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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马秦川第3部分阅读

    点着了。急的大叫起来:“快。快。先救仓库。救仓库啊。妈的。都是聋子啊。听不见吗?粮食。粮食。我的粮食。哎吆,我的娘哎——。”陈广福看见大火卷着无情的舌头,狂添着粮仓上的茅草檐。那秃脑门上就流下了冷汗。他火急火燎地指挥着从四处赶来的家人灭火,一面骂着那些笨手笨脚的手下。

    陈广元忙对陈广福说:“快,先稳住火势,我去叫镇上的保安团来。”说着,便带着几个手下,匆忙向外跑去。

    陈广福最担心的就是粮仓旁边的那座木制的小二楼。那是他的内室,是他和他最喜爱的小老婆住的地方,那座小二楼里,还放着自己从各处搜刮来的珠宝玉器。要是被火烧了,那可就要了他的命了。

    于是。陈广福匆忙一个人向粮仓旁边的小二楼跑去。

    就在陈广福穿过通往内宅的竹林小道,刚走到半月形的圆门前时,从身后的竹林里,闪出来一个瘦小的人影。那个人影躲躲闪闪地跟在陈广福的身后,两只眼睛瞪着愤怒的目光,右手悄悄地伸进后腰的裤袋里,摸出一把月牙形的砍柴刀。紧紧地攥在手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国亭。

    李国亭在陈家家庙放了一把火,点燃了挂在梁柱上的那些丝绸帘幔。没想到,这天晚上,寒风刮起,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很快,就把整个家庙卷进了熊熊燃烧起来的火龙里。

    巧的是,着火那阵,陈家家庙里没有一个人,都去宴会厅奉陪和招待来客去了。因为,按照往年的惯例。筵席一散,就要唱戏,还要在前庭燃放礼花。庆祝新年来临。所以,那些家人,都跑到前庭去看热闹去了。

    李国亭躲进家庙旁边那条通往陈广福内宅小道的竹林里去了,他隔着竹林被寒风吹动的乱晃的竹叶,看到自己刚才放的那把火越烧越旺。熊熊大火夹着飞升而起的浓烟,席卷了整座家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片呼喊救火的声音。不一会,就见一下子冒出来很多陈家的家人。往家庙那边跑去,紧接着,又听见有人喊粮仓也着火了。李国亭还不知道家庙旁边就是陈家存放从租户那里收取来的租子的粮仓。见大火烧到了隔壁。他止不住躲在竹林里直喊好。

    “烧,烧死你们这些王八蛋,叫你们欺负俺们穷人。烧啊,快点烧啊。哈哈哈——。”李国亭刚开心地笑起来,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远处向自己躲着的这片竹林小道上奔跑过来。便赶忙捂住自己刚笑出声的嘴,闪身又往竹林深处躲了躲。

    隔着晃动的竹叶。李国亭蹲下身子,往来路上看,就见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人,沿着竹林小道,匆忙的跑过来。他再仔细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去他家逼债,逼死他父母的那个大地主陈广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国亭正想从后腰拔出那把砍柴刀,冲出竹林,找陈广福报仇,忽听后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便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火,把头低下来,绕着竹林,跟在陈广福的身后。

    当看见陈广福匆忙走到竹林拐弯处的一座半月形的小圆门前时,李国亭四下瞅瞅,发现陈广福身后没有跟来人。这真是天赐的良机啊,给父母报仇的机会到了。想到这,李国亭伸手从后腰拔出那把砍柴刀,紧紧攥在手上,两眼死死盯着陈广福,乘陈广福闪身进了小圆门的功夫。李国亭跳出竹林,猛地跑向陈广福的后背,举起手中的那把砍柴刀,朝着陈广福的后背砍去。

    陈广福心急火燎地往自己内宅跑去,他丝毫也没注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就在他刚进小圆门,就听见身后有一阵响动,急忙回过头来。

    眼前,一把明晃晃地带着弯钩的砍柴刀,从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劈向自己。陈广福顿时吓的惊叫起来:“谁,你是什么人?”

