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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从下半身开始第6部分阅读

    你——”她觉得舌头好似打结,口吃了半天,才排除万难的吁了一大口气,说:“因为我崇拜你,仰慕你,可以吧?”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白痴在说的话,离我远一点。”

    她是很想离他远一点,这家伙,神经有毛病。走了一小段路,她往另一条岔路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存心撩拨似,一副痞子的神态,说:

    “你爱她吗?我是说你的女人——喔,那是一定的吧。你都怎么表示你的爱的?亲她?搂她?还是抱她?你怎么跟她凑在一起的?你们亲热时,她都是闭着眼还是张着眼?你觉得她性感吗?够挑逗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源赖安听得很清楚,天真的语气下,藏着邪恶的表情,加上脸上流气的笑容,无辜里渗着一点猥亵。源赖安额上冒出凶恶的青筋,欺身想抓住她,她敏捷地往后一退,笑吟吟地对他摆摆手,说:

    “你不必回答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只是让你做个参考。”

    她又嘻嘻一笑,笑得简直可以出水,再摆个手,转开身。但才刚转身,停了两秒,她立刻又转过身来,朝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源赖安走去,拉住他,快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开。

    “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源赖安很不客气的甩开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穿xx明星高中制服的男孩站在公车站牌旁,目光时而掠向他们那所三流破高中。两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引起很多的注目。

    王米夏蹙蹙眉,仅淡淡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走得很快很急。她暂时不想再见到叶维廉,更何况还有那个麦少冬。那个麦少冬瞧她跟蛋皮一样扁,她才不想没事找气受;还有叶维廉,她已经不是小学三年级的小女孩了,很难再像小学生那样,吵吵架又和好,一辈子两小无猜。更何况,问题不在这里——

    “喂,你——”源赖安赶上她,抓住她肩头。

    这缠人的家伙!王米夏小心的回头,确定这个角度叶维廉看不到她,才拨开源赖安的手,说:“是谁叫谁不要拉拉扯扯的?”

    源赖安没理会她的挑衅,怀疑的盯着她,说:“你刚刚怪怪的,说,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王米夏扬扬眉,一副“干你屁事”的不以为然。想跟她摆师长的架子?省省吧。

    “你知道吗?源先生,我一直觉得来教书的都很聪明;聪明的人不会管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所以喽,责任感不必那么重,我们都已经离开校门了嘛,不必觉得对不起你领的薪水,反正纳税人的钱被污的还不是白白被污。喏,就这样了。”

    她流气的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举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将他丢在门外。

    黄铯的计程车如子弹般的冲爆开,扬起漫天的尘埃。那尘埃沾着黄金色的太阳光,漫空飘洒,犹如星体爆炸的残屑,那星星的碎片。

    源赖安下意识的伸出手,想盛接一点星辰的碎屑。但很快的,他感觉到自己行为的愚蠢,不禁失笑起来,不明白自己究竟中了什么蛊,做了什么傻事。

    笑着笑着,他突然重重叹口气,似乎很无奈。然后仰高起头,注视着天空。现在这一刻,在他头顶的天空中就有无数的星辰在闪烁,只是,地上的尘埃和光线太浓厚,遮掩去了星球的光芒。

    他真的不懂,难道面对一片璀璨的星空的感动,会比不上一份朝九晚五,所谓安稳的工作!?他知道他在“作梦”,而余杏香要的是“生活”。差别也许就在这里,但——

    “狗屎!全都是一堆狗屎!”他狠狠地踢开脚旁那文明的垃圾。

    第八章

    热天午后,除了打打瞌睡,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事好干。躲在冷气开放的速食店里,仍然让人觉得昏昏欲睡,除了汉堡、可乐和薯条,和一堆吵得要死的重金属摇滚乐,日子相对的平淡。

    王米夏支着下巴,隔着窗,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忙忙走来的行人。桌上摊着一份看了一半的报纸,上头巨大的篇幅耸动的介绍着情人七夕最佳的餐馆和风景去处。

