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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俏娘子第3部分阅读

    对意湛风这个闷声不响的大葫芦的好感,已远超过对生命里所有男子的喜好。

    原以为这股不自在的感觉会影响她对意湛风的看法,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待她真正接触“情笙意动”乐谱时,意湛风对她的严格要求,几乎要磨去她原本就小得可以的耐性。

    “芦笙不像琴谱只能记指法、只能仰赖师徒心传旋律,它有工尺谱,你只要按谱吹奏即可。”

    他说得简单,桐普晴却瞧得眼花撩乱。

    工尺谱上虽记有“合四一上工车凡六五乙”代表音律,但对只懂制芦笙、测笙音的她而言,实在为难。

    她的金芦笙在她的吹奏下,唯有“不堪入耳”四字可形容。

    连磨了几日,桐普晴几近放弃地嚷着。“好难!我真的学不会。”

    在她的印象里,芦笙的乐音是欢乐而喜悦的,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抹煞芦笙的美好!

    “天底下没有学不会的事,又或者你压根不想学?”他抿着薄唇,即便额角青筋隐隐浮动,语气却依然平静如昔。

    原以为身为金芦笙传人的桐普晴对音律的敏感度该是极佳,他却没想到,她的状况出乎意料的差。

    他甚至不明白,究竟是她真的累了,又或者她根本无心在习谱之上。

    好伤人!桐普晴忿忿地瞪着他,朝他嚷着。“对,是我不想学了、不想学了,成了吧!”

    默默承受她无理的怒气,意湛风硬声道:“如果想化解两家的恩怨就坐下再奏一回,要不就回努拉苗寨去。”

    见聂紫茵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的压力不亚于她。

    小脸倔强地撇向一边,前所未有的压力让她的心益发烦躁,愈烦躁,她的心就又莫名酸涩了起来。“你再逼我练一百回也没用,我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我要找老太公喝茶!”

    自上回在祠堂见过,童心甚重的老太公偶尔会到小苑来找她泡茶、教她下棋。

    日子久了,他们渐渐熟稔,在习谱的这段期间,老太公的陪伴自然纾解她不少压力。

    像是怕会被他拎回小苑里练曲似的,桐普晴话一落下,施展轻功,倏地消失在他眼前。

    眸光直直瞅着桐普晴逃离的纤影,意湛风原本沉肃的表相龟裂,唇边淡扬起笑意,叹息却紧接而至。

    若任由她这么任性下去,曲还有学成的一日吗?

    又或者他该找个时间同她说说聂紫茵的事……沉拧着眉,待他为自己莫名的心绪起伏感到躁怒时,袅袅乐音已不自觉由唇边的箫中逸出。

    无论何时,写意山庄总可以给人悠然平静的感觉。

    跑离绿竹苑,桐普晴缓了脚步,穿过竹林中的长廊,往老太公的座苑而去。

    “老太公、老太公!”桐普晴唤了好半刻,苑里却没半点动静。

    这情况还真难得,她没多想,只是一跃坐上秋千,猛力摆荡着。

    在老太公的座苑里有座秋千,扎绑在千年古榕枝橙下的绳,攀着绿色藤蔓、开着紫色小花,只要风一扬,竹编的秋千总是随风轻晃着。

    那秋千总是能缓和她的情绪,让她找回快乐。

    坐在秋千上,风轻轻拂过她的发,柔柔在她耳边掠过,当秋千愈荡愈高,她有种像要钻进绿意竹林中的错觉,胸中的郁闷也跟着荡开了。

    “哈哈!小不点儿又教咱们阿风给惹恼了吧!”

    不知何时,意老太公杵在前方,笑眯眯地打量桐普晴抿着唇生气的模样,哈哈大笑。

    思及意湛风,桐普晴微微一怔,好不容易缓下的情绪又蒙上了层灰。“哼!我才没恼他!”

    她的话落下,秋千摆荡的高度跟着荡高了点。

    意老太公微微笑,像是早巳看透她的心思。“傻姑娘,咱们家阿风或许是自私了些,不过习了‘情笙意动’对你没坏处呐!”

    她当然知道没坏处,但意湛风加诸在她身上的不只有压力……他的严格当中,似乎、似乎还藏着些她所瞧不明白的急切。

    静默片刻,桐普晴的思绪随着秋千摆荡的速度渐缓。“那老太公怎么看两家的恩怨呢?”

