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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第36部分阅读

自己也奇怪,从什么时候,他不把她当“藩主大人”看待了,而只是德川吉宗,甚至是那个和他在一起走街串巷的阿信。只是一个朋友,所以,这话说得顺口,张嘴就来。

    看吉宗陷入了沉思,三郎佐才意识到,这里面,包含了幕府和皇室太多的阴私。抛去这些不说,真宫理这个人本身,之于吉宗,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清楚。不管是无感还是厌恶,他们俩,不过是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五岁罢了。他一个二十岁的人了,也没嫁人,就去替两人解决夫妻问题,有些可笑。他摸了摸鼻子,正想再说些什么。

    吉宗忽然打破了沉寂“嗯,你说的对,有些事,还是摊开说说吧。别到了最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三郎佐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是因为比自己年幼的吉宗表现出来的成熟豁达还是意见被人采纳的憋屈。前者,他早就知道了,一直也觉得不错;后者,那就更没道理了。三郎佐要传达的事情说完了,也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起身告辞了。他走到拉门旁,依着平时,吉宗不特别交待,他就敞门而去了。反正关门也不是他的事儿,自有人负责,可是,他下意识的扫过吉宗半干的头发和微露的小腿,还是把拉门拉上了。他走在游廊上,有些疑惑的挠挠头,他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啊,大人!”洋平和树看到吉宗,赶忙停了手里的活儿,跪地行礼。吉宗摆摆手,两人机灵的退了下去。於须磨也已经梳洗完了,他比吉宗讲究,头发已经熏干了,有着一点儿清冽的梅香。吉宗难得见他散着头发,下意识的拿起一缕闻了一下。“梅,你能不剃‘月代’么?”

    於须磨因为当过和尚,绪了几年头发还没剃。现在头发只是过肩,得再长些才能剃‘月代’,因为他的头发梳了辫子,折回来还搭不到头顶,遮不住剃光的额头。

    於须磨一愣,剃‘月代’,对武士而言是种礼仪,古时征战是为了好带头盔也容易散热。只是,这种习俗保留了下来,说实话,他是不太喜欢这种发型的。

    “我可以梳髻,你说不剃,那就不剃吧。”於须磨温和的笑了,反正是给吉宗看。

    吉宗拿着於须磨的头发摩挲着,也不说话。於须磨止住了笑容,知道吉宗这是有话要说,却不好开口。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在意她,所以,连看她为难都不舍得。即使她即将说的话,会让他不快,他也只能问出来。

    “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梅,对~”吉宗刚想说“对不起”,猛然想起两个人之前说过的话,硬憋了回去。“我要去真宫理那儿坐坐,可能用个餐。”

    於须磨愣了会儿,又笑着说“这是应当的,不管出于尊重也好,礼仪也罢,都应如此。你这么为难,倒让我觉得自己太僭越了。”

    吉宗摇摇头,眼神有些茫然“我只是觉得,想跟你说一声,征得同意。可是,也知道,这样做其实你比我不舒服。”

    於须磨心里的不舒服,被她这句话治愈了。他拉过吉宗,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用食指压着吉宗的唇说“这里被我封印了,没有向我报告前,不许亲吻别人。”

    吉宗抬眼,看到於须磨故作深沉的眼底透露的笑意,觉得心整个轻松了。她挑起嘴角,抓住於须磨的手,轻轻吻了他的指尖,虔诚的说“我保证!”

    於须磨没绷住,笑了出来,两个人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吉宗接受於须磨的建议,换身简单但稍微正式点儿的衣服,才起身去了真宫理那里。

    真宫理正在用膳,见吉宗来了,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阿绸阿缎赶紧上前行礼,木下略显高傲的抬起了下颚。真宫理倒是放下碗筷,退后一步,给吉宗端正的行了个礼。吉宗看着这阵仗,心里多少也有些尴尬。是应该常来坐坐,至少不要搞得和仇人似的。

