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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阅读

    有太多感触。只是想不到后来的会为她,活了大半辈子。

    自己当时的理想也不是什么夺魁,当皇帝的太傅,或者是管一群血统高贵,喜欢窝里斗的皇子皇孙。而是云游天下,做一个随性散人。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和她第一次相遇的那年年末,我的家族败落了,作为家族里的男性成员,本就是没有权利去实现自己的理想的。只有家族兴旺,男丁丰富的情况下,才会有几个特例。只是自己没有那么幸运,那个已经接近贫困的家族,并没有让为数不多的男性成员返回家中,而是继续上那个只收贵族费用颇高的岳阳书院,其目的也只是为了重振家业。

    贵族子弟说白了,就是一群活在家族阴影下的可怜虫。没有自由,没有梦想,没有自我,之所以能够活着只是因为所在家族需要一个男孩入仕,在朝堂上为这个家多占一个份额,多谋一些利益。而这些活着已经无趣的人,只能靠比较身价,抬高自己地位过活。自己早就厌恶了这一切。

    满脑子盘算着离开京城,游遍大好江山,看尽江河湖海。

    当然,那些想法都只是想法。

    城外五里有一个叫做清花涧的小山谷,谷里有一间以玉兰香茶闻名的古刹。自己闲来喜欢在京城周围四处游荡,弥补一下心里的那点遗憾。其中最喜欢的去处就是这间惊兰寺。也最爱这寺里的玉兰香。说来寺里的规矩,只要是能够答对题目的人,都可以随意品尝这茶。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身份。而这点规矩自己最是喜欢。

    又是一年玉兰花开,登上故地,只为求这一香。因为之前经常来往,早与寺中的住持混熟,并成为至交,时常一起切磋诗歌、佛经。这天进入寺中,小沙弥按照往常的程序,端上香茗,几份乡间甜点后,便进入禅室唤住持去了。也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后园小亭中与那位十分博学的人边喝茶,边聊一些趣事。

    只是谈了没多久,供放茶水的小沙弥便跑来,告诉住持前面出事了。

    出于好奇一起跟到前面来看热闹。原来是一个平民出身的书生对上了那首刻在石碑上的绝对,让旁边那个没有对出对子的贵族士子,失了面子不乐意罢了。自己最是看不惯这些贵族门第嘴脸,本想立刻上前去理论,却被住持挡住了。想想也是,自己逾越了,悄悄退回原地。等待着事情的处理完毕。

    只是这位大贵族甚是难缠,仗着皇亲的身份。想让那个平民出身的书生卖身于他。只见那个书生气得脸色发白,印堂发青,不是什么好兆头,怕是这一气要出事。

    精通医理的住持,一把打断了争吵,让沙弥扶那个书生到禅房去休息。但是,贵族并不想就此结束。眼看就要出人命的当口。有个长相清秀的少女挺身而出,嬉皮笑脸,半开着玩笑的狠狠教训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并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喝彩。似乎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她的。这个不拘小节,活泼豪放的清秀女子。

    而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跟着这位博学的住持学习医理的。当时,只是想自己浪迹天涯时,能够靠此为生。那时自己时常逃课,成天泡在寺院里,学习被书院夫子鄙视的杂学。

    所以,之后很久都不知道,素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称的凌熙拜岳阳书院院士儒学名家苏先生为师的大新闻。也不知道,这位大才子与宰相千金订婚的消息,所谓才子佳人的传说。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同窗眼里的穷小子,夫子眼里的顽劣学生。众人眼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无所谓的路人甲。所以,在书院中并没有什么朋友。也更不会有人专门来给深山老林的我传递八卦消息。

    往后又过了很久的平淡日子。

    说起来第三次见面以是第二年春,岳阳书院的年度学考结束以后。这次见面也是我第一次正式和她交谈。也是多年后某人映像里的初次见面。

    那天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闺名、她的出身以及她的婚约。而这也是让我诧异的,一个那么洒脱的少女,居然会配上京城第一迂腐。在我的眼中,那位大才子除了文章和那一笔字外,一无是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典型代表,满嘴章则典籍却没有自己的主张。学识见识远远不及山中小寺的一个沙弥。这样的组合,让我为眼前的这个天真少女担忧。而那时的自己也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

