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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富贵嫡女第23部分阅读

    强滓棠镆惨簧碚端ヂ橐氯?挤在女眷堆里。

    古来便以亲缘远近划分数个等级,每个等级所着丧服各有不同,最亲密的五等为五服至亲,且与过世者越亲近之人孝更重,丧服也就更粗糙,儿媳为公公服丧,是五服里孝最重的斩衰一等,衣裳是最粗糙的粗麻生布所制,而妻妾孝服的服制又有严格区别,妻者大袖衫淡黄霞帔而妾为褙子,小古氏因有品级,霞帔更与别人不同,一望而知。

    所以孔姨娘虽私下嫌褙子在太太们的大袖衫旁边太惹眼,到底也只能穿着妾丧服,并无胆逾礼,又因为妾室本不该出来见人,她这是坏了规矩,所以为表示谦卑惶恐,头上更不敢同闵氏一样生麻束发,而是和姑娘们服齐衰一般,只用粗麻布条扎了。便是吕氏平素几类正房,此刻也只得着褙子,但她头上明晃晃扎着生麻,却又和孔姨娘区别开来。

    吕氏在俞老太爷临终前被俞老太太驳了面子,很是丢了一回脸,但后来俞大老爷只说闵氏体弱,又要守灵,怕她劳累伤身,不敢过于劳动,仍力主吕氏代大房出面料理丧事。俞大老爷近来和吕氏不如以前亲密,他此刻这般出头为她说话,想必背后是出了代价的。果不其然,吕氏一得了任命,立刻投桃报李,悄没声地把孔姨娘加塞了进来。先时曾听人说俞大老爷和吕氏是何等的恩爱夫妻,如今看来,恩爱的对象已换了别人,而这两人间只怕是恩也淡了爱也尽了,唯留下彼此算计提防。

    因昨夜就送了讣闻出去,许多平日友好的人家今日都来上门致哀,俞老太太只说哀痛难抑,在自己院里歇着,留了二太太王氏和俞华薇作伴,外头的迎来送往都交给了闵氏。闵氏书香大家出身,自也不负众望,言谈举止十分得体周道,又因闵氏主动管了灵堂内事务,吕氏和小古氏此时到底不敢在闵氏跟前逞能争抢,更不敢在这时节闹出事端,所以灵堂内一应往来举哀皆是闵氏调派吩咐,都十分得当,有条不紊。

    前来致祭的女眷们见了,不由暗暗点头,又见闵氏容色憔悴哀痛,脖颈手腕隐隐有粗麻磨出的血痕,微惊之余,不免更怜惜她孝心难得。

    须知,虽然古礼明文定了斩衰须得全身粗麻,但这粗麻到底太过粗糙,而贵人们都是娇生惯养的肌肤,若贴身穿着,上身片刻便是道道血痕,实在是受罪,所以世人大都外穿粗麻,内里则会用细些麻布代替,更有那一等不肖子孙,外着麻而内着丝绸,则全然失了守孝的本意,孝者着重一个哀字,他们因了父母长辈生养教扶之恩,所以在亲人过世之时,子孙哀切难抑,故而绝礼乐交际,乃至着粗布,不食荤腥。

    五服丧礼自有一套成规,但无一不是吃苦受罪之事,贪图享受之人处处计较,苦累之处自然能省就省,那外在功夫好做,然而真心哀悼亲人之逝,愿意诚心遵守规则,甘心吃苦守孝的又有几人?

    薛老太太亦是一把年纪,一只脚踏进了棺材的人,不由感慨更多,又听着下人说闵氏这段时日水米几乎不曾沾牙,几有哀毁之征,忙拉着闵氏的手哽咽道:“你公公素日便说你是个好的,就如他亲女孩儿一般,五丫头更是个好的,我以前还不觉,此时倒真信了日久见人心,你这番心意,至纯至孝,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可你也要为五丫头想想,她可还小呢。”殷殷劝了良多,不由心内对俞如薇也多了怜惜,兄长在时,还有人为她母女说几句公道话,如今人去了,嫂子又是个不管事的,日后这两母女在俞府只怕更是举步维艰,也难怪闵氏这般哀伤,怕也有自伤其身之意,转念又盘算着还有哪个合适的孙辈相配,若能为俞如薇找个好着落,也算能替自家兄长照拂一番这对可怜的母女。