    “我还没用膳,可否替我在这儿摆一桌。”吉宗询问道,真宫理贴在地上的手,微微发抖。心里不是喜悦,而是想,难道她知道了?不禁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人看到他进出纪伊殿,才放下了心。在上野的时候,她一直在茶室里,出入更是没遇到人了。吉宗应该没有证据,只是怀疑,或者是对撇下自己出行的一点儿歉疚?不论是什么,咬死了不承认就是了,她能拿自己怎么办?说实在的,已婚的男子,搞个夜袭,弄个约会什么的,这是雅趣,还真没人会指责什么。

    阿绸阿缎却是激动的没等木下或者真宫理吩咐,就急匆匆的冲出去了。他们不仅要去厨房说,还要解解气。都知道藩主大人从来不进主子屋,堂堂的王子,正室,活得那叫一个窝囊。要的东西从来不少,但也没有多余的问候,份儿里没有的,只能他们动手。现在,藩主进了主子屋,最好是能宿一宿,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主子也不用因为心里不舒服去找别人了,那一夜他们提心吊胆的都没合过眼。要不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他们的逻辑,也有些奇怪。难道,真宫理的出轨就是因为吉宗的慢待?她应该对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儿,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没更新,抱歉。jj有点儿抽~

    第121章满水不响

    吉宗和真宫理一起用了餐,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很沉默,但即便如此,阿绸阿缎也在旁边开心着,甚至连木下递过来的警告眼神都假装没看见。lwen2

    真宫理也偷偷打量吉宗,她看上去很平静,不像是要来声讨他的样子,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吃晚饭,他听了木下暗示时间已经晚了,应该让藩主大人回去的建议,自己想了想,否决了。撤了桌,他命人上了清淡的茶水。吉宗有话要说,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给她面子,也是给自己面子,特别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拿乔的资本。

    木下恨铁不成钢的领着阿绸阿缎下去了,后者却是开心极了,临走还偷偷打量二人。真宫理也看见了木下担忧的眼神,心里暗暗苦笑。木下叔叔疼他是真心的,可是,人老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即使纲条千好万好,出嫁前,那是备选之一,现在,即使两人好了,也不过是一夜风|流罢了。她又能给自己什么呢?到时候,不被人唾弃就不错了。更别说万一被人抓住错处,退回家还是轻的,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宫理亲自动手,替二人煮茶。吉宗在旁安静的看着,她原本对这种有些繁琐过于形式的活动不热爱,但是,受於须磨影响,慢慢的也开始喜欢品茶。并不是味道有多好,而是冲泡本身,让人平静。看着真宫理用精致的茶具注水、煮水,止沸、烫热茶具、倒茶、烹香,热气熏陶的时候,吉宗整个人都更安静了,心像泡在温水里一样很熨帖。

    观人煮茶,如观其人,从真宫理泡茶来看,这个人倒不是个急躁浮夸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显得这么逞能要强。吉宗倒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理解真宫理,先不说他未出嫁前,在公家的日子是否好过。只是人总是怀着改变命运的憧憬,当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难免寄予于旁人。当她成了那个“旁人”,却并不如他期待,反而偏宠侧室。换做是她,可能也会不舒服。只是,她毕竟不是真宫理,如果易地而处,她可能会更实际些,改变环境或者调整自己适应环境。归根结底,她是不会寄望于旁人的,也就无所谓怨恨。

    真宫理把茶碗推到了吉宗面前,吉宗敏锐的发现他的十指指尖微微泛红,因为水温过高的缘故。吉宗接过茶,细细的品着,倒也歇了旁的心思。茶是好茶,温度适口,她惊讶的发现,真宫理也知道自己不喜欢过高的温度。事情变得有趣些了,这孩子,也不如看上去那么嚣张跋扈,其实也挺有心眼儿的。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话,倒好说一些了。

    吉宗把空碗推给了真宫理,后者看着干净的碗底,心里有些高兴。不枉费他打听了她的喜好,觉得总有一天会用到。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他不放低姿态和他做足功课,这是两回事儿。