    是的,七夕。够白痴的一个日子。

    “唉,米夏,你看这个——”贺瑶子兴致勃勃地指着报上的情人节特辑报导。

    她不感兴趣的瞄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掉向窗外。

    七夕情人何处去?报上说,可以到摩天楼过个高空浪漫别致的夜,xx山看夜景也不错,气氛适合,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找个山巅小涯看看牛郎和织女——更浪漫的,去看流星雨。英仙座流星雨最大期正逢七夕,一小时有一百多颗的流星从天际划过,像闪烁在夜空的一百万颗钻石。

    “哇!流星邪!”贺瑶子看得好心动。

    “是吗?”王米夏还是一副不感兴趣。拿着吸管搅搅几乎化成一摊水的可乐。“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可乐难喝死了,汉堡夹的全是一些老母鸡肉。”

    “天气这么热,来吹吹冷气也好,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贺瑶子大大的眼睛盛满了秋波,嘴唇沾了蕃前酱,红得一副鲜艳欲滴的样子。

    这倒稀奇了,王米夏不可置信地看看她,语带嘲讽说:“我是很闲没有错,不过你怎么会有这种美国时间?你最近不是都很忙吗?一下课就跑得不知人影。”

    最近这些时日,贺瑶子不知突然着了什么热煞,总是形色匆匆,而且神秘兮兮的。问她她也不肯说,一次两次,她也就懒得再多问。

    “唔,有些事……”贺瑶子支支吾吾的。

    王米夏耸个肩,也不想多问,无聊的喝着没有气的可乐。贺瑶子看她没有探究的意思,抿抿唇,拿起可乐,又放下,跟着偷觎了她一眼,又拿起可乐,再放下,吞吞吐吐的说:

    “唉,米夏……”似乎有什么话哽着,欲言又止的。

    “什么事?”王米夏仍然支着下巴,有些漫不经心。

    “……嗯,没什么……”贺瑶子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低头搅动着可乐,又拿吸管去拨动薯条。隔片刻,忽然抬起头,有些殷切地望着王米夏,语气略带一点迟疑又期待,问说:“唉,米夏……那个……你觉得我有没有哪里不一样?我是说,你觉不觉得我变了?”

    这话问得实在莫名其妙。王米夏奇怪又好笑的抬头,煞有其事的看看她,左右打量一番,说:

    “我看你很正常啊。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没什么两样——喔,好像胖了一点。你不对是吃太多了?”

    “你说什么。”贺瑶子嘟起嘴白她一眼。“正经一点。”

    “我是很正经啊。”王米夏歪歪头,没精打采的。“瑶子,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清楚。”

    贺瑶子眨眨睫毛,大眼睛装了太多水波,犹豫的闪了一下。

    “不……没什么。”她笑笑摇头。“好了,该回去了。走吧。”

    “你先走吧,我想再待一会。”王米夏动也不动,懒懒的搅着那杯可乐,完全没气的可乐看来就像一潭臭水沟水,黑得发馊。

    这样一杯随便捞就满满一大桶的馊水就浪费了她三十五块。猪!这些开速食店的实在太好赚了。她从来不来这种白痴才会来的地方的,一来避免那些资本主义者的剥削,省得当那种冤大头,再则那种没脑袋的人总喜欢来这种地方,人多得不像话,音响又烂得要命,全是一些比诸五子哭墓差不多的音乐,吵都吵死人。不过,很不幸的,事情总有“不过”,像这么无聊又无处可去的时候,她也只有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被剥削。

    怪不得马列主义那些激进份子要高唱社会主义万岁,煽动无产阶级革命。实在,那些资本主义既得利益阶级者都是一些脑满肠肥的猪,一堆狗屎和大便。不过,她是比较倾向无政府主义,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至于什么世界大同、各取所需各尽所能那一套,不是她乖戾,实在,真的就跟放屁一样。

    世界大同其实很简单,只要人类死光光。可是可能吗?人类天天在发情,无时无刻不在发情。这世上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唯一的问题就是人太多了。什么世界大同,狗屎!要放屁也不看看地方!

