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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未识绮罗香第15部分阅读

神的功效,云溪替我储备了一些。怜儿有心计,但却不懂药理,她不知道玉露草还能解雪嵩毒。我临时想到把玉露草和入糖桂花里,这才得以安然无恙。倘若我猜错了怜儿用的毒,恐怕今时今日我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兰烬落握住了她的手“姐姐,阑珊已经查明了,承华殿的密道并没有封死,而是还设有一个机关。阑珊打探到,当年百里卿与定陶王早就有了勾结,那条密道也是定陶王的人修造的。后来细作的事情败露,定陶王告诉了百里卿一个错误的机关,导致后路也被封死。现在我们已经找出了真正的机关所在,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你一旦离开,皇上怎么办?他视你如珍宝,失去了你他会疯的……况且,如果九重门的人得知我还没有死,一定会来追杀我。我命不久矣自然不怕,但我不能拖累你,你还年轻,还要和皇上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她的眸中染上了一层黯然的色彩:“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雪嵩毒发作起来会使人容貌尽毁,九重门要的,不过是你的死讯和一具尸身,至于尸身是不是你的,这已经不重要了。”

    几日后,废皇后亦云然暴病身亡,九妄言为显皇恩浩荡,以妃制度厚葬。只有兰烬落她们知道,那具尸身根本不是亦云然。而是,佛面蛇心的怜儿。

    是明王答应了兰烬落,派手下杀了怜儿。而亦云然,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乘上兰烬落为她准备的马车,安然地出了湮舞城,隐姓埋名过上了平凡妇人的生活。

    两处茫茫皆不见

    再见到她时,锦被覆盖在她还存有一丝余温的身躯上,鼻翼之间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启朱唇,不言不笑,脸色苍白。

    “绮罗……”

    九妄言踉跄地扑倒在榻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略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之中,尽是掩饰不去的哀伤与悲痛。自从澜瑟园一别,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兰烬落,没有想到今时今日,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她。

    他抚摩着她的脸颊,感受到余温正在一寸一寸地退去。颤抖地抓起她冰凉的手:“绮罗,你为何这么傻,要服毒自尽?也许,也许我真的错了。明知道你心高气傲,最恨旁人蒙骗自己,却向你隐瞒所有的一切……”

    阑珊与笙歌泣不成声,早已哭成了泪人。

    他握着她的手,始终不肯离去。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些什么,为何他的嫔妃都要一个个离他而去?

    先是自己亲手一丈白绫,赐死了熙妃;再是尉迟皇后被废后受不了凄苦的生活和旁人的嗤笑,自缢而死;刚刚被立为皇后一个月不足的苏雨荷,又惨遭九重门的毒手,横死凤阙宫;最后是向来清静无为的废后亦云然一夕之竟暴病而亡;如今,就连自己最挚爱的女子也香消玉殒。

    “绮罗——”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从喉底发出,灼热的泪滴滴打落在锦被上。

    挫败的他开始终日不理朝政,往昔睥睨天下指点江山,今时昏沉颓唐萎靡不振。在兰烬落的楠木木棺钉上以前,他几乎每时每刻都伴着她,似乎是为了偿还他欠她的,日日苦雨孤灯救赎自己。

    几日后。

    棺木缓缓被钉上,九妄言忽然撇开众人,一把推开钉棺木的工匠:“且慢!”

    九妄言伸出手,掌心怜惜地摩挲着楠木棺的棺盖,仿佛在擦拭兰烬落的脸庞上滚落的泪珠。他喃喃自语:“等一等,让我再看看绮罗最后一眼……”

    说着,他便要拆除钉子推开棺木,一只手却拦住了他。九妄言抬眸,望见一袭玄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枚锦穗拴着的四龙墨玉佩,再向上望去,是一张俊朗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

    他恼火地拂开明王的手:“明王,你胆敢以下犯上!”

