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赎爱小妾 > 赎爱小妾第6部分阅读

赎爱小妾第6部分阅读

    揣着他的袖,语气幽怨地瞅着他。

    在她与厉炎经历这么多苦难后,她只希望能与他拥有最平凡的幸福,仅此而已。

    “傻姑娘,没有人会一辈子不开心的,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美、最美的回忆,这就够了!”

    在一声重重的喑哑长叹之后,厉炎架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

    “那就不要做这么荒谬的决定!”不知哪来的力气,苗千月死命抱着厉炎,不让他离开。

    她应该要熟悉这般坚定冷漠的厉炎,偏偏此刻的他少了往日对她的眷恋,狠心无情地要割舍这一切,永远、永远离开她。

    “我不要你走!”她不由得急了、慌了,双臂再一次圈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彻底耍起赖。

    厉炎垂眸凝视着苗千月流露出不胜凄楚的眸光,紧紧逼向她固执神情的沉峻目光,几要随着钢铁般的意识一同软化。

    矗在原地任她圈抱着,厉炎沉思良久,才回过身扳住她的纤肩,好言相劝:“我是罪恶之人,没有资格拥有幸福与爱情,你懂吗?”

    她心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刻才勉强压下酸楚,柔声地开口:“我不要懂!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回心转意。”

    杵在原地,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穿过绿色针叶的金色阳光洒落在苗千月身后,勾勒出她窈窕身段后炽人的光晕。

    在性情如此单纯的她面前,更加彰显他的邪恶、晦暗。

    他抚着她的脸,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决心。“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牺牲下半辈子跟着我。”

    不再委曲求全,苗千月迎向他满是痛苦的眸光,坚定万分地开口:“若你喜爱我像我喜爱你一般,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赶我也好、讨厌我也罢,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心蓦地一蹙,厉炎紧绷着下颚,胸口涨痛得难受。

    他宁愿让苗千月为了他的死而伤心,也不愿让她知道他出家的决心。

    一遇上她,他只有臣服,所有赎罪的坚持会在她的眼泪下,一点一滴地溃不成军。

    紧接着,他便会再一次陷入自欺欺人的假象当中,忘记自己让人深恶痛绝的一面,昧着良心苟活在世上。

    他狠着心抽离对她的怜悯,无情无绪地开口:“我知道雪蝶儿与她的夫婿在泉州落脚,待你身子骨调养好,师姐们会送你到泉州与姐妹们会合。”

    “所以……你还是决定不要我……”话未尽,苗千月墨般长睫再一次沾染着莹然的泪珠。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在下一瞬便可落下漫天泪海,将他淹没。

    厉炎瞅着她,心不由得一揪,听到理智催促着他尽快离开。

    霎时间厉炎压下在胸口中的痛心与愧疚,抑下想伸袖为她拭泪的冲动,黯然地低喃:“唯有如此,才能斩断我们之间的情缘,我要你——彻底忘了我!”

    若舍弃这两相煎熬的情心,是赎偿的开始,他愿意受着痛楚。

    “若不爱你,我便不必受折磨……”他不等她回答,一个箭步步向门口,一跃上马背,立即提起马缰朗声道:“自己保重!”

    苗千月见状,泪眼蒙眬地迅速抢步追出门,一个踉跄,竟狼狈地跌倒在地。

    厉炎硬下心肠收回视线,倏地转过头去,双腿一夹,骏马一声嘶鸣放开四蹄后,他的身影直直往街口急驰而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泪盈满于眶,苗千月苍白的脸色,褪白得没半点血邑。

    她幽怨的语气揉着无比的爱恋与苦涩,为萧索的秋风添了一股凄冷。

    十日后

    来到普陀寺后,厉炎黯然地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苗千月之时,却没想到几日后便发现苗千月的身影出现在普陀寺。

    原来厉炎这一个狠心的决定,几要让为苗千月掬一把同情泪的师姐们与他同室操戈。

    逮到了护送她前来的雁飞影,厉炎才知道同门师兄姐的情谊会在一夕之间,一面倒地支持苗千月。

    而普陀寺本就有女香客人宿厢房吃斋念佛,自然不会拒绝苗千月留下。

    所幸佛门之地本就是清净之地,两人虽同留在普陀寺,真正交集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这一日,在焚香祷祝之中,厉炎终是见到了普陀寺方丈——法洁大师。

    “一旦行剃发得度之仪式后,便得着染衣(袈裟)自此断诱惑,以便静心修道。

    剃除三千发丝,就代表你已经把尘世的一切烦恼都断掉,往后就可以专心于佛法之路,施主明白吗?“

    “弟子明白。”