    只是后来家中老父的来信,让我惊讶了多时。结交凌家,促成相府千金嫁入宫中。对于这样的来信,我并不陌生,家族利益永远是第一的。自己也永远是这个家族在京城的眼线。结交凌家,可以理解,凌家是京城大族,前几代出了不少皇帝的宠妃、权臣。但是,让那个叫丝络的女孩子嫁入宫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己又不是管选秀的太监。但是,家命难违。除却去寺院学习医术外的所有时间,自己都和那个叫凌熙的大笨猪在一起。凭着我的聪明才智、投其所好,很快变成了那个书呆子的“至交好友”。

    以为事情可以这样结束,没想到,宰相家真的介入到一桩刑部冤案里,无法自拔。眼看就要被削官降职。自己便利用这个机会,借助凌熙的关系,和几次见面下来,凌家老父对我的赏识,在他耳根低下提了几句。当时只是想尽人事而已,并不想真正的拆散姻缘。但是没想到凌家老父的耳根子软得厉害,属于根本不能碰型的。这也是事后多年自己仍耿耿于怀的原因。

    我亲手把那个天真的女子推进了火坑中。

    我的家族借着这桩冤案,重新又站起来了,而自己却因为愧疚终日躲在寺院中。只不过,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想的。只当我是得了相思病,迷上了刚嫁进宫的新皇后。有些谎言是不能戳破的。自己只能默默承受苦果。

    曾经真的行走天涯,真的离开了京城,离开了家族间的纷纷扰扰。只可惜一切都因一封家书结束。祖父,这个家族中的长者,唯一支持我梦想的人,离开了人世。当时远在大漠我,得到这封家书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一年后。狂奔回家,一路风霜,还没走到自己居住的村庄,就听到全家进香路上遇匪。只得调转方向,直奔省城。

    没有想到自己小半年的拼命奔波,换来的就是全家十四口棺材,和一个自称是匪首的疯子的人头。

    那时候,感觉天都塌了。恍恍惚惚投奔宗家,得到是一张春闱报名文书。没有家人间的安慰,甚至宗堂里连一个牌位都没有。族长只淡淡的说了些,只有得了功名才可以进宗祠,什么我们家是支脉,你们家里的女眷也不能进女祠,我的爷爷曾经做过对不起宗族的事情,不能摆在长老位上,等等之类的话。

    就因为这些无聊的规定,自己的家人就连躺在自家祖坟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只有一个远房叔叔看我可怜,给了我这张报名文书。说是,高中了回来就可以迁坟。

    所以我拿着这张文书,卖了家里的产业,再次来到京城,参加被我鄙视的春闱。但是,我不是为了迁坟,也不是为了死后进宗祠。而是为了出气,为了报复这些狗仗人势的无情亲戚,也为了报复这个世界里存在的家族习气。

    我再次找到了已经是朝廷高官的凌熙,并在他的帮助下,结交了当时的礼部尚书。给了他一笔钱财,上上下下打点了一番。于是,自己很顺利的在阅卷过程中,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得了当年的头魁。事实证明,想要夺魁靠的不是出色文章,也不是精辟见解,而是投其所好,要清楚皇帝喜欢听什么样的话。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在礼部的日子,就是浪费生命。每天闲得只能以追捧上司为精神动力,拍皇帝的马屁为工作目标,早日升官为发展方向。自己也并没有完全的按照原本的计划,用状元的称号去讽刺那些势利小人。但是这个行为太幼稚。我得等,等待那些贪婪的家伙们出手行动,在求请帮助的时候,全盘归还自己的遭遇。只是没想到,我的报复计划在任职的第二年就成功了。贪婪的族长居然不自量力的谋划,郭氏家族的利益,这是桩必输的战争。不需要自己的一兵一卒,不需要自己任何的力量,这场无聊的复仇就结束了。以为自己会高兴,会继续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一切都改变了,自己的心空了,随着家族的倒塌,就空了。

