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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7部分阅读

    杜水云就在沈紫言耳边窃窃私语,“我三哥才貌双全,风流潇洒,只是可惜酷爱男风,我母亲每每头疼得紧……”沈紫言吃了一大惊,难以置信的望着杜水云,半晌才回过神来。没有想到,这样的仪表人才,看上去那样端凝沉稳的人,杜水云口中千好百好的人物,竟然是龙阳断袖……

    伸手抚额,暗叹:果然,识人还是不能看皮相……

    杜怀瑾向福王妃请了安,福王妃便端了茶,“今日沈家三小姐在此做客,我也不多留你了。”杜怀瑾微微一怔,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张白若栀子花的面庞来,那样的落落大方,那样的娴静,眼底似是夜晚的星空一般璀璨,不知为何,就是令人难以忘怀……

    福王妃望着儿子少见的呆头鹅的模样,与林妈妈对视一眼,眼里浮出一丝促狭的笑意,“那日在慈济寺,你也见过的。”杜怀瑾这时才回过神来,淡淡的应了一声,起身告辞。福王妃目光微闪,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看来,自家儿子也不见得不会起别样心思,这样想着,心里似三月的山坡,开满了雪白的梨花……

    待沈紫言走后,福王妃便与林妈妈打趣道:“我只道我这儿子是前世冤孽,再不肯让我少操份心的,现在看来,也不至无可救药。”林妈妈素知福王妃心思,为了三公子包养戏子一事,暗地里不知怄了多少回气,好容易见着三公子有一丝松动的意思,哪里肯罢手,更不必说是福王妃自己选中的大家闺秀的,也就附和着笑道:“您看着哪个日子合适,也派个妈妈上门去通通口风。”

    福王妃却显得十分郑重,“这事我要亲自登门才是,俗话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我们家自然要做足了礼数才成。”说着,不由高兴了起来,只觉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你瞧瞧老三方才那副神情,只怕心中十分有意,只是面皮薄,不好说的,等这事有了眉目,我就进宫,恳请太后娘娘主婚。”

    林妈妈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请太后娘娘主婚,就是世子夫人进门时,也没这份体面!但随即想到三公子是福王妃最疼爱的儿子,心尖尖上的人,也不再多说,只是打趣道:“三公子纵然是有意,也只好搁在心里,方是大家公子的做派,哪能叨扰王妃的?”

    福王妃越发来了兴致,语气竟有些急切,“老三今年也十六了,别家小子这个年纪的,早就做父亲了,只有我们家这个是左性子,不知赔了多少眼泪,就是不为所动的,最多再等上两年,等到沈家三小姐及笄,这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林妈妈看着福王妃兴致勃勃的模样,转眼想到杜怀瑾的名声,隐隐有些担忧,但见福王妃意兴正浓,也不好泼冷水,只笑道:“如今沈夫人是有身子在身的人,只怕精神头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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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突变(一)

    林妈妈哪里不是一番好意的,不过是怕到时候福王妃亲自登门去求娶沈三小姐,沈家碍于杜怀瑾酷爱男风的名声,不好答应,到时候闹到大家脸上都无光,岂不是辜负了福王妃这片爱儿心肠?再者,福王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大公子虽是世子,可最得福王妃喜欢的,却是自幼承欢膝下的三公子。眼看着大公子二公子都已成家,唯有三公子还是孤身一人,福王妃心里又怎么不着急?

    福王妃正在兴头上,并未听出林妈妈的言外之意,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是怀胎十月,算上坐月子,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罢了,过了今年,沈三小姐也有十四了,正是待嫁的年纪,到时候我们去求娶,只怕是没有不成的。”

    福王妃此言也并非言不符实,放眼望去,金陵城内除了皇帝,大概就以福王的地位最为尊崇,他与皇帝一母同胞所生,自幼又是一起长大的,这份情分自然不是其他几位王爷可比的。更何况,为母者,难免会偏疼小儿子一些,就是太后娘娘,也十分溺爱福王,凡有所求,没有不应的。

