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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第5部分阅读



    许多时候她忍不住将邓浩文与她前任男朋友孙迪宇相比较,即使孙迪宇没有移情别恋,并且仍然深爱著她而要她在这两个中人挑选一个的话,她也不容易作得出抉择。

    当然,若不是孙迪宇莫名其妙地抛弃了她,突然和学校中另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同学结婚,她也不会离开美国这个伤心地而返回这里,而即使她回来了,若不是听了父亲的劝告,她也不会到蓝月时装公司当模特儿,那就不会认识得到邓浩文了。

    人生的离合就是这么奇妙。

    伊华是林大行的女儿林咏淇的英文名。

    当她失去了孙迪宇的时候,的确令她郁郁不欢,信心也大受打击,但来到蓝月时装公司工作之后,她的心情也就逐渐开朗起来了。这不单是环境的转变,和将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隐瞒起来有著一份刺激感,最重要是这时她对邓浩文已颇有好感,且好感渐增,而孙迪宇在她心中的地位也就相对地逐渐减退了,所以,心情也就逐渐开朗起来。

    问题是她的性格比较高傲,是绝对不会主动地向邓浩文表示好感,而邓浩文亦是一个崖岸自高的人,两个人自然不容易走在一起,纵使是彼此都颇为心仪对方。

    现在,这一道隔膜终于也很自然地打破了,伊华自然是十分之欣慰,芳心暗喜。

    她欣赏著邓浩文为她画的速写,内心不时有一阵阵温馨的感觉浮上来,她随手搂住了一个软枕,把头深深地埋入去,她这一份温柔的感觉已经久违了很久了,现在又再在她的心坎中酝酿起来,想到自己将如何向邓浩文学习时装设计,以及她会如何悉心指导邓浩文画油画。

    伊华想到了那种绮丽风光时,忍不住从心底下微笑起来,笑意便在她俏脸上荡漾。

    于是,她又想到父亲曾这样劝解过她:“你以为你那一位搞雕刻艺术的孙迪宇很了不起吗?其实在其他行业中亦有不少很特出的人物。”

    现在她才发现父亲此言不虚。

    也许,她一向也只与艺术圈子中的人有来往,而那个圈子也实在是太窄小了,或许可以说是她的生活圈子太窄小吧,所以在遇到孙迪宇之后,就大为倾倒,现在她在另一个层阶,另一个生活圈子中,果然遇到了邓浩文这样杰出的人物。

    至此,她不得不佩眼父亲之见识,也许父亲的处世经验的确是很丰富,想到这里,心中自是对父亲的疼爱及指导感到温馨。  不过,伊华尽管在欣慰之余,理智也没有被感情所完全蒙蔽,她很自然地想及一个问题——为甚么父亲要她隐瞒身份,前往蓝月时装公司当模特儿这一份工作?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她的心里,只不过以前心情不好,心灵大受创伤之后,一切都无可无不可,现在创伤已差不多完全复原了,而且还有新的感情萌芽,在生命力恢复之后,她就有必要弄清楚这一个问题。

    她深知道父亲的性格,他要做一件事,都有其真正的用意和目的,绝不会胡乱行事。

    不过,她现在并不是急于要研究父亲到底为甚么著她去蓝月时装上班,而是要争取时间多设计一些时装式样,好作为向邓浩文请教设计之道的样本。

    她摊开了纸笔,又参考了一些时装杂志,左翻右翻,左思右想,总是下不了笔,在她未著手实行之时,这才知道一点也不容易,除了欠缺经验之外,许多细节也是无从著手,最后她索性丢开所有技术性的问题,纯是作天马行空式图案上的设计,这样她比较上可以发挥自己的想像力,至于实际上是否可行,那就无法兼顾了。

    她兴致勃勃地东涂西抹,连食饭的时间到了也不知道。

    女佣一再来请她到饭厅去食饭。但她却置诸不理,最后,竟然是她父亲走了进来,初时他还以为是宝贝女儿在发脾气,所以不吃饭,却原来她是在画画,而且是时装设计,这才叫他放心。