    “我不来你这儿,一部分原因是最初彼此印象不好,另一部分,是因为,你还太小。”吉宗开诚布公的说,既然怎么都商人,不如就事论事,把伤害降到最低。她尽量陈述事实,而不带自己的情绪。

    真宫理笑了,有些讥讽有些自哀。彼此印象不好,真是难以预料。一个人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好的;一个人讨厌你,你做设么都是别有心机。不过,吉宗确实像她表现的那样,也算理性。就像,她爱喝茶,爱喝於须磨泡的茶,但也不会因为讨厌自己,就拒绝自己泡的茶一样。在她眼里,茶是一样的。说起来有些悲哀,自己如何,其实对她,真的没什么影响。甚至他能感觉到,吉宗现在,对他都谈不上讨厌。讨厌,那还是一种情绪,自己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个摆设。象征着皇室和将军对她的宠爱,但这两者,其实她根本也不在乎。

    “怪我没早些认识大人。”真宫理边清洗茶具,边说。“如果早些认识大人了,也就不用这么早出嫁了,大人可以跟纲吉将军说,或者跟天皇说,哪怕是劝劝我的母王。”他出嫁的时候,有谁问过他的意见么?现在,说他小。小就是他该遭受这种待遇的原因么?

    吉宗听了他的话,倒也愣了一会儿。她何尝不是被动的接受了安排,没有去辩驳,觉得这个时代都是如此,入乡随俗。但如果真的入乡随俗,为什么自己又有一夫一妻的思想。她如果觉得只能和於须磨做一对夫妻,哪又为什么没有拒绝真宫理的下嫁。既然没有拒绝,真宫理来了,她有没有拿他当自己的丈夫看待过呢?略略一问自己,她就知道答案,都是否定的。她从来没有把眼前这个男孩子,当自己的丈夫对待过。

    不管谦让也罢,孤立也好,最初她只当他是个孩子,谦让他,即使他把扇子甩在自己脸上,也没有动手;后来,孤立他,是觉得,他虽然是个孩子,但是身份和影响摆在那儿。甚至,让他只身来了江户,这倒是意识到了他的身份,自己的正室。可是,她还是没有把他当自己的丈夫。真宫理,对她来说,甚至不算自己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的,真宫理的命运却是和自己紧密联接在一起的。过于年幼,不能同房,并不是她冷落他的正当理由。如果说,她曾经想通过冷落他纠正他的个性,进而更顺应的生活,那还算她占理。现在,她虽然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上,但做出来的事情,却更卑鄙。她从来就没接纳过这个男孩儿,不管是从心里还是身体上,甚至行动上都带出来 对他的排斥和轻慢。这也是一种自大,而且,还自以为很合适宜。

    说得再直白些,其实,真宫理和纲条是否有首尾,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真宫理之于她,不过像个借宿的人,住在她这儿,她供他吃穿。纲条是否是恋童|癖,真宫理又有无能力进行实质的出墙,她根本就没顾虑过。真宫理,就像一个亲戚家的孩子,有些任性,但她懒得管教,因为,这个人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想了这许多,也不过一瞬。吉宗倒是把自己的心思迅速理清了,倒也说不上愧疚。只是,现在的状况,她也有一部分责任。真宫理任性或者有王子病,是他的问题。自己不说,默认了,出了问题,却不仅仅是真宫理自己的问题,她也有连带责任。这才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不作为,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不介意的话,我试试。”吉宗没有回应真宫理刚刚有些挑衅的话语,她挪到了茶具旁,伸手询问。真宫理一愣,酝酿了半天的火力,一下哑火儿了。他抿唇,把地方让给了吉宗,跪坐在了她的对面。

    吉宗也往小瓮里煮水,只有八分满,水很快将沸,因为不满,发出咕噜咕噜的滚水声。这也是吉宗喜欢的一个环节,温度越是高,反而声音低,温度再提升,水就蒸发了。利索的熄了火,把一勺冷水,加进了刚刚滚开的水里。

