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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44部分阅读

    去告诉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林妈妈:“你也是有经验的老人家了,就在这里帮忙照看着。”林妈妈忙应了。

    福王妃回头看了眼睡得不省人事的沈紫言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扶着璎珞走了出去。待回到正房,立刻吩咐璎珞:“你替我去菩萨跟前上几柱香,让她庇佑我们三夫人平平安安的。”璎珞应了一声,就去了佛堂。福王妃却有些焦躁不安,再也坐不住,起身自去了佛堂,亲自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

    沈紫言躺在床上,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而浑身上下似被大石头砸过一般,酸疼不已,有如芒刺在身,不是个滋味。眼皮也沉沉的,努力想要睁开,只是完全无济于事。初时还觉得极热,到这时却由觉得寒冷难耐,全身瑟瑟发抖,口里含含糊糊的喊着:“冷……”

    杜怀瑾在旁边听着,一连迭吩咐丫鬟:“快去拿一床棉被”秋水匆匆去抱了棉被过来,杜怀瑾忙接过,亲自替沈紫言盖上了,又伏低了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问:“还冷不冷?”沈紫言只觉得骨子里一阵阵寒冷袭来,让她难以招架,牙齿上下大战,只一个劲的说着:“冷……”

    杜怀瑾心头有如被刀扎过一般,连着被子将她紧紧抱住,扭头吩咐屋子里的人:“快去生火盆”一旁的林妈妈见着,忙劝阻道:“三少爷稍安勿躁,这火盆是万万生不得的,若是出了一身汗,反倒是雪上加霜。倒不如拿些热水来替三夫人敷着。”

    杜怀瑾也知道林妈妈经验丰富,又是福王妃跟前服侍的老人,也给她几分体面,闻言也没有再坚持。也不让旁人动手,自己拿着热毛巾替沈紫言一遍遍的擦拭身子,眉目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哪知沈紫言这一刻还喊冷,下一刻就嚷嚷热,一时之间,没个消停。墨书已端着汤药进来,想要去喂沈紫言吃药。杜怀瑾哪里肯假他人之手,扶着沈紫言坐起,她身子软软的,也无力坐直,杜怀瑾便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吃药。

    沈紫言身上一阵阵的刺痛,自然极其不舒服,就扭了扭身子,无意识的用手挠了挠耳鬓。杜怀瑾手中好生生的一碗药,在她一拂之下,尽数泼在了床上,不少药汁溅在了杜怀瑾衣裤上。

    杜怀瑾眉眼也没有动一下,在一旁看着的蒹葭却着了慌,慌忙寻到一方干净的帕子去替杜怀瑾擦拭,在杜怀瑾一瞪之下,讷讷的收回了手。墨书忙又去重新倒了一碗,杜怀瑾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双臂将她紧紧夹住,这才开始一勺一勺的喂她吃药。一直到沈紫言吃完一整晚药,杜怀瑾才松开了她,拿起帕子替她拭了拭嘴角,又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无比的耐心,神色间也是众人极少见过的温柔。

    墨书见着,眼中一亮,心中虽然欢喜,眼里却满是水光泛起。

    过了午时,沈紫言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杜怀瑾喂着她吃了些燕窝粥,又细心的替她擦拭了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有如此大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只是想着让她舒服些。

    白日间倒还好说,到了晚间,杜怀瑾更是不敢合眼,唯恐他睡上一会,醒来时沈紫言病情又恶化了。一遍遍的身手去探她的额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认真的好像幼年时完成父亲布下的任务一般。

    一连几日,他昼夜不休的守在她床前,重复的做着熟悉的事情,身子虽然疲惫,心里却格外的满足。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洒下淡淡的光辉。这一日,沈紫言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没有发热,也没有叫嚷着冷。

    她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对比起之前不正常得那层潮红,已经是好得太多。

    杜怀瑾支着下巴,静静的凝视着她。一直等到她慢悠悠睁开眼睛,才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眨了眨眼,心头掠过一道狂喜,立刻就问道:“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了?”沈紫言脖子酸疼不已,后脑勺也是隐隐作痛,虚软的答道:“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杜怀瑾轻笑了笑,抚摸着她的额头,“再休养几日就好了。”沈紫言艰难的咽了口水,喉咙间一阵刺痛,这才发觉干渴难耐,忙说道:“我要喝水。”这时候只怕她要什么杜怀瑾也会给她,闻言立刻转身去斟了一杯茶,递到她嘴边。