    林妈妈暗自却在想,沈家也是世家名门,百年的基业,这样的人家,只怕也有几分不惧风霜的傲骨,也不知沈夫人是否会答应……

    福王妃愈想愈觉得高兴,笑道:“你看就把听雨园重新整一整,给我们老三如何?”林妈妈不由目瞪口呆,昔日皇上还是太子时,听雨园还叫禧徳园,是福王府中最为雍容雅致的院子,小桥流水,飞花游鱼,十分的漂亮。只因有一日皇上来了兴致,来福王府赏荷花,谁知天公不作美,天降大雨,皇上在此歇脚,望着淅淅沥沥的漫天大雨,随口便将此园起名为听雨园。后来这园子也就空了下来,如今,福王妃却说要给三公子做新房……

    可见得福王妃对这桩婚事的重视,林妈妈反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笑道:“三公子也喜欢荷花,给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福王妃却想得十分长远,一会想到要送什么聘礼最体面,一会又想到要请谁做媒人,只觉得心情瞬间明媚了起来,过去一直忧心忡忡的事,眼看着就要解决了,哪里有不高兴的理!

    沈紫言与杜水云并肩走在回廊上,丫鬟们都在三步远内亦步亦趋的跟着,杜水云就蹙了蹙眉头,叹道:“原本还想与你说会心里话的……”沈紫言不禁莞尔,“你小点声说话,也是一样的。”杜水云想了想,也是,这些丫头都是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听见了个只言片语的,谁还敢出去乱嚼舌根子不成!

    “你方才是不是见我母亲对我二嫂没什么好颜色?”杜水云脸色暗淡了下去,声音也有些飘忽。沈紫言一怔,适才她的确是见着福王妃对二夫人淡淡的,但自己是外人,哪里好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来,纵然是有疑虑,也不过是藏在心里罢了,见杜水云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有些诧异。

    杜水云就握住了沈紫言的手,“好姐姐,这样的烦难事,我只和你说,你和我相识日子虽然不多,可我知道你不是那等轻狂之人,自然也不会笑话我的。”沈紫言心里淌过丝丝暖意,既有人将自己引以为知己之交,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目光真挚的望着杜水云,“什么事,你说,但凡我能替你排解的,自然替你排解。”

    杜水云却觉有些难以启齿,粉脸胀得通红,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沈紫言知道其中定是有缘故了,也不催她,只静静的等着,横竖天色还早,也不急在这一时。杜水云又沉默了一阵,才觉心里好受了些,缓缓说道:“你说是为何,我二嫂竟然想替他娘家兄弟做媒!”

    沈紫言立刻会意过来,只怕是这位二夫人想要在福王府和齐国公府只见搭桥牵线,让杜水云嫁给自己娘家的弟弟,若是齐国公府的世子,身份上倒也相配。只不过,看杜水云这神情,定然是不愿的。也不知是何等缘故。

    杜水云眼里渐渐有了水光,“我听了这消息,气得一整天食不下咽,你道她弟弟是谁?”

    沈紫言觉得自己想错了,微微有些错愕,“不是国公府的世子爷?”杜水云面色铁青,撒了手冷笑道:“是二嫂的胞弟!”沈紫言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二夫人的胞弟,那岂不是个庶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杜水云可是福王府身份高贵的郡主,是当今皇帝的亲侄女,福王唯一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庶子!

    这样想来,这个二夫人的确是过分了些,劝道:“这样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福王妃又岂会答应,你也不用太过忧心的。”杜水云气不平的哭道:“沈姐姐你瞧着我又岂是那嫌贫爱富之人?若她弟弟人才好,品性端正,我也好想些,可你知道不知道,她弟弟与人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的,那样一个人物,她怎么好意思说来!”

    品性不好,身份又不配,竟然想求娶郡主,不得不说,的确是痴心妄想了些,福王妃又怎会答应,但见杜水云哭得伤心,也有些拿捏不准了,“你这是何苦,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哪里值得你心烦成如斯模样!”

    杜水云气得满面通红,“这也罢了,她弟弟那样不堪,我母亲又岂能答应她?谁知她竟在暗地里败我的名声,说我自持身份,不将人放在眼里……”沈紫言顿时有些无言以对,看二夫人的模样也是个精明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杜水云不管怎么说也是小姑,背后去坏小姑的名声,这是什么事?