    不多时,闵氏服丧守礼之事便传遍了荆城,又有人道她素日便孝顺,公婆跟前处处周道,又虔心为他们祈福祝祷,佛前供经燃灯,实则是个难得的纯孝儿媳,还有人悄悄感叹旧事,那对公婆任由俞大老爷扶植起吕氏来和闵氏几乎平起平坐,闵氏居然也咽下这口气,从不曾发作,还体贴地退居城外庵堂,为如夫人腾出位置,被逼迫至此,现下竟还这样尽孝,只怕是个憨的。但无论私底下如何,闵氏的孝顺名声仍是众口一词传了开来,叫她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吕氏忙了一场,还忍气吞声让孔姨娘出来露脸,结果临了出彩的竟是闵氏,这叫她气上加气,险些支撑不住,暗地里将闵氏诅咒无数遍,俞元薇劝她:“这时候娘万万不能在她跟前出错儿。她有名声且由她去,横竖她只有五丫头这一个闺女,日后俞家还在弟弟身上呢。”吕氏如被醍醐灌顶,又想到俞大老爷那暧昧不明的态度,不免心惊,忙将眼睛悄悄移向了孔姨娘那对儿女身上。

    第三日上,三老爷俞宏屹终于风尘仆仆回转俞府,亦是同二老爷当日一般,自大门外下马便是哀哀哭号,一路跌跌撞撞,哭到力不自胜,被人扶着才哭进了俞老太爷灵堂,又跪在灵前痛哭流涕,几如鹃皇一般泣出血来。俞宪薇看了,肚里却只有一番冷笑,她记得清楚,上一世这父亲房里在祖父孝期内遮遮掩掩堕胎的丫鬟便不止一个。但此刻,她只能低了头,同众人一起,发出仿佛应和一般的哭声。

    当时灵堂外间还有几位前来致祭的亲友,便都来劝俞宏屹,俞宏屹却是悲难自胜,终至晕厥在灵前,被小古氏命人抬回宽礼居才罢。他就在邻城为官,仅两三日的路程,却不及赶回来见久病的俞老太爷最后一面,为免此事被人说道,这番哭灵表孝心乃是必不可少了。

    俞明薇倒是真心关心俞宏屹,见父亲昏厥,恨不得立刻去到他身边,但内外有别,小古氏可以关心情切出去照看俞宏屹,她一个姑娘家却不好贸贸然往前头去,只得看着外头心焦,又没个主意,便对俞宪薇道:“姐姐,父亲晕过去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俞宪薇看了她一眼,沙哑着哭伤的嗓子道:“父亲身体不适,不得守在灵前,我们更该留在这里替他尽孝才是。父亲方才那样悲切,定也是这样想法。”

    俞明薇原是故意这样问,若俞宪薇说不去,便是这做女儿的绝情,若说去,那过后儿便是因此有什么责罚也是落在俞宪薇身上,她却是会少担责任的。谁知俞宪薇这样四两拨千斤,倒叫她两个心思都落了空,又堵住了她的话头。

    她恨恨瞪了俞宪薇一眼,起身道:“你不去我去。”起得急了,眼前发黑,腿脚酸麻,险些跌倒,被丫鬟一把扶住,闵氏察觉动静,往她这里看了一眼,俞明薇素来觉得闵氏和俞宪薇是一伙的,本就不服得很,当下带了丫头,也不和闵氏说一声,径直就离了灵堂往后院去了。

    俞宪薇视若无睹,且因俞沁薇跟了孔姨娘在前面跪着,她姐妹两个依齿序跪在最后,没了俞明薇这双眼睛盯着,她还能换个舒服些的姿势好放松一下僵麻的腿脚,一边用绢子拭泪,一边看了窗外一眼,眼见得已染红一片晚霞,很快就要晚饭了,这闹哄哄演戏般的一天又要过去。

    正这样想,外头又是一片嘈杂,有下人喊道:“五姑娘回来了。”一个婆子钻了进来,禀道:“太太小姐们,五姑娘回来了。”

    闵氏一愣,继而眼中闪现一丝狂喜之色,但因场合不合,只得死命咬了牙忍了不露一点笑容,努力平静道:“这孽障,不及赶回来见她祖父最后一面就是不孝,叫她赶紧过来跪下给她祖父请罪。”这桩事必定会被吕氏之流拿来攻讦俞如薇,倒不如由她这个母亲先挑破了结的好。

    吕氏正有这打算,被她间接拆破心思,不免沉了眼。

    那婆子偷偷觑了吕氏一眼,不见她有甚眼色,便低头应了,重又出去。

    过得一会儿,那婆子便领了个着襕衫做少年打扮的人进来,长高了不少,黑黑瘦瘦,因了赶路的关系,那襕衫更是粘了一层灰黄尘土,颇有几分狼狈,几乎叫人认不出是当日唇红齿白的俞如薇。

