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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窗妻第2部分阅读

    。”

    白毓锦笑著点头,和门口的方玉华又打了个招呼,才带著邱剑平离开。

    方玉华,出身书香门第,四年前嫁给君亦寒的堂哥君亦儒,只可惜刚嫁过来不到三个月,君亦儒就病故了,她从那时起便一直守寡至今。因为其头脑聪颖,很有经商之见,所以君亦寒接管君家之后,就一直请她帮忙照顾生意。

    待白毓锦走后,她轻声问道:“要出门了?”

    “是,要准备带贡品上东都,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

    “今天清晨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哨音。”方玉华的明眸静静地投在君亦寒的脸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平心静气地回答,“昨夜有贼光顾过了。”

    “啊?那你有没有受伤?”她吃了一惊。

    他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著?自然没事,那贼只是看中了我在玉树梢头上立著的那只鸟,她前天晚上来过,将鸟割去,我又重新镶了一只翠鸟,她这次来没有得逞。”

    “这么大胆的贼?”方玉华的眼睛睁大,“那,赶快报官吧!”

    “不必,只是一个小贼,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君亦寒自信地说:“我君家的贡品历来在东都还没有人敢劫持,我不信她有这样的胆量。”

    “但是以前在君家也没有出过盗贼之事,这一次不还是出了吗?”她疑问道:“是个什么样的贼?或许只是穷疯了,无计可施,他若再来,不如给他几个钱,打发他走就是了。”

    “她可不是什么穷人。”君亦寒冷笑道:“她那双绣花鞋上的一对珍珠就价值连城。”

    “绣花鞋?难道是个女贼?”她愣住了。

    “嗯。”君亦寒自她手中接过东都的来信。

    君家的玉器生意在整个东岳国是最大的,其开设的君玉斋一共有十三家分号,东都的那一家店是除了东川的总店之外出货量最大的,但是一口气被人要十几万两的货也著实少见。

    “是什么人订了这么多货?”他问道,因为信上并没有提及买家是谁。

    “分店的掌柜托人捎话回来说,对方很神秘,没有报上名字,只是先付了五万两银子,货不急于拿走,一定要你当面交易才行。”

    君亦寒皱皱眉,虽然觉得古怪,但是历来也有一些有钱的买家买卖玉器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正所谓“财不外露”。

    “反正我也要去东都,就让这批货和贡品一起出发。”他抬眼看著方玉华,“还有什么要我从东都带回来的吗?”

    她好像有些失神,怔怔地没有立刻回答他。

    “堂嫂。”他的声音略高了一些,保持并不失礼的语调。

    “哦,你……刚才说什么?”她回过神来。

    “此去东都,可要我带什么东西回来?”

    方玉华淡笑道:“也不需要什么,只要你们人货平安就好。”

    君亦寒问:“上次你说喜欢东都琉璃阁的胭脂水粉?”

    “只是随口一说,难为你还记得。”她低声道:“那就为我带一些琉璃阁的胭脂吧,别的……我也想不出什么来。”

    “嗯。”他转身要回工房,她又叫住他,“亦寒。”

    “堂嫂还有事?”

    “那个……女贼,是什么样子?”她嗫嚅著开口问道。

    “样子?”他蹙眉想了想,“只是个女贼,既不是国色天香,也不是三头六臂。”

    方玉华的唇角动了动,似是回应他,又像是自我嘲讽,“是啊,只不过是个女贼而已。”

    她扬起脸看著他——晨曦之中,他年轻的面容上有著一抹果决坚毅的神采,虽然让人心生敬畏,但也同样让人心中安定,仿佛有了依靠。

    她微微一笑,“你先忙你的吧,外面的事情有我在。”

    “有劳了。”君亦寒随口回应,终于走回自己的工房。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把玉树最后的样子打理完整,不能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至于其他的人或事,就不是现在的他所该留意过问的了,只是白毓锦刚才的那个问题,让他的心头一跳——

    “你与那女贼之间可还有什么故事没有告诉我?”

