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他……他……”如意“他”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就在这时，西侧的守卫队伍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生了什么事儿？我们四人同时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满身稻草，衣衫凌乱、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男人，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楚风？”刘盈先认出了来人。
“臣楚风参见皇上。”楚风来到近前，倒身下拜。
“快点起来。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狼狈？”刘盈皱着眉头问道。
“臣不过是遇上一个卑鄙无耻、鸡鸣狗盗的小人。”楚风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瞪着一旁的常先。
“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刘盈看出楚风意有所指。
“怎么会是误会？”开口的竟然是常先，“我不过是帮小黎出口气而已。”
怎么会跟我撤上关系？我莫名其妙地看看常先，又看了看楚风，却现后讪讪地低下头，脸红得像个煮熟了的虾子。难得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第24章 疑窦顿生
本来的安排是我、刘盈、如意乘坐御辇，常先和楚风骑马随行。谁知常先非要死皮赖脸地跟上辇来，还美其名曰是贴身保护。
一路走来，常先俨然成了大家的开心果。他巧舌如簧、能说会道，一会儿是民间趣事，一会儿是外族密闻，一会儿又是江湖风云，听得我们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皱眉深思，三人的情绪波动完全系在了他的一张利嘴之上。
就在大家性质高昂的时候，大队车马忽然停了下来。
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进了皇城，应该还没有进未央宫才对。我撩起纱幔，伸头往前探去。忽然，我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自在，仿佛有一个人躲在某处偷偷地窥视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小黎的好奇心还是那么重。”在常先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拎了回来后，如意笑嘻嘻地凑到了我的面前。
“看看而已，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满意地点着如意的小脑袋，嘟囔道。
刘盈轻咳一声，阻止了我跟如意打闹。隔着纱幔问道：“前面生了什么事？”
“启奏万岁，太后的车驾挡住去路，请皇上、赵王、黎良人和常先上前晋见。”
听了宫人的禀报，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如果说太后不知我们的底细，想要诈一下虚实，只需要让刘盈、如意和我三人晋见便可，如今加上了常先的名字，就说明她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想骗也骗不了的。
“太后指明让咱们四人去见她，就是说她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如意和咱们在一起。”我无不担心地望着刘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朕让如意轻装简行，比原定计划早了两日到长安，没想到还是被太后知晓了此事。”刘盈长叹一声，“你们都不要去，朕单独去面见母后。”
“不行！”如意先反对道，“我不能让皇兄替我冒险。”
“太后已然知晓，咱们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不如一起去面对。”我也出声应和，赞同如意的看法。
“唉，对了，常先你的意见呢？”我冲着一旁低头沉思的常先问道。
常先没有开口，只是满怀忧虑地看着我。为什么要这么看我？该担心的不是应该是如意吗？我自动忽略了他的眼神，“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小盈，全票通过。”
“既然如此，咱们就一同去吧。”刘盈看着我们，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们四人下了御辇，在两旁侍卫的列队下，向队伍的最前头走去。远远就看到凤冠华服的太后，左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侍卫打扮的男人。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见那个男人一直在面带冷笑地盯着我，一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唉，我认识他吗？
“儿臣（臣）参见太后，愿太后万寿无疆。”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太后跟前。
“都平身吧。”太后威严的扫了我们一眼。
“谢太后（母后）。”
“赵王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太后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谢太后挂念。”如意又恭恭敬敬地请安行礼。
太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盈儿，你身后那位壮士，就是赵王的救命恩人常先吧？”
太后果然什么都知道了，我下意识地一抬头，却看见太后的脸上出现讥讽的笑容。为什么她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当我揉揉眼睛再次看向她时，她的脸又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草民常先，参见太后。”常先细长的眼睛闪出一道精光，眉峰一挑，跪了下去。
“常壮士免礼。你救了赵王，又把他平安地带到哀家这里，你说哀家要怎么感谢你？”
“赏赐一事母后不必挂心，朕已经封赏过他了。”刘盈怕太后为难常先，出言解围。
“只是赏赐吗？”太后对常先的兴趣显然比赵王大，她又深深地看了常先一眼。
