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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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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 错算

    如牛毛的雨丝飘进殿里,渗入石阶间,碗杯碟樽底下t爽,多少有点泛起冷了。

    席下的人面面相觑,失态居多,不得不以衣袂掩饰尴尬的神情,在皇帝表态以前,他们都憋着,死死憋着。

    可惜,有人是无需看南江皇帝脸色行事的。

    啪啪啪,几声十分清脆的掌声响起,众人诧愕地回头,看到精昌国那位女使懒懒地倚着凭几,宽大的袍子曳地,双手合拍,性感诡异的面容,神情说不出的充满玩味,好像看到了一直期望看到的所谓不得了东西。

    “南江艺人能有这种出色精彩的表演,摩娅之前从未能想象,佩服至极,在精昌可看不到这种表演,实在叫摩娅叹为观止。”

    她又环视一圈大殿上的人们,看着中央那两位有惊人表现的女艺人,眸中益处些许意味难测的笑意,最后定定望向南江皇帝,笑道:“这一曲白华,能代表南江国艺术至高一角。”

    大殿一阵雷声轰动后,老皇帝耸动一下脸上皮肉,搭下眼皮,看不出心思,半晌顺着精昌国女使的意思,下了这个难得的台阶,沉声说道:“朕重重有赏。”

    老皇帝都这样表态了,下面的官员连忙切换一脸的与有同感焉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附和响应。

    管它刚才那支是白华还是什么,镇住了北辰那个糟小老头就行,连那个最难伺候的精昌女人都拍手叫好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黑着脸。又见座上的皇后娘娘,凤冠之下的脸色不像要飙的模样,安心了。

    “皇上,民女有所一求,望皇上成全。”

    柔声拂过众人耳,撩拨着他人心神,刚才抱着大琵琶弹奏歌吟的女子稍启朱唇,轻轻说道。

    大殿又一静。

    似乎要透过这一声回味刚才绝美地表演。多少官员使们失神一下子。然后陡然幽幽地品味出女子地话中意思来。心一跳就大惊————娃。好大胆子地女子。还敢在殿前向南江皇帝提要求?

    老皇帝冷瞥看爱凤一眼。他还没想到这样处置这个女伶。既然她先开口了。暂且一听。

    “准你说。”

    “民女家乡贫瘠。人口单薄。数百年来一直贫苦。平民百姓时代耕地操织。不懂长进。民女不得已卖艺为生。至始至终一心牵挂家乡。大胆恳请皇上。准民女回乡构建私塾歌院。以慰乡亲父老。”

    说明白点。是准了爱凤那个蓝采戏班子回家乡顶着御赐地牌匾。万事无忧。有南江皇帝亲口一声准。蓝采班子再不会是普通一个民间戏班。看民间学艺。会以这蓝采为马是瞻。这个要求其实在完全为私而已。即使是求请可建私塾。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怕经此不久。又一个蓝姓家族要在南江悄悄崛起。

    老皇帝花白的眉梢挑了挑,没多加考虑,淡淡地下了旨,一并允了这些要求女子叩拜谢,退至一边。

    “至于你,”这位南江最尊贵坐于龙椅之上的老人,把目光转向另一位美丽的女子,那个舞姿绝伦的舞,灰灰的眸底终是逸出很淡很少的笑意,好像整一晚上,就等这个叫人顺心满意的时刻。

    “你可也有请求?”

    舞女子顶着一样美丽的容颜,有点茫然地望一下老皇帝。

    “朕将你赐予朕的皇儿为侧妃,你可愿意?”

    殿中一时寂静,果真来了!各怀心思的官员使们屏息凝神,等待下一刻。

    红绫还轻轻地系在腰间,舞她似乎受宠若惊,微微怔一怔,又似想明白了一些什么,形状美好的唇张了张,眉心一点俏梅花,似傲骨铮铮又似含香吐蕊。

    下面的京都府尹徐大人傻眼得彻底,自己一直捧上天的那位爱凤姑娘真的是什么性情,开口就止住了皇帝替她指婚的路,断然请皇上准许她回乡逍遥去……然后生生便宜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压错宝的感觉没由来涌出,十分强烈。

    早知道,老夫就好好打听一下,为女伶爱凤来伴舞的女子是何等人物了,多少官员都在扼腕叹息,可惜自己错过了一个升官财的机会。

    “民女遵旨。”

