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名门贵妻 > 名门贵妻第59部分阅读

名门贵妻第59部分阅读


    杜怀瑾就缓缓松开了她,见着她的确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慢腾腾走开,不时还要回头看上几眼。直到走到长椅前,苍凉的目光落在杜怀瑜身上才没有再回头。杜怀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唤了声:“大哥!”

    趴着的杜怀瑜没有说话。

    沈紫言的心揪成了一团,杜怀瑜莫不是被打出了什么岔子吧?

    杜怀瑾立刻就蹲了下去,将软趴趴的杜怀瑜从长椅上扶了起来,沈紫言这时才看清了杜怀瑜的脸色。面白如纸,眼睛紧紧闭着,唇色已经惨白。这副样子,分明就是不大好,杜怀瑾眉心也是跳了一跳,除了府上的几个主子,任何人没有福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这院子这下子不要说是随口叫人,就是出去寻,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他出去寻人,就将沈紫言独自抛在了此处,自然是不会放心。可若是先扶着沈紫言回去,路程太远,也得费不少时候。

    沈紫言看出他的心思,向前走了几步,“我来的时候,秋水一直跟着现在应该还在外面。”杜怀瑾听了这话,忙出了院子果然见秋水面色如常的候在一旁,见了他出来,没有见到沈紫言,心中大惊。

    她是见着福王抱着晕厥的福王妃出来的,想也知道里面出了大事。此刻却只见到了杜怀瑾,没有见到沈紫言,让她十分不安。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杜怀瑾站在院子门口,招了招手,“你去找人来,抬着藤屉子的夫人春凳过来!”

    秋水应声而去,心里却似有所觉。

    杜怀瑾又折转了回来,看着杜怀瑜奄奄一息的模样,又是痛心又是悲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冒着风险和二夫人来往,就该料到会有这一日的处境。他已经不想再问杜怀瑜到底是悔也不悔,只知道此刻,他已经料到了一个事实。

    下手这样狠,杜怀瑜这两条腿,只怕是废了。

    即便是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暂且治得好,那也会落下病根。总而言之,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方便了。棉裤早已被打得露出了棉絮,其中杂糅着鲜红的血迹。叫人触目惊心。

    北风夹杂着大雪,一次次呼啸而过。杜怀瑾的心,似那湖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再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他挺拔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杜怀瑜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一动也不动,如同风里的雪人。

    蓦地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温暖自他的肩膀,一直传到心里。

    沈紫言轻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便是你不瞒着,这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说得是实话。不管杜怀瑾是否替杜怀瑜隐瞒着,他都尽了做弟弟的义务,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没有什么愧疚的地方。

    说白了,她根本不同情杜怀瑜。今日的果,也有往日的因。之前和二夫人纠缠不清,醉生梦死之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她所怜悯的,是一直被杜怀瑜冷落的大夫人。这时候消息必然已经传到大夫人那里去了,还不知道她怎样的担心。

    将心比心,杜怀瑾若是出了事,沈紫言自己只怕也不得安宁。有些时候,心上的伤,远远比身上的伤来得痛楚。

    没多久,秋水就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急匆匆进了院子。那几个婆子见了这副景象,也是一惊,然而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杜怀瑜抬到了春凳上。“将大少爷抬回院子。”杜怀瑾默默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沈紫言微微有些诧异,原以为杜怀瑾会跟上去,没料到他突然间转头,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见着沈紫言眼里的诧异,杜怀瑾苦笑了笑,“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不能找太医,能不能救活,却是只有爹能决定的。”

    沈紫言心里猛地一哆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尘土(六)

    想不到事情竟到了这一步。

    都说虎毒不食子,杜怀瑜是福王的亲生儿子,沈紫言不相信福王当真会见死不救。可杜怀瑾和福王相处十多年,对于他的脾性自然是最熟的,他说出来的话,也叫久无法质疑。

    似是看出沈紫言的疑虑,杜怀瑾苦笑了笑,“紫言,你不明白,爹最恨人品行不端,出了这事,爹根本不会容忍。大哥即便是过不久康复了,再去了山西,还是免不了一顿打,到时候伤上加伤,只会更严重。这事情累到一块,我倒情愿大哥拖上些日子,等这事的风头过去了,爹的怒气慢慢消了,再提彭家的事情。”