    “不,臣弟并无此意。只是逝者已矣,皇嫂香消玉殒令人痛心,但皇嫂生平喜欢清静,若是钉上的棺木再被打开,恐怕会叨扰了亡灵。再者,皇兄自此皇嫂没了以后,日日以泪洗面,多见一面只会徒增伤悲。”

    九妄言落寞地收回手,失神地嗫嚅道:“也是。有些人有些事,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方知惋惜。是我自作孽,连上苍都要从我的身边夺走我的挚爱。”

    “臣弟斗胆,请皇上不要再因小情小爱而疏于朝政,而应朝乾夕惕,励精图治。连日来皇上一直没有早朝,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恐怕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朕的龙椅就要换别人来坐了是不是!人人都道皇帝生来富贵命,孰知高处不胜寒,朕这个皇帝当得何其窝囊,何其疲惫,就连绮罗,也保护不了……朕好累,好累……”

    三重楚歌生烟尘(一)

    马蹄声声不绝于耳,晃荡的马车里,兰烬落靠着马车的后壁斜倚着。鼻翼翕动,黛眉微微蹙了蹙,朦朦胧胧睁开了眼。

    “我……这是在哪儿……”

    坐在马夫身旁的一个男子撩开了帘子:“姑娘,是明王殿下派咱们接你出城的。”

    兰烬落点点头,这才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来。几日前,她服下了宁王给她的假死药,气息脉搏全无,饶是名医也以为她已魂归西天。在钉上棺木前一夜,明王偷龙转凤将她救了出来,用石块填满了棺材。

    这假死药有一些风险,倘若三日内没有服下解药,就真会撒手人寰。可她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言弃,哪怕是堵上自己的性命。那一夜,还差两个时辰就要与九妄言阴阳两隔,幸好明王带着解药来得及时。

    她发现身边有个包袱,打开来一看,是一些寻常女子的衣裳和银两,还有一封书信——字体刚劲有力,狂放不羁,是明王的字迹,上写:

    绮罗,你也真够胡来的。我业已安排了马车,接你出湮舞城,前往并州。到了那儿以后,你租住客栈抑或者是购置宅邸皆可,包袱里的银两已足够你安度余生。愿你能过上你一直以来渴望的,纵马江湖笑看红尘的生活,我得空便会去瞧你,望你一切安好。

    兰烬落撩开帘子,往外瞧了瞧:“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并州罢?我曾去过那里,似乎这条路有些不对。”

    “这就对了。姑娘,咱们哪会让你去并州啊,咱们要待你去的是——阴曹地府!”马夫笑起来,赤着的臂膊伸手扬起鞭子,笑容诡异可怖。

    “你,你说什么?!”

    兰烬落一怔,下意识地攥紧了身边的包袱。再抬首一看,前面不远处竟是悬崖!马夫和男子身形矫健地跳下了车,将点燃的一小串爆竹向马扔去。受惊的马前蹄腾跃而起,不顾一切地往前直冲。

    她的心咯噔一跳,忧急如焚地四处环望。悬崖愈来愈近,时间愈来愈紧迫,马受了惊,惊慌失措地眼看着就要冲下悬崖去。她一横心,闭上眼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沙尘滚滚,兰烬落重重地从马车上摔落下来,崴了脚踝。她一声闷哼,蹭破了的锦缎华服上渗透出一丝殷红的血迹,马夫和身旁男子看到她不顾性命跳下马车,寒剑出鞘,向她追杀而去。

    她惊觉不妙,顾不上衣衫褴褛和鬓发散乱,踢掉了绣花鞋,提起裙摆拼命地逃跑。身后不远处的两人穷追不舍,她脑中一片空白,惊恐之下只觉自己已无生还的可能了。

    “站住,站住!”

    他们两个举着刀剑恶狠狠地喝着,此刻脚踝处生生地疼,一处横生出来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脸颊,她咬着唇忍住疼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腿似灌了铅一样地沉重,双目眩晕几乎要昏厥过去。

    前面是一片枯树林,远远能够望到村郭人烟,杨柳映堤,酒旗儿风外飐。既然有酒家,必定有闹市。她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更加没命地向无尽的前方逃去。

    不知逃了多久,她终于逃到了热闹喧嚣的集市上,这里人群熙熙攘攘,让刺客的追杀变得困难重重。兰烬落混进了人群中,纵然他俩紧追不舍,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大哥,她在那儿!”