    就地坐在苑前的石阶上,意老太公语重心长地开口。“说真格的,祖先们当年究竟发生了啥误会已经不可考了,若不是因为紫茵姑娘,说不准咱们两家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永永远远不可能再有交集。”

    或许桐家在百年前真的犯下错事,但他可以确信,眼前性情纯真的姑娘并非人们口中的妖女。

    他想或许这就是孙儿决定孤注一掷,将“情笙意动”传授予她的原因吧!

    “紫茵姑娘?”桐普晴不解地蹙起眉,疑惑地嚅着唇问。

    感觉到空气中隐隐藏着一丝不寻常的紧绷,意老太公微怔,注意到她错愕的神情,他迳自喃念着。“呵!原来咱们阿风还没同你说紫茵姑娘的事呐!”

    “谁是紫茵姑娘?这……和我习乐谱有什么关系?”轻蹙起眉,她的思绪已被意老太公语带保留的态度给弄混了。

    意老太公没回答,只是淡笑瞅着她,那卖弄关子的模样竟与意湛风有几分神似。

    “老太公……”待秋千缓了下来,桐普晴一股劲地跃下,然后走向他,语气有些急促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让阿风自己同你说。”意老太公定定地注视着她,半晌才缓声说道。

    这一切太诡异,桐普晴有种将被卷入莫名漩涡里的错觉。

    “傻姑娘,无论阿风要你习乐谱的动机是什么,主权都在你手上。”他滞了滞,进屋前又微笑道:“说起来,咱们两家的缘分实在不浅呐!”

    心念随着意老太公的话马蚤动着,桐普晴唇一抿,懊恼地杵在原地,竟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任性。

    怎么在这一点小挫折当中,她便忘了当初要化解意桐两家恩怨的雄心壮志呢?

    “进屋子里吧!你不是嚷着要找我喝茶?”发现她还杵在原地发愣,意老太公唤了唤。

    被动地移动着脚步,桐普晴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要好好习曲谱,但在这之前她要知道,意湛风的另一个动机及……关于紫茵姑娘的事。

    第五章

    那一日桐普晴在老太公的座苑喝完茶、诉完苦后便乖乖回到小苑背谱,并捎了封家书回努拉苗寨。

    说也奇怪,一定下决心后,那曲谱旋律竟不如当初想像中困难,反倒在无形中深深烙进脑海、心底。

    那迅速刻画人心的音谱让她有些讶异,若未曾经过那一段无法熟悉乐音的痛苦阶段,她或许会以为,“情笙意动”本来就属于她。

    于是渐渐的,她由金芦笙吹奏出的音律由简单的单音串连成音符、又由音符贯成一首拥有旋律的曲子。

    很快的,她奏出的曲音不再“不堪入耳”。

    因为她的进步,意湛风那僵硬的脸庞稍稍缓和了几分,偏偏两人这样和平的日子没能维持几日好光景。

    这一天,桐普晴的心情跟今儿个的天气一般好,代表音律的“合四一上工车凡六五乙”已深烙在脑海,就算闭着眸,她十根纤指依旧可以不停地在芦笙上的音孔灵活跳动。

    当她奏得忘情时,手捧着芦笙的她甚至会随着旋律左右摇摆,只差没当场跳起舞来。

    瞧着桐普晴生动可人的脸部表情,意湛风拧着眉,霍地扬声道:“停!”

    迎向意湛风紧绷的脸部线条,桐普晴撤下指,努着唇,责怪似地瞅着他。“怎么了?”

    “你并没有熟记音谱中的‘合四一上工车凡六五乙’,乐音生硬、死板、不带半点感情。”

    桐普晴难以置信地瞠大着眸,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开口。“我的乐音生硬、死板、不带半点感情?”

    意湛风睨着她,长指揉着眉心,一脸忧心地指正道:“你的手指不够灵活,按孔不够严密扎实,以致丧失音韵的绵密感,这样的乐音无法具有穿透力,根本无法达到治愈的功效。”

    虽然他极具耐心的语气总温柔如风,但此刻却让她气得只想撕下他总是沉稳如斯、不定如山的态度。

    他不擅褒扬便算了,贬人的词倒是俐落得让桐普晴气得涨红了俏脸。

    倏地一股火气又冒上来了,她很是肯定,意湛风绝对没有半点可以当夫子的本事!