    草木清香迎风袭来,苗千月屏气凝神地立在房外,心中一片空白地冷冷觑着厉炎跪地的挺拔身影。

    剃除三千发丝,把尘世的一切烦恼都断掉……不自觉中,苗千月的眼圈已不争气地泛红。

    即便思绪仍懵懂,厉炎无情无绪地开口:“弟子这一生的罪孽,就以下半辈子跨入佛门,长伴青灯古佛来赎偿。”

    法洁大师笑了笑:“阿弥陀佛,裟婆世界众生,举止动念都是业。”

    厉炎蹙起眉,眼底尽是不解。

    他本来就是一介平民,佛言佛语佛世界对他而言,是未曾涉及的领域,如何能懂。

    “弟子虽不懂佛理,但能修,请师父成全。”

    “人们的心念更是快如疾风、闪电,一念之间即可遍及法界三千;成佛做祖是它,三界轮回也是它,一切的罪孽亦由它而起,一切的功德也因它而生,连说方才那句话的地藏王菩萨也忏悔业障无穷,何况是凡夫的我们呢!”

    厉炎愣了半晌,一时间怔着了:“弟子驽钝,还是不懂方丈的意思。”

    深谙世故的法洁大师包容一笑:“俗云:‘学佛一年,佛在眼前;学佛二年,佛在半天;学佛三年,佛在天边。’若无法洞悉自身爱、恨、怨、嗔的心境而出家,也是徒增痛苦烦恼。”

    太多六根未净之人常常为了一时冲动,今日皈依,明日就放弃修行。

    再加上跟在厉炎身边的女子,他便可知此人尘缘未尽,若真要剃发得度之仪式,怕是会陷入自身的囹圄当中。

    厉炎微愕,连忙诚然开口:“弟子心意已坚,还请方丈成全。”

    法洁大师深思了片刻,好半晌才道:“这样吧!三日后老衲将派弟子至镇远之外的一个小村落布施,施主届时就与小侩们一同随行,回来后施主若出家之意甚坚,老衲可立即为施主行得度之仪式。”

    厉炎闻言未多做辩解,只得双掌合十拜谢。

    而这一刻,杵在长廊外的苗千月听到老方丈的决定,忐忑的心思稍稍松懈,再也隐忍不住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厉炎步出禅房,隐隐捕捉到苗千月独自一人站在转角处,那宁静守候的纤影,心情紊乱无绪地紧紧一拧。

    他深吸了口气,仰望着飞檐上的浮云,接着缓缓移开脚步离开。

    天宁镇位在镇远近郊,约莫一日脚程便可到达。

    因为几个月前大雨溃堤,淹了天宁镇这小村落,官府的赈粮未下,只得靠着临近城镇的救助才能过活。

    在法洁大师的嘱咐下,普陀寺的侩侣驾着粮车至天宁镇布施。

    厉炎与一群侩侣一起出发,自然也发现了苗千月跟在布施队伍之后。

    他想,苗千月只要走累了,撑不住一定会折回普陀寺。

    谁知道一里走过一里,转眼天色渐暗,直到新月东升,苗千月纤雅的身形却仍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侩侣的队伍之后。

    在厉炎的心因她而兴起忐忑难安的心思之时,苗千月已因这似遥不可及的路程,累得筋疲力尽。

    通往天宁镇的路程虽仅需一日,但她自小生在努拉苗寨,至多到附近的山林野岭采采草药,从未走过如此遥远的路。

    虚恍之间苗千月隐然觉得自己随着队伍在野道上迂回盘旋,当下更觉头晕目眩,脚步益发虚浮。

    霍地一个脚步不稳,她恶狠狠被野道上的一颗大石子给绊倒。

    狼狈地扑倒在地,说不出的凄凉孤寂瞬间涌上苗千月心头,双眸涌上热流,片刻泪水便夺眶而出。

    赌气跌坐在地,她气自己更气厉炎的冷漠无情。

    扬起泪眸看着队伍愈行愈远,她举袖擦干眼泪,拍去身上的尘土,吃痛地站了起身,紧抿着唇直视着前方——

    她不放弃、绝不放弃!