    沈紫言就着他的手,将那杯尝不出是何口味的茶,一饮而尽。

    微微喘着气,问杜怀瑾:“我怎么感觉之前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好久的样子?”杜怀瑾还沉浸在她醒来的喜悦里,轻笑道:“你睡了三日了。”沈紫言大吃一惊,想了又想,始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微微一抬眼间,就发现杜怀瑾神色十分疲惫,容颜憔悴,眼脸周围都是一圈青影。

    心里顿时一颤。

    “你这几日都没有歇息?”沈紫言倚着松软的大迎枕,懒懒的问他。

    杜怀瑾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我怕那些丫头笨手笨脚的,不会服侍人……”似乎又觉得这借口太过苍白,立刻转移了话题:“你饿不饿,我去叫人给你做点心吃。”

    沈紫言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心里有道道暖流涌过,让她的心似飘在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上一般,随着波浪上下起伏。一颗心被塞得严严实实,千般话语,鲠在喉间,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泪光里杜怀瑾略微松懈的神色一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急急忙忙握住了她的肩头,“是不是哪里又痛了?”沈紫言摇了摇头,泪落连珠子,将头埋在了他胸口,“我就是感慨了。”“真是痴儿……”杜怀瑾身子微僵,声音里却透着一股愉悦,“现在病好了,倒还知道胡思乱想了。”

    说着,就拍了拍她的头,“以后可不许这样吓我了。”沈紫言含泪点了点头,温顺的倚在他胸口。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独有的淡淡的香味,唇边绽出了一丝满足的笑。“三郎,多谢你。”

    杜怀瑾却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夫妻之间,何必言谢。”佯装不悦的蹙了眉头,“总不能为着病了几日,就和我生分了吧。”沈紫言刚刚醒来,神智到底有些不清楚,这要是往日,哪里瞧不出他的装模作样,可这次偏生就信了,急忙攥住他的手,“没有的事……”

    杜怀瑾瞧着她紧张的模样,愉悦的笑出了声,喉结上下错动,大大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线,颇为自得的揽着她一起躺在了床上,慢慢拉上被子,将她的头紧紧按在之间的胸口,“睡会吧。”沈紫言大病初愈,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疼,说了一会话,也觉得倦了,依言合上了眼。听着她平缓的呼吸,杜怀瑾这几日一直悬着的心顿时就落到了实地,凝视了她片刻,也眷念不舍的闭上了眼。

    这几日不眠不休,也着实有些累了,伸手在她后背轻拍了几下,嘴角含笑,也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在梦里,沈紫言一身白色的亵衣,独自坐在榻上,面色雪白,大大的眼睛是满是盈盈泪光,不住呢喃:“好痛……”

    杜怀瑾一个愉悦,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只盼着能早日抱孙子才好。”林妈妈就想到了有孕在身的大夫人,这话也不好接口,只拿别话岔开,“您年轻的时候,和王爷还不是如此,现在反倒是笑话起三少爷来了。”林妈妈是福王妃的陪嫁丫头,服侍了福王妃几十年了,大半辈子都在福王府度过,有些事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福王妃脸上笑意更深,但转念想到一事,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些,“我都好些时日未见到王爷了,也不知他闭关要多久。自那日瑾儿回来他出来过一趟,现在成日呆在书房,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林妈妈忙笑道:“爷们有爷们的正事,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最是勤恳的人,现如今世道不太平,只怕忙得不知怎样呢。”

    福王妃也不过是感慨一声,心里倒也没甚在意,听林妈妈这一说,倒也释怀了,又说道:“现在瑾儿从战场上平安归来,我心里也没有别的念想了,只待这天下太平了,心里也就踏实了。”这话林妈妈一个仆妇就不好做声了,议论后宅琐事还行,这些朝堂大事,连王妃也极少提起。