    为了扳回劣势,桐普晴举出实证道:“难道你没发现最近窗口多了好多小雀儿来听我吹金芦笙吗?”

    他怔了怔,优雅的薄唇马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弧。“绿竹苑本来就有不少小雀鸟。”

    每每同她吵嘴,她总有办法说出这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她微怔,最后只能气呼呼地指控道:“你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夫子!”

    克制想掐死她的冲动,他好脾气地叹了口气。“桐桐,咱们就事论事,‘情笙意动’要的不只是音律,我们已经没时间再磨蹭了。”

    经他一提点,桐普晴瞪大眸,倏地想起,因为习曲习得开心,她压根忘了当日信誓旦旦要质问他关于紫茵姑娘的事。

    现下心头的气一涌上,她直言不讳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深幽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眸光,意湛风心下一愕,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

    眼底落入他愕然的神情,桐普晴涩涩地问:“这么说,你之所以如此在乎我习曲的进度,是因为紫茵姑娘,是吗?”

    四周陷入沉寂,好半晌意湛风才掀启唇问:“紫茵的事,是老太公同你提起的吗?”

    “原来你真的只是在利用我……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一切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般冠冕堂皇!”清嗓微咽,桐普晴咬着红唇,胸脯因为怒意剧烈起伏着。

    意湛风闻言,下颚陡然一绷,瞬即沉着俊脸坦承道:“我的动机的确不单纯,从偷金芦笙开始,最终的目的只是要救紫茵……”

    他的目的……只是要救紫茵!桐普晴在心底反覆喃着意湛风的话,她不想哭,心里却委屈难堪。

    原来打从金芦笙被窃开始,她便已落入他的盘算之中……他定是把她当小猴儿一样戏耍!

    思及此,桐普晴的胸口绷得很紧,眼眶灼热得像被投进两颗火石,让她痛苦至极。

    沉默了好半晌,她才开口再问:“紫茵姑娘到底是谁?”

    “老太公不是已经跟你说了紫茵的事吗?”桐普晴茫然的语调让他眼底的错愕更深。

    “老太公说你会同我说的,但你却什么都没说。”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你到底想瞒我多久?”

    猛地一记醍醐灌顶,他俊眉一敛,光桐普晴这简单的一句问话,已教他百口莫辩。

    调整着胸间紊乱的气息,意湛风凝重地开口。“我无心欺瞒你,但却不确定你会怎么想。”

    “不管我会怎么想,我都要知道一切。”她深吸了口气,以着坚定无比的语气开口。

    沉静地迎向桐普晴黠黑的眸子,意湛风将聂紫茵因他受伤的经过,原原本本、如实陈述。

    “说到底紫茵也间接因为‘情笙意动’的乐谱成为受害者,能治好她,再藉此机会化解意桐两家百年来的恩怨,未尝不是件好事……”

    语落的同时,他的心里有那么一丝想望,希望桐普晴能谅解他的莫可奈何。

    其实意湛风的顾虑并没错,那个聂姑娘也是个可怜的人,但……她却甩不掉被意湛风戏耍着玩的苦涩。

    “是、是好事!”她吸吸鼻子,嗓音微颤地开口。“但你瞒着我就是你不对!可恶至极!”

    “我知道!”坦然面对她的怒气,意湛风目光灼灼地带着一丝冀望地问道:“那……你会帮我吗?”

    桐普晴轻抿着唇,怒意点亮了她水灿的眸。“我要瞧瞧你说的姑娘。”

    “好。”意湛风不假思索地颔首,虽不知桐普晴意欲为何,但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紫茵的状况每况愈下,体质愈来愈衰弱,我不知道她究竟还能撑多久。”

    领着桐普晴往聂紫茵的小苑走去,意湛风向来沉稳的气度,因为内心极度的忧心,思绪透着股沉然。

    “所以这是你一直逼我的原因?”

    桐普晴愈想愈不甘心,怎么也没想到像意湛风如此沉定的男子,也会有如此不智的举动。

    难道真的是愈在乎,所以就愈以难置身事外、不敢踏错一步吗?