    “咏淇,你要赶交功课吗?我可不知道你做模特儿原来还要交设计的。”他得意地说。

    虽然,林大行语调中不无讽刺,但其实他是很高兴女儿能这么投入,真的可以说是做到敬业乐业。

    “并不是要交功课,我只不过也试试学设计。”

    “唔,很好,你也应该有设计的天份,将来我们公司可用得著呢!”他十分认真地说。

    “不错,我也希望能为爸爸的公司尽力,若能设计到受欢迎的时装,那就不用我隐瞒身份到蓝月时装公司去工作了。”

    “哦,我要你去蓝月工作,也并不是希望你要学甚么时装设计。”

    “那你要我去工作目的是为了甚么呢?”

    “没有甚么特别目的,你失意之后,情绪低落,我只希望你能以工作去冲淡你的苦恼,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是要你去接触一下社会,磨练一下,日后可以助我管理公司的业务。”

    “但你为甚么要我隐瞒身份到蓝月时装公司去工作呢?”

    她对父亲的解释不大满意。

    “别人如果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他们会聘请你吗?何况蓝月时装公司是同业公司,他们更会担心你是作【卧底】。探听他们的商业秘密。”

    “爸爸,你不是要我去刺探情报的吗?”她故作愕然地问。

    “我不需要蓝月时装公司的情报,而且作为时装设计公司有甚么秘密情报可言呢?你也在那间公司工作了接近两个月了吧,我可有向你询问过甚么情报吗?”他反问。

    “没有,所以我这才觉得奇怪。”

    “那你有打听到蓝月时装有甚么秘密情报呢?”

    “没有,正如爸爸所说,蓝月时装公司并不是甚么高科技或有甚么商业秘密的公司。”

    “这就是了,我只不过是要你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工作,体验一下社会上真正的上班生活。”

    “就这么简单?”她依然不大相信。

    “就是这么简单,你以为我有甚么特别企图呢?”他反问她。

    “说真的,我的确感到你要我这样做,是有更深的目的。”

    “你试说出来听听。”

    “在蓝月时装公司,我听闻你有意与该公司合作,或收购他们。”

    “是的。这已不是甚么秘密,我的确是要收购该公司,这个计划我至今也没有改变。”他坦白地承认。

    “但邓浩文没有兴趣。”

    “他对你这样说过吗?”

    “没有,他怎会和我谈及这些问题呢?我只不过是从公司同事闲谈中听闻这件事。”

    “我深信有一天邓浩文是会和我合作的。”他满有信心地说。

    “爸爸,看来我就是你这个计划中至具重要性的一著棋子了,是不是?”

    林大行听到女儿这么说,浓眉不禁为之一扬,他本要否认的,但这只会令她更为反感,于是,哈哈一笑,说:“唔,你不愧是我的女儿,你虽然一直生活在艺术象牙塔之内,但你的观察力很强,头脑又灵敏,所以,即使你是个女孩子,乃然可以付以重任的,我可以安寝无忧了。”

    她其实并不大敢确定自己的推测,现在听到父亲直认不讳,心中大感不是味道,很有点不开心。

    “爸爸,你为甚么当初不坦白地对我说明真相呢?我不喜欢凡事皆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欢一切由人摆布,难道我是你的女儿,你也不可以开诚公布,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林大行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说:“我没有向你说出是我不对,但这亦正是我尊重你独立自主的性格,所以才不敢向你说出这个计划。”

    “为甚么?”

    “这个计划并不一定会成功,再者,以你的性格,若当初你知道了,在你未开始实行时,你早巳大加反对掉头跑开了,又怎会低声下气地去当一名模特儿呢?我看还是一切听其自然发展好了。”

    她听了父亲说,也点头同意,但却仍然语带讽刺地跟父亲说:“爸爸,你一切都计算得很准确。”

    “希望如此吧,但今后还得看你如何进行了。”

    “如何进行?我打算辞职不干了。”她故意这样说。

    林大行听了大吃一惊,忙说:“你要辞职?你……你不是有兴趣学时装设计吗?”