    福王妃又感叹了几句,最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到杜怀瑾和沈紫言一对璧人,脸上的凝重散去了些,吩咐林妈妈:“去库里拿些上好的补药给三夫人送过去,生了这场大病,我看那孩子脸色都是雪白雪白的,想是元气大伤了。”说着,索性站了起来,“走,我们再去看看。”

    林妈妈忙吩咐璎珞捧着朱红色的雕漆匣子,里面装着些人参,何首乌之类的物事。然后扶着福王妃走了出去。

    那边沈紫言在杜怀瑾一惊一乍之下也悠悠转醒,睁开朦胧的睡眼问他:“怎么了?”杜怀瑾一只手还放在她额头上,胸口滚滚而来的竟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闻言忙转过脸,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长长的吸了几口气,才转过头来看着她,淡淡笑道:“没事,就是做恶梦了。”

    沈紫言直觉他的失态和自己有关,但见他如此说,自己也不好再追问,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要起来了。”杜怀瑾忙扶着他起身,不住叮嘱:“慢些,起来得急了,仔细头晕。”又拿了大迎枕让她靠着,不让她下床。沈紫言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浑身无力,身子还残留着风寒带来的酸痛感。

    一抬眼就见着杜怀瑾紧张兮兮的神情,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排山倒海而至,令她一时难以招架,只伸出手挽住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吃吃的笑:“这是奖赏。”话刚说完就开始后悔了,自己不过是一时太过感动,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投怀送抱了……

    想到杜怀瑾不喜欢轻狂之人,窘迫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脸红得似能滴出血来。杜怀瑾身子微僵,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欣喜于她的主动,又见她头几乎要埋到被子里去,忙轻轻拉开被子,忍着笑意轻拍她的背,“要是还想睡觉,可以躺下,不必这样弓着身子,脖子会酸痛的。”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只不过,沈紫言却并没有着恼,心里似有一根红线,就那样冒了出来,在心间一处处轻轻缠绕,让她逃脱不开。

    一丝丝喜悦,在她的心里,小荷才露了尖尖角。心情像映在花瓣上的温柔晨光,明亮起来,充满着细碎的欢喜。

    不论杜怀瑾如何谑笑,沈紫言始终将头深埋着,从杜怀瑾手中夺过被子,又像个鸵鸟一般将头埋了进去。杜怀瑾看着暗暗好笑,又怕她憋得太久不好呼气,忙低声劝说:“我再也不取笑你了,你出来。”

    沈紫言哪里肯听,对于杜怀瑾在某些时候的话,只能听一半,另一半就让它随风飘走好了。哪怕就是这听下的一半,也有一半是不可信的,杜怀瑾信口雌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这人不管什么都能拿来笑谈,最是没脸没皮了。

    杜怀瑾见着她无动于衷,眼珠子转了转,竟开始软磨硬泡:“紫言,紫言,出来,陪我说说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清丽,落在沈紫言耳中,竟让她一瞬间想到一个词:撒娇。心里窃笑不已,谁能想到杜怀瑾堂堂福王府三公子,竟在一介小女子面前撒娇……

    到底是忍不住,捂在被子里吃吃直笑,又恐杜怀瑾看出什么端倪,强自抿紧了嘴唇,不肯泄露半点声音。杜怀瑾坐在床边,不明所以,只看着她双肩微微抖动,才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跳,“紫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说着就去掀被子,又去摸她的额头。

    不过是下意识的一个小动作,叫沈紫言渐渐收敛了笑意,回味着他话里的焦灼,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定定的看着他:“我没事。”杜怀瑾一瞬间松懈下去的神情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听她如此说,杜怀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这一次,沈紫言没有避开,眼睁睁的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自自己眼皮底下滑过。杜怀瑾摸着她微凉的额头,嘴角绽放了一丝笑意,斜眼问她:“你刚才在做什么?”他甚少有笑得这样妖媚的时候,俊美的侧面令沈紫言微微一出神,下意识的反问:“什么?”

