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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部分



    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王世充捻髭微笑,眼中s出充满希望和企盼的神色,正容道:“假若我王世充成为

    新朝之主,你寇仲就是新朝宰相,你准备好了没有?”

    寇仲暗忖信你的才是白痴。表面却装出陶醉之色,欣然道:“尚书大人这么瞧得起

    小子,我自然是万二分感激。不过我想先破李密以立功,那时尚书大人重用我,旁人亦

    无话可说。”

    王世充呵呵大笑,接着故作神秘的道:“是否能引李密出兵,便要看明晚的安排,

    让我先给你见见我的替身。”

    ※※※

    了空身穿灰色僧衣,外加深棕色的肩挂,空广的堂宇寂然无声。

    徐子陵负手卓立,像变成这高憎外的另一尊石像,没有半丝不耐烦。

    好一会后,了空柔和的声音轻轻道:“洛阳的寺观窟三大名胜,徐施主不知是否都

    到过了?”

    徐子陵心中错愕,无论了空说什么,甚至佛语禅机,他亦不会奇怪。偏是这么提及

    洛阳的名胜,与眼前的事风马牛不相关,顿使他摸不着头脑。

    无奈下虚心问道:“请大师详加赐示!”

    了空油然道:“寺是白马寺,乃中原第一所佛寺,建于东汉永平十年,由于当年从

    天竺迎回两位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时,佛经佛像均是用白马驮来,故以白马为名。此为

    中土佛教之始,故该寺又有‘释源’和‘祖庭’之誉。信佛者,若不到该寺一游,每引

    为毕生憾事。”

    徐子陵道:“多谢大师指点,但不知白马寺座落何处。”

    了空淡淡道:“徐施主若是有心人,自会知道。”

    不待徐子陵说话,续道:“观为老君观,位于城北数里外邙山翠云峰之颠,相传乃

    老子李耳练丹的圣地,可惜现在为妖魅把持,圣地成了邪窟。”

    徐子陵大奇道:“怎会如此?”

    了空平静答道:“有很多事,老衲实不方便详言。只不过见徐施主所学来自道家始

    祖广成子,故顺带一提。”

    他的说话字字暗含玄机,深奥难明。

    了空续道:“窟则为龙门石窟,位于我寺南面十多里外伊水之滨,由于该处两山相

    对,望之若阙,故又名‘伊阙’,两岸峭壁上大小神龛石窟延绵数里,令人叹为观止。”

    接着讶然道:“是了!徐施主今次究竟为何事而来,老衲早忘记了。”

    徐子陵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道:“我也忘记了,多谢大师指点。”

    说罢飘然离殿。

    ※※※

    一名无论外貌体型都与王世充有七、八分相像的人,入斋后拜倒请安。

    随之而入的是欧阳希夷、玲珑娇、可风道人、陈长林一众高手,还有王世充的两个

    儿子王玄应、王玄恕,与及大将张镇周和杨公卿。

    只看这阵势,便知是有要事商讨。

    众人分左右坐好后,变得寇仲居于左方首席,与右方第一席的欧阳希夷遥对,下首

    始是张镇周等人。

    王世充把替身唤起,向