    “我本来是真的颇为有兴趣,但现在我知道自己是在被利用之后,就兴趣索

    她故作气愤地向父亲说。

    “咏淇,你说我利用你,这是很不公平的。”林大行带点委屈跟女儿说:“你记不记得当你由美国回来时,忧郁苦恼,尝透了失意的痛苦,终日将自己困在家里,愁眉苦脸,不错,的确是我提议你隐瞒身份到邓浩文的公司去工作,而当时你也同意的,现在前后不及两个月,你不单能从痛苦的深渊中跳出来,而且还生气勃勃,获得了新的生命力,你不感谢一直为你操心的父亲,反而要埋怨我利用你,你说这是否公平呢?”

    她本来就不是真的要怪责父亲,现在被父亲这么一说,即使她能言善辩,也无话可说,于是娇嗔地说:“爸爸,即使我是你的女儿,我也不要成为你的傀儡,成为一直被人扯线操纵的木偶,那样做人,又有甚么意思呢?”

    “唔,这正是我让你独立自主,所以才提议你去蓝月时装公司工作,让你自由发挥,不加任何意见,你工作期间我可问过你工作上的任何事吗?”

    他这时,望望她满书桌的时装设计习作、杂志,又望望挂满了书房的她的速写画像,然后发出了一阵会心的微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林咏淇脸蛋儿被他望得涨红了,又一次无话可说,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说:“爸爸,你真厉害啊,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内,我说不过你。”

    “难道我们父女俩也还要斗嘴吗?来,陪我食饭,好吗?食完饭你才继续你的时装设计吧!”他拍拍她的肩头,将她拉起来。

    “爸爸,你还有甚么事情瞒著我?”她还是不放心。

    伊华将一叠自己觉得是精心设计的时装式样交给邓浩文。

    “邓浩文,这些都是我模仿你的设计,请指点一下。”

    “唔,这么快便交功课了,伊华,你真是好学。”

    “我知道我全无经验,幼稚和不合格是在所难免的,有甚么不对,你坦白地说出来好了。”

    她真的是虚心求教。

    “让我看看再说,伊华,你坐下吧,我又不是真的是老师,你可也不是小学生呢。”

    于是,她坐下来。

    邓浩文逐张欣赏著伊华的创作,她虽然说是模仿他的作品,其实每一款都是别出心裁的设计,他看得出她是颇为用心去设计的,好像衣料,除了注明选用的衣料外,连所有细节她都一丝不苟地精心描画下来,的确是有如工笔画那样,令他叹为观止,由此可见,她以画家的功力来设计,别有一番情趣,而且效果相当不错。

    她设计的衣服洋洋大观,便服、礼服、睡衣、内衣及春夏秋冬四季服饰皆有,他看得大感趣味,也触发了他不少灵感。

    近来,他有意要为伊华设计一系列衣饰,但都无法集中精神去创作,现在见到她的习作,于是也就有了若干头绪,所以他一边细看,一边又不时停下来想想。

    “邓浩文,怎么样,我的作品说得上及格吗?”她见到他看得这么认真,心里也暗暗地感到高兴。

    “唔,这很难以说是否及格来评定。”他坦白地说:“你的式样设计很有创意,可以说是十分之独特,但缺点亦在这里,如果你现在在时装界已很有名气,可以领导潮流,你这些作品也许可以在少数人的圈子里流行起来,但问题是你仍是藉藉无名,加上许多细节地方未能合乎一般人的穿衣习惯,所以,制衣公司是绝不敢冒这个风险去生产的。”

    “邓浩文,你说得很有道理,这种情形我很明白,在画坛上也有此情形,一个久享盛名又有深厚的写实基础的画家,他可以胡乱涂写一些无人看得懂的抽象画,可以公开展出,并赢得不少人的赞赏,又能以高价钱卖出,若是无名之辈,又没有坚实的写实技巧之画家,若然画出那些无人能懂的抽象画的话,那就必定会为人所讪笑了。”

    “哈,伊华,你这个譬如十分之恰当,不过,认真地说,你这些设计真的给我很大的启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将你的设计加以修改,并加上我的创意,这样算是我们两人共同创作,你认为如何?”

