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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痕第33部分阅读

兴趣。物理这门学科,再怎么学习下去,星宇也不会有兴趣。更糟糕的是,新换的老师不仅是在教学水平上没有任何的提高,而且就连业务水平也不过关。上课根本就谈不上教学方法,他所能做的就是照本宣科地念课本,讲例题,也或许他是一字千金,多一句话的解释他都没有,课本上怎么写的,他便怎么读。莫说是已经对这门课失去信心的星宇了,其余的同学也对此等教学方式难以接受。

    这样的物理课,星宇感觉实在是浪费时间。于是这一天的物理课上,星宇找出一本《全宋词》,默默地看了起来。

    星宇做事自然不是偷偷摸摸的,也因此,他很容易就被物理老师发现了。

    “《全宋词》?”物理老师的腔调有点阴阳怪气,“不愧是学文的男生啊,咬文嚼字、附庸风雅?”

    也许,对于这个理科出身的物理老师来说,这两个成语只是他随机想到的,但“附庸风雅”这四个字在星宇听来实在是有些刺耳。他辩解道:“老师,学文就是附庸风雅,那么学理呢,学理又是什么呢?”

    星宇的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话的内容却令老师有些尴尬。很勉强地,老师回答道:“理科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科学。”

    “老师,您的意思是,自然科学就是真正的科学,社会科学就不是科学,就是伪科学?”对于物理老师的那种论调,星宇是坚决不能答应,于是,他继续辩驳道。尽管说是辩驳,但星宇的态度和口气都表现得十分谦和,丝毫没有要顶撞老师的意思。

    但在物理老师看来,这已经构成了“顶撞老师”,于是便以此为由将星宇请出了课堂。但在同学们看来,这好像是因为他无言以对之后,给自己找的一个不太体面的台阶而已。

    虽然被赶出了教室,但星宇的心情并不坏。也许对他而言,摆脱物理课,那才真正算是脱离苦海呢。

    一人漫步在校园里,星宇倒也感到惬意。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物理课上的插曲竟然让他跟老室友丛知涌不期而遇。

    “这么巧啊,丛大哥,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星宇带着友善的表情上前亲切地打着招呼。不知这样的不期而遇,能不能称得上是他乡遇故知了,虽还在一个学校,但他们到底还是分开了。

    “不巧。”然而丛知涌的反应却有些冷漠,他的这个表情不知为何竟与宋雅希离开时的那个表情有几分相像。

    “不巧?”星宇十分诧异地问道,“这是上课,我们都在外面,我们还不巧吗?”

    “当然不巧了,这有好几天了,我都没去上课。”丛知涌冷淡地说道。

    “丛大哥,你……”星宇更加诧异了,他真的不知道是丛知涌开玩笑,还是他自己听错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就不能旷课了?”丛知涌不高兴地对星宇翻了个白眼。

    “你旷课?”星宇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换作是别人,他们也难以相信丛知涌尖子生会旷课。

    “我为什么就不能旷课?”丛知涌一下子提高了嗓门。

    “这……”星宇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清楚丛知涌旷课一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停顿了一小会儿,他接着问道:“丛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很正常,而且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对星宇的关心,丛知涌的态度像是在拒绝。

    “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旷课?”他这么说,星宇便更感觉到他很不正常了。

    “我郁闷。”丛知涌很轻松地回答道,“心理学家有研究说,人总会有一段时间的抑郁期的,我也是人,我也不例外。”

    “可是……这……”星宇摇了摇头,他已经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你究竟为什么郁闷啊?”

    “不为什么,就是莫名的。”丛知涌淡淡地回答道。

    星宇更加无奈了,原本就不怎么会劝导别人的他此时也更无计可施了。

    看了看星宇这无奈的表情,丛知涌苦笑了一下,他说道:“不用管我了,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郁闷了,我就回去。”

    片刻的沉默之后,星宇突然间爆发了起来,他也顾不得想什么词儿了,现在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丛大哥,你不仅是咱们班的第一,你还是咱们这个年级的第一,在学习上,你就像是一面旗帜!想必你对待自己那一定是非常苛刻的吧。你有坚定不移的目标,你有坚持不懈的意志,可为什么现在你要这样地迁就自己?郁闷了,就轻易地让自己放松,甚至是放纵……你难道不记得你的目标了,你难道放弃了你的梦想了……”

