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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24部分阅读

是为雁桃。山榴花汁制成是为蜀芳绛,最后还有一种就是紫矿染棉而成的玉簪,其中玉簪品相最佳,蜀芳绛次之。”

    “古人云揽照拭面则思其心之洁也,傅粉则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泽则思其心之顺也。用栉则思其心之理也。立髻则思其心之正也,摄鬓则思其心之整也。妆比貌也,衣比心也,洁和鲜顺理正整,是我对你心智与妆貌的要求。就似据看天颜流转,风云移变,大地要更换四季,千色变幻一样。你知道女子何容为佳?”话毕。苏嬷嬷顿一下,冷声说道。“别给我楼里告诉你的,我只要听你自己悟出来地答案。”

    “那嬷嬷。请你先告诉我,女子为何而容?”

    “古人俱言,女为悦己容,丫头你有疑问?”

    “除去玉琢粉妆,还有何人会愿意悦我,既然无人,我又何必点染曲眉,傅粉施朱?”

    “邋遢惯了的蠢丫头,还是这一句。”苏嬷嬷嗤之以鼻,不满意这个答案。“难道你要捧着一颗真心对人并期望能换回真情,你太天真。”默默地为如意抹平长广袖上之皱褶,苏嬷嬷不吭声地给如意的修炼加大难度。

    满地滚动的是一颗颗深黄|色的圆圆木珠核,如意的长袖如水,拂到地上,引起的风让这些小木珠嗒啦地滚,碰了又撞,出喜人地声音。穿着沉重的鞋子,如意满头汗水,在木珠中寻下脚之处。

    “穿着不同的衣裳,步态要随之改变。当你身穿长袍或窄裙、脚踏舞鞋的时候,不许迈着洒脱大步,膝部和脚腕不要过于僵硬,步幅以小为宜。平时你们以穿布鞋为主,皆以脚跟先着地,所以习惯了,要穿高脚舞鞋时,就会同样以脚跟先着地,使脚尖抬起,这就会让旁人看到丑陋不雅的鞋底,如此的走姿,叫人贻笑大方。”

    没力气提醒苏嬷嬷在千叠楼里有地板是不需穿鞋子的,时隔几年重新练习走姿,如意恍惚又回到了在教行嬷嬷藤鞭下休学习地日子。

    一定要记住脚底板平伸,让脚尖儿先着地,像天鹅飞翔滑过湖面地姿态,这样就会感觉脚步较轻盈、优雅。

    见过亲人回来的雪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怕心情很复杂。

    第二日如意见她,她还是眼红红的,好像彻夜未眠的样子。

    “其实我想说,”

    咬丝缎子于口,束于脑后,不留半点刘海,露出光洁额头与额间那枚金色印记,休息片刻再次练习的如意淡淡一笑,说道。

    “不为悦己容,只为悦己而容,又未尝不可。”

    如意的眼眸清亮。

    苏嬷嬷面无表情地往地上撒落更多的木珠子。

    虽说不知瑞宁宫的皇后娘娘作何等打算,默认如意乐子地身份,同意让如意参与乐子地最后筛选,但至少在最后筛选前皇后娘娘能叫如意活着。最怕的是皇后要如意走着一趟场,强留如意在皇宫中。

    闷闷不乐几日,雪歌心情似乎恢复些许,又带着怯怯地笑,每日看着如意练习完狼狈归来。

    听闻如意要参加乐子的筛选,雪歌不说什么,只默默用担心地眼神看着她。

    “胭脂是楼里选进宫的乐子,开始就明白有这一道槛儿,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成不了宫娥,雪歌你无需替我担心。”如意安慰她说道。

    苏嬷嬷知道如意真名,也了解如意对于千叠楼有什么意义,雪歌是后宫中对她最好的宫女,如意却不愿意把自己身份告知。

    一个月后两散,要不就是如意她惨死在皇后手中,要不就是她平安出宫回楼,既然都是分别,告不告诉雪歌有何区别。

    有时如意对着窗外呆,想着那个拿着她的簪花的少年。

    “怀大人……很久看不到大人的身影出现在宫中了。”

    捻着绣花针,抚摸光滑细腻的丝帛锦缎,雪歌幽幽一叹,小声说道。

    “是啊,走了。”不知道楼里的人是否安好,不知道代表她平安的簪花是否给送到楼里人的手中了,如意不清楚为什么怀瑞之要一消失就消失这么久,之前都是只要回,就能看到这个厚脸皮的少年笑着站在她身后,现在就是她下意识地一再回头,也只能看到半缕闲风从何时开始,她习惯了身后存在这么一个人……

    “你说,怀大人……是不是……”雪歌低头,吞吞吐吐,“喜欢你……?”