    沥沥的雨声骤然变大了,敲打着大殿屋脊上的瓦片,奏出惊心动魄的节拍子,殿里的光漏过瓦片细缝儿斜斜照了出去,照耀到雨丝,直直往遥远无际的漆黑夜空,好像要往寻另一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牵连联系的,不动声色,需要互相猜测彼此的心意彼此的目的,世上最妙的谋划,只灵机一动,全无先兆,彼此的心意搭在了一处,一朝摊开揭露

    面上,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板面上无可非议铁铮铮的

    她颤颤地磕头在地砖之上,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民女……爱凤,遵旨。”

    比刚才歌声里更温柔黏稠,至无懈可击的嗓音。

    …………

    …………

    皇后娘娘先在脸上绽放一抹奇异的微笑,她望着自己脸色咋变的夫君,不知何时从脊柱梁上窜上来的感觉,顿感大为快意,瞳中一闪而过的悲愤与恶毒,看来刚才一曲《白华》还在影响着这位性情刚烈容易激动的皇后,她居然当面帮了如意一把,就为了对付无情冷血的南江皇帝。

    “臣妾也万感同意陛下英明的旨意,一切事宜,看就交给本宫安排吧,陛下意下如何?”

    皇后娘娘的笑里全是报复的痛快。

    …………

    …………

    皇太子殿下这下子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他笑着,盯看的却不是自己未来的侧妃,而是刚才抢先说道要回乡建立私塾的琵琶奏。

    剥下那层缤纷华美的艳丽妆容,很容易分辨一个人是高兴还是愤怒,悲伤,郁悒。

    他又复而转看到自己未来侧妃身上,这个敢于配合这么一个大胆狂妄的计划,只为一飞冲天的女子,也是半生未见,异常有趣的女中奇。

    小宫女雪歌,的确是他安排人去杀的,目的自然还不能揭晓。

    只是没想到,在表演遇上这种惨厉的打击以后,他在这夜殿前,犹还能看到这样精彩的才艺。

    人说困境之下人会爆别样才能,看这种表演会上瘾的,如同吸食香味浓郁的毒物,千万别让皇太子从此之后有什么心得,以后日日折磨人,等着再看到那人被逼入绝境后的美妙表现。

    还是爱凤?!

    下面官员真给这错综复杂的情况弄糊涂,不少人看看左边那个女子,又看看右边那个,呆若木鸡的样子。

    京都府尹徐大人按住胸口,痴痴呆呆地坐在那儿,深呼吸几下,只定了一个念头————没压错宝就好!

    但瞧见皇上的脸色,徐大人心里徒然又是一抖,暗自叫不好。

    一波三折,吓煞旁人啊,这种时候,谁也要憋着不许出声说话,小心乌纱帽不保。

    老皇帝并没有想到如意要弄什么花样,原本在如意提出要为爱凤伴舞的时候,只是忽而一个念头浮出水面,才允了这个面似胡闹无理的请求。

    没错,乐正氏是不服这次皇太子殿下的正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不是他们一族的人,他们似乎敏锐地嗅到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为了保持家族永远长久地兴旺富强下去,他们早早就挑出几个族里适龄的丫头,要统统一股脑子塞进皇太子殿下的青宫。只要这些丫头同样待在皇太子枕边,到时候即使怀氏皇后不听话,几个贵妃也可以合力架空了皇后,同样达到控制操作的效果。

    只是,这要求竟然给老皇帝压下去了。

    乐正氏一族终于察觉到了些什么,忌恨愤怒油然而生,盯着老皇帝的视线是越来越谨慎带着各种揣测。

    倘若老皇帝一朝下旨指了某个陌生女子成为皇太子侧妃,乐正氏的确会有所行动————居心叵测心狠手辣的这一族,甚至已经暗中查起来京都所有官员的家谱来,只要家里阁中有适婚女子的,乐正氏都在附近安插个人手……以求,万无一失。

    而假若这样一个场面之上,如意无论是出自各种最初目的,只要她的殿前献艺了,大长了南江威风,皇帝逮住机会,当然可以当场赐婚,乐正氏一族吃哑巴亏,断不可以站出来说万万不可,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老皇帝轻松收取成果。所以,老皇帝才为了铺垫,给前面潜伏再北辰乐班子里的那一位勇气可嘉南江女子赐婚,而不是入往常惯例一样,赐一些金银田地,锦匹美玉。

    结果全部计划,都是顺利的,直至有两个“爱凤”出现。

    看重千叠楼出身的如意,才放心让她登台,无视后宫那些此女无能的流言蜚语。

    最后,还是低估了吗?