    明明他已无话可说,为什么这句话却好像触动了他心底的什么东西?

    他和那女贼能有什么故事可说却未说呢?这几年她总是趁他睡著时来,两人很少打照面,就是见到了,他也很少主动开口和她说话。

    有一次,她从窗子进来的时候踢翻了他的烛台,几乎引起失火,他终于失去了涵养,愤而喝道:“你这个小贼,可知自己差点闯下多大的祸?”

    她当时笑道:“我们神偷门的人向来只走窗户,不走门,打翻你的东西只能说句‘对不住’啦。”

    还有一次,她偷走了他最常用的一把刻刀,那刀柄是用一块羊脂白玉做成,极为名贵,但让他生气的并不是因为这把刀身价昂贵,而是因为他用了十几年,已经用得十分趁手了。

    那时见她又要跳窗跑掉,他怒问道:“你叫什么?把刀留下,这桌子上的东西任你拿!”

    她回头一笑道:“我叫小桃红,这桌子上的东西我只看上这一件,其他的我都不要。”

    这些小事,并不是白毓锦口中的“故事”吧?不说,只是他觉得没必要郑重其事地讲给别人听,尤其是他那种好打听故事的人,听到那人的耳里,还不知道会编派出什么新词儿来,所以他干脆不提。

    但白毓锦有句话说得对,是他一次次的纵容练大了小桃红的胆子,才让她一次次地得手。

    他并非怜香惜玉,也并非胆小怕事,那为何总会对她网开一面?

    他皱眉,看著面前那株玉树上的翠鸟,它的双眼还是那样乌黑圆润,神采奕奕。

    “你要是敢像她那样顽劣,振翅飞走,我就打断你的翅膀。”他对著那只鸟瞪著眼,说不清自己此时的胡言乱语是想威胁谁。威胁这只鸟吗?玉石做的死物,能懂什么?威胁那个小贼吗?她人已不在眼前,根本听不到。

    看来他一定要去一趟桃花溪,才能了结此事。

    第三章

    桃花溪,距离东川三十里之外的桃花县城外一条绕城的小河,平时来这里的人多是一些洗衣女,或者是垂钓的渔夫。

    白家和君家的马车停在桃花溪边时,立刻引得附近村民的争相观望,纷纷猜测这是哪里来的大户人家。

    白毓锦走下马车,看著桃花溪中潺潺流过的溪水,回头问道:“这桃花溪也著实不短,邀你来的那个女贼没有说在哪里与你见面吗?”

    君亦寒四周梭巡一圈,用手一指不远溪中的一条小船,道:“那船,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毓锦这才注意到有一条小船飘在溪中,船被岸边的柳树拴住,但船上没有舟子,只有两根船桨。

    “是船夫偷懒,或是回家吃饭去了吧,也没什么。”白毓锦不以为意。

    邱剑平在旁边开口,“那船是很古怪,这小溪水浅,居然能把它托起来。”

    于是几个人走过去,只见小船中端端正正地摆著一封信,上头写著“君亦寒公子展阅”。

    “哈,这还是愿者上钩。”白毓锦笑道,“不过这丫头真的是古怪,她怎么就算准了我们会走这边,还能看到这条船上的信?”

    君亦寒撩起衣摆上了船,拿起那封信,拆开看了看。

    白毓锦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让我在这里等,说是会有引路人带我去见她。”

    “引路人?”白毓锦又四下张望,这里只有一些村民,看哪个都不像引路人,他走到溪边去问一个洗衣的村妇。“大姐,这条船是谁拴在这里的?你知道吗?”

    那村妇忙将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诚惶诚恐地说:“俺也不知道,一大早这船就在这里了。”

    邱剑平的目光停在前面的一片树林里,拉了拉白毓锦的衣服,“你看,那‘引路人’来了。”

    他回头去看,不觉大为惊异,因为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匹神骏的黑马。

    那马走到船边轻轻地嘶鸣一声,对君亦寒点点头,然后用牙去咬树上的船缆,轻轻一拽,就将船缆拽下,含在口中,四蹄张开,慢慢地踏步而行,而那船就随著马儿一起向前滑动。

    “天啊!真是奇妙!”白毓锦纵身一跃,也跳上小船,不料小船晃了晃就开始下沉,他急忙又跳回到岸上。“这是怎么回事?”