    伤口处痛得紧,逼得苗千月一跛一拐,见路益发崎岖,她的步伐走得更慢了,转瞬间便拉长了距离。

    “厉施主,真的不用瞧瞧苗姑娘吗?”有个小僧隐忍不住地开口问。

    打从厉炎出现在普陀寺这些日子来,这面容清雅秀丽的女施主便伴随在厉炎身边。

    她话不多、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坚毅,不时也会帮忙寺里的杂务,虽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纠缠,却也不由得为她兴起一股怜悯之感。

    再加上由镇远到天宁镇虽仅一日脚程,但落脚的寺庙就在天宁镇内,要一个柔弱的姑娘家跟着布施队伍走了一天,也实在为难。

    这趟路走来,厉炎刻意忽略自己的心情,拚命压抑自己不去注意苗千月的一举一动。

    厉炎闻声瞥向身后,这一瞧才发现,在暮色苍茫之中,荒林野道四顾悄然,竟无人影。

    敛着眉目,他心一凛立刻折回,往后寻着她的身影。

    当眸底终于落入她席地而坐的垂然身影时,厉炎松了口气,连忙欺向前问:“没事吧!”

    苗千月摇了摇头抿唇不语,脸容始终轻垂。

    见她神情忧闷,厉炎压抑着心底为她而起的苦恼情感,冷着声道:“如果没事,就继续往前走。”

    “你不用理我,我没事。”她不为所动,血色极淡的两片薄薄嘴唇微掀,两道秀眉因为脚上隐隐作痛的伤口轻蹙着。

    察觉她的异样,厉炎蹲低了身子,心猛地一扯,炯炯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问:“受伤了?”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可以让彼此感觉两人交错的温热气息。

    苗千月下意识缩了缩腿,可怜兮兮地瘪了瘪嘴喃:“没事!”

    瞧着她闹别扭的模样,厉炎脸色阴沉,说不出的恼意涌上,巨掌不容抗拒地落在她纤瘦的脚踝之上,翻裙查看她的伤口。

    这时他才发现,苗千月除了膝上跌了个伤口外,她湖绿色的绣花小鞋也因为与脚指的过度磨擦,指头沁出殷红的血丝,染红绣在缎面上的绣纹。

    “痛吗?”他掀唇探问,紧拧的剑眉泄露出他此刻的情绪与心疼的意味。

    当厉炎手指碰到她伤口时,苗千月下意识一缩,想起两人在湖畔小屋,湖风一送,芦絮便会漫天飞舞的美丽时光,鼻头竟没来由感到一酸。

    就着月光,苗千月细细描绘着他脸上的情绪,沁人心头的不是蜜意,而是苦涩的矛盾情怀。

    以往他深邃的黑眸锐利如刀、漠然若冰,整个人有着肃杀血腥的气息,但现下映入眼底的竟只是一片坦荡荡的怜悯之情。

    她总说她要救赎他的心,而现下眼前的厉炎俨然已重生,她还要如此执拗着不肯放手吗?

    难道她只为了自己,忍心让心爱的男子为了心里的愧疚,耿耿于怀,下半辈子在郁郁寡欢中渡过?

    思及此,她心里有恐惧、痛苦,更有说不出的自惭形秽。

    百转千回的思绪紧紧揪着苗千月,避开厉炎的眼神,她拉下群摆缩回玉足,眸中隐有泪光地低声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厉炎为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怔了怔,心里莫名惶恐地无法揣测她脸上幽怨的神情代表着什么。

    “你回去吧!真的不用管我。”巍巅巅地拖着痛脚,苗千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看着她倔强的脸庞,厉炎这一瞬间才深深体会,苗千月的一颦一笑,从初遇那一刻起,早已深刻地烙印在心中,这一生,怕是未能再抹去。

    心底深处,所有思绪起伏皆随她。

    他怎能不心疼她?

    怎能对她不闻不问?

    心中思潮起伏,老方丈的话在他耳畔反复回荡——

    若无法洞悉自身爱恨怨嗔的心境而出家,也是痛苦烦恼。

    登时自责、愧疚急切地冲撞入胸,厉炎铁青着脸,恨起自己的意志不坚。

    面容一沉,他不由分说地伸手搂住了她纤腰,当鼻中钻入她身上的幽香,心中又是一动,几要忍不住低头吻住那两瓣唇。

    被他突如其来抱起,苗千月惊声一呼,本来全无血色的脸上因此添了几分羞色。

    “你做什么?”

    厉炎置若罔闻地抑下心中的气血翻腾,同驾着压后的布施马车的小侩交代了句后,将苗千月抛坐上马车。

    “乖乖坐着。”

    硬声硬气地丢下话后,他沉郁地旋身走回队伍之中。

    眼底落入他仓皇几近狼狈的背影,苗千月疲惫至极的心,此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