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味道不好。
不过……我点点头。很酸，酸的鼻子都有点酸了。
“太酸就不要吃了，果然过了季节味道就不让人满意。”他倾了倾身子，像是要从我这里把糖葫芦拿走。
“不，”我往后躲了一下，扬起下巴示意他原地坐着不要动，“你大概不知道，一个人嘴馋的时候，再酸的糖葫芦也吃得下去。”
“是……么？”这次他回答的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嗯，我敢保证，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吃，也最不对时令的东西。”我看着他笑了，“不过，你可不要以为一串糖葫芦就能讨好我。”所以，想还债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完成任务，然后安全地回来。
“拭目以待？”他微微笑了笑，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拭目以待。”
-
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手中的糖葫芦不知什么时候吃得只剩下一个细长的竹签，被我拿着在眼前反复地挥。这种时候我才会对自己眼盲的事情生出一些懊恼——辰空兄送的第一个礼物呢，要是，还能看见就好了。
3d神马的，上色上的再好也比不上亲眼看啊……
“公子。”红姐推门走了进来，“三爷送了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想起来说好要给的东西已经被我晾在那里好久了，坏了不会进水吧？急忙来到桌旁，将竹签子的一头伸进还有些大块的冰没有化光的冰水里，挑出来一颗很小的蜡丸，我取下来递到红姐手中：“糖葫芦只有一串被我吃了，那情报就是你的。”
“瞧您说的，我还能跟您抢吃的不成？”红姐笑了笑，将蜡丸收了起来埋怨道，“这个给我，最后不还是要交到公子手里？”
“嗯~不一样，该知道的事情，你们应该先知道，然后再告诉我。”我摇摇头，“对了，刚刚听到有人说这里的后院风景不错，红姐你要是不忙，能不能带我逛逛？”
晚上这么好的生意，说不忙是骗人的，但尽管我没有用什么命令的语气，红姐还是直接拍板决定带我去后院走走。
惬意地做了个深呼吸，我果然还是喜欢晚上。白天所有鲜明地光辨认就让人隐隐有些头疼的颜色，现在全都黯淡了下来，多变成黑色灰色，或者浅黑浅灰，鲜明直白得可爱。站在廊中就吹得到徐徐晚风，走几步站在月光下，感觉浑身轻飘飘地像是要飞起来。
“红姐。”我轻轻侧头，对向从一到后院就开始走在我身后的人。
“公子，什么事？”
“我记得，上次去‘查账’的时候让张、陈那两个家伙帮我搞定别院和座驾的问题，你知道他们做得怎么样了么？”没有累死……吧？
也许是想到了那两位忙的脚不沾地的惨象，红姐在回答之前直接拿袖子遮着嘴笑了一会儿，“公子，您就饶了他们吧，这才不到两月，要是您的别院和座驾如果能准备好，恐怕也不会令您十分满意的。”
“好吧。”我其实也不怎么着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逗逗那两只爱看戏的家伙，“那你觉得，我这段时间住哪里比较好？”
“若公子不嫌弃，不如就住在红楼？”红姐一脸神秘地看着我，“要是运气好，兴许还能看到绝尘音姑娘的演出……”
“咳咳，”我还以为说什么呢，居然揶揄我，“还是算了，我对麻烦的女人不感兴趣。”
脸上的温度有些高，也不知道究竟是被那串糖葫芦醉的，还是被亲近的人说的。
“那至少，今晚留下？我安排最僻静的房间给您，绝对不会让您受到任何打扰的。”红姐在我身后轻轻地笑了。
“那就这样吧。”
知道最僻静的屋子一定藏在后院的后面，我抬脚就准奔向那个方向走，却被红姐抢先几步拦住了：“公子，我扶您过去。”
“红姐……”其实睁着眼睛一点都不累，我已经习惯了，而且就算闭上我也能很正常地走啊。不过这些话在红姐固执的表情中，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呵，好吧。”
我认命地闭上眼，伸出手。
不远处角落的阴影中传来了清晰的抽气声。
“谁？！”这次听得很清楚，我第一时间扭过头，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
“公子？”红姐看着我，像是在等我下令把那个角落鬼鬼祟祟的人抓出来。
“……算了，估计也就是只猫而已，走吧。”
不过，真是遇到有趣的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表示下一章是一个从没出现的人的番外……
小提示，某人因为这个家伙昨天揍了作者一拳……（捂脸泪眼）
好痛……
81某人的番外
“……”魏子云站在我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周围服侍的人都被我下令撤出去了,想换衣服只好自己动手。我走过去打开柜子,顿时被里面一堆鲜亮的衣服闪花了眼。
真是的，怎么都是这种样式,早知道就让他们做一些普通点的常服了。
一想到常服,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六叔那高大的身影。
那时我还小,六叔也还年轻,他总是穿着一身常服毫不在意地从家里到这里赶来赶去。