“不知母后的意思是？”刘盈摸不准太后的意图，惴惴地问道。
“既然身手那么好，不如就让他留在宫中，保护赵王和黎良人，盈儿觉得怎么样？”
这下不仅刘盈，连我跟如意都是一愣，心中都不明白太后怎么会有此一说。而且她特地把我和如意提了出来，难道说她已经决定对付我们两人了？
就在大家愣的当口，常先沉声回道：“太后放心，草民一定尽心竭力，保赵王和黎良人周全。”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的脸上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后，她指了指身边的女孩，岔开了话题，“盈儿，这就是嫣儿。”
“臣女张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女孩乖巧地向前迈了一步，来到刘盈面前跪拜行礼。
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脸似满月，肌肤盛雪，这是我对张嫣的第一印象。刚刚八岁的女孩便有这样的容貌，长大以后还不知要迷倒多少王孙公子。如果她不是小盈的亲外甥女，这还真是一段好姻缘。
“嫣儿平身，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舅舅好好看看。”刘盈故意强调“舅舅”这两个字，伸手把张嫣拉了起来。
太后面沉似水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快，她的眼睛时而盯着我，时而注视着在后面的常先。不知为什么，这次的太后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的她的容貌与昨晚一般无二，但她的眼神却很陌生，看着我的眼睛里包含着厌恶、憎恨，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五马分尸的模样。
难道我给刘盈出的主意——用张嫣当保护伞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因为除此之外，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太后。可如果是这样，太后大可找个借口，不让张嫣进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自把张嫣送到刘盈跟前。不仅如此，她还同意让常先留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25章 零碎的记忆
对于心中的疑惑，我曾在事后问过常先，“你看见没有？太后身后站着一个很神秘的男人。”
“普通的侍卫而已。”常先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
“不是，他一直盯着我，而且还带着冷笑。”
“你的错觉吧？”
怎么可能是错觉？！我瞪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太后似乎很注意你啊？”
“大概是因为我相貌英俊、风流倜傥。”他露出嬉皮笑脸的表情。
我倒，这算是什么回答。“正经点，你说太后为什么会让你留在宫中？”
“脑袋被驴踢到了吧。”常先很“正经”地回答道。
我已经彻底无语了，并且决定放弃与常先的沟通，他一定不是跟我们同一个世界的人。
就这样，我、如意、张嫣和常先一同住进了未央宫。我表面上是刘盈的嫔妃——黎良人，实际却是三个孩子的保姆。什么？你说怎么有三个孩子？那第三个不就是常先咯。一天里，他正经的时候不到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可是比孩子都要顽皮。
而那仅有的三个时辰恰巧是午夜，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刻。他那时会正经，是因为他总是挑那时候给我讲故事。凤羲和蚩尤的故事他言之不祥，手串儿的来历他也是一笔带过，讲得最详细的是那晚的事。
很奇怪，跟着他的讲述回忆的时候，我的头一点都不疼，脑海中的迷雾仿佛也渐渐消散。我渐渐地想起我和如意与常先相识的经过，想起了我们三人一同上路的情景，想起了夜宿的那间客栈。只是这记忆是零碎的，我还需要一根线去把它们穿起来。
“那晚到底生了什么？你和如意究竟去哪儿了？”我忍不住问道。
“那晚会有人对你们不利，对手很强大，我无法同时保护两个人，所以把如意交给了追踪而来赵王府的侍卫。由于客栈里微机四伏，我只能把赵王府的人约到外头见面。”
难怪楚风说看见常先把如意带出了客栈，原来是这样。楚风之所以会跟丢，只怕是常先把他当作坏人了。太后之所以能用懿旨把如意召回长安，也是因为如意已经回到了赵王府的缘故。
“我记得你说过，那晚在客栈的一共有三拨人马，除了赵王府的侍卫，另两拨人是什么来头？你说的对头在里面吗？”
“我怎么会将那些凡夫俗子看在眼里，自然是不在其中。”常先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看不起凡夫俗子？这么说你是仙人咯？”我调侃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
嘿，说他胖他就喘，居然跟我这儿拽起文来，“敢问神仙哥哥，什么样的对头能让你如此在意，莫非也不是凡人？”
“他们曾经是我的朋友，曾经与我并肩作战。”常先长叹一声，眼神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那怎么会成了对头？”我一个没忍住，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常先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细长的眼睛仿佛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再看另一个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看我了，那次在屋顶的时候，他也曾这么看过我。“你究竟在看什么？”我把手举到他眼前晃了晃，“又像是在看我，又不像，太奇怪了。”
“一个故人。”常先收回了投在我身上的目光，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你……跟她很像，很像……”
“她呢？”我有些好奇。
“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样的回答真是老套，一听就知道是他不愿意回答。算了，我也不是很八卦的人，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还接着说那晚的事吧，后来又生了什么？”我把闲谈又拉回了主题。