    沈紫言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得太快。

    去山西是势在必行,若是这次杜怀瑜好了,福王只会立刻带着他去山西给彭家赔罪。哥若是这么拖上些日子,福王也没法就这么带着病怏怏的杜怀瑜出燕京城。这虽然有投机取巧的含义在其中,可说到底还是为了保住杜怀瑜的性命。

    大夫的医术就是再高,杜怀瑜的身子再好,也经不住这么三天两头的一顿狠打。再说人心都有柔软的地方,杜怀瑜病得越是厉害,福王做父亲的,看在眼里,又焉能不心痛?若是福王这次青给杜怀瑜请大夫,那是再好不过了。至少说明福王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儿子。

    只是沈紫言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方才杜怀瑜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了,让人心里一阵发慌。想到此处,也就说道:“不如我们给大哥送些丸药过去,不管怎样,暂且先敷上再说。”杜怀瑾叹息着点头“也只能这么着了。”

    二人一齐回了院子。杜怀瑾吩咐小厮从箱笼里寻了几味丸药,就和沈紫言说道:“我去给大哥送去,你安生的在屋子里歇着。”沈紫言本来想去看看大夫人,可身子有些疲惫,想到自己可能有孕在身的事情,也不敢大意,就点了点头。

    杜怀瑾就松了一口气大步的走了出去。

    沈紫言坐在屋子里,心里乱糟糟的。一面寻思杜怀瑜和二夫人之间的事情,怎么突然被福王知道了。一面又在想,福王妃现在如何了。总而言之这些事情累在一起,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好像自进了福王府以后,就难得有安生的日子。

    可是沈紫言丝毫没有后悔。

    当有一个人在身边遮风挡雨的时候,觉得这人世间,哪怕是千疮百孔,哪怕刀山火海其实都有值得人留恋的理由。不过是为了那么一个人,愿意再相信这人世间一回。也愿意说服自己,其实上苍在考脸人的同时,也给了人一席托身之所。

    沈紫言想了想,也寻几味药,命秋水送去:“你去看看大夫人。”秋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应声而去。白蕊就端着枫露茶上来,

    沈紫言淡淡的抿了几口,又是一阵恶心,忍不住又吐了满地。

    这下沈紫言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若不是现在府上兵荒马乱的,多半已经和杜怀瑾挑明了。可现在事情接踵而来,沈紫言相信,杜怀瑾也没有了那个心情。自己又何必在这节曾眼上给他添乱!虽是如此想,可还是忍不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甜滋滋的。

    从方才起一直被阴霾笼罩的心田,此刻也有冲破乌云,重见光明的那种欢喜。

    明知道此时不该有这种心情,可还是止不住唇角微勾。她到底还是有了一个孩子,和杜怀瑾的孩子。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初楚大夫明明说过怀孕艰难怎么现在一下子就……

    虽然还有许多未明之事,可沈紫言倒也不急以后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时间慢慢去探究,现如今,最该担心的,是眼前的事情。福王妃晕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歇一歇便也罢了。问题重大的却是杜怀瑜,沈紫言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挨过这寒冬。

    今天的冬季,雪这样大,原本是赏雪观梅的好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沈紫言心中一喜,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就见丹萼和墨苔两个,簇拥着墨书,毒了进来。主仆二人已有经月不见,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紫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和往日在自己身边时,已经大有不同。梳着妇人的圆髻,十样锦的妆花小袄,油绿色的棉裤,容貌虽无甚大变化,可眉目间隐隐有了几分妇人应有的沉稳和圆润。