    男子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提起刀复又追杀上去。兰烬落惊慌失措,情急之下打开包袱,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银子丢向人群。百姓们瞧见白花花的银子唾手可得,纷纷前赴后继蜂拥而来,争先恐后地抢起银子。

    一大群的百姓挡住了视线,他俩无法再追上前杀了兰烬落,马夫不禁骂了一声:“他娘的,让那妮子逃了去!”

    “大哥,没能杀了她,咱们回去怎么向主上交代?”

    马夫啐了口唾沫:“我估摸着她也跑不了多远。现在天色已晚,那妮子肯定是要找个客栈歇脚的。现在杀不了她,不代表她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阿正,你去打探那妮子去了那家客栈歇脚。”

    兰烬落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两个追杀的男子,寻思着夜幕就快降临了,得快些找个客栈住一宿,再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走了不久,抬眼便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桃源客栈。

    走进客栈,小二扬声道:“姑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要一间天字号房,菜肴送来客房。”

    小二爽快地应道:“好嘞!天字八号房,姑娘这边儿请!”

    三重楚歌生烟尘(二)

    走进天字号房,客房里宽敞舒适,有阳光从菱格圆窗里投射进来。扔下包袱,梳妆打扮一番后,换了身整洁素雅的衣裳。躺在软榻上,顿觉身心俱放下,仿佛迷途赤子忽遇大光明。

    在崴了的脚踝处热敷包扎后,她想起刚刚进客栈的时候,门外有个探首探脑小厮模样的人,蓄着络腮胡子,脸却熟悉得很。寻思了半天,这才想起来,那小厮容貌酷似方才追杀自己的那个男子。不管是不是那男子,看来都要提高警惕了。

    正值此刻,一个长相清秀的伙计端着菜肴敲门进来,有条不紊地将菜肴一个一个端上桌。其中有几样是蟹黄汤包、砂锅鱼头、翡翠烧卖,都是些扬州的特色菜。看来本要去并州的她,完全南辕北辙到了扬州。

    兰烬落顺口问道:“伙计,我问一下这儿哪里有布庄?这几天天气要转冷了,我想买些厚实些的衣裳。”

    “姑娘,一看你就是外乡人罢?咱们这儿的天衣布庄可是扬州城最好的,都给达官贵人做衣裳。我瞧你贵气不凡,想必是哪家的小姐罢?在那里,一定买得到你要的衣裳。”

    “多谢了。顺带问一句,你们客栈里今天有没有新来的小厮?”

    伙计有些不明就里:“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说起来,今天是有个新来的,不过他说自己是个从外乡来的秀才,路上没了盘缠急需用钱,七日之后还要去皇城赶考。只雇用七日的先例在咱们这儿可从来没有过,不过老板娘宅心仁厚就答应了他,让他去做烧茶水的活儿。”

    “那小厮是不是蓄着络腮胡子,穿着件灰蓝色的粗布长衫,还一口北方腔?”

    伙计连连点头:“姑娘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认识他?”

    “这倒不是,我在客栈门口偶然看到了他,顺带着跟他搭了几句话。”

    伙计离开后,兰烬落用银簪在这些菜肴间一一试毒,饭菜都没有问题。但银簪一浸入茶水中,立马发黑显示毒性。既然只有茶水里有毒,应该不是伙计下的手,看来,那两个人果然又追了过来。

    入夜时分,她换上从天衣布庄里买来的藏青色长袍和便于行动的布靴,束起三千青丝,俨然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秀公子,如此乔装打扮一番,便可掩人耳目。

    她将枕头塞进被褥中,推开窗户,利用买来的绳索从窗户口滑落到地面上。望着茫茫的夜色,她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去并州?不,那两个刺客发现刺杀未遂之后,一定料得到她会去并州。回歌舞坊?也不行,她身为舞姬时很多人都认得自己,闹不好她假死之事传到九妄言的耳中。去其他州县,又人生地不熟的,天下之大,竟无处可藏身。

    她一抿唇,背着包袱离开。

    剑刃泛着嗜血的光芒,悄然无声的脚步下,男子一袭黑衣,蹑手蹑脚地逐渐接近了天字八号房。

    “阿正,消息准不准确?”