“我和如意离开不久，太后派出的杀手行动了。他们杀光了所有的人，还放火把客栈烧了个精光。他们本想利用你来找到如意的下落，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自己也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
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面目模糊的神秘男人和那个充满杀戮的夜晚，我的浑身冷，声音也颤抖起来，“他，他好残忍，不光自己杀人，还握住我的手让我……杀，杀人。”
“鬼容那么做无法是想摧毁你的意志。”常先握住我冰冷的手，捂在掌心。
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暖，我的心恢复了些许平静。原来那个逼我杀人的男人叫鬼容，我点点头，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摧毁我的意志？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一刀杀了我不是更干净？”
“你身上有应龙的封印，又有九黎精魄珠的庇护，他伤不了你，可我却没想到他会利用精魄珠把你的魂魄封印起来。我虽然找到了你们，却只来得及救下你的两魂四魄。”常先自责地说道。
什么精魄珠，什么封印魂魄？为什么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有，他说到应龙？这个名字好熟悉。其实不光是应龙，鬼容的名字我似乎也在哪里听过。是在哪里呢……“传说上古时期，黄帝蚩尤曾大战于涿鹿。当时，蚩尤得风伯、雨师、魍魉魑魅、山精、鬼怪之助，黄帝则有风后、力牧、应龙、常先、女魃、鬼容区……”脑中突然想起常先在屋顶给我讲的故事，里面就有这几个名字，而且，常先的名字也在里面。
“你……是哪个常先？”我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目光烁烁地盯着常先。
“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常先平静地看着我。
“怎么可能，这太匪夷所思了。那明明是几千年前的故事，你们怎么能活到现在？”我惊异地叫了起来。
“你被鬼容封住了一魂三魄，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不相信我说得话情有可原。只要你的记忆恢复，你就知道我说得说全都是真的。现在，你只要相信我是来帮助你的，就可以了。”常先望着我的双眸里充满了真诚。
“我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虽然我对他的话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他的那双眼睛让我产生了无比的信任。
“只要找回了那一魂三魄，你的记忆自然就恢复了。”
“它们在哪儿？”我急于想找回自己忘记的一切。
“在你的手串儿上，那颗珠身中流动着的鲜红就是你丢失的记忆。”常先抬起我的手腕，指着那颗鲜艳的珠子告诉我。
“什么？就在珠子里？”我更加诧异，“怎么把它们弄出来，打破可以吗？”
“打开它需要机缘，用蛮力是不行的。”常先摇了摇头。
“机缘？什么才是机缘？”我的口气有些焦急。那么虚无缥缈的两个字，如何才能抓得住。
“命运之轮已经启动，相关的人物也被聚集到了你的身边，我相信机缘很快就会到来。”他说得话颇具玄机，如同“机缘”二字一样，让人猜不透，抓不着。
此刻已是鸡鸣头遍，常先站起身来，准备结束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最后一个问题……”我急忙拉住了他，语速飞快“你说你是来帮助我的？帮助我什么？”
“回家。”
第26章 温情时刻
在常先走后的很久，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一直思索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回家。他能助我回家，也就是他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也知道我的来历身世，为什么他不明说，为什么非要让我等待所谓的“机缘”？
此后的十几天，日子过得都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心里产生了些许恐惧，生怕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前兆。常先也觉得此事很可疑，天天早出晚归地到长乐宫去打探消息。
为了防止太后暗中搞鬼，刘盈寸步不离地受着如意，同吃同住，同龛同被，就连沐浴、如厕都是如此。
看着刘盈防范得这么辛苦，我也尽自己所能为他分忧。每当他和如意下朝回来，我都主动把照顾如意的任务接过来。我也知道刘盈紧张如意，所以不管带着他和张嫣玩什么游艺，总是选在刘盈看得到的地方。
这一天，天气晴好，风和日丽。我、如意和张嫣三人在花园里放纸鸢，刘盈则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边批阅奏章，边看我们玩。
拿到太监送来的纸鸢后，先由我为他们做放飞示范。我让如意和张嫣散开，自己拿着纸鸢的提线，等待时机。不多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我逆风乘势将纸鸢放出，随着纸鸢的上升，边抖边放线轴，不一会儿，纸鸢便稳稳地飘了在天空。
“飞得好高啊，都快飞到云彩里去了呢。”张嫣拍手欢呼起来。
“给我，给我，我也要玩。”如意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
我把手里的纸鸢线递给如意，他开心地接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跟他作对，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如意生怕纸鸢被风卷走，着急地左拽右拽，力气一下子没有使均匀，纸鸢从天上掉了下来。他滑稽的模样，惹得我跟张嫣哈哈大笑。
如意被我们的笑声惹恼，他不甘心地举起纸鸢，学着我刚才的模样，放起来。许是没有掌握放飞的技巧，如意放的纸鸢总是还没飞起，就歪歪斜斜地掉了下来。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他没了兴致，把纸鸢一仍，气鼓鼓地往地上一坐。
“嫣儿，你去帮帮如意。”我捅了捅身边的张嫣。
“小黎姐姐，这，这……”张嫣害羞地看着我，脸色微微泛红。
“去啦，去啦。就当帮我一个忙，让我能多偷会儿懒。”我冲张嫣眨了眨眼睛。
张嫣乖巧地点头答应，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