    老皇帝侧颈似笑非笑地看刚才开口说要什么回乡修建私塾一类话儿的女子。

    而她眸底,一片坦然,勇于平静地与老皇帝对视。

    金口玉言,老皇帝不高兴被她小小女子算计这一下,龙颜动怒,大可在文武百官以及各国使面前食言而肥。

    她从不怕死。(未完待续,)

    117 离宫

    大嘉明大殿外的雨有越下越骤的趋势,卷旋的气儿吹t[嘞嘞作响,刮过众人眼中视线范围,代替了沉寂缄默,宝鼎酒闲烟尚幽,殿窗琴罢指犹凉。

    君无戏言,金口一开,无可挽回。

    这水太深,也凉彻人心,无人敢下去一试清浊。

    夜深,如意爱凤两人被送出大殿,几个宫女牵着,小心不得了,想到手边的姑娘一个是皇上金口赐婚所谓未来皇太子侧妃,就不由个个露出恭谨谄媚的神态,生怕得罪这位,转过山怀中,带帷帽的一人却说想同携带那大琵琶,紫衣宫女不欲说不,匆派人回殿起寻,另让人先送两位姑娘回去,爱凤与如意相觑,说道心情激荡,不欲休息,让宫女好生为难,倏尔眼前青山斜阻,人不觉走近了御花园,回眸还能看到身后正大嘉明殿里的通明灯火,咿咿喧耳。

    爱凤轻声对旁人说道:“我们两人就想静一静。”

    如意也轻轻颔。

    这么大的御花园,绿柳周垂花团锦簇,人外面还有侍卫们保护守着,怕伤不得这两位贵人,宫女们一并应了,悄悄退远,今日开始,皇宫中这下争高踩低的奴才们要学会伺奉讨好这两位,虽然其中一人是立即将离宫。

    见四下无人了,爱凤轻轻揭起帷帽一角,声音语调倒不复刚才一直的温柔随和。

    “什么叫心系家乡乡亲,要回去修建私塾歌院,万一皇上真打我爱凤去回乡呆着,你可开心死了?”

    如意不语,默默看景,神色悒悒。

    能赶回来,与爱凤一起在大殿上献艺,全无异态出现,已经是奇迹。在暗处也折转流光,曳地罗裙轻轻地拖曳于御花园青色地砖上,迤逦而行偏向闲寒,她髻上流苏垂额,惊艳过很多人的魅颜,空空面无表情,眸中流出复杂的情绪,只眺望着迎面一带翠嶂,千百锦绣漫然遮映,在她眼中却哑然失色,泛着铁锈死灰一般的污落秽姿。

    爱凤踟蹰片刻。看着默哀大于心死地如意。俏脸上一闪而过地算计。最后她又垂眸思考。忿忿不甘然。还是放弃了某些心思。

    “你这样糊弄皇上。皇上可未必要放过你。”她紧张地一瞥。挑眉对如意说道。“到时候就我可于你撇清关系。莫拖累我。我帮你不少。你别恩将仇报。”

    果真利益当前。吃尝到甜头地爱凤居然还能暂时放下一些不满于仇恨。只声声威胁叮嘱。如意她一个人去死去活。都欲她爱凤无关。爱凤得偿所愿成为皇太子侧妃。可是心满意足得很。眼下只求煮熟地鸭子别飞走。

    “我还没找你算账。在我脸上地妆面搞小手段。加上在前次你假扮我。你欠我爱凤地可多了。赔上你小命都填不回去。”

    三两句又绕回去。喋喋不休。爱凤果真记仇小人。

    “跟你合作交易从未有好事。我爱凤擅长弹奏大瑟谁都知道。你这什么破计划。”嘀嘀咕咕。爱凤脸上泛着掩饰不了地喜色。还是满口埋怨。得理不饶人。“我且几年没抱过琵琶……”

    如意倏忽止住脚步,回眸看她。

    “……怎么,说几句,你被奚落嘲骂的次数还少么,还听不惯?”爱凤眉梢一跳,就怕如意此时翻脸,却犹嘴不饶人。

    如意却是绕过她的身影,看向后方。

    一人斜出假山后,抱臂而立,脸上带着微笑。

    …………

    …………

    “瞧我都听到什么了。”