    “不可能。”懒懒地托腮,研究着雪歌绣到一半的蝉挂相思红豆图,看上面那精细用心的针法,如意闷闷地说道,声音听不出喜悲。“每次见他胭脂都是最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他看着好玩而已,”怀瑞之为何而接近,如意心知肚明,若没有那次中储宫一事,他们绝不会再有交集。又想起那个可恶少年笑话她绣工的模样,她抿紧了唇,“不可能不可能,要喜欢,他也是喜欢像雪歌你这种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雪歌脸一红。

    怀瑞之离开之前,雪歌鼓起勇气把亲手制的香囊送给了他。

    “要我去丽景轩一趟?”

    如意诧异地问。

    面前的女官点点头,并回答道:“记得戴着你的金腕轮,给你的宫装衣裳也穿好。”

    “一个月的时间未到,要我去丽景轩又为何事?”

    难道是薇玲姑姑……?如意匆匆穿上绿色襦衣裙,随意绾一个简单的髻,在雪歌的小心提醒下脱下那双连睡觉都穿着的沉重鞋子,踏着木屐嘎嘎往丽景轩走去。“雪歌,你帮我去暴人库通知苏嬷嬷,说我去一趟丽景轩。”雪歌嗯一声,点头答应,担忧地目送如意离开。

    “要是这种人也能称为宫娥,最后给留在宫中,那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殿里的宫女们不满。“雪歌,你是不是跟这绻胭脂走得太近了?”一个宫女这样狐惑又微愠地说,雪歌未及说话,马上有旁人跳出来替她辩解。“你何必责怪雪歌,我看啊,就是那个绻胭脂死皮赖脸粘着雪歌,而雪歌心肠好又不懂说狠话,对这种人自然没办法。”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里对如意的鄙夷又多一分。

    “雪歌你狠心一点,别让这种人欺负。”

    “哎呀,这绣画真漂亮,又是欲送给何人?”一人看到雪歌新绣的绣品,眼前一亮,赞叹不已地说道,雪歌说闲来无事绣的,宫女们只是又羡又赞,笑道雪歌如此贤良淑德,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婆家。

    “听说雪歌鼓起勇气,给怀大人送东西了?”

    她们玩笑般推一下雪歌的肩,调笑道,一番追问之下,马上又见怯弱的小宫女羞红了脸。

    55 不利

    丽景轩从来不冷清,点香摆琴,几个宫娥与乐子聚坐,研究琴谱,品茶论道,突然跑进来的如意就好似一个撞入陌地的迷途小女娃儿,得到很多诧异愕然的目光。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乐子绻胭脂。”

    朝她走过来的,是一身宫装,笑容甜美的桑熙。“几月不见,你清瘦不少,暴人库可把你磨苦了?”桑熙似乎很惊喜于如意的出现,“来,时候也刚刚好,我们好小聚一下,素素姐与止水都很想念你。”

    如意觉得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薇玲姑姑呢?”她问道,“还有,叫我来的那一位女官呢?”

    “什么女官?”

    桑熙盯住她的脸,高深莫测地笑着说道:“不是你自己来的么?反正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你回来丽景轩待着吧,我跟素素姐向女官求一下情,替你求回了参与最后筛选的机会,你还没有多谢我们呢。”

    丽景轩里袅袅燃着微甜的香味,浓重扑面而来,能熏得人产生微微晕眩感觉,在暴人库待了几个月的如意实在享受不起这种糜烂的香。“没有女官……那我回去了。”

    “那可不行,丽景轩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桑熙如斯说道。如意看着这个刁钻歹毒的少女,把事情猜出七八分了。“是你假公济私,串通女官骗我来的……”一旁指指点点的乐芓宫娥越来越多,一个个挂着看戏的嘴脸,她绷紧神经,沉默一下,冷静地拂去袖子上沾的尘,冷声问桑熙。“你想做什么?”