    杜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就是刚才,你肩膀一抖一抖的,是怎么了?”沈紫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脸上也浮现戏谑的笑容,眉梢微挑,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眼,“那是想到好笑的事情了……”

    杜怀瑾就将她连人带被子紧紧抱住,在她脸上一阵乱啃,沈紫言一面推他一面笑,“别舔得我满脸口水。”杜怀瑾眉梢高高挑起,眼里划过一道邪魅之色,“是么,那就……”话未说完,内室外就传来墨书有意踏重的声音,“少爷,夫人,王妃过来了”

    杜怀瑾和沈紫言对视一眼,慌忙扯过屏风上的天青色外袍往身上套,才收拾妥当,林妈妈就扶着福王妃走了进来,见着杜怀瑾立在床头,眼里一道惊诧之色一闪而过,“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杜怀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总不能告诉福王妃,刚才自己正急匆匆穿衣裳来着吧,大白天的,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复了常色,嘻嘻笑道:“这里日头好,站着晒晒太阳。”福王妃哪里信他的话,斜了他一眼,坐到床边,握住了沈紫言的手,“现在可好些了?”沈紫言忙笑道:“多谢娘挂念,现在已经好多了。”福王妃打量了她一眼,不似之前不省人事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柔声嘱咐:“先好生将养着,半个月之内都不必晨昏定省了,得闲了出去走走就是了。”这话可正是说到杜怀瑾心坎上去了,他正寻思着和福王妃说让沈紫言这几日不必早起去问安,可巧福王妃就说了出来。

    沈紫言心里掠过一丝丝感动,轻轻唤了声:“娘”却又讷讷的说不出话来。福王妃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养好身子是大事,我们家也不拘那套虚礼。”一旁的杜怀瑾见着,眼里有了浅浅的笑意,也在福王妃身边附和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平日里多孝顺些就是了。”

    沈紫言鼻子微酸,还未说话,福王妃就说道:“你可得赶紧养好身子,云儿的嫁妆可指着你帮忙看着呢。”沈紫言连连点头,“娘放心,云儿的嫁妆,我会多多留意的。”福王妃原本打算在先帝驾崩之前将杜水云嫁出去,当日时日仓促,但事出有因,许家也默许了。只不过没想到先帝去的那样突然,许家还没来得及下聘礼,就被搁置了下来。

    先帝撒手西去,全天下一年之内不得有喜乐之事,杜水云出阁的日子,最迟也得等到明年夏日。算一算,翻过年,杜水云就十六岁了,真真正正成了大姑娘家了。沈紫言想到自己出阁的时候也恰巧是十六岁,那时候忐忑不安的待嫁,对嫁入福王府之后的日子,既怀着一丝期盼,又有一丝不安,就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得婆婆和夫君的喜欢,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想到此处,眉宇间浮现了一抹温馨的笑意。

    杜怀瑾见她笑得温馨,心里不由一荡,嘴角也噙着一抹微笑,静静的看着她们婆媳二人说话。福王府眼角余光看着杜怀瑾含情脉脉的模样就开始抚额,刻意忽视了他的目光,只一心和沈紫言说话:“你病了一场,常日里吃些清淡的,只怕也是不好受,我叫人去寻些时令鲜果来让你开开口味。”

    以福王府的地位,一些鲜果也算不得什么,只是难为福王妃这番心意,沈紫言感形,那时候她安静得好像静静开放在山谷里的幽兰,那时他不过是一瞬之间的惊艳,只觉得她的美灵动脱俗,就此惊鸿一瞥。只不过,若是没有杜水云闹出的那件小事,他自己可能转头就会忘了沈紫言这个人。他生于贵胄之家,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沈紫言虽然是他见过的美人中拔尖的,可也没有在她心上划下多少印记,只不过是那样一件小事,就叫他深深记住了她。

    日后偶然居然还会想起,那时她在被泼了一裙子茶水时,温和,明媚的笑容。让他的心,一瞬间沉沉浮浮,有生以来第一次,很想亲近一个人。很想和她说说话,只是礼法在前,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后来就是在空明寺中的偶遇,那时一眼瞥见许熙将她遮在身后的小心翼翼,心里有一角骤然掀起了一阵恼意。

    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在那么一瞬间,他心里居然是嫉妒又失落的。

    再后来就是在王府花园的相遇,其实也该感谢杜水云无心的漏嘴,不然,他怎么会刚巧在那里喝茶。只不过这件事是要一辈子埋在心中的,若是就这样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