    “我再说一遍,我是人,不是一块钢板,”紧接着,丛知涌也爆发了起来,“你们都不要把我想象得那么坚强。是啊,从前我是忍受了很多,是对自己很苛刻,可是这样的生活,我坚持了有多久,我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你们都知道吗?你们睡了,我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儿里哭啊!谁不知道享受生活啊,可是我自己就硬生生地把我这个权力剥夺了,我告诉我自己,除了学习,抛弃其他所有的一切!可这样,我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呢?不是成功,不是激|情,更不是快乐!我的失望与沮丧在与日俱增,生活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索然无味,单调和寂寞是时常陪伴我的两个朋友,我已经不知道我这么折磨自己是为了什么了。即便是我成绩好,即便是我能上名牌大学,即便是我能继续深造,上研读博,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生活单调,我感到寂寞,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快乐,我想我的目标,我的理想都不是那样,那样……那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了丛知涌这一番发自内心的感慨,星宇彻底地沉默了下来。刚刚丛知涌的这一段爆发可谓是发自肺腑了,爆发得有理,肺腑得有据。是啊,那种单调,那种寂寞,没有人会把它们当成目标。忍受它们,人们只是为了追求它们背后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对它们背后的东西并不感兴趣的话,那么忍受它们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星宇记得,罗素有一篇文章,名字叫做《我为什么而生活》,其间他阐述了他的追求——对爱情的渴望(the longg for love),对知识的探究(the serch for knowled),对人类苦难的同情(unberble pity for sufferg of nkd)。正因为有这些,罗素才会说“i hve found it worth livg nd would gldly live it g if the chnce were offered ”。可星宇想来,如果连那些自己所追求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的话,那么生活也真的是索然无味了。那样的话,有追求跟没有追求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更多的话留给丛知涌,星宇离开的时候,只是这样做了告别:“丛大哥,你多保重,也别想那么多,眼前大家的目标都是高考,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其实星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也或许,关于人生,关于追求,关于生活,也不要想得太透彻,太明了。这个时候,郑板桥的“难得糊涂”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这个季风性气候非常典型的北方城市里,春天短得真是有点儿可怜,人们甚至还没有觅得半点春天的足迹,树上便已经枝繁叶茂了。几乎是刚刚脱掉棉衣,人们就要忙着准备夏装了。说来也有些夸张,这里的春天短得真是不足一个月,零度左右的日子刚刚过去,气温便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十度左右摇摆几天,之后便开始迅速地向二十几度攀升,以备为接下来的酷暑做着准备。

    因此,这种变化迅速的气温往往让人们难以适应,在换季的时候,大范围的流感那是屡有发生。

    不知是什么时候,这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这个月的一开始,伴随着流感的肆虐,星宇的班里就已经有好几名同学因感冒发烧请假了,不过也有不少症状稍轻的同学还在坚持,为了他们的目标,为了他们的理想。现在的高中生成熟的也有很多,他们懂得了坚持,懂得了忍耐。

    这天的体育课上,发生了两件让星宇感到意外的事。第一件,他们原来的体育老师请假了,新来代课的老师竟是星宇在足球队时,那个宋克猛的“助理”——“墩子”董坚。

    很久没见,他那堆满横肉的脸上露出的蛮横表情,在星宇看来,依然是如当初那般丑恶得令人深恶痛绝。

    很多同学已经得了感冒,有的甚至一直在发烧,为了学习,他们坚持着。可对于体育课,他们的确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他们的请假却都被董坚驳回了。带着依然蛮横的表情,董坚蛮横地发着话:“懒、懒、懒,就一个字,就是懒啊!你们真是太娇气,太缺乏锻炼了,想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爬雪山,过草地,条件那么恶劣,哪个人身上没带点儿伤,有点儿病的,不照样坚持下来了吗,不坚持能有最后的胜利吗?你再看看你们,就这么点儿小病……”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是啊,在艰苦的革命时代,老一辈的英雄事迹,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可是时代不同了,我们不能再用过去的标准来要求现在的人,思维不能僵化到那种程度。依照董坚的理论,是不是我们肚子饿了的话,他会告诉我们老一辈还曾吃树皮、挖野菜呢?星宇这样想着,他知道,这次大家的想法都会不约而同地跟他一样。

    这堂体育课的安排甚是简单,就是体能素质训练。用董坚的话说,开春了,万物复苏,是该好好锻炼锻炼的时候了。简单的准备活动之后,首先,他就安排了一个2000米的长跑。

    大家恐怕没有人能受得了他那蛮横的态度,心里充满了怨言,但腿脚还是动了起来,不管怎么,表面上还是要无奈地忍受着。

    还没有跑多久,就有一名女生倒下了。紧接着,伴着周围一些女生们“快来人啊”之类的尖叫,附近的一些男生围了上去。

    星宇走近了,才发现这名女生原来是金悦颖。她感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尤其是最近几天,她发起了烧。现在又超负荷地长跑,体力透支而晕倒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无论如何,这种情况也该去医院了。马上,有一名男生半蹲了下来,要背起倒在地上的金悦颖。然而,迷离之中的金悦颖却没有爬到他背上,她冲着一边星宇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叫着星宇的名字。她的这个举动有些反常,以至于她身边扶她的两个女生都一起愣住了。

    星宇也愣住了,这让他着实地感到意外。把金悦颖背在身后,星宇也没来得及多想,就朝校医院跑去。

    跑下操场的时候,他们又听到了董坚对此的评论:“真是缺乏锻炼啊,太缺乏锻炼了,现在的学生,养尊处优惯了,真是经不起一点儿大风大浪!”