    倪素素与青容止水也在场。

    午后的瑞宁宫。皇后娘娘坐于榻上,遣人请来众妃嫔妹妹们,一起品茗百子莲羹。

    “皇后娘娘吉祥。”

    “免。”

    妃嫔们联袂而来。例行向掌督凤印地皇后请安。翠翠莺莺合聚一堂。黛颦横波。翠袖玉环。

    宫女们听令揭了殿里地厚重帘子。巧支起门窗。让缕缕清爽凉意。沁人心脾地清风飞入殿。众人见榻上地皇后娘娘手捻白玉佛珠。神情淡然。偶有霁颜一笑。似乎很满意眼前宫妃之间地一片和乐融融。

    “董妹妹好福气。尊父近日又官升一品。跻身三品之列。得蒙圣眷。实在可喜可贺。”不知谁先掩嘴笑道。偷偷观察皇后娘娘地脸色罢。众人就你一句我一言贺喜。围着众妃嫔中年纪最小模样最俏地那一位董嫔说话。

    董嫔却似是温婉娴静之人。面对刻意恭贺之声。以礼向对。处之泰然。

    “董妹妹饱读诗书,是爱清静之人,我们再多言就过犹不及,要显得聒噪了。”有人弄笑道,笑声圆润莹灿。“董妹妹别见怪。礼轻情重。姐姐过后往华殿送一份薄礼,皇后娘娘作证。妹妹可别嫌弃,定要收下姐姐的心意。”

    榻上的皇后娘娘听言。懒倚斜坐,保养得很好的玉指轻轻指着这个出声地华嫔,不咸不淡地笑骂道。

    “华嫔,你最多心眼儿,这话说给谁听?”

    如今后宫中谁不清楚,董嫔是皇后娘娘跟前红人,最得皇后娘娘欢心,从初初进宫一年到现在,由最低微的秀女成为贵人,再成为董嫔,还让其父凭女贵,官职一升再升,后宫中人谁不争先恐后都欲巴结这位年纪轻轻的嫔妃,又知晓皇后娘娘最恶后宫女子在她眼皮底下耍笑手段拉帮结派,华嫔巧舌如簧,直接当面直言,坦然送礼,既明示了欲与华殿主子交好之心,又叫皇后娘娘放心,她华嫔如此乖巧贴心,怎叫皇后娘娘不喜爱。

    在董嫔成为新贵之前,华嫔也是深得皇后娘娘欢心的人,可谓风光无限,董嫔一来,就取代了她的位置。

    华嫔这半年来一直称病留在自己殿里,很少到皇后的瑞宁宫走动,旁人都说心高气傲的她快气疯了。此次皇后娘娘一请,居然把这个华嫔重新请出来了,身着绛红绣金宫装,面容艳丽无比,巧笑依旧的华嫔,多少人等着看华董勾心斗角相争地好戏,但华嫔这个聪敏的女子,自有她明智选择。

    “皇后娘娘明察。”华嫔甚是委屈地说道,一边撒娇。“娘娘,华嫔为家中独女,自幼就渴望有一个可爱的妹妹,现在宫中与董妹妹一见如故,欢喜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最好地东西全送赠予这位妹妹,怎么娘娘眼中,华嫔就是心眼儿多了呢?”

    “你这华嫔,嘴皮子厉害。”

    皇后娘娘扔是笑骂道,摆手唤人来,语气淡淡地吩咐宫女上莲羹。“给华嫔的羹中多加冰糖,她爱吃甜。”

    “谢皇后娘娘!”华嫔含笑喊道,声如美玉轻击。

    “华妹妹养病半年,跟姐姐们都生疏了些许,今日过后可要多到姐姐们的殿来走动。”眼见华嫔似乎咸鱼翻身,夺回些宠爱,其他妃嫔连忙巴结。

    华嫔鬓间压一朵石榴翠珠花,笑里多几分冷意。

    “宫中很久没有这样平和欢乐了。”

    “马上就是皇太后娘娘的六旬万寿,普天同庆,此等喜事,平和欢乐是当然的了。”

    有妃嫔想起一事,笑道:“宫中的绣房、乐坊、銮仪、营造等各司近日忙得人仰马翻,绣房冒失的女官就生生送错了几次锦缎宫品到我殿来,要说平和欢乐,这帮奴才怕不依。”

    这算趣闻逸事一件,众人掩嘴轻笑。

    “皇太后娘娘六旬万寿盛典,国中上下一心,还有各国使来贺,南江今日鼎盛光景,真令人欣慰。皇后娘娘是皇上的贤内助,母仪天下,还要为南江社稷日夜劳神,华嫔人微不才,还是斗胆替南江向皇后娘娘言谢恩。”华嫔忽而这样正色说道,话毕,还一脸慎然地向皇后裣衽一礼。

