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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第16部分阅读

    下棋以来,一直如此。初时,於须磨少爷还是赢过几局的,但他发现是四小姐让他后,很是不高兴了一场。四小姐自然不敢再轻易让他,可是这样,於须磨少爷竟是再难赢得一星半点儿。阿圆正坐在两人中间给自己摇扇子,她是个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可是,她只是看两人下棋,也看的津津有味。有马抱臂歪靠在廊柱上,半垂着眼皮像是在假寐,其实镜知道她警醒着呢。葵因年纪小,觉多,现在肯定不知道猫在哪儿躲懒睡觉呢。

    镜轻轻的提着空桶到了井边,吃力的摇着辘轳,又提了一桶水上来。四小姐被关禁闭已经三个月了,但这日子却过得格外舒适,至少在他这个外人眼里如此。是的,廊下下棋的几个人,是很难打入的一个圈子,那里是被四小姐认可的“自己人”,而他和葵则被划在了线外。倒没有格外的不信任和排斥,只是,也让他们觉得没有踏入的资格,有些自惭形秽。把提上来的水,倒入木桶时有一些倒出来,洒在了他身上,连着裤脚也湿了一些。他无所谓的提着木桶,又开始浇白色的地面,一勺一勺。

    而纪伊藩主府的一处,气氛就没有这么安静和谐了。德川光贞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德川纲教跪坐在她对面,汗水已经殷湿了周围的地面。德川纲教只是低着头,也不敢偷看,她的性子从小就拘谨惯了,因为她是府里的长女,家老们对她的教育格外严格。母亲倒很少说什么,但就是如此,她才格外惧怕母亲,从心底如此。

    母亲这次去江户轮值,竟是去了半年之久,按着规定,其实纪伊的藩主,去一个月也就足矣了。母亲今天突然回来,谁也没支会,她也竟是被喊来这里才知道的,她甚至还以为是谁的误传。她给母亲请了安,母亲却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当她把所有的事情问候了一遍,母亲都只用“嗯”答复时,她心里就没了底。

    她究竟是哪里犯了错惹母亲不悦,想想好像做得不妥的地方有很多,自己欠缺的地方太多了。平日里还有母亲坐镇,这是母亲初次离开这么久,二妹四妹又先后出了问题。越想,她头上滴落的汗就越多。

    德川光贞用扇子遮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扫了眼自己的大女儿和她脑门上的汗,在心里叹了口气。按着家里的规矩,孩子不能养在自己父亲身边,也不能由母亲亲自教养,这么着,就落在了家老手里。可是,看看,由着这帮假道学,竟把好好的孩子教得这么呆板无趣。纲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偏爱一些,还记得她刚生下来,小小软软的一捧,塞在她怀里,眼睛都没睁开却全然信赖的依赖着她。心硬如她,也软了心肠,这么些年,她自问也对她有了十足的耐心。可是,这个孩子在她面前,还是这么怯懦,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她却净是在心里翻腾那些错处了。

    可是,她也确实辜负了自己对她的期望,德川光贞眼神一黯,把扇子拢在了手中。只是,现在再教,为时晚矣!

    “纲教,我此次回来,已经向将军辞去了藩主一职,由你继任。”德川光贞看着纲教猛然抬起头,惊慌的看着自己,鼓励道“这些年,一直是你打理藩内事务。你做的很好,相信你也能做个好藩主。”

    “母亲,我,我还缺些历练,还望母亲……”

    德川光贞抬起手来,止住了她下面的话“我意已决,政直现在应该也已经把我的东西整理好了。”她扶着膝盖,有些吃力的起身“没什么事儿,就别来打扰我了。”

    “母亲,我做错了,请母亲责罚。”纲教膝行上前,想抱住光贞离去的身子,却终是没敢。

    “纲教,从现在起你就是纪伊藩主了,好自为之吧。”自己无法再作为一个母亲看护她了,以后的路,只能她自己去走。不知道,是否每个成功人士,在子女教育问题上,多少都会有些遗憾,至少,她是如此。她推开拉门,见到鹤凝眉跪守在外。这倒是个好气魄又有心机的,可惜,他的身份,自己实难托付。