    他一边惊喊,一边急忙躲避,还是迟了一点,那把砍柴刀“嗖”的一下砍在了陈广福的胳膊上。

    陈广福疼的用手捂着被砍的胳膊,大声叫着:“来人,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他边喊,边往旁边躲闪。

    此时的李国亭,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仇恨使他忘记了眼前的危险。他挥舞着手中的那把砍柴刀追着陈广福满院子跑。

    “砍死你这个狗财主。砍死你这个狗财主。”李国亭挥舞着砍柴刀,一边喊,一边向陈广福乱劈。

    “快来人啊,抓刺客。”陈广福的胳膊上流出了血。他一边躲着李国亭,一边喊人。

    听到陈广福的喊声,他的小老婆带着丫鬟从二层木楼的屋子跑出来,趴在栏杆上往下望,看见一个人追着陈广福绕着院子在跑,追陈广福的那个人手里还挥舞着一把砍刀。便吓的惊呼器来:“快来人啊。有刺客 。有刺客啊。”

    丫鬟也跟着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听到喊声,陈家的家丁呼啦一下朝陈广福这边跑过来。

    李国亭听见四周一片呼喊声,心头一急,把手中挥舞着那把砍柴刀对准陈广福的前胸就扔过去。砍刀不偏不倚,一下扎进陈广福的左肩。陈广福大叫一声,摔到在地上。

    李国亭不敢停留,转身跑出圆门。

    -- 作者有话说 -->

    第六章 逃亡路上

    李国亭连夜逃出了盘龙镇。

    他顺着盘龙镇通往邻县的山路小道,摸着黑往前跑。跑着跑着,就听见身后远处,传来一声声恶狗的狂吠声,紧接着,又传过来一阵马蹄声,那声音从远处黑漆漆的山梁上向他跑的方向传来。他转过头来向身后望去,看见远处的山路上。亮起了一排火把。有人高喊:“快追,快追,别让那小子跑了。”

    山风夹裹着寒冷的土香气,把那些人的喊叫声吹进李国亭的耳鼓。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李国亭心中有些害怕。尽管自己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但是,毕竟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况且,天黑路滑,风紧夜寒。通往盘龙镇外的山路他没走过。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后面追赶的喊声一波紧似一波。狗吠声、马蹄声从身后不远处的山梁传过来。形势紧迫。要不被抓住,就得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右脚上的那只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大冷的天,光着一只脚在还是积雪的山道上奔跑,却让李国亭丝毫也没感觉到冷。反而跑出了一头的热汗。

    刚跑下这道山坡,就听见追赶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国亭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发现离他不远处的山道拐弯那边,在一丛低矮的蓬着积雪的灌木丛那边,一只火把突然升起来。火把晃动着往灌木丛前方伸着。积着白雪的灌木丛在黑夜里,反射着火把发出的暗红色的带着晕黄的光亮。这光亮恰巧照到了前面一条岔路口正迷茫着的李国亭的后背。

    “站住。站住。看你往那跑?“

    随着火把亮光的升起,后面追过来的陈家的家丁发现了光着一只脚,慌慌张张往前奔跑的李国亭。

    “快追啊,那个穷小子在前面。”

    又一个家丁呐喊的声音在李国亭身后响起。

    “都他妈的快给我追,别让那小子跑了。抓到重重有赏。”

    李国亭听出这是陈广福的大管家刘学仁那张沙哑的嗓门。

    李国亭情知不好,跑了大半天,还是让陈家的人追上来了。一不作,二不休,管他跑到那里去呢,先跑掉再说。

    想到这,李国亭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也顾不得许多了,索性把左脚上的那只掉了鞋跟的破棉鞋也从脚上甩了出去。撒开两只光脚片子,也顾不上脚下那积雪的山路寒冷和冰滑了,一猫腰,就顺着岔路口右边的那条布满荆棘的小路跑下去。

    “快追啊,那小子从右边那条路上跑下去了。”

    一个家丁高举着火把,大声喊道。

    “追上去,追上去。快追上去。抓到穷小子,老爷重重有赏。”管家刘学仁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指挥着家丁们紧跟着李国亭逃跑的小路,追了过去。

    “站住。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就要开枪了。”随着一阵呐喊声,李国亭听见自己的后背方向传来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他情知不妙,自己还是被身后的追兵追上了。便不顾一切地顺着山道往下跑去。

    “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带着流光,划破夜空的沉静,从李国亭头顶飞过,打中了前面的一颗树。子弹在树干上炸开,崩出一片树皮。