    沈紫言又温声细语的劝了好一阵,好容易杜水云才止了泪,强笑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论理也不该提这些伤心事,只是我心里实在不平,坏了你的兴致,我心里不安得紧。”沈紫言握了握她的手,“和我又何必说这见外的话。”杜水云一双泪眼中流露出感形,见沈紫言膝盖受伤,也是心中一紧,忙替墨书打着灯笼,见她慢慢揭开了裙摆,里面的亵裤猩红一片。

    墨书心疼得泪似滚珠一般落了下来,左右望着无人,忙吩咐随风,“你去叫人抬个软轿来。”随风忙应了,就欲走出去,“不必了。”沈紫言低声劝阻,心中一片波澜,自己上一世,也不是没受过这些苦楚,这点小伤,也算不上什么,又不知道母亲现在状况如何,自己何必又再添乱。“不过一点小伤,何必闹得天下大乱,你拿块干净的帕子来,我自己包上便好。”

    墨书忙自袖中掏出自己的帕子,沈紫言胡乱缠上了,起身欲走,“走吧。”墨书忙上前扶着,眉目间都是浓浓的担忧,“小姐还能走动么?”沈紫言笑了笑,“没事。”兴许是方才路旁有一汪积水的缘故,随风走在最后,一低头,便见沈紫言半扇裙子都被污湿了,滴滴点点的流下泥水来。

    随风忙道:“小姐快休动,只站着方好,不然连小衣儿裤鞋面上都要弄上泥水了。”沈紫言闻言,欲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自己向下扫了一眼,眉头蹙得更深,只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焦灼不安,只盼着快些到沈夫人处才好。随风忙道:“小姐急着去正房,现今也没个去处去换得,若不嫌弃,只好先换上我的裙子了。”

    沈紫言不经细想,点了点头,随风忙解下自己的裙子,递给墨书,墨书叉手替沈紫言解下来,又系上随风的裙子,好在都是白色,大晚上的,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分别。“你回去把那条腌臜的裙子换下去吧。”随风忙应了,穿着泥污了的裙子回了院子。

    到达正院时,浑身已被淋透,沈紫言只觉得这春日的晚上,刺骨的冷,一直冷到人心里去。正院内灯火通明,隔着纱窗可见满室的人影憧憧,沈紫言略喘了口气,走了进去。

    郭妈妈正站在床边吩咐丫鬟们端热水的端热水,煎药的煎药,忙得一团乱,见了她来,眉角高高扬起,“三小姐怎么来了?”语气十分的生硬,沈紫言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揣摩这些,忙冲到床前,撩起秋香色的帐子看沈夫人的脸色,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目紧闭,满头的青丝散了满枕,心中说不出来的凄凉,握着她微有些凉意的手,低低的唤了声:“母亲!”

    一滴温热的泪落在沈夫人紧蹙的眉心,沈夫人眉头动了动,似要转醒。

    郭妈妈忙拉了她一把,口气里带了几分怒意,“三小姐,夫人需要静养,你不要吵着她。”沈紫言蓦地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郭妈妈顿时语凝,张口结舌,“三小姐……”沈夫人正在病中,沈紫言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追究郭妈妈欺上罔下的事实,目光放柔了几分,问海棠:“大夫怎么说?”

    海棠脸色有些发白,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大夫说是小产了,孩子保不住了。”这话沈紫言已从杜鹃那里听说过,心中其实还有一丝妄想,只盼着是杜鹃一时听错了,其实还尚存有一线希望,现在再听海棠提起,心中最后那一线妄想也沉了下去,心里升起一股刺痛的感觉。

    她那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弟弟妹妹,就这样没了……

    屋外早春的寒风呼呼的打着窗棂,不时吱吱作响,屋内却是暖香萦绕,沈紫言缓缓闭上眼,又慢慢睁开,问:“可通知了老爷?”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沈紫言已懒得分辨是谁人的步子,却听沈紫诺惊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母亲怎样了?”