    闵氏狠狠盯了女儿几眼,确认她一切安好,这才扶着阿贞,款款起身,指着俞老太爷棺木,喝道:“孽障,还不给你祖父磕头,可知他临终了还在念着你。”一语未了,眼睛又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俞老太爷虽懦弱不理事,但他对俞如薇的疼爱却是半点不掺杂。

    俞如薇早已哭得双眼红肿,不待母亲说完,便扑通跪下来重重磕了十个头,额头上渗出血来,慢慢留了下来,她抬袖擦了,直起身只管咬牙流泪,却听不到一丝儿哭声。

    闵氏怕她犯犟,将哀伤憋在心里伤了自己,便吩咐道:“带五姑娘去更衣。再让她去见过几位长辈。”一面对阿贞使了个眼色,阿贞会意,悄悄退下去准备药物和茶水点心,好给俞如薇裹伤,再垫一垫肚子。

    吕氏做了个手势,下面一个丫鬟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齐衰服捧了过来:“请姑娘随我去更衣。”

    俞如薇正要起身,一眼扫到那衣服,却不动了。俞宪薇心头一咯噔,不由得揪紧了绢子。

    果然,俞如薇冷冷道:“这是齐衰服。”在室女的齐衰服款式和斩衰相差无几,只是布料稍稍细一些,不比斩衰服那样粗糙。屋内闵氏吕氏身上就是粗麻斩衰服,一比便知。

    那丫鬟忙点头:“是齐衰服,小的们原按照五姑娘以前的尺寸裁剪了一套,因为料着姑娘大约会长高,便又往大里做了几件备着,这一身是合适的尺寸。”

    俞如薇却不是说这个,她抬起头,平静道:“我是长房唯一的嫡女,祖父过世,自然该服斩衰。你却拿齐衰服来糊弄我,到底是何居心?!”

    这话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室皆惊。

    76第七十六章 为何要争

    五服之中,斩衰是最重的孝,素来只有最亲密的亲属才需服斩衰,寻常家中子女为父母守孝,便属斩衰。因古人说幼子由孕育乃至诞生而至脱离父母怀抱独立行走,约需三年,故而父母亡逝子女需服丧守孝三年(实则二十七个月)以示铭念生养之恩。其余则是媳为姑舅、妻为夫服斩衰。

    孙子孙女远了一层,只需守一年齐衰即可。但其中长房长孙又与其余孙辈不同,因身为承重之嗣孙,也是要随父辈一道服斩衰的。长房长孙的斩衰,不但是孝道,更是一种家业继承资格的象征。

    俞家长房有两个男孩,其中吕氏所出的俞善玖便是这个长房长孙,但有一点,他并非嫡系,乃是庶出。若俞如薇是个男孩,那这长房长孙的待遇自然该毫无争议落在她身上,只可惜她不是。既无嫡子,便由庶长子代之。

    寻常世家,庶出之子继承家业的情形也有,但总还是不如嫡出来得名正言顺。

    但无论俞善玖的出身如何不大直得起腰来,他却是个实打实的男孩,俞如薇一个姑娘家要和他争这个长孙之位,别人只会以为这女孩儿疯了。

    俞元薇先沉了脸,冷声道:“五妹,这可是祖父的灵前,你这是要做什么?”吕氏眼珠儿一转,立刻便给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闵氏知道自己阻拦不住吕氏,只得先喝住女儿:“混账,胡说八道什么,你定是赶车赶昏了头了,在这里撒疯!”一面又命人,“带五姑娘下去更衣。”

    俞如薇仍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的下人,虽平日都听从闵氏吩咐,但此时吕氏悄悄使了眼色,她们便互相看了看,都低了头不动。

    闵氏心头焦急不已,催道:“还不快带她下去!”

    正说着,外头有人掀帘子进来,口中不耐烦道:“外头还有客人没走呢,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来的正是俞大老爷,俞善玖一身粗麻斩衰服跟在他身后。

    俞如薇看了俞善玖一眼,抿紧了唇。

    吕氏见状,忙起身道:“老爷……”却是欲言又止,眼尾扫向闵氏。

    俞大老爷被内堂的丫鬟急急忙忙叫进来,还不知究竟,他忙累了一日,早疲累不堪,哪有心思和她在这里猜哑谜,便十分不悦道:“究竟是何事?!”