    好像不过是一夕之间,墨书便由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妇人。沈紫言不由眼眶微湿,携了她的手,命人搬着小杌子让她坐下,“你可还好?”墨书也是眼睛一红。白蕊几个知道她们主仆二人要说些体己话,都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墨书含泪笑道:“一切都好。”只是万千话语如同索绕在舌尖的春水,绵绵长长,就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沈紫言就点点头,“林成待你可好?”墨书双靥微红,微垂下头,笑道:“待我十分体贴。”说着,大着胆子望着沈紫言,“那时万事不懂,只知道三少爷待您极好,现在却是明白了……”

    沈紫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墨书的脸就一直红到了耳根子。但还是欣喜的望着沈紫言,“小姐,您当真是……”说到此处,沈紫言也觉得有些羞赧,笑道:“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就是一直犯恶心,也觉得有倦意。”墨书眼中一亮.“那就是了。”

    沈紫言见她答得极快,就促狭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倒是知道得多。”墨书就抿着嘴笑了笑,“小姐忘了,我十岁的时候,小妹妹才出生呢。”她不提,沈紫言倒忘了这一茬了。也就笑道:“你妹妹也该有八九岁了吧,找个时候送到二少爷身边去。”

    能够在沈青钰身边服侍,那是天大的体面,墨书忙跪下谢恩。沈紫言忙携了她的手,“你我之间,不用讲究这些。”朝夕相处十多年,彼此都有了一份感情。墨书也不矜持,笑道:“我妹妹之前是想要进府做个小丫头的,想不到能到二少爷身边服侍,我可得好好和她说说。”

    沈紫言就揶揄的看着她,“我们墨书这样机灵,想来妹妹也是差不离了。”墨书脸一红,嗔道;“小姐,您就会打趣人。”二人笑闹了一阵。墨书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进府的时候,听说大少爷被王爷打了一通……”

    沈紫言正为这事愁着,可墨书毕竟是丫鬟,有些话不好和她说.只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怎的,王爷突然大发雷霆。”墨书本就没有打听此事的意思,不过是想知道三少爷和此事有没有关联,知道没有,也就松了一口气。

    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墨书听出了端倪,忙站了起来。杜怀瑾已大步走了进来,见了墨书,微微一怔。墨书见着他面沉恕水,知道必是有事,也就立刻退下了。

    杜怀瑾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面罩寒霜,眼里满是杀机。沈紫言见着,心里跳了一跳,立刻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怎么回事?”杜怀瑾咬了咬牙,冷声说道:“你打量大哥这次为什么被打?”沈紫言微微一愣,万意识的说道:“难道不是为着和二嫂的事情?”

    杜怀瑾冷笑了笑,“那你可知道,这事是谁透露给爹的?”沈紫言怔住,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杜怀瑾的脸色,已经预示了一扭。然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总不能,是二嫂自己吧。”杜怀瑾冷哼了一声,“不是她是谁?”

    沈紫言愕然,二夫人虽然有些不靠谱,可也不至于愚钝到这地步。哪有人会将这等丑事,告诉自己的公公!看着她面上的错愕,杜怀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去告诉爹,说她有了大哥的儿子,求爹放了大哥。”

    沈紫言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事也未免太怪诞了一些。沈紫言活了这十多年,当真还没有见过这么荒诞的事情。没有哪一个父亲,能容忍自己的二媳妇和大儿子纠缠不清。更何况杜怀瑜还是被寄予厚望的世子。这要是怪罪下来,只怕是杜怀瑜也保不住二夫人。

    看着他眼里的杀意,也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多半是后悔当日没有立刻毒死了二夫人。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再说,二夫人那时候若是立刻死了,只会一无所知,到底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说什么也该有所察觉才是。沈紫言越想就觉得其中有猫腻,从杜怀珪在福王面前说出真相开始,沈紫言就觉察了异样。

    杜怀瑾一双眸子里满是怒意,浓密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沈紫言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的的确确,不管杜怀瑜做错了什么事情,都是他的大哥,如今被二夫人害到如此境地,他恨杜怀瑜不争的同时,对二夫人的恨意只怕是又深了几分。

    “爹是否给大哥请大夫了?”沈紫言艾艾的看着他,“打得这般重,也拖不得。”杜怀瑾的脸色更是难看,“还没有。爹不肯松口,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过不了。”沈紫言这下有些急了,“总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吧,大嫂可不就就要临盆了,大哥出了这事。”