    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家在自己心中会这样的重要。

    继续泡在官场里,不是为了喜欢,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因为没有其他的乐趣。从书吏升到员外郎,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也是这期间,再次见到了那个曾经的少女,当时的皇后。虽然华丽宽大的皇后礼服已经让她失去了少女的活泼天真,但也让她浑身散发着一种雍容大度的气质。这个宫廷确实很能改变人。我也从一个自由洒脱的有志青年,熬成了一个混日子的官油子。

    那时候和她的会面,并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礼节上的来往而已。况且她早就已经不认识我这个人了。只是暄文帝身体不好,许多朝政上的事情,得需要宰相来代权。这就使得这位皇后娘娘时常到前朝来,找她的父亲说话。

    见面的机会多了,也自然而然的熟识了。这才知道,原来我和她曾经都有相同的梦想,但是都因为家族而放弃了。同样都被这个宫廷改变的不在是曾经的自己。同样有许多的烦恼和忧心。虽然只是一些浅淡的话语,礼貌上的互相倾诉,自己出于愧疚的安慰,但是依旧是那段空白岁月最好的回忆。

    让我真正开始在意她,关注她,并爱上她。是在暄文帝驾崩后,她带着年幼的儿子主管天下的时候。

    那时的天下,朝政腐败,贪官污吏明目张胆的扩张势力。各方利益错综复杂,混乱不堪,经常无故挑起争端。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而大轩在那时已经存在有上百年了,各个家族犹如大树冒土的根系一样,多得已经成累赘,却不敢也不能去除。那个小女子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里面抱着年幼的孩子,出现在朝堂上。

    刚开始,事情并没有朝好的方面发展的迹象。宰相一族迅速膨胀,一下子跃居家族榜榜首的位置。当然这引起了其他家族,其他势力的不满。甚至还牵扯进几个皇室宗亲。内战一触即发。各方利益,皇室宗亲,外戚家族打成一片。老百姓生活艰难,眼看就要况下,通通被抓到小辫子,通通栽了个跟头。那些嚣张的贵族,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王权。

    这个以女人和孩子为代表的权利中心,真正的力量。

    而这也是她作为一个统治者的第一次完美亮相。

    随后的整顿吏治,开科重试,也慢慢起了些作用。这个腐朽的王朝,终于有一些起色。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她选为太傅,教那个刚满三岁的小皇帝。

    但是,作为一个臣子,这样的命令是不能回绝的。好在,这个孩子很乖巧,很聪明。几乎是学什么会什么。作为他的老师,十分的高兴。

    只是没想到深入后宫的生活,让我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她。

    一个慈爱严厉的母亲。一个孤苦无助的年轻寡妇,一个失去亲人的悲伤女人。这样的形象和那个让朝野上下颤抖,肃清亲族的太后,相去甚远。我突然有了一种共鸣,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于是刻意的去观察,去感受,她不为人知的内心。

    那场耗了我半辈子的爱情,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降临的。

    从暗暗的关注,到背后默默相助,再到并肩前行,一晃就是四十年。一同经历了朝堂上大大小小的明争暗斗,一起渡过了老来丧子的悲痛,也共同担起了守护下一代的责任。

    只要她想做的事情,自己会努力帮她完成。她想实现的梦想,就会为她拼全力实现。她最后不能再守护的人,会帮着她守护到最后。

    自己第一次见到风儿那个孩子,是在他出生后的第二天。胖呼呼的,吃饱了就知道睡的肉团子。

    看她抱着自己孙子的样子,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温馨、最幸福的画面。明明那个时候,她是这个皇宫里面最伤心,最疲劳的人。重病迷离的儿子,刚刚出生弱小无助的孙子,还有虎视眈眈盯着大轩权利的皇后。知道她又将在亲情和职责当中选择,知道她苦苦挣扎,可是我只能默默的站在她的旁边,在她做决定后支持、支撑。