    吕氏被他一凶,心头极为不满,兼之俞如薇相逼,她更觉委屈,不由得眼圈一红。孔姨娘拉着俞沁薇一道起身,插嘴道:“老爷,不怪如夫人,实则是五姑娘有些出言不逊了。老爷只细问一番便知。”说着,往地上努努嘴。

    俞大老爷还不曾见过刚归家的女儿,顺着孔姨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个黑瘦小子模样的人挺直身子跪在地上,低了头不说话,他本就和嫡女感情寥寥,又见她女扮男装,怪模怪样,半点没有俞沁薇那样乖巧讨喜,也没有俞元薇的沉静端庄,三个女儿一对比,高下立判,他便更生出些不喜,冷冷道:“祖父病重,你却赖在舅舅家迟迟不回,这般孝道有缺,回家来还敢在灵堂上闹,若惊了你祖父的神魂,便是揭了你的皮也不够偿的!”

    俞如薇抬起头,道:“女儿该服斩衰,庶母却只给齐衰服,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俞大老爷愣了一下,怒极反笑道:“我莫不是听错了吧?就凭你,也敢说要服斩衰?!不知深浅的东西!你舅舅也是一代名师,竟没教过你礼法规矩吗?”

    俞如薇从小虽不大常见父亲,但受他的责骂纵没有上百次也有好几十次了,所以并不如何惧怕俞大老爷的怒意,只道:“我只知我是姓俞的,是俞家长房嫡女,却不知我的教养怎成了闵家人的责任。难道父亲就从不曾教导过我吗?况且即便依照礼法,嫡出者为尊,长房唯有我这一个嫡出,又如何服不得斩衰?”

    在老父灵前,当着妻妾和众多下人侄女的面被这样反驳,俞大老爷脸上挂不住,加之俞如薇之前中毒之事,他事后反思,又被吕氏孔姨娘提醒,才猜到是中了女儿的算计,此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登时怒不可遏,更不愿和她争辩失了身份,只狠狠道:“小畜生,你这般胡搅蛮缠,还有理了?!”说着,抬脚就要踢她。

    那脚去势又准又狠,若被踢中,定会受伤,闵氏脸色煞白,一把扑了过去,抱住俞大老爷的腿哭道:“老爷,我这生只得这一点骨血,你若要杀她,不如先杀了我。”

    一时堂上混乱一团,外头留守的俞二老爷听到动静,也跟了进来,眼见这情形,忙劝道:“大哥,这是父亲的灵堂,你们若有什么说不开的事,也该念着父亲些,总不能在这里闹。”

    俞家几个兄弟自小感情倒好,弟弟们的话俞大老爷也得听一两句,况且外头还有最后几个客人,此时实在不该闹下去。于是俞大老爷挥开闵氏,指着俞如薇道:“孽障,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若不愿穿这衣裳,那你也不必来守灵了。”

    俞如薇猛然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俞大老爷,俞大老爷见她眼中满是桀骜,并无一丝认错服输之意,不免更为恼怒,正要发作,俞宪薇从女孩儿堆里钻出来,一把拉住俞如薇:“五姐姐,你赶路累了,我送你去洗漱一番再来守灵。”她给小婵使了个眼色,手上使劲,和小婵一边一个,几乎是把俞如薇从地上硬拽了起来。俞如薇似要挣扎,俞宪薇狠狠瞪了她一眼,手上更用力将她按住。

    又和几个长辈行礼告罪,便强带了俞如薇出去。

    几人匆匆而行,到得一处僻静地,俞宪薇方放开手,皱眉道:“五姐姐,你出去了一趟怎变得这般轻率,冒冒然说那些话,你可知方才大伯父险些就踢到你了。”

    俞如薇咬牙道:“我只要我该得的东西,如何说不得?”

    俞宪薇眉头皱得更紧:“我们虽有计划,但如今还不是说开的时候,让别人看出你有谋取嫡位之心,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生出警惕,使得我们日后行事更艰难。”

    俞如薇冷笑道:“我只想着要对祖父尽孝,却没想到这么多。”她鼻头一酸,只觉满心委屈,在亲近的妹妹面前也不再强装坚强,哽咽道,“我原该是祖父最亲近的孙辈,最该为他服三年斩衰,他们却只让我服一年齐衰……”

    俞宪薇见她伤心,便劝道:“不过是形式,你若有心,私下守三年孝也无不可。况且,我还觉得这一年齐衰比三年斩衰好,不然,三年后才能应考,岂不白白浪费时间?”

    俞如薇脸色一变,看向俞宪薇,讽刺道:“我竟没看出六妹妹是这样心肠狠毒的人,祖父过世,你不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