    “只是顺手而已。”华歆摇头笑道,并没有在此事上过于纠结,他看着言兆,继续说道:“那那日同前辈一道的,必然就是巫教主了。”

    “是。”见他不愿多说,言兆也并不勉强。以着凌奕看人的眼光,他中意的人,合该也不是会在这种施恩于人的事情上花上太多心思的人。

    言兆这么想着,开口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华歆轻轻摇了摇头,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记得当时我曾执意要同你们一道去客栈,只是被福叔拦了下来。”他看了言兆一眼,轻声解释道:“当年同我在一起的,是华府的总管,华福。”

    “若是以往,福叔定然会应了我的要求,而那一日,他却断然不让我同去。当时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我见他对巫彦态度尊敬,便在事后问了他一声,福叔没有多说,只说是客人。”华歆喃喃地说道,像是在同屋中的两人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完,抬起头看着言兆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前辈同巫教主,可是去过华家本家?”

    华家规矩,非请勿入。

    华家久居于永安镇内的十里松林之内,那是华家的本家,没有家主应允,所有的访客和消息,都只能经由安康府外门传至华家。若是巫彦同言兆去过华家本家,那定然是华顾开口相邀。然而华顾此人,莫说主动邀人,就算是有人求到门上,他都不一定能看你一眼。

    当年华歆出阁取字,凌奕受邀,已然是出乎众人意料的事情了。那次相邀,或可说是为了华歆,为了那方玉牌,他才想见凌奕一眼,这勉强可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华家向来被历代皇族所忌讳,却只因一纸誓约而使得两方不得不以永安钟为界,相安无事这许多年。在这样的局势之下,若非必要,华顾作为华家家主怎会轻言邀人去本家?更何况他邀请的人,不是旁人,却偏偏是巫彦。南诏以教立国,巫彦的身份已然在国君之上,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大齐,本就敏感,况且他去的还是向来被皇家所忌讳的华家?

    永安钟内的十里松林旁人不能进,但是永安镇内却是眼线遍布,如此这般,华顾不会不知,然而既是如此,他依然派人传信巫彦,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言兆点了点头,说道:“那年我将奕儿送至静安寺养伤之后,确实同巫彦去了一趟永安华府。”

    言兆的话,让其余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凌奕回想了同巫彦不多的几次见面,心中有些不解。那人不说狂妄,却也绝对是个肆意妄为的性子。这样的一个人,他又为什么会因了华顾的一句话,而千里赴约?

    凌奕看着身旁,皱着眉头的华歆,突然想起一个可能,他垂下眼,努力敛去眼中的思绪,手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那前辈可知道,巫教主千里赴约,所谓何事?”华歆没有注意到凌奕的异常,他抬起头看着言兆,追问道。

    “这……不知。”言兆犹豫了一会儿,摇头说道。

    “那巫教主可曾同您说起过其他的事情?”华歆听了也不追问,只是转头看了凌奕一眼,补充道:“关于……关于阿奕的。”

    “关于阿奕?”言兆闻言一愣,像是有些吃惊。

    “对,关于阿奕。”华歆点点头,自凌奕身上收回目光,看着言兆说道:“巫教同华家一样,皆是得上古神灵庇佑而拥有天生灵力的,然而两方修行方式相去甚远,因此不常来往。我华家久居大齐,多以天道因果得道,而巫教则更长于以人入道。”

    “以人入道?”言兆重复了一句,有些疑惑地问道。

    “巫教教主能开天眼,以天眼能见世人所不能见之物。”华歆看了言兆一眼,继续说道:“在大齐,人因其出身而有贵贱之分,然而在南诏却不是如此,南诏以教立国,能入巫教便能为人敬仰,能入总坛,便能担得上一句‘大人’的称呼,然而前辈在巫教总坛多时,可曾注意过总坛之人,出身同才干都并无相似之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言兆轻皱眉头,低声应道:“总坛之内的弟子,皆有巫彦和各部长老挑选,他们有的出身贵族,有的却只是平民之子,有的聪慧过人而有的却老实木讷。我曾问过一句,他们选人的标准,巫彦当时告诉我,说是看气。”

    华歆听了,点了点头笑道:“这就是了,传言巫教教主,能看到人的身上的‘气’,所谓‘气’,便是人这一生的气数和命轮。”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他可曾同你说过,阿奕身上的气有何不同?”

    言兆还没来得及回答,凌奕便开口了。

    他看着华歆,低声道:“他曾同我说过,我身上有紫气。”

    “啪嗒——”

    茶盏掉在地上的声音在静寂的房间内格外刺耳,华歆低头看了看那被言兆失手打翻在地茶盏,抬起头来看了言兆一眼,转过头去,问道:“他真的如此同你说?”

    “是。”凌奕点点头,看着言兆道:“七年之前,长平候府内外公的寿宴那晚,巫彦亲口同我说的。”

    紫气,是人间帝王才会有的气息。纵使凌奕无心帝位,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被旁人知晓,那无论凌奕是何身份,在现下的局势之中,怕都是免不了一死的。

    言兆同凌奕对视半响,见后者不为所动,才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华歆道:“说罢,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屋内气氛紧张,而屋顶之上,无赦却垂目而坐,半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