    她站起来,把那杯臭水沟水连同垫纸哗啦的塞进垃圾桶,将只咬了一口的汉堡带出速食店,丢给路旁的流浪狗。现在流行吃素风,她是不吃那一套的,只管自己身体机能的需求,有什么就吃什么。阿妈说她野气重,跟那种被放生成野的动物差不多。形容得真好。她是都市水泥丛林的野人,以本能求生存,野性的气息自然重。

    阳光已经倾偏了,以大概六十度的斜角,闪躲的从西边大搂间的夹缝照过来。四处车水马龙。她半眯眼,感觉再也没有晃荡下去的理由;如果是野生动物,这时候也该回巢岤了。

    走到路口,还隔着一条马路,她就看到叶维廉倚在巷子口的路灯下,身影被夕阳曳得长长的,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嗨,维廉。”

    叶维廉没开口,只是看着她。

    “你今天不用补习吗?”她试着微笑,语气平常。说到“补习”两个字,咬字显得有些生疏。

    看,她跟叶维廉就是这样不同。叶维廉是全国学生模拟考电脑排名前六十名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的世界是电脑、语文、科学月刊、学校和补习班。父母在大学学院任教,来往的朋友都学有专精,属于那种小布尔乔亚白领阶层的高级知识份子。

    而她呢?破三流高中吊车尾的四流学生,还不知道能不能毕业;加减乘除勉强会,英文像鸭子听雷,连电脑长得什么样都没瞧过。而她妈呢,连高中都没毕业,甚至她是谁的种都搞不清楚。

    这样,连连看,她跟叶维廉之间实在没有任何一点共通。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叶维廉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深远的眼神冷静又沉着。

    “我干嘛躲着你。”王米夏一副很意外的模样。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所以他现在才会站在这里。他跟王米夏打小一起长大,多少了解她处事的行为模式。他觉得她最近老是避着他,似乎有意疏远。

    “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他想唯一的理由大概只有这个。

    “没有。”王米夏摇头,把眼光调开。“你妈什么也没跟我说。”再说,像他妈那种“高级知识份子”,用的辞汇,搞不好她可能也听不懂。

    “米夏,不管我妈是否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叶维廉按住她肩膀,语气很坚定。王米夏的条件种种,不符合他父母的价值观,所以他父母极力反对他跟她来往。但他却不那么认为。他认为,既然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没有理由长大了就要分开,理所当然应该要继续在一起。

    “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如果事事都放在心上,那她还能活得下去吗?光是“非婚生子女”这一项,就足够她遍体鳞伤。

    “不过,”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尘埃,抬起头说:“你妈他们想的也没错,我们毕竟是不同象限的人,终究要各走各的路,总不能永远跟小时候一样,一辈子两小无猜下去。”

    “米夏,你——”叶维廉微微变了脸色,冷静的态度有一丝动摇。他急急扳住王米夏,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维廉,”叶维廉母亲很忽然又适时的出现在他家门口,表情很严肃。“你能不能进来一下?我需要你帮忙。”

    叶维廉不理他母亲,盯着王米夏说:“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跟你没什么不同——”

    “维廉!”叶维廉母亲提高声调,频频催促着:“你进来一下好吗?我需要人帮忙——”

    “米夏?”叶维廉只是盯着王米夏。

    “维廉!”叶维廉母亲又高声催促着。

    王米夏心里叹口气,垂下眼说:“你妈在叫你。”

    叶维廉这才回头看了他母亲一眼。抓着王米夏,语气急促但殷切的说:“明天下午两点我在车站旁的‘左岸’等你,一定要来!”

