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璀璨的星空，“你说这里美吗？”
“确实很美，而且空气也很清新。”我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很久以前，这儿更美。那个时候，天下还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那时候，这儿拥有一个美丽的名字——九黎大地。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上，散落着两个大部落和无数个小部落。各部落间相处融洽，人民安居乐业……”他悠悠地住了口，脸上生出一片怀念之情。
“然后呢？”听他的意思，那里有点像上古时代的世外桃源。
他的表情蓦地变得沉重起来，“可是人性的贪婪，利益的驱使和对权利的，使得两个最大的部落——华夏部落和九黎部落为了争夺适于牧放和浅耕的中原地带展开了一场艰苦激烈的战争——逐鹿之战。”
“逐鹿之战？是黄帝与蚩尤之间的战役吗？”我猛地睁开眼睛，脱口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仿佛从一开始它们就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脑海里。
“传说上古时期，黄帝蚩尤曾大战于涿鹿。当时，蚩尤得风伯、雨师、魍魉魑魅、山精、鬼怪之助，黄帝则有风后、力牧、应龙、常先、女魃、鬼容区。双方实力均等，旗鼓相当，交锋七十二役，战得风云变色、石破天惊，却仍未分出高低胜负。黄帝心中焦虑不安，焚书祷告，天帝感动于他的诚心，派遣九天玄女下凡协助黄帝，一举歼灭蚩尤部落，擒杀蚩尤于冀州之野。涿鹿之战就这样以黄帝族的胜利而宣告结束。你脑中的故事是不是这样的？”他一口气说完，然后侧过头，盯着我的眼睛。
“难道不是？”我迎向他的目光，反问道。
“也许吧。”他冲我眨了眨眼睛，“不过，我的故事却不是这样。”
“你的故事是怎么样的？”我承认，我开始对他的故事好奇起来。
“我的故事从天帝的两个女儿开始……”他富有磁性的声音犹如天籁，我的思绪也随着他一起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上古时代。
“玄女凤羲，灵羲，她们拥有绝世的美貌和超乎寻常的神技，她们是天帝宠爱有佳的宝贝女儿。一次凡间的历练，让她们两人认识了华夏族的领黄帝轩辕，并和他成了朋友。在相处的过程中，灵羲爱上了黄帝轩辕，而轩辕则爱上了温柔善良的玄女凤羲。”
“那凤羲呢？也爱轩辕吗？”我插嘴问道。
“她……也许吧。”他回答得很含糊，“几年后，黄帝和蚩尤大战于逐鹿，久战不胜。灵羲担心轩辕的安危，盗取天帝的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和灵宝五符五胜之文，自私下凡协助黄帝。天、人、鬼三界之间早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得干涉彼此，凤羲怕灵羲闯下大祸，也和她一同来到凡间。”
“有了凤羲和灵羲的帮助，轩辕一定如虎添翼。”
“不错，轩辕帐下本就有不少能臣贤士，再加上天界宝物的协助，打得蚩尤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就在胜负将定之时，天帝得知了凤羲、灵羲私自下凡的事情，他恼怒非常，一面派风伯、雨师协助蚩尤扭转局面，一面将凤羲、灵羲两姐妹抓回天庭问罪。”
“不是说三界之间不得相互干涉的吗？天帝派风伯、雨师协助蚩尤不也是知法犯法？”我奇怪地问。
“轩辕的几次胜利都是倚借天界宝物的力量，若是传到三界之中，旁人定会指责天帝教女无方，私自干涉人界，导致蚩尤的落败。为了不落人口实，天帝派出人去，想把战况恢复到了凤羲、灵羲插手前的局面。”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忽然，疲惫感没由来地涌上心头，懒得再避讳什么，挨着他躺在了平整宽阔的屋脊之上。
“凤羲和灵羲被抓回天宫后，灵羲为了逃避责罚，便把偷盗宝物，私自出宫的罪名都推到了凤羲身上，自己只落了个逼迫区从。而凤羲为了保护妹妹，也把所有罪名一力承担了下来。”
“凤羲好傻。”我忍不住替凤羲叫冤。
“她一直就这么傻。”他无奈地摇摇头，迷惘的眼睛仿佛透过我的身体，在看另一个人。
“有时候我觉得你讲的根本不是什么上古时代的故事。”我偏过头，与他脸对着脸。
“那我讲得是什么？”
“讲自己亲历过的事情。我听得出，你的讲述包含着感情，很深厚的感情。”
他笑了，笑得风轻云淡，“也许我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呢。”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说罢，我转回头，不再争辩，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后面的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帝对凤羲处以天界最严厉的惩罚——脱去天籍，废除神技，打入凡间。流落凡间的凤羲饱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饥寒交迫。即便如此，她还是尽自己最大能力地去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渐渐的，有一个人开始注意起了她，那就是九黎部落的领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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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记忆封存了吗？
“怎么会遇上蚩尤？凤羲被罚下人界后没有去找轩辕吗？”我不解地打断了他。
“没有……”
“为什么？既然是朋友，先应该想到的是轩辕吧。”我有些不能理解凤羲的思维了。
“也许是怕再给轩辕添什么麻烦吧，她就是那么一个为别人着想胜过自己的女孩。”他摇了摇头，无限感慨地叹道。
“你似乎很了解她？”我敢保证，他一定很熟悉凤羲，虽然这很不可思议。
“她跟灵羲不同，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单纯到让人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深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这一次他没有强调自己在说故事。