六叔其实是个很有威严的人,因为当他抿起嘴来的时候，周围其他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但这样的六叔,在面对我的时候却总是在笑，笑着说我又长高了，说我又会背很多东西了，说我很出息以后一定会怎样怎样，然后就会伸出手摸摸我的头。
笑眯眯地摸着我的头，修长的手指有时会触摸到前额，有些冰，但总是有种很轻很温柔的感觉，让人不满足于那只手只落在头上，就连脸都想凑过去。
最喜欢六叔了。
当时是这么想的。
后来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六叔再也没有来过。
或许是因为我又不出息了？
……不，不是的。
是因为六叔再也来不了了。
我还记得盖棺入陵的时候那种壮观的场面，有的人在哭，也有的人低着头笑，但难过的人总归是多一些。
他们叫我过去，说是知道我跟六叔关系好，要我见六叔最后一面。
我拒绝了。
见什么呢？
见到我不会再眯着眼笑，不会再伸手揉乱我的头发，不会用遥远的眼神看着我叹气，只是闭着眼睛抿着嘴唇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还是我的六叔么？
【宗族之礼不可废】？
这种话听得多了。
头我会磕的，因为除了六叔，这世上没什么人值得我去磕头。
每天照着正常地安排做着各种各样的学习，很枯燥，也很单调。所以无聊的时候就会学着六叔的样子把嘴巴抿起来，周围那些喜欢阿谀奉承的家伙们就会跑来说我越来越有气势。
其实只是无聊，很无聊啊。
每次无论学得怎么样，最多也只能得到一句【甚好】，不像以前会被六叔揉脑袋，或者被奖励一颗从外面带回来的糖果或小食。
尽管从不缺衣少食，我穿的永远是最上乘的衣饰，生病时永远有最好的补药，闲暇的时候可以逛逛花园，但到了晚上该就寝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这地方真是大的空旷的可怕。
那么温暖的手，没有了。
于是觉得这里更加寒冷孤独、
直到后来开始慢慢接手处理事务，时间越来越紧睡得越来越少，才渐渐的没有了感受孤独的时间，因为已经太忙了。
听说六叔也是很忙的，这么忙的人，为什么那时候还能露出那么开怀的笑容呢？
“……爷，爷？”耳边魏子云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些。
“嗯？”我回过头，“你刚刚说什么了？”
“爷，属下说的是，您……真的要去那种地方么？”魏子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我的脸色，但估计只看得到我抿得紧紧的嘴唇。
“怎么，不能去么？”
“不不，属下，属下只是担心……”魏子云的声音更加低了。
叹气，我又不是不知道那里究竟是做什么的，这人一直站在这里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会跟那些人抢女人，也不会没事找事，而且现在，比起担心我，更重要的事情是——“魏子云。”我一把将柜子关上。
“诶？是，属下在，爷您有什么吩咐？”被这么突然地一叫，他终于肯抬头正脸看着我。
“这里就没有设么正常点能穿出去的衣服么？”
-
对于衣服的问题，魏子云这个家伙居然对我说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最后，他倒是老老实实地跑出去给我现买了一件，料子马马虎虎，穿上去，倒也还可以。我没有耽搁，整理好着装就直接奔向目的地，毕竟时间很短，明天早上之前一定要赶回来。
总算是到了。
不过，人很少，非常少。
少到我站在街角半天，只瞥见了几个人而已。
于是我转过头问魏子云：“不是说这种地方人很多的么？什么王公贵族富家子弟，不是都喜欢来这里么？”
“爷……”魏子云笑得很勉强，“这种地方——”
“你别告诉我那些人不来这里，爷虽然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懂，可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我哼了一声，手渐渐攥成了拳。那帮老狐狸，做了官就天天窝在家里想着怎么能够搬到对方，自己家的孩子一个个全都只养不教，放纵他们在青楼楚馆到处比家世比权比钱，声色犬马拉帮结派，不知所谓！
魏子云笑得更苦，“不瞒爷说，他们是来，但这种地方，一般也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最热闹。那帮喜欢热闹的，自然要挑最热闹的时候来。”
……也就是说，白天来不对么？我盯着魏子云想。
亏的我还想早点来，看看那帮“国之栋梁”养的都是群什么样的孩子呢，居然还要等一整天，这些店铺也真是放肆，青天白日的不肯开门营业，非要等晚上——咦？
这个时候，街的另一头走来一个素服的男子，远远只能看见一袭白色，云一样轻飘飘地渐渐近了，给人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很纯洁，让人想去摸摸看，但又好像摸不着……就像六叔，有时明明梦里见过了的，醒来却又没有。
“魏子云。”我轻轻问着身边头越来越低的家伙，“这就是你们说的【小倌】么？”
“爷，小倌是不会大白天在街上走的，这应该是哪一家的公子……属下是说或许……”魏子云一脸的疑惑，语气也非常不确定。
我还记得他刚刚才告诉我白天这里正经人家的是不会来的，他又说这人不是小倌，但我绝不相信，这么清淡的人会是那种不三不四沉迷声色中的无聊人。