    邱剑平沉声道:“这船设计精巧,只许一人站在上面,多一人就会沉船。”

    “那,岂不是要让亦寒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拉走?”白毓锦忙道:“我们上车去追。”

    “只怕若是你去追,那马儿就不走了。”邱剑平道。刚才她看得清楚,白毓锦跳上船的那一刻,那匹黑马立刻站在原地不动,直到他离开,马儿才重新行走。

    白毓锦试著跟在船旁快步走了一阵,果然发现一旦他追得紧迫,黑马就原地不动了。

    “是谁训练出这么厉害的马儿?”他惊诧地说:“就算宫中的御马师也未必有这样的本事吧?”

    “我看对方对君二少没有恶意,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了。”邱剑平拉住他。

    白毓锦虽然认可她的话,但不免还是有点担心,望著那马拉著船儿,飘飘荡荡地一直走进林子深处。

    君亦寒对马儿拉船的事情也觉得奇异,但是他料定这是小桃红在捣鬼,更是沉著应对。

    桃花溪穿过密林,四周几乎无路,那马儿到最后也只能走进溪中,踏水前进。

    君亦寒的心中忽然闪过一段文字——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这马儿带他去的地方,会不会是另一个桃花源呢?

    终于走到密林深处,眼前是一间小小的竹楼。竹楼前有几只孔雀、仙鹤在那里翩翩起舞,但是却悄无人声。

    他下了船,站在竹楼前,朗声道:“我人已来了,你还不现身吗?”

    竹楼内还是无人应答,于是他循梯而上,只见竹楼上的房间布置清雅整洁,靠窗的竹桌上摆著一张纸和一件东西。

    他走过去看,那张纸上略显潦草的写著几个字。

    门中有令急召,劳君空至,奉上旧物以赔罪,他日有缘定会重逢。

    那件所谓的“旧物”并不是他此行要拿回的翡翠钥匙,而是被小桃红割去的那只玉鸟。

    看到这张纸,君亦寒真是想怒又无从怒起。这丫头到底是故意骗他来玩,还是真的像字面上的讯息一样,情势逼人,不得已才失约?

    “以后再不能被她这样耍得团团转了。”君亦寒抄起那只玉鸟快速下了竹楼,顺手一抛,将它丢进溪水之中。

    将上小船的时候,他忽然又驻足停下,展开刚才从船上拿到的那封信,与刚才她留下的字条对比,这两封信的字迹,前者端正、后者凌乱,不过看其笔法应该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想来并不是她故意事先安排好,骗他空跑上当的。

    而那字迹精秀的风骨与她本人夜里小贼的样子实在是不般配,看来“字如其人”这句话也不全对。

    一个神偷门,能有什么急事?她在东川断断续续马蚤扰了他两年,怎么这一次却好像是急急离开?

    能让那个顽劣成性、精灵古怪的女子被迫离开,应该是大事吧?他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主人能把那丫头支使得团团转,畏如猛虎。

    哼哼。

    这几日的东都比起往昔更加繁华热闹。因为皇后寿辰将至,皇上皇甫朝特意颁旨大赦天下,同时开仓放粮五十万石,大宴东岳百姓,所以家家户户这几日都像是过年一样,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挂著笑容。

    “果然还是他这个皇上的权力大。”白毓锦在马车中感叹道:“我就算是再想对剑平好,最多也能给她买下几处宅子,不可能让全国的百姓一起来讨她欢心。”

    君亦寒这一路一直和白毓锦同车,虽然有点不喜欢他的聒噪,但白毓锦坚持这样才方便商议事情,应对突发状况,他也就答应了。好在一路行来再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个小桃红似乎真的平空消失,没有来打扰过他们。