    “一定没有错,茶水里的毒毒不死她,就只能去她房里刺杀了。”

    阿正停在了房门前,轻声推门而入。恶狠狠地望着床铺,黑色面罩下的唇角养了起来,逐渐逐渐接近床榻,蓦然举起剑,想被褥刺了下去。

    他一愣,连忙掀开被褥,却见只有一个枕头,房内空空半个人影也没有。他忿忿扔下剑:“又被她逃了!”

    另一个人点燃蜡烛,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白瓷茶杯:“茶水还是热的,她没走多久,追!”

    阿正问道:“去哪儿追,那妮子是不是去了并州?”

    男子笑起来:“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还按原路去并州?主上查过,兰烬落原本是乌孙国人,亦子衿曾蒙乌孙国的丘慈相救。她想必是去投奔丘将军了。走,咱们去乌孙国!”

    三重楚歌生烟尘(三)

    兰烬落背着包袱走在夜间的小道上,一边走,一边举着烛火端详着手中的羊皮地图。指尖划过西楚与乌孙国的交界处,停留在了乌孙国的朔北关。

    丘慈将军戍守朔北关,曾与她有过一些交集,丘将军为人宅心仁厚,去投奔他应该可行。只是从扬州到朔北关,有千里之远,需要买一批骏马才行。可她在扬州人生地不熟的,盘缠又差不多用光了,孑然一身两袖清风,看来还得费一番心思找份糊口的活儿。

    树影憧憧,走在迷蒙的夜色中,当务之急是要另寻一个落脚的地方。萧索的晚风吹拂而过,携来几分浓浓的杀气,树叶纷飞,一剑寒光晃眼而过。阿正和领头男子身形矫健地从树上跃下,提着剑想她逼近过来。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锲而不舍地要追杀我?”

    阿正邪邪一笑:“此等天机岂可泄露?这些问题,你就留着去问阎王爷吧!”

    说着,阿正便要举起剑径直刺向兰烬落的心口,男子喝道:“且慢,暂且不要杀了她!主子刚刚下达了命令,吩咐要留活口,用她来威胁九妄言。”

    “威胁?你们……是九重门的人!”

    兰烬落警惕地望着两人,她一直觉得九妄言似乎被什么牵制住了一样,隐隐猜是九重门的势力逼迫着他。

    阿正一撇嘴:“既然被你知道了,难就由不得你了!”

    他刚说罢,兰烬落便不假思索地扔下了包袱,举步向右首处逃去,好在换了一双便于行动的布靴,脚踝处的伤痛也好了一些,逃起来没有白天那么费劲。无奈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足尖轻点,在她身后不远处迅速地追了过来。

    兰烬落忽然脚下被凸出的树根所绊倒,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来不及了,身后两人轻盈地落在了她身旁,领头男子一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襟:“他娘的你再逃啊!”

    她不能死,好不容易逃出了宫,怎能这么轻易就惨遭横祸?就这么被这两个男子抓过去,她不甘心。

    如是想着,她张口狠狠地向男子的手腕处咬了下去,男子一声闷哼,松开了她的衣襟。胡乱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沙,一扬手,尘土泥沙扬进了阿正的眼里,一时半会睁不开眼。

    兰烬落瞧准了这时机,跌跌撞撞逃出了小树林。失去了方向感的她,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清楚东南西北。她只知道,只有没命地逃,才有生还的可能性。

    她喘着粗气,愕愣地停在了一处山崖边,脚边的一粒小石子骨碌碌地滚下山下,深更半夜的,山崖下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万分凶险。此时此刻,阿正和男子又追了上来,像饿狼一样缀行甚远。

    “哈哈哈哈,这下看你哪里逃!阿正,逮住她!”

    兰烬落惊慌地望着脚下的山崖,已经无路可退了,再向后一步就会坠下悬崖。她攥紧了衣袍,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但你们记着,不是抓住了我就能要挟得到皇上,更不要说谋取西楚的江山了!要我跟你们走,休想!”

    说罢,她不加犹豫地便纵身跳下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崖,像一只折翼的蝶坠入了茫茫无尽的沧海之中。一瞬间身下凌空,空落落地失去了依托,萧索的风从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