因为这会儿，他已经走的渐渐近了，面容也看得清晰了，我仗着站在街角阴影里不容易被发现，把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该怎么形容好呢……如果说男子是英俊女子是柔美，那么他有四分是男子的俊，六分是女子的美——不对，他看起来分明没有那种女子才有的软绵绵的柔气。非要仔细说，他的轮廓也不像中原这边的人一样圆滑，而是稍稍有些棱角的感觉，但看着又偏偏觉得那些棱角好像就要不存在了一般，整个人就像沉在雾中，越看越觉得神秘。
配上一身的白衣素服，倒真像是即将乘云而去了的样子。
很羡慕。
羡慕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潇洒感觉，能够向云一样轻快的，要是我，就好了……
这人走到红楼前，停了下来。跟他迎面驶来的马车也停在了红楼前面，车上下来一位美貌妇人，与他擦肩而过之后，又回头召唤他。
【东家】？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可惜的感觉，可能是觉得这个人实在不适合做一间青楼的主人吧，总觉得他和这条街的气氛格格不入，从他进入这条街开始，几乎所有四处游离的视线全部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他就要跟着那个女子进去了吧？我瞪大了眼睛，想多看看他的动作，却见到他抬起手轻轻撩了撩搭在肩上的头发，视线不由得跟上了那只手。
“……！！”我听到自己猛地发出了突兀的抽气声，声音直直地传了出去，在这条安静的街上清晰可闻。
那个人回头之前，魏子云抢先一步把我拽走了。
“爷，您怎么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另一条街上，魏子云正担心地看着我。
这才是真正的白天的街道。
周围到处是叫卖的摊贩和出来逛街的人群，刚刚那条干净清冷的街、来历不明的马车还有那个云一样的人都好像只是个梦。但我知道那不是梦，魏子云不久前还在纠正我对于“小倌”的理解，我是因为突然发出了声音，才会被他保护性地带出来。
“……爷？”魏子云直起身的时候要比我略高一头，这时正低头看着我，“您是不是尝尝这条街上的朝食？那条街，恐怕得等到申时之后才能再去，现在去那里太危险。”
“那就这样吧。”我没问他为什么说这个时候的那条街很危险，不过大概也能猜得出来。
再太平的年代也有作j犯科的人，花街柳巷这种听名字就不正经的地方，他们又怎会不喜欢？
总觉得第一次出来我应该会对什么都好奇些，但没想到自从那一眼之后，满脑子都是那个男子的手的我，对这些新奇的事和物全然失了兴趣。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再次踏上那条街，果然和白天的时候完全不同。
人变得像白天时别的街一样的拥挤，有的店铺门口还能看到穿得很少的女子挥着丝帕四处招手，耳边总响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呼唤声，有时还有味道浓郁得呛人的脂粉味飘来。
都这么……低俗？
我指着唯一一家看起来正常许多，但客人却好像川流不息地向里进的店问魏子云：“这家和她们一样么？”
“一样，不过，这家是京城最大的店，像钱庄一样在各地都有分号，叫做红楼。”魏子云是这么回答的。
红楼？不是白天那个人进去的地方么？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走进去了。
没有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叫声，也没有奇怪的脂粉味儿，这家店的歌舞很好听，而且进来的客人好像多数看起来都像是谦谦君子——很有趣啊，青楼原来还可以开成这样么？
但看起来也就这么点新鲜感，“花园在哪儿？”我问魏子云，就是不知道比不比我房间外面那个好。（绝对比不上，必须的……= =）
虽然不是千篇一律……算了。我笑了笑，一家青楼而已，我为什么要在意。
正打算回去的时候，长廊那边突然有脚步声，我突然不是很想走了，索性拽着魏子云藏在了角落里面。
还是那个男子，尽管他的穿着跟白天大不相同了，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听语气，他还真是这家青楼的主人，而且不仅仅是这一家青楼，似乎他家还有别的产业。
有钱人家的公子么？我总觉得是是不是那样。
“公子，我扶您过去。”耳中听到他身旁那个女人的话语。
扶？什么意思？
我很快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月光下，那人的眼睛轻轻地闭着，脸上洋溢着似乎可以被称作幸福的笑意，一只手轻轻搭在女人伸过来的胳膊上。月光下，看起来就好像整个人都开始散发着莹莹的薄光。
脸上，身上，手——
我再次发出了抽气声，这回他很清楚地听到了，却似乎以为是只猫。
总之，没有过来。
“魏子云，回宫。”我听见我这样说。
……嗯。
那只手，真的好像六叔……
不，其实只是错觉吧，六叔早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感冒加例假果然是打到一个女人的不二法宝……
82姗来
那么，是什么呢？
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
我一身四条眉毛的装束和衣躺在红楼一间普通的客房里。
为了省事,第二天我就易好了容大摇大摆地从外面再进了红楼一次,白天就赖在这间客房里佯装声色犬马，晚上就洗白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