    君亦寒看著窗外,“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马车来到了东都城中君玉斋的门口,他下了车,让手下人把货物送进店里,白毓锦在马车内喊了声,“我们一会儿进宫面圣,若是有事就到庆毓坊找我们,若找不到,我们就是还在宫内。”

    “嗯。”君亦寒随口应了一声,看见君玉斋的掌柜迎了出来。

    “少爷一路辛苦了。”掌柜低声道:“那个大买家已经来了,在等著交货。”

    “哦,我去会会。”

    君亦寒迈步进入后堂,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后堂中,面目冷峻如刀刻一般。

    君亦寒抱腕,“怠慢贵客,还请包涵,在下是君玉斋的当家君亦寒。”

    “原来是君二少。”那人站起身,腰上还悬著一柄短刀,态度恭敬谦卑,倒不像是此次交易真正的富豪买家。

    果然,只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来,“我家小姐请二少明日午时到醉仙楼吃饭。”

    “你家小姐?”他看著那张请柬上落款的名字,司马青梅。

    “我与你家小姐并无交情。”他将请柬递回。“而且我从不赴宴。”他向来不喜欢与人传杯换盏,在饭桌上谈生意。

    那黑衣人没有伸手,只是躬身道:“送信是我家小姐的命令,小姐有令,要我一定请到君二少,否则……”他掏出短刀横在颈前,“我只有一死!”

    提到“死”字,此人居然面不改色地信口说出,但是神情却如初时般坚毅冷峻,显然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君亦寒不由得脸色微变,不悦地问:“你们家小姐请客都是这样以命相挟吗?”

    “这是小姐第一次请客。”

    他冷哼道:“这么说来在下是荣幸之至,非去不可了?”

    “君二少可以选择不去,但是我死之后,小姐必然还会有新的使者派出。”

    换句话说,若是他拒绝了这一次,后面还会再死第二个、第三个人,直到他答应为止。

    如此霸道的请客方式,让他心中非常不快,但他毕竟不是冷血之人,没道理眼睁睁看著别人死在自己的店里。他撤回请柬,将其丢在桌上,冷冷道:“那就去回报你们大小姐,我君亦寒明日要进宫面圣,午时能否赴约,要看万岁那里是否准时放人。”

    “是,我会回报小姐,在醉仙楼等你的。”

    那黑衣人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这是剩下货款,明日我们自会派人来取货。”

    君亦寒叫住那人,“你家小姐是什么来头?能否见告?”

    那黑衣人沉默片刻,古怪地笑了笑,“听说君二少从不过问江湖之事,果然不假,我们小姐的名字你只要去打听一下就会知道了,但我未奉小姐之命,不能答覆,请见谅。”

    司马青梅?君亦寒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但对这个姓氏他依然记忆犹新,也曾经和白毓锦提到过。

    两年前,一位富商为了母亲的七十大寿而委托他专门雕刻了一尊观音,然而当时还没有到交货的日期,他将玉雕摆在总店的大堂中,一是为了等候买家取货,二是为了展示他的技艺。

    来往的客人看到玉雕都不由得频频赞赏,有人甚至想仿制也订购一件,但因为那件玉雕的体型庞大,要再找到一块同样上好质地的玉石很难,而且因为其体形庞大,价格就更为昂贵,所以众人只是赞叹,没有人再出手订购。

    直到玉雕展出的第三天,君亦寒有事外出,后来听店内伙计转述,那天门外来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绝色少女,看了好一会儿这尊玉雕,然后开口要买,伙计只得表示这玉雕已经有人订了,不能再卖,那少女便遗憾地离开。

    又过了一日,她又派人带银子上门,指名要买这件玉雕,愿出三倍的价格。

    君亦寒向来不喜欢以富贵压人的人,直言拒绝,此后那少女便没有再派人来过。然而店内的伙计及其他人却说,当时那少女所乘的马车上刻有“司马”二字,只怕是神兵山庄的人,得罪不起。

    他一笑置之,并未介怀。

    不管对方是神兵山庄也好,皇亲国戚也罢,不是玉雕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