    鹤见光贞也在打量他,赶紧行礼,这个德川光贞,他入府二十余年,竟是没有看透过。不知道母亲是否也是因此,才会终日难眠,最后还把自己嫁了过来。

    “我就不指望你替纲教张罗侧室子嗣了,可是继子,你们却是要早些订下来的。”德川光贞只交代了这一句,颇有深意的看了鹤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鹤恭敬的伏地,等光贞后脚跟一消失在视野里,赶紧站起来,跨进了屋里。

    “纲教,母亲大人说的可是真的?”鹤进了屋,就看到摊在地上的纲教,她很少如此失态,自己在外面明明没有听到屋里说什么,她何至于虚脱了一般。

    “鹤,母亲,母亲不要我了。”纲教跪着,把头埋在了站着的鹤腰腹间,无措的揽紧了他的腰。鹤不知道,是否再坚强的人,和母亲分离时,都会这么无措。他矮下身子,将纲教圈在了怀里。“不怕,你还有我。”

    纲教听了这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紧紧搂上了鹤的脖子。鹤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上去。两个人的身影痴缠在一起,纲教急于通过肌肤上的接触缓解内心深处的恐惧。“抱我。”她在鹤耳畔,急切的说。鹤看看空旷的议事厅,叹了口气,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咱们回屋慢慢来吧,有的是时间。”他用脚蹭开拉门,外面的人赶忙低头跟上,生怕眼睛不小心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会和自己分家。

    纲教和鹤痴缠在一起,像是连体的婴儿,无法分离。等她终于虚脱在地上时,鹤半支着身子,以手为梳,梳着她早已散开的头发。纲教闭着眼,像条离了水的鱼,只是大口吸着气,胸口一下一下的耸动着。鹤扯过被单,给她盖上,手却没有离开她的胸口,随意的抚弄着,享受着她脸红的样子。

    贴近她,问“你可想好了,要谁做继子?”

    “本就没有什么选择,不是么?”纲教闭着眼,享受着狂欢过后的虚脱,也错过了鹤脸上的神情,鹤的手没停,抚弄着她的身体,道“噢,那你说说,是谁。”

    “自然是二妹,赖职。”纲教被他撩拨的又有些酥麻,但身上实在乏力,只能咬牙忍着,不哼出声。

    鹤一下压在她身上,手臂穿过她的腰肢,下|身贴紧她,磨蹭着问“为什么不是赖方?论年龄和品性,不都应该是她么?”

    “嗯~”纲教哼了出声,身子软成了一滩水,她攀上鹤健硕的腰肢背脊,让两个人之间再无任何缝隙“赖方不行,她出身不行。”

    鹤低下头,更加撩拨着身下的人,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情|欲,纲教颤着身子,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才问“赖方到底是什么出身?”纲教忽然睁开眼睛,撞入鹤清冷的眼睛里,她的身子一抖,竟有些冷。鹤吻了上去,如此时刻,她还是防着他,留了一手。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被这个家接纳过,就因为他是将军的儿子。一个挺身,他彻底的进入,发泄般的冲撞起来,纲教觉得自己碎成了无数片,凌乱的漂浮在了半空中。

    第54章蜜糖和毒药

    “请鹤君服药。”田恭敬的跪坐在鹤的塌旁,把温度适中的药奉上。

    “嗯”鹤由着阿布扶起来,歪靠在他身上,任田一匙一匙的把药喂进了嘴里。

    “鹤,你可好些了?”纲教担忧的声音由远而近,呼啦一下,拉门被推开了。鹤的药也刚好服完,阿布替他擦擦嘴。纲教像是没料到田也在,稍微有些尴尬。田倒是恭敬行礼“鹤君今日没再发烧了,医生说退了热这病也就去了大半了。”

    纲教点点头,道“辛苦你啦,我现在无事,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边说熟谙的从袖笼里掏出一团彩纸包着的东西,展开彩纸,用拇指和食指拈了颗糖,放进了鹤的嘴里。鹤横了纲教一眼,惹得她一阵酥麻,恨不得把人化在口中。鹤含着糖,等甜味冲淡了药的苦涩,对田淡淡道“既然藩主交代了,那你就退下吧。”