    “汪汪——。”

    枪声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狗吠声。

    李国亭也顾不得什么了。那两片脚丫子,丝毫也感受不到脚下积雪的寒冷,路边荆棘的挂刺。没命地往山下的深沟跑去。

    跑到一处山路拐弯处,李国亭听见了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低头一看。脚下,长满荆棘的坡道旁,是一条通往山外的溪流。他转过脸,回望了一下身后,发现,那伙追她的人,还紧紧追在他的身后。从身后起伏的火把和呐喊声,可以判明,他们离他越来越近。

    “不能再沿着路跑了。”李国亭心想。那样,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他们抓住。

    情急之下,李国亭伸手拨开路边的荆棘,一跻身,钻进荆棘丛中,从路边的荆棘丛过去,跳进冰冷的溪流里,很快,他就涉过溪流,来到对岸的一丛覆盖着积雪的灌木丛中。他把自己的身体俯卧在灌木丛下面。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藏在灌木丛里。

    管家刘学仁和随后赶来的盘龙镇保安团团长一起率领着一帮陈家的家丁和保安团的士兵,沿着刚才李国亭跑下去的山路,追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整个山洼才恢复了平静。

    追赶李国亭的那帮陈家家丁和镇保安团的人不知道追到那里去了。反正。躲在山溪旁边的灌木丛里的李国亭再也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

    躲了半晚上,李国亭冻的浑身上下直打哆嗦。两只手不知多少次把身上的棉袄往紧里拽了又拽。希望身上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件棉袄能为自己多抵挡点寒冷。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冻的失去知觉的那双光脚。感觉那双脚似乎没有长在自己的脚上,到像是长在雪地里。怎么也不听大脑的指挥。

    他知道自己的双脚已经冻麻木了。于是,把头往脚前靠。尽量把自己的嘴靠近脚丫子。张开嘴,大口向自己的脚上吹着热气。不一会,就感觉。冻的麻木的双脚有些暖和了,脚面上冻的绷紧的皮肤也开始松下来。他便活动了一下那双光脚丫,刚才还没知觉的脚丫子,现在也开始能动了。

    他咬着牙,站立起来。拖着冻的僵直的腿,走出灌木丛。爬到山路上。

    饿着肚子又跑了一天,终于离开了盘龙镇的地盘。傍晚时分,又饥又饿的李国亭来到了川道边上的一个不大的村子。

    这座村子紧靠山边。前面是一片频临河滩的田地。在南面的一块覆盖着薄薄的积雪的田地上,用茅草搭着一个一人高的窝棚。李国亭不敢进村子,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怕被陈广福的人发现,所以,就绕着村庄,跑到了地里。

    薄雪覆盖的地里,还有些白萝卜没有收获。他太饿了,便悄悄跑到那个窝棚下,借着暮色。匍匐在地里,偷着拔了两个萝卜,便迅速抽身回来,爬上这个窝棚。

    窝棚里铺着厚厚的干稻草。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李国亭知道,地里有萝卜没收。这个窝棚说不准就是看萝卜的人用来住的。

    反正自己也跑不动了。肚子饿的叫了不知多少回。身上又冷。先在这窝棚躺上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跑。这么冷的天,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了。

    想到这。李国亭坦然地放松紧张了一天的身体,钻进窝棚里的干稻草堆里。别说,这稻草堆还真暖和,刚钻进去,李国亭就感到身体不那么寒冷了。

    他趴下身子,从怀里掏出刚才从地里偷拔的那两个白萝卜。贪婪地望着带着泥土香气的沾有雪泥的萝卜,说道:“饿死我了。萝卜啊萝卜,有了你,我就不怕死了。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将来报了仇。我一定给你建个庙。天天贡奉你。”

    说着,李国亭用手把萝卜青皮上的雪泥用手擦擦,张开嘴,“咔嚓”就咬了一口。

    也许是太饿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萝卜全吃完了。感觉肚子还是饿俄的。

    他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天已经黑了,窝棚前面不远的村庄里,已经亮点灯火。晚风带过来一阵狗吠声。居住在村庄里的人家,大概开始烧晚饭了吧。一想到晚饭,李国亭就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想起父母活着的时候,自己也不是和村庄里的人一样,这时候,坐在屋子中央的那张小木桌旁,正在喝着母亲熬的玉米粥。可现在,别说一碗玉米粥了,就是一个窝窝头,也没人给。