    一旁地妃嫔先一怔,后心中嗟叹不已,华嫔果然是最懂皇后心思地人,一番话句句说到皇后心底,窝心之人难寻啊,皇后娘娘怕又要对这个华嫔赞赏加一分。

    董嫔也面色一凛。

    “……爱说胡话,后宫女子不得谈论内政,你们啊……”皇后倦倦地叹一声,望向华嫔的目光多责怪,却转头让康嬷嬷捧出珍珠玉镯赐予华嫔。“身为妃嫔淑媛,要给下一品阶地人做榜样,以后言行多留心,心意本宫就收下,华嫔,你懂事,病好了就多到瑞宁来走动,像以前那样,给本宫讲些逗趣的民间故事。”

    “娘娘,华嫔……”华嫔柔顺地低下头,眸中微微含泪。

    “本宫才赞你懂事,怎么这模样,叫董嫔看了笑话你这个姐姐小家子气。”柔声安抚一下华嫔,皇后娘娘欣然说道。华嫔且笑且哭,绛红金装下,望之好就是一个窈窕无双地女子,而被点到名字的董嫔好似一朵清丽的垂丝海棠,一身轻罗纬衣的她只是婉约地一笑,与华嫔对视一眼,仅仅此次,恬淡无烟火之气,温柔似刀。

    皇后娘娘带病在身,很快就乏了,半日后散了众人。

    很多人各自回宫,只是华嫔董嫔二人似乎真的一见如故,笑着手挽手,两人以姐妹相称,共邀游赏御花园。

    “想不到当日跪在我面前,神色怯弱的秀女,这么快就已经被册封为嫔,与我平起平坐了。”

    外人看是姐妹情深,其实二人城府皆重,并早有恩怨。

    走出瑞宁宫,由各自的贴身宫女搀扶着在御花园中漫步,满目繁花翠枝,华嫔俏脸含冰带霜,巧踏着莲步,先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妹妹,我奉劝你一句,好运气迟早会用完。”

    华嫔一句,凛然夹杂着杀气。

    旁人不懂当日从前这两位美丽的女子有何种瓜葛,当事最清楚,董嫔,也就是半年前抓住初进宫的如意扬言要把人活埋的那个心狠手辣的董贵人。

    “多谢华嫔姐姐提醒,好运气很多人是求也求不来的,妹妹自当会好好利用,不叫姐姐操华嫔冷冷一笑,说道:“听闻你是给了皇后娘娘一个投名状,才让皇后娘娘对你另眼相待,宫中人都说,往日安分守己的董贵人原来是一条包藏祸心的毒蛇,咬人前是不出声响的。”看董嫔的神色不因她的话而起半分波澜,华嫔再道,“拿那个楼里的人下注,也亏你恨得下心孤注一掷,不怕徒劳无功,自招灭亡。姐姐实在要说声佩服,多得妹妹你,过往的半年,姐姐的锺辰殿真是很清冷啊。”

    “姐姐才是心狠之人。”

    “我若足够心狠,当日就不该留你,以至今日养虎为患。”

    春末桃花败尽,满树枝桠之上惊心动魄的一抹朱砂般的惨红,映照着蔼蔼暮色,说不出多少失意惆怅。董嫔微微蹙烟眉,似乎为自己在宫中招惹这样一个敌人而烦恼,又抑或是为华嫔如此明目张胆的态度而疑惑,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十六岁的如花丽容上不符合年纪的阴沉。

    “华嫔不是愚蠢之人,难道她有所依仗?”

    董嫔思索片刻,“回华殿。”

    回到华殿,董嫔召陈嬷嬷。

    “你给我找个人来,别叫旁人看到。”

    “奴婢一定办到,娘娘。”

    56 落拓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结束。

    阴暗死寂的宫殿中,回音不断。

    “安安分分,本宫背后的那位委屈不了你。”

    “娘娘……”

    瑞宁宫的莲羹会散不多久,疲惫的老妃子回殿,叫宫女们来换下了一身盛装,“怎么今日的殿里这样阴暗?”她望着比往常幽冷寂然许多的殿内,微怒地问道。一个宫女连忙恭敬道说,近处的那个念樨殿后院木樨花到了花期,顺风飘着全是这花香,进了殿,知道老妃子不喜这种花香味,殿里的宫女们又没有好办法,只好把入春以来一直敞着的窗户合上。“原来这样,念樨殿那儿……”老妃子沉吟一会儿,脑中出现念樨殿曾经那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如玉女子,“皇太后的大典,有奴才去念樨殿动了土木么?”

    宫女答曰有。

    “奉的是谁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