    “你是说我的设计可以真的制成衣服?”她难以置信地。

    “当然可以,只不过需要改动一下,使它比较为一般人所能接受,你肯让我修改吗?”

    “噢,真的!那真是求之不得,你尽管大刀阔斧地修改好了。”她大喜过望地说。

    她真的是没有想过自己初次尝试设计的衣服,就会有机会真真正正地制成衣服。

    “坦白说,我正在想设计一系列各款的衣服,是以你为中心,但却迟迟未能动笔,现在见到你这些作品,我认为可以将之变化之下,并且环绕著这一个主题衍生一系列设计,但我可不敢掠美,所以将会命名为伊华——邓浩文共同创作,你同意吗?”

    “噢,邓浩文,你太抬举我了,我怎会不同意呢?”

    “对了,伊华,你说过教我画油画的,甚么时候开始?”他乘机问。

    “随时都可以开始,只要你有时间。”

    “那么就今晚如何?我今晚有空。”

    “无问题!”

    “好得很!”邓浩文从心底里高兴起来,但随即又说:“我甚么画具也没有,这如何是好?”

    “要买那些东西也不困难,下班后我代你去买好了。”

    “还有,我在哪里学画画好呢?我到你府上,或是你来我家里?”邓浩文又问。

    “嗯,我相信到你家里去好一点,你方便吗?”

    “绝对方便,我家里只有母亲和我,不过我母亲虽然好客,却喜欢问长问短,希望你不要见怪。如果她对你太好奇或对你问太多奇奇怪怪的问题的话,请不要见怪。”

    “哦,怎会见怪,做母亲的大都是这样的。”她笑了一下说。

    “得你这样谅解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从未带过女朋友回家去,而母亲又一直催促他成家,却一直未见他有女朋友,说要替他介绍,他又拒绝,这次他带伊华回家,那么母亲必定会将她视作未来媳妇,一定会喜不自禁,问的话自然多,好像你们认识多久了,家里有甚尘人,正在做甚么工作,甚至乎因为看见了“未来媳妇”太高兴了,问婚期也说不定呢!

    为此,他要在事前跟伊华说一声,以免到时她会怪责自己。也许伊华并不明白她到他家里去所造成的“震憾性”,无论如何,邓浩文先把话说在前头,不失为明智之举。

    下了班,邓浩文和伊华一同离开公司,由她带著他去买绘画用品,其实也没有甚么特别东西要买,只不过是买一些基本用品而已,好像画笔、颜料、画布及画架等。

    这是他单独第一次和她外出,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有如是一名小学生那样,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但这一种感受的确是前所未有过的,当伊华坐上他的跑车时,心头马上卜卜乱跳,彷佛是少年郎初约会女孩子。

    “好了,伊华,到哪里去买呢?”

    她说出了地址,邓浩文依言将车驶去,那是一家专门店,专营卖美术用品。

    “你就在车上等我好了,我很快便可以买齐用品。”

    虽然现在并不是繁忙时间,这里也不是不可停车等侯,但却也不可以将车停在路边,而人就跑开去不顾,所以他还是在车里等好。

    不多久,伊华就由美术用品店走出来,一名伙计搬著一大堆东西跟著她,邓浩文连忙打开车尾箱,将那些东西都塞了进去。

    “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吗?”他问。

    “不用了,你所需的绘画用品,全都一次过买齐了。”

    “买了多少钱?”他要还她钱。

    “不必了,算我送给你吧!”她笑著说。

    “这怎行呢?”

    “你教我设计,我也应该有所投报才行。”

    “但你已答应教我画油画了。”

    “不要斤斤计较了,何况你肯和我合作设计时装,那已是我收到最大的礼物。”

    “既然这样,我就谢谢了。伊华,你是最热心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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