    “是,那我明天一早再来。”田叩首,膝行退了出去。阿布也有眼色的紧随其后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替他们拉好了门。

    纲教自己除了外衣,靠在木枕上,把鹤拉近身边,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实不像之前那么烫手,这才放了心。“这海边的春深,你又不是不知,可不敢再贪凉了。”想想鹤这次病得凶险,她心里一阵后怕。鹤也点点头,他哪里能想到,不过是饮了些甜酒,吹了吹风,居然就伤风了。昏昏迷迷的竟是三天高烧不退,吓坏了纲教。鹤身上无力,也就歪靠在纲教身上。

    “今天可都顺利?”

    “嗯,藩内的事情都是做惯了的,也无甚特别的。”纲教想想今天接到的将军御赐文书,对鹤说“文书下得倒快,母亲这才回来几日?文书竟就到了,二妹承嗣的事也弄好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想必母亲早就和将军商量好了,文书应是紧跟其后而来。”

    纲教想想也是,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二妹虽然名义上是咱们的继子,你又何必真的让田执晚辈礼,在你榻前侍疾?”

    “这哪是我吩咐的?我前些天都烧糊涂了,我还不耐烦他在我跟前晃呢。”鹤横了纲教一眼,推搡了她一把。纲教也是糊涂了,马上认错,哪里肯让他推开。“是我糊涂了,只是田是个心事重的,这次认了二妹为继嗣,他们俩突然矮了咱们一头,怕是心有不快,你再慢待他,倒是不美了。”

    “哼,哪个求着他们了?明明是他们占了便宜,说不定心里怎么美呢!我还不耐烦看见他们呢!腻腻歪歪的嘴脸,看着就烦。”鹤硬了声音,带出了十分的不悦,依着他,才不收赖职为嗣子呢,简直是后患无穷!只是这些,他对纲教说了,纲教只是说他多疑,倒好像他挑拨她们姐妹关系似的。他倒要看看,以后纲教要怎么应对赖职日益增长的。想到这儿,他哼了一声道“你若真觉得赖职是个安分的,又何必瞒了她将军的密信?”

    纲教自然也知道赖职的是沟壑难填,给她个天,她也敢张口吞下去,不顾自己是否真有这个本事。她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这个你说了就算,又何必去商量她,与她有什么相干?”

    “怎么没相干?她现在是你嗣子,你若是当了将军,她就是世子!说不定就是下任将军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纲教更是拥紧了鹤,软声相求“哎呦,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接这个烂摊子?我这回信都写好封好了,就等发出去了。你又何必横生枝节?”

    “怎么又成了我横生枝节?怕是藩主大人放着那大奥后宫三千美男,心里挠得慌吧?可别因为我,勉强说放弃,实则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鹤用力挣开纲教,怒目相视。

    纲教恋他盛怒中更加耀眼的容颜,软声求着“哎呦,别说三千美男,三万也抵不过我家鹤君一分容颜,贪来何用?”鹤见她如此伏低做小的讨好,也知道见好就收,本来就是敲打她的,也无怒意,不过是叫她小心她那二妹罢了。

    如此,他就顺着梯子下了台,反搂住纲教,半嗔半怒道“哼,别说的好像你牺牲多大似的,即便你当了将军,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那后宫三千美男,也是我让他们生他们就生,我让他们死他们就死。”纲教见他双眼生波,受用得很,忙道“是,是是,鹤君说的是。”两个人自是一番腻歪不提。

    拉门外,田的拳头却是快捏碎了,见里面的说话声小了,他也无心多留,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确实无人注意到他的去而复返,离了此处。也多亏鹤君多疑好猜忌,又是个妒忌的,一般纲教来了,服侍的人都得退下,这才让他有空子可钻。本来,他倒真不是有心偷听,只是折返回来问问明天可需要再传医生来改改药。这些日子,他们两口子确实欢喜坏了,也就索性做戏做全套,在鹤床前尽尽“孝道”,反正重活累活也轮不到他。哪知道,竟听到了这惊天的秘密。