    真宫理抬了下眼,但他受的教育足矣让他在惊讶的情况下,很好的控制自己,什么都没说。刚刚吉宗没有在煮水的时候,研磨茶叶,他就已经有些奇怪了。莫非她从来没泡过茶?这时,真宫理没有看低她的心思。因为他没时间,水着,他的思绪也在飞快的旋转着。她到底要做什么?如果真的没泡过茶,又为什么要如此做。生活在一句话里有好多层引申义里的孩子,现在没空鄙视吉宗的做法,他正忙着给文章分段呢。

    吉宗敞开茶叶罐,看了看,取出少许,直接敞开煮水的瓮,丢了进去。真宫理再不在状况也惊讶的差点儿“咦”出来,吉宗直接拿着瓮上的柄,把泡过茶的温水,倒在了碗里,推到了真宫理面前。

    真宫理看着浅浅的茶色,清亮动人,端起来,温度适手,茶香也溢了出来。他试着喝了一口,两眼睁了一下,放出了光彩。完全没有涩涩的感觉,顺滑的入了喉咙,随后,口舌间却泛起淡淡的甘甜。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甘甜没有褪去,反而更炙,干涩的喉咙真正的得到了滋润。

    不知不觉间,一碗茶就下了肚。他掩饰的抿抿唇,连舌尖都带着甜。他瞟了吉宗一眼,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企盼。对于茶道,他是真的热爱,他喜欢重复进行这些活动,能洗涤他的心灵不染尘埃。

    吉宗接过真宫理推回来的空碗,没有再给他茶,反而涮了涮碗,给他倒了小半碗水。真宫理接过水,皱眉喝了一口,居然还是甜的,不同于茶的甘冽,这是一种清甜。水,居然是这种味道,他从来没用心体会过。

    “其实,许多事情,本来也没有这么复杂。端看你怎么想,怎么选择罢了。”吉宗放下手里的物件,扶着膝盖,低头看着比她矮许多的真宫理说。真宫理把水喝完,捧着碗愣了半天,把碗推了回去。

    “谢谢招待,我知道了。”说完,恭敬的行了个礼。

    吉宗也没想长待,她想说的也说完了,至少,有个还算不错的开始,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她今天自己想通的那些,也够她消化一阵子的了。

    “那我先告辞了,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还来用餐,品茶。你若闲来无事,也可以来找我。”吉宗微微致意,不等他答复,起身退了出去。不是她逃避或者轻慢,答案对于她,不重要。真宫理不让她来,她还能不来了?这事儿,从来也不是真宫理说了算的。做不做,在她。

    真宫理看着井然有序的茶具,吞了口唾液,带起了一嘴的甘甜。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想表达的,我说明白了么?大家都接收到什么了?积极反馈啊!(挠头,傻乐)

    我是不会丢开真宫理不写的,不管他以后的命运如何,这个人物很完整(自我感觉)

    再次,像追文的同学,表达敬意!你们都是勇士啊。

    我真的不追文很多年了,一追就想抽打作者,多行不义必自毙啊,现世报。

    所以,可以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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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没领会过正宗的日本茶道,所以,没体验没有发言权。存在即合理吧。

    不过很喜欢喝茶,只是单纯的喝,也没那么多规矩。

    第122章吃个宵夜

    吉宗从真宫理那里出来,直接去了於须磨房间,两个人虽然都是在后院,但是房间隔得很远。真宫理先来的纪伊殿,自然选了最正的位置。可是吉宗喜欢纪伊殿的茶室,她对住的也不讲究,就选了接近前院儿的位置,於须磨也就就近选了一个和室。

    要说先来后到,或者公平什么的,其实有些时候,没那么绝对。有句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已经是四月了,江户渐渐暖和些了。不比住长屋的时候,建筑简单,这个时节了还要烧炭或者穿棉衣。於须磨已经准备睡下,可是,铺的平整的被褥,还是透露出了他在等吉宗。吉宗进屋的时候,脚步很轻,於须磨正跪坐在窗口往外看,今天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梅?”吉宗忽然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他一声,后者闻声转过头来,满脸满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