    爱凤大吃一惊,看着走出来的太子伴读大人,瞧清了那系在腰间的明黄腰牌,脸色大变花容失色,美目盯看着如意,又看来人,没了反应。

    怀瑞之说过他要流下来看好戏的,没想到他真的留下来————是担心如意么,他知道,雪歌已经在诸福殿遇害了么,他知道那个爱哭痴恋了他很久的小宫女,已经香魂消散了么,他知道如意是以何种心情何种态度,在嘉明殿上与爱凤演出这一场绚丽。

    他第一次为这个丫头的大胆而震住。

    原本的确该离开了,却是担心得不得了,满心担忧再出什么意外旁生枝节,他还是留下了,看着她在大殿上精彩表演,他却产生了迷茫。

    谁是爱凤,谁是如意?

    “爱凤姑娘放心,本公子不爱嚼舌头。”

    怀瑞之他一笑,不叫爱凤独自乱阵脚慌张,看着四周的确没有宫人现他这个意外出现的人物,对于一级被贴上皇太子所有物的标签的爱凤大美人,他表现得很温文有礼,纸扇在手心转了一圈儿,明白告诉她,他与如意却是一伙的。

    爱凤目光闪

    影幽幽,花丛密密,她乍惊乍疑,“大人怎么知道要)e儿……”她与如意不过是临时起意才慢悠悠走到这儿御花园来,说是赏花静心,其实是摊牌密语,爱凤又惊疑地以余光瞅如意一眼————从她那死灰一般表情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爱凤姑娘,”他深深看爱凤一眼,忽而问道:“记得我说过,后会有期,总有机会再见的吗?”

    爱凤一头雾水的样子,踟蹰说不出话。

    “原来爱凤姑娘不认识我。”

    所有疑问都有了答案,他心中幽幽一叹,叹尽了春秋。

    皓月星空之下,银华如织,将御花园里照得纤毫毕现,花叶之上一粒粒晶莹露水水滴,被涂上了一层朦胧莹润的微光。有一道人影,茕茕立,瘦弱的身影,在月光的皎洁中,仿佛被溶成一滩清影,随时都会消逝殆尽。她重锦裁成衣,高髻窈窕,平素清冽无绪的眼中,此刻幽深如渊,里面拴住了一只受伤的野兽,或许下一刻就有了决定,是堕入地狱还是苦苦拉扯最后一丝的希冀善意————这种矛盾得令人着迷狂乱的气质神韵,他当是曾见过,也心醉过。

    那时候,她轻纱系面,俏俏地立于门前,夜色之中,她的双眸跟她的声音一样虚幻渺然。

    她问他,是否是醉了。

    想在想来,当然可以回答,对的。

    “爱凤姑娘可以离开一阵子吗,”他含笑说道,眸光微闪,“我跟这一傻丫头……有话要谈。”

    大殿的热闹喧哗已经远逝,远得好像是前世斑驳的记忆,他先看她垂落双肩的青丝万缕,看钗流苏折射繁多粼光,如繁星被束,七彩摇曳着出旖旎。

    明明在大殿上这样耀眼如明珠,灿烂如烈火的女子,此刻怎么沉寂如斯,女子真的可以千变万化,拥有千张脸万种情,然观深深沉迷堕为痴。

    “皇太子殿下似乎改主意了,很难得的事情。”

    他看了她许久,于是说道。

    她终于有点反应了,抬眸,未曾解颐。

    “他似乎会说服皇上……放你走。”

    …………

    …………

    有湿湿的液体滑落眼角,似隐隐有幽华绽放。

    她破涕一笑,恨恨地对他说道:“太迟了。”

    瞳仁一缩,他略略失神,蹙眉喃道:“难道皇太子殿下他安排了人……”艰涩的话语,“小宫女……没了?”终究是救不回来,酿成今日此刻眼前少女于浑噩茫然之中的蜕变。

    “把手给我。”他忽而定定神看她。

    她伸出手,手心血肉模糊,嫣红如血的红绫被她握在掌中,掩饰了同样颜色的伤口,溅出的血渍染得红绫点点更胜绯红艳丽,令人望之心悸。

    “原来你早就见过我,原来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