“这么说灵羲很不简单了？”呵呵，我就是没有办法老老实实地听故事，总是有着无限多的问题。因为我感觉这个故事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可惜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我们才看清她的真面目。”在他的脸上浮现的是懊恼、自责和惋惜。
“她捣了什么鬼？”
“你是想知道灵羲捣了什么鬼，还是想知道凤羲和蚩尤的故事？”他双手枕着头，望着东方渐渐翻出的鱼肚白。
“都想听。”我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今晚子时，我再去找你。”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我，越过几个屋顶，把我送回了房间。
“哎，你先别走。”我拉住了他的衣袖，低低地声音问道：“李太医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
“不是。”他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常先。”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常先？”我大叫一声，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你就是常先？”
他点了点头。
“那个跟我和如意在一起的常先？”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楚风多番查找却毫无踪迹的常先。
他又点了点头，还是那样笑着看着我。
“告诉我，后来生了什么？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他的皮肉。
“我会告诉你的……”常先不知点了我什么地方，让我觉得脑袋昏，眼皮沉，他的声音也缥缈地仿佛催眠，“子时我再来找你，此时你且安心的睡吧。”
“不，我不想睡。”我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抬不动沉重的眼皮，双腿一软，倒在常先的怀中，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
“小姐，小姐，快醒醒。”
听声音似乎是这几天一直在服侍我的小丫环香儿，不过对于此刻的我来说，香儿与树上那些扰人清梦的麻雀没有什么两样。我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扔了出去，“别来吵我，昨夜听人讲故事听到凌晨，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有什么事儿等我睡饱了再说。”
“听故事？昨夜有人来过吗？”楚风的声音毫无预料地在屋内响起，声音中含着隐隐的不快。
“不就是……”我迷迷糊糊地刚要回答，忽然觉得不对，一骨碌爬了起来，看了看面前一脸怀疑的楚风，和门边直冲我打手势的香儿，激灵打了个冷战，顿时睡意全消，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早来找，找我？有事？”
“那人是谁？”楚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哪，哪儿有什么人。”我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想把常先供出来，也许是心中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吧。
“昨夜给你讲故事的人？”楚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追问到。
“没有，我做梦呢。”我稳了稳心神，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表现出心虚来，自己越是心虚，就越容易被对方抓到把柄，反正没人看到常先在这里进出，自己来个打死也不承认，料他也不能怎么样。
“做梦？”楚风皱着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嗯，最近精神不好，睡眠也不安稳，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搞得我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了。”我极力地露出凄楚可怜的表情。
“别心急，会好起来的。”楚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口气像极了宠腻妹妹的大哥，“李太医开的药都按时吃了吗？”
诈听李太医的名字，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吃……吃了。”
楚风似乎留意到了我的变化，眼中现出疑惑的神情。
“他的药太苦了。”我讪讪冲他一笑。
楚风露出了然的表情，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呼，看来是遮过去了，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赶快转移了话题，“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要见你。”楚风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陛下？”我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儿。
“惠帝陛下，就是你在竹林里见到的那个公子。”
“什么？他就是当今的天子？”我吃惊不小，瞪大了眼睛。
“是的。”
“那如意的身份是……”
“赵王，先皇亲封的赵隐王，封地邯郸。”
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只是楚风为什么选在此时告诉我这些？“为什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嗯？”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们昨天没有表明身份不就是想瞒着我的吗？为什么突然……”
“这一切，还是等你见了陛下，自己去问他吧。”楚风说罢，不等我开口，便叫进香儿为我梳洗打扮，自己转身走出了屋子。