    沈紫言心中更是大痛,望着微微晃动的帐子,长长的叹道:“说是小产了。”沈紫诺姣好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惨白,“怎么会这样?”她的反应本就在沈紫言预料之中,“我也不知。”心里那股哀痛却渐渐变为了恼怒,她可不信母亲就会这样平白无故的小产,明明自己早上见着时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去了福王府一趟,就变成了这番模样,这口气着实难忍。

    丫鬟们来来去去的端着一大盆热水,替沈夫人擦拭身子,沈紫言看着满盆泛着血光的热水,暗自心惊。沈紫诺已按捺不住,捂着嘴哽咽了起来,沈紫言心中已是十分不好受,却还要强忍着安慰大姐,“你这一哭,母亲醒来听着了,心里岂不是更不好受?”

    沈紫诺忙拿帕子擦拭了眼泪,强笑道:“你说的有理。”只是哪里又忍得住,泪浸湿了帕子。沈紫言自己心中也是酸痛难忍,见了她哭得伤心,也不由红了眼眶,只是满屋子的人望着,也不好哭出来,只得强忍着,还得做出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来,免得底下人见了更是心慌,反倒不好。

    就有丫鬟通报金姨娘来了,沈紫言本来就心烦意乱的,素日里更是对这些姨娘们无甚好感,闻言冷笑道:“她的消息倒快!”小丫头垂了头不敢接话。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突变(三)

    沈紫言本欲眼不见心不烦,寻个由子打发出去便罢,沈紫诺却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襟,使了个眼色,沈紫言低头细想了一回,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留心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若是就这样贸然打发了金姨娘,也会落得个苛刻姨娘的名声。自己虽对这些不甚在意,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觉得人活这一世,总得是为了自己而活,过分看重那些个虚幻的名声,只会反被其束缚,可母亲这辈子最看重的便是体面和名声,自己又岂能在母亲病中给她抹黑?

    想了想,只得罢了,淡淡说道:“让她进来吧。”丫鬟如蒙大赦,慌忙走了出去,金姨娘一身素白,进门还未说话,便先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夫人怎样了?”

    沈紫言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冷眼瞧着她装腔作势,若是平时,还能换上一副好脸色应付应付,现在心情乱成一团,也没有心思搭理了。眉头蹙了蹙,没有接话。沈紫言不开口,这屋子里自然就没人敢答话了,大家都垂下头,满室寂静。

    金姨娘微微有些尴尬,拿着帕子不住拭泪,叹道:“夫人怎么就这么命苦!”沈紫言只做浑然未闻,似老僧入定般不说话,沈紫诺有心说些什么,无奈心中酸楚难忍,说不出一句话来,郭妈妈见着眉梢就挑了挑,“夫人不过是小产,身子无甚大碍,姨娘不用担心。”

    金姨娘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这话落在沈紫言耳中格外刺耳,也不知这金姨娘是说沈夫人小产得好呢,还是身子无甚大碍得好。瞥了一眼金姨娘,再瞥了一眼郭妈妈,见郭妈妈虽然极力做出哀戚的模样,还是掩饰不住眼底淡淡的得逞后的得意。

    沈紫言只装作不知,心里却早已泛起了滔天大浪,因沈夫人正病着,自己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心惶惶反倒不美,只待沈夫人度过此劫,便彻彻底底的整治一番,将府上这些神神鬼鬼的全部清除干净才好。

    金姨娘见沈紫言面色不虞,忙劝道:“三小姐只管放宽心怀,夫人福大命大,定会转危为安的。”沈紫言见她说得粗俗,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却听帐子里沈夫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沈紫言心中一紧,顾不上金姨娘这边,慌忙起身,因起得过急,触动伤处,一个踉跄,险欲摔倒,墨书手疾眼快,忙上前一步扶住,面露忧色,“很痛么?”沈紫言咬牙摇了摇头,鬓角却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沈紫诺在花几后见着沈紫言神色不对劲,忙低声问:“你怎么了?”沈紫言双腿不住的颤抖,手扶着墨书的胳膊,道:“方才跌了一跤,腿磕破了点皮。”沈紫诺细看着她神色,脸色一变,“你瞒不了我。”说着,便问墨书,“你主子这是怎么了?”

    “大姐。”沈紫言唤了她一声,嗔道:“先看看母亲要紧。”郭妈妈正扶着沈夫人,满面惊惶,“夫人,您怎么样了?”沈夫人只是低低的喘气,说不出话来,目光穿过郭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