    “他妈的,老子有一天有个出头日子,非把这些财主们统统关起来,不给他们穿衣,不给他们吃饭,让他们也受受这罪。”李国亭恨恨地望着灯光闪烁的村庄,自言自语地说到。

    又在窝棚里呆了一会,肚子还是饿,李国亭瞅瞅,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便从稻草堆里爬出来,顺着窝棚的柱子溜下来,猫着腰,再次来到刚才那块萝卜地里。他爬在地上,伸手就去拔萝卜。这次,他有点贪心,一连拔了三个,揣进自己的棉袄里。刚准备后退,就感觉身后有一只大脚,一下踩在了自己的小腿上,疼的他“哎呀”地喊了一声。猛地回过头来。

    “妈的,你这个贼娃子,敢偷你大爷的萝卜。”随着一声怒喝,李国亭看见一个手里拿着锄头,头上戴着棉帽的人,正用他的一只脚,踩住他的小腿肚。手里的那把锄头也被高高举起来。朝他身上砸下来。

    -- 作者有话说 -->

    第七章 山神庙里

    晃动的锄头从农夫手里往趴在雪地里的李国亭身上砸下来。

    李国亭脑子嗡的一声,心想,完了,我李国亭大仇未报,就死在了农夫的锄头下了,是命吧。想到这,把眼睛一闭,等死。

    就在农夫的锄头砸向李国亭的一瞬间。那把锄头却突然停在了李国亭的后背上。

    原来,李国亭偷的这家萝卜地,是这个村子一户姓丁的农家。主人叫丁全亮,四十来岁。

    天刚黑,丁全亮抗着锄头来到了自己的萝卜地。准备挖几个萝卜回去。就在他来到自家地里,准备挖萝卜时,意外发现自家地里的雪地上有人踩过的脚印。再一看,地里的萝卜被人偷拔了。心中一团怒火。

    自打这两年年成不好。四乡八岭受灾的农户多起来。他们这里紧靠红岩河。还没受多大的影响。自然灾害没受。人害到是遭受不少。自去年以来。小偷一下子多了起来。不说村子里养的鸡呀、鸭呀。羊啊、牛啊。就是连小猫小狗都被偷了去。还有,最恨的就是这地里的庄稼。农家人,一年到头,就盼着地里的收成。好卖几个钱。一家人生活用。那成想,包谷成熟偷包谷。豆子成熟偷豆子。地瓜成熟偷地瓜。 啥成熟偷啥。简直防不胜防。于是,家家户户开始在地里搭起安棚,一家人轮流住在地里,看起自己家的庄稼。

    丁全亮也不例外,他家这块临河滩的地,不知被偷过多少回。可他从来也没抓住过贼娃子。有几次,到是让他遇到过,那贼娃子脚底下像是抹了什么油,两片脚丫子跑的比狼还快,硬是从自己眼皮底下跑了去。让丁全亮费劲地空追了几回。

    这让丁全亮心里一直闷着一口火。他发誓,要是再让他逮住贼娃子,先打死他再说。

    这天晚上,他刚来到自家地里,就发现不对劲,凭直觉,地里的萝卜又被可恶的贼娃子光顾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前顺着雪地脚印,走到刚才被李国亭拔过的萝卜地头。蹲下来,看了看被拔过萝卜的松散的土壤,和掉在地上的发黄的萝卜叶子,气得直骂:“好个狗日的贼娃子,专门盯上你爷爷的萝卜了。等着,容我逮着你,一锄头挖死你。”

    丁全亮嘴里骂着,却也没可奈何。只得挖了几个萝卜往回家走。

    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看那样子,贼娃子才偷了没多久,地上的脚印还新鲜着呢。都怪自己一气之下,没看仔细,说不定,顺着地里的脚印,保不准能抓到偷萝卜的贼。

    想到这,丁全亮往紧里掖掖棉袄。右手抗起锄头,左胳膊窝里夹着新挖的两个萝卜,又往回走。离自己的萝卜地不远,他就发现,地里有动静。仔细一看,那地上趴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