    沈紫言本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n

    只是看见大夫人,就如同看见自己逝去的母亲一般。一个没有男人支持的女人,注定会在这深宅内院里苦苦挣扎,原本这事私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酸,为着杜怀瑾,为看大夫人,也为着福王妃。

    杜怀瑾也有些烦躁的坐在榻上,难得的显得有些焦躁,“我方才去看娘,探了探口风,将大哥的重伤说了说,只是爹的意思,是说让大哥自生自灭,我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爹喜生气,大哥受些皮肉之苦倒还好说,就怕被逐出王府。”

    这么严重!

    沈紫言虽然深知杜怀瑜犯下了大错,可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杜怀瑜是世子,福王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将他直正怎样。再者等时间过去,福王的怒气渐渐平息,这事总会慢慢淡去,可哪里知道福王这次是真的要下狠手了!

    杜怀瑾眼中已经是一片冰凉,“这次大哥能侥幸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若是再有个什么不是,爹的脾与上来了……”沈紫言心里猛地一颤,再怎样生气,总不能亲手弑子吧。

    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外面白蕊的声音,“三少爷,王爷身边的周衍想要见您。”杜怀瑾身子一僵,对着沈紫言苦笑道:“只怕就是要来告诫我了。”沈紫言言不由衷的说道:“爹正在气头上,等过几日,也就渐渐好了。”

    杜怀瑾眼中满是苦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果然那周衍先行了礼,就将福王的意思说了出来,“王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大少爷的事情您不要插手,也不要私下里弄医问药。王爷说大少爷犯下滔天大错,若是这次王爷不好好管教,就愧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杜怀瑾心知没有挽回的余地,但还是说道,“还请周先生有机会在王爷面前帮着说说情。”说着,就递了一个精致的荷包过去。这里面至少装着一百两银票,还有不少银锞子,周衍却并不敢收,“这原是我分内之事。”

    从前谁不给杜怀瑾几分体面,他能打常银钱,都是极体面的事情。如今却被周衍断然拒绝了,杜怀瑾并不觉得着恼,只是生出一种挫败感来。也就淡淡笑了笑,“那就有劳先生了。”周衍又说了几句容套话,立刻就告辞了。

    杜怀瑾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他满身。

    待他进门时。带着一阵寒气。沈紫言立刻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怎么说?”杜怀瑾微垂下头,显得有些沮丧,“倒真是来告诫的,派来的还是周衍,并没有接下我的银子。”沈紫言默然,看起来,福王这次是铁了心了。只是凡事事都有个度,也不知这次福王到底要如何惩处,又要将杜怀瑜置于何地才会罢休。

    杜怀瑾神色黯淡,“周衍是爹最看重的人,平日里有什么大事总要和他商量。”

    沈紫言也明白他的意思。周衍是福王身边最得力的的幕僚,如今他不肯收下银子,也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福王,此次心意已决。周衍心知不可能改变福王的心意,所以不敢收下杜怀瑾的银子,也不能收。这次与杜怀瑾的身份无关,只和福王的心意有关。

    一时之间,沈紫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陪着杜怀瑾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雪花随风飘扬。蓦地,沈紫言只觉得身子一轻,立刻就被杜怀瑾搂入了怀中。事情来得太突然,叫沈紫言身子僵住。

    直到杜怀瑾浑身散发的热气将她包裹,才慢慢放松,柔顺的将头埋在了他肩头,有心安慰他几句,只是话到了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有些无济于事。

    而杜怀瑾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杜怀瑾突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几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髓,“紫言,我是不是很没用?”沈紫言被他勒得喘不讨起来,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心中有一处蓦然坍塌。杜怀瑾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人,如今却被这事压得抬不起头来。”

    她眼里就泛起了水光,努力使自只的声音显得平静些,“怎么会没用。我的夫君,是全天下最令人抑莫的人,所过之处,万人空巷斗新妆……”本来是极沉重的氛围,她这一句打趣,叫杜怀瑾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用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