    一思及意湛风对聂紫茵这般重视,让桐普晴的心又管不住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

    几时开始,她对他……也如同他对聂紫茵一样了。

    暗自苦笑地轻叹了一声,桐普晴不由得想起好友雪蝶儿,怎么她同他的阿循哥打初识开始,就可以甜甜蜜蜜,成了让姐妹们欣羡的对象哩!

    而她却得同一个卧榻的病美人争宠、计较?

    意湛风瞅着她气呼呼的神情,语气悠悠沉沉,不知不觉中竟也恼起自己来。“对你、对紫茵……我都感到抱歉!”

    这事已困扰了他许久吗?桐普晴瞥了他一眼,原本横了心绝不轻饶他的坚定,竟因他脸上的郁抑,起了波澜。

    她本来就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爱记仇的人,一瞧见意湛风口中那个卧病在床的姑娘,她心里头那一丁点骨气,也跟着一溜烟飞走了。

    “阿风。”

    他们一进屋里,聂紫茵淡柔的语气便霍地扬起。

    意湛风怔了怔,有些意外。“今儿个精神不错?”

    聂紫茵没马上答话,微微沉吟了一会才逸出浅笑道:“嗯!我很好。”

    似已习惯她简单的语句,意湛风唇角跟着扬起淡笑,温徐地道:“我带人来瞧你了。”

    “我这模样,有谁要来瞧我?”她的语气有些意外、有些自嘲,但仍是淡淡的。

    幽眸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之上,意湛风唇边的笑意更深。“桐家的金芦笙传人,已经住进庄里好一些时候了。”

    听着他们说着自己,桐普晴始终杵在一旁,细细感受他们的互动,一颗心压根不听使唤地,已经“咚”一声沉到谷底。

    感觉到意湛风于对聂紫茵的疼惜、怜悯,再想到意湛风平时对她的不苟言笑,她心里的不是滋味加速扩散、放大。

    唉!努起唇,她对于自己变成善妒的坏姑娘有着说不出的无力。

    “金芦笙传人……”墨般长睫扇了扇,她努力睁开眼,将姑娘娇小的身形、可爱的脸庞纳入眼底。“好个可人的小姑娘,你叫啥名儿?”

    待那软细的嗓落入耳底,桐普晴这才发现聂紫茵苍白的脸容略偏地瞧着她问。

    “大家都叫我桐桐。”胸中的酸意仍在,她却微微笑,很是自然地回应。

    “桐桐……你的名儿和人一样可人呢!”见着姑娘鹅蛋脸上的笑容,聂紫茵浅笑软声道。

    不知怎地,瞅着聂紫茵温和的神情,桐普晴原本压在心口的怒意,竟不自觉减缓了许多。

    “以后要麻烦你呐……”

    “不麻烦。”她摇了摇螓首,额间的银吊穗跟着她的动作晃逸出银光。

    银灿的光落入眼底,聂紫茵听来虽疲惫,虚弱的语调却揉着淡淡笑意。“桐桐真是个可人的姑娘。”

    仿佛极累,她话一落下,合上眼轻唔了声,便没再开口。

    意湛风见她一下子睡沉了,立刻趋上前为她盖好被子喃着。“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你!”

    她没回应,四周顿时更静谧了几分。

    瞧见聂紫茵的状况,桐普晴浮动的思绪在脑间兀自转个不停,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意湛风的话。

    由聂紫茵虚弱的气色看来,似乎没时间让她再这么磨蹭下去……

    离开厢房,两人并肩往衔接绿竹苑的小径走去。

    “这就是紫茵目前的情形。”意湛风沉肃着眉眼,向来俊美的面容不由得蒙着股凝重。

    桐普晴轻垂着眸静静听着,矛盾的心情被聂紫茵的情况,逼压得快要不能呼吸。

    她之所以会与意湛风相遇是因为聂紫茵、习曲的目的也是为了聂紫茵。

    忽然间,除了意桐两家的恩怨,她的肩上又多背负了一条人命……这样沉重的负荷压在她肩上,紧紧揪着她的心口,让她在一时间很难释怀。

    感觉到她的沉默,意湛风双目沉静地问:“你……会救她吧!”

    “我救得了吗?”她攒着眉,可人的小脸难得发愁。

    她救得了吗?忽然间,出苗寨前的信心“咻”地全飞出了心头,她心头最后一丁点自信,已被眼前的状况挤压得涓滴不剩。

    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