    然而,待星宇满头大汗地背着金悦颖跑到校医院时,却被校医院以人满为由拒之门外。最后,他们被给出了这样的建议:发烧也不是什么急症,去外面看吧,不行就自己打个车。

    也没有别的办法,在两个女生的陪伴下,星宇背着金悦颖跑出了校门。

    怕是发烧已经烧糊涂了,金悦颖趴在星宇的背上已然睡熟了,她那一头亮丽的秀发垂到星宇胸前,让星宇的感觉不自然地有一些复杂。刚刚在操场上,她居然点名要自己背着她,星宇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在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雅的淡香,让星宇的心境有一些朦胧。迷惘之中,星宇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他又想起了靖琳,不知道靖琳的近况如何,星宇的心里多了一份牵挂与不安。

    金悦颖虽身材苗条,但当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星宇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大概是天气真的热了起来,不知这是否在预示着他们这宝贵的春天即将逝去。

    大概这次的流感真的是比较严重,医院的急诊室里也早已人满为患,没有别的办法,金悦颖也只好在走廊的连椅上将就着打点滴了。

    由于这里是离省立一中最近的医院,急诊室里,除了金悦颖,还有不少来自于他们学校的学生。

    点滴临近结束,金悦颖的情况也好了许多,除了脸色变好了之外,很明显地,她也显得有精神了。

    “谢谢你啊,星宇。”在她精神好了以后,第一件事,她就想起了要向星宇致谢。

    “没什么啊,别客气,都是同学,这还不是理所当然的。”星宇淡淡地笑了一下。为别人帮忙,星宇也从不居功,更不会邀功。

    金悦颖有一丝失意地沉默了下来,大概对于星宇把她们的关系仅仅定位为同学,她不太满意。

    “悦颖,你喝水吗?”同来的一名女生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可金悦颖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沉默了许久,她才带着一点赌气的情绪对星宇说道:“我想吃桔子,可以吗?”

    听了她的话,星宇不由地愣了一下。

    “好,我这就去买。”刚才的女生冲她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还是我去吧。”星宇站起身来,抢着说道。他感觉自己既然在这儿,跑腿的事儿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去。

    “谢谢你,星宇。”等到星宇回来,金悦颖还是首先向星宇道了谢。

    “不用谢。”星宇冲她点了点头,拿出桔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然而,金悦颖并没有接下来,只是像刚才一样冲她微笑着。

    星宇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想必是她正在打点滴,一只手剥桔子不太方便。

    但当星宇把桔子剥好之后再递过去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接。不过这次,她说明了原因:“我的手不干净,自从来到医院,还没洗过呢。”

    “那……”星宇微微皱起了眉头。

    “呶,我这有手绢,帮我去洗一下吧。”金悦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递给了星宇。

    星宇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将洗干净的手绢递过去,金悦颖便将手伸向了星宇。星宇迟疑了一下,虽然他清楚金悦颖的意思是要他帮忙擦一下手,虽然这本身也没什么,但星宇总感觉有一些不妥。

    “谢谢。”金悦颖的手还在擎着,她见星宇愣着,于是这样督促道。

    “没……关系……”星宇带着一丝的不安,抓住了金悦颖的手,帮她擦着。擦完之后,星宇又把刚才那已经剥好的桔子递上前去。

    金悦颖并没有整个地接下来,她只是一瓣一瓣地拿着吃。

    星宇举着这剥开的桔子,心里充满了不自在。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为女生这样服务让他感觉到有些低三下四,他只是觉得这样跟女生“接触”是不是显得他们的关系有些不妥呢,也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他自己也暗自摇了摇头。但他知道一点,若不是他心里在深深地惦记着靖琳,或许他的负罪感也不会如此强烈。

    待到金悦颖吃完桔子,他要把桔子皮丢到果皮箱里的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靖琳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只手高高地举着她正在打的吊瓶。默默地,她就是站在那里,目光完完全全投在了星宇身上。

    星宇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儿会遇到靖琳,而且,他更不会想到他们的重逢方式竟会是这样——靖琳一定目睹了刚刚他所认为“不妥”的那一切。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巧合,无奈之中,除了怨天尤人,他真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星宇站直了身子,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内心里在强烈地自责,但一时竟难以表达出些什么。

    站在那里,两个人面面相觑,时间好像又一次凝固住了。星宇又感到有一丝窒息的感觉,明明还是下午时分,但他突然间就感觉到走廊里昏暗了起来。

    靖琳看着星宇,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只是在看着星宇。这样大约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靖琳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举着她那还在滴着的吊瓶,快步走开了。

    星宇仿佛已经忍受不住了。n多天了,由于顾虑种种、心事重重,他都没有靖琳的任何消息,这次,他不能有再多的犹豫了。“靖琳!”冲着靖琳的背影,他大声喊道。

    听到了星宇的声音,靖琳触电般地停住了脚步。

    “你……你怎么了?”星宇站到了靖琳的面前,表情有些痛苦地问道。

    “没什么,我很好。”靖琳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你病了,发烧了?”星宇在心里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一个星期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打点滴了,就要好了。”靖琳轻声说道。不知怎么,在她这清淡的语言中,星宇总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