    还记得那年,文思帝驾崩,皇后殉葬的惨剧后。她抱着在襁褓里的孙子,回头对我说,还有希望时的眼泪。还记得她再度登上后位时的坚定。以及坐在那椅子上的悲痛。

    现在想来,还是很心酸。

    也许真的是怕蛇咬了,她不停的给那个孩子灌输着绝情,灌输着冷酷的君王之道。当时正在热恋中自己,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神从天真到痛苦,再到冷漠。现在想起来,心就会滴血。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随便的剥夺了一个孩子一生的幸福。那个孩子很听话,真的按照她的要求,变得稳重、深沉,变得不会笑,不会哭,像一尊没有表情的塑像。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都会沉重的负罪感。我们真的给那个孩子,带来无以弥补的伤害。

    没想到事情和我预料的一样。不敢触碰感情,紧锁内心,让这个孩子的生活,充满着孤独和悲凉。虽然大轩的国力一天比一天强大,但是自己一直希望,他能够找到自己心爱的伴侣,能够幸福的生活。这也许就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者所希望的,是一个做了错事的老人想要弥补的。

    所以当我看到他满脸忧郁的跟我诉说感情的矛盾时,自己是磨得疯狂,一步步走入不能自持的泥沼。自己为他揪心,真是一个完全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只会伤害无辜的笨蛋。很想骂他一顿,很想像他小时候一样暴打他一顿屁股,但是打了能有用吗?那本不是他的错,是我和他祖母的独断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真正该打的是我们。

    默认着他的行为,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发现自己的错误。这个皇宫本就有太多挣扎,看着他内心的忐忑,隐忍以及最终的爆发。自己有些悲凉,自食苦果,伤在心里。

    太多纠缠,太多无奈。自己知道没有权利,去对他指责。只是希望,他能够幸福。能够真正的过上幸福的生活。忘记那个无聊的誓言,回忆起自己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雨儿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我那是一种绝望。

    暗示那小子放手,知道他会很伤心,很失落。但这是为了大家都好。给他自己和雨儿一个思考的时间吧。

    指使雨儿提前启程,按照他的安排。出城时把言儿和那几件东西带上。

    希望一切都能够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看着那漆黑的夜晚,突然觉得有一种失落。

    自己真的老了,不适合在这个宫廷待下去了。

    丝络,老夫真的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攒齐了,发上来了。

    估计会有虫子~~

    边塞

    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马车已经走近半个月了。窗外的风光也从满眼绿色秀美的小邱,变成了如太阳光辉一样的金黄戈壁。

    鱼文越来越近了,周围的氛围也越来越悲凉。饱受战争痛苦的人们,游荡在道路的左右,战乱让他们失去了家园,干旱让他们饱受饥饿。我们分光了自己能够节省出来的所有粮食,送完了所有的散碎银子。但是饥民越聚越多,越往鱼文走程度越重。

    这就是满朝文武争抢了三个月的地方吗?!

    我可不认为他们争夺这里是为了做慈善事业。沿途陆陆续续看见些运着货物的货车。但是这些商人并没有什么同情心。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嘱咐寿喜,把大人的餐量再降一些,只要保证那几个奶娘的正常饮食就可以了。孩子是不能饿到的。自己很有把那个疯子掐死的欲望。这里是婴儿该来的地方吗!就算他的襁褓里,塞了一张能够控制北部防线十万人马的兵符,给这个孩子封了个亲王衔,但这也不能作为利用小婴儿的借口,况且这个孩子还是他自己的亲骨肉。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有多冷,到底拐了几道弯!

    要给兵权不直接给我,给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要封亲王就直接封我,封给一个只会吃睡的奶娃娃……如果,害怕那些朝堂里的庸才们,自己就不会走这趟西域之行。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

    我的护卫长严大统领,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前方的路被饥民堵住了,我们的粮食,也已经只够将将到鱼文的了。严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等到我的命令。寿喜、福禄可怜巴巴的也看着我,希望我留下粮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