    “什么?将军!”果然,赖职的反应和田预料的并无二致。赖职捧着受伤的胳膊,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这,这天大的好处,竟就这么砸在她头上了!可是“大姐为何不同意?她莫不是傻的?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田垂下眼帘,想了想纲教和鹤一直以来目中无人的亲昵,心生怨恨。“可能是鹤君不喜大奥之故吧。”

    赖职顿住脚步,拍拍头,是啊,她怎么就忘了,鹤君是个善妒的。一想那传说中的大奥三千美男,她的腿都要软了,恨不得立马飞过去。“这,这可真是!唉!”她颓然的瘫在地上,一拳恨恨的锤下,却扯动了左边的伤口,呲牙咧嘴的直j□j。田见她如此,赶紧上前小意温存的慰问,体贴道“是啊,都怪鹤君善妒,若不是他,不就成了么?您现在已经是将军世子了。”田的话,像把利刃j□j了赖职的心里。是啊,将军世子,都怪鹤,如果不是他,等等,若是没有鹤呢?赖职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亮。田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多言。

    赖职回头看看田,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后院里面他的手段,自己可是见过的。她笑着拥住田,笑道“这些日子劳你在鹤君跟前侍疾了。”

    “夫妻同体,你的体面就是我的体面,你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自来都是妇荣夫贵!”田也拥紧赖职,小心不碰触到她的伤口。是啊,他的话让赖职茅塞顿开,田本身就和自己是利益共同体,哪个会像鹤那么傻,只是为了几个男人,就把将军的位子推了出去。“若是我当了将军,你就是御台所,什么大奥,还不是你手拿把攥的玩意儿。还像现在这样,我与你体面,你就是第一人,谁也越不过你去!”

    田心里暗恨,这还没当上将军呢,就想到那三千美男了,到时候真当上了,还不得累死在大奥!只是,这些还不是现在心烦的,她说的也对,大奥和现在的后院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得给他几分面子。御台所!男子第一人,第一尊贵,做梦都会笑,那种荣耀和权力的滋味,直咬他的心。夫妻二人,心里都在各自盘算着,面上神色各异。

    田咬咬牙,笑着说“当为将军服其劳,只是望日后,将军多多怜惜。”

    “将军”这个称谓,让赖职哈哈的笑了出来“你若助我成事,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自此你就是大奥第一人,谁也越不过你去。”

    “当真?”

    “自然当真!”

    “可敢击掌为盟?”

    “有何不可?”两个人阴测测一笑,各自挽袖,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天守阁里,赖方也和有马、阿圆窝在一处议事。纲教当上了藩主,赖职当上了嗣子,她的紧闭倒是解了,可这以后的日子嘛……

    同他们一样夜不能寐的,还大有人在。德川光贞就着夜色,呆立在院中。

    “主子还是披上衣服吧,虽说入夏了,可这山里的风硬。”加纳政直拎着衣服,要为她披上,被她挡住。“我还没老得不中用呢!”

    深知主子的倔强,也知她近来心烦,只得收手。光贞恨恨灌了几口酒,只觉得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想我步步为营至今,却败在了自己的孩子手里,真是冤孽!”

    “主子何必忧心,或许没有您想的这么糟。”加纳政直只能开解道,但以她之见,藩主府内也已经是风云暗涌了,出事,是迟早的。

    光贞抽空扫了她一眼,讥笑道“你自己都不信,何必来安慰我。”

    “也许,二小姐他们不会知道将军的密令。”

    “什么密令,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秘密!就退一万步说,赖职她不知道将军属意纲教当将军嗣子的事儿。她和纲教相差不过两岁,又有什么耐心,等到纲教传位给她!我这么多年,压着赖职是为了什么!让纲教主持藩内事务又是为了什么?白费了这许多心思!不选赖方,可以说她顾虑赖方出身,那还有旁支子弟呢!就没一个中意的?这么大的事,她就不能多想想,又能费她多少工夫?!”光贞越说越气,咕咚咕咚又灌下去许多。加纳政直伸手想拦,最终却垂下了手。唉,主子英明一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