    “维廉!”那拔高变尖的嗓音不断在催魂。

    “我等你!一定要来!”叶维廉重重又说了一遍,一字一字沉重的落在王米夏的心坎上。

    王米夏站在原地没动,没有回头目送他的背影。就算她去了又如何?她跟叶维廉究竟只是青梅竹马,人生的路并行一段以后,本来就会分道扬镳。她不懂,他到底在执着什么?还是她太冷血,把感情看得太破?但想想他父母歧视的眼神——

    “算了。”她吐叹口气。

    她只要能把高中平安混毕业就好了,别无所求。

    “唔,好香,”一进门,王米夏就闻一股刺鼻的辣香味。桌上满满一堆的菜肴,鸡鸭鱼肉蛋蔬果,满满挤了一桌。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喃喃的看着那堆东西,有些疑惑,一边伸手拿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咬了一口,高声叫说:“阿妈——”

    蓦地,从厨房冷不防窜出一个人影,猛抱住她,大叫了一声。“米夏!”

    她吓一跳,咬了一口的鸡块掉到地上。

    “哈哈!吓到你了吧!”那人拍手哈哈笑起来,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撤娇,媚媚的,有一点黏,不太端庄。

    王米夏定了定神,看清对方是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眉头皱起来。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对面站着的那个,一脸笑吟吟、穿着大红迷你短洋装,细高跟鞋、染吹得又蓬又红的一头法拉米粉头、浓妆艳抹媚装撩人的那个女人,正是她那个不负责任、爱慕虚荣、贪图享乐的妈,王吟秋。

    “中午就回来了,等了你好久。”王吟秋撩撩头发,跟着朝厨房大声叫说:“妈,米夏回来了。”

    阿妈端了一锅香热的汤,从厨房出来,笑呵呵的说:“回来得正好,可以吃饭了。”随即又钻入厨房,将煮好的饭端出来,又拿了一些碗筷。

    王米夏顺手接过饭,帮着摆碗筷,说:“阿妈,你干嘛煮这么一桌东西,白白浪费钱。”语气很不以为然。

    “你妈难得回来一趟,有什么关系。”阿妈笑容满面,看到女儿回来很高兴。“来,大家吃饭了。”

    “就是嘛!米夏,我是你妈耶!你怎么可以一副冷淡的态度。”王吟秋端起母亲的架子。

    王米夏没理她,自顾盛了一碗饭。她这个妈,生下她后,好像以为只要将她摆在那里她就会自己长大,任她自主自灭,根本不太管她,更别说照顾她。她觉得,以她妈养她的方式,养一只猫狗或许都会比养她费事。年纪小的时候,她或许隐约还有一种渴望,渴望她妈来抱她一下,或回来探望她一眼。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小孩了,不会再有那种渴望。而那种渴望既消失,她与她之间那种不平衡的关系也就消失。现在,就算她妈将她摆在墙角,她很肯定她会自己活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依靠。

    “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她夹了一撮青菜,神态很平常,一点都没有和母亲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激动。“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不晓得被j杀陈尸在哪个大厦套房中。”

    “米夏!”阿妈最忌讳这种触霉头的事。“你别胡说,真是的!小孩子,口无遮拦。”

    王吟秋反倒不在意,喜孜孜的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她故弄玄虚的顿了一顿,看看桌旁的两人。“猜猜看,是什么?”

    “找到新户头了?”王米夏扒着饭,连头都没抬。

    “米夏,我是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开玩笑。你确定不是男人吗?”

    阿妈摇摇头,插嘴说:“这孩子,个性老是不改。吟秋,你说说看,是什么好消息。”

    王吟秋大概是那种天性乐观更或者比较厚脸皮或者比较不知廉耻的人,所以她可以未婚生子,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被人指指点点还能抬头挺胸活得很愉快。对女儿的乖戾,她除了摆摆母亲的架子,多半显得不甚在意。笑眯眯的宣布说:

    “跟你们说,我找到一个好工作了,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当服务生,待遇不错,还有小费呢。”

    “真的?”阿妈笑开嘴,眉眼笑得都皱起来。

    “嗯。”王吟秋轻快的点头,转向王米夏。“米夏,你替不替妈高兴?我现在住的地方有点小,只有一间房间,等我工作稳定了,改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就可以将你和阿妈接来一起住了。”

    “算了吧。”王米夏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