香儿手脚麻利地为我更衣梳洗，我呆呆地出神，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娃娃，任由她随意摆弄。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对这个世界有记忆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在我身边围绕的不是高官侯爵、就是神秘高手，这更让我对自己究竟是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通过这几天的生活，我现自己只是对以前的事情没有印象，但是生活常识、自理能力包括记忆力都没有丝毫的问题，那感觉像是有人把我的某些记忆封存了一样。
“我究竟是谁呢？”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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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少年天子
梳洗完毕，我跟着楚风来到了上次那片竹林。枝叶摇曳，竹海生波，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中，我见到了那位少年天子。
“微臣楚风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风快步走到少年面前，拉着我跪了下来。
我没有像他那样三摆九叩，行君臣大礼，而是跪在原地望着少年呆。此时的他给我的感觉与先前所见的截然不同，过于白皙的面孔，单薄纤细的身材，再配上干净的气质，令我怎么也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仅有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会是当今天子。
“小黎！”楚风见我直勾勾地盯着少年，忍不住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直面君颜是杀头的大罪。”
“小黎大病未愈，朕不怪她。”少年一摆袍袖，做了个平身的手势，“你们都起来。楚风，你先下去，朕跟小黎有话要讲。”
楚风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起身退了下去。
我和他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一阵微风吹过，无数竹叶随风而动，一时间“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少年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搅着，幽幽地打破了沉寂，“楚风把我和如意的身份都跟你讲了吧？”
“是。”我定定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眼中找出我想要的东西。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朕？”
“是。”
少年微微一笑，示意我但说无妨。
“为什么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同样的话我也问过楚风，只是没有得到答案。
“如意弟弟明日就到长安。”少年所问非所答。
“什么？如意就要来这里了？”既便没有任何记忆，我的心还是对这个名字有着异乎寻常的关心。
“太后下诏，命他到长安为父皇守孝三年。”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吐出几个字来。
“皇上似乎不希望他来？”我听不出他话中的喜悦之情，与之前他得知我跟如意交好时的态度天差地别。
“我……怕自己保护不了他。”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可见心中的不安已经溢于言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间竟有皇上不能保护的人？”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朕曾经跟你说过，朕跟如意非一母所生。”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我点了点头。
“母后是在父皇未得志前便跟了他的，这么多年跟随父皇南征北战，历尽艰辛，甚至九死一生。最终，父皇在母后和贤臣们的辅佐下，在垓下之战中打败项羽，统一宇内，登基为帝，母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后。父皇登基后，对如意弟弟的母亲戚姬夫人宠爱有佳，渐渐冷落了陪他四处征战的母后，甚至动了废我的太子之位，由如意弟弟取而代之的念头。虽然后来父皇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母后却……”没有怨恨，没有不满，没有偏颇，他很平静地叙述着他母亲和戚姬夫人的恩怨。
“唉，母后她太要强了。”又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当年陪伴父皇南征北战、平定天下的时候是如此；建朝后辅佐父皇镇压叛逆、打击割据势力，巩固本朝政权的时候是如此；后来请来‘商山四皓’，帮助朕登上皇位的时候也是如此。既便是如今我已登上了皇位，母后她还是不肯放过如意弟弟。她是我的母后，对她不敬便是朕的不孝，但是如意也是朕的弟弟呀，朕只有想尽办法暗中保护这个弟弟的周全了。”他隽秀苍白的脸上露出为难神情，颤抖着的瘦削身躯压抑着心中的苦闷。
我忽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大男孩，年少的他不仅要担起一国的重任，还要小心翼翼地同强势的母亲周旋，保护年幼的弟弟。我的脑袋一热，未加思索地张开双臂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他先是不安的蠕动了一下身子，许是对我这种表现情感的方式有些不习惯。但是，他很快适应了我的怀抱，也许还在我的怀抱中感到某种久违了的温柔。他慢慢地伸出了手，也紧紧地抱住了我。
听着彼此的心跳，我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似乎在某个地方，我也曾已这样的心情去拥抱过另一人，究竟是在哪里呢？
我们就那样相互拥抱着，站在这片绿色的竹海里，久久没有分开。其实，我开始有些理解他的母后了。作为帝王的女人，他的母后有着她的悲哀。早年，协助夫君争夺天下，历经千难万险，活得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盼到夫君登基，自己却又年老色衰，圣宠不再。她先是眼看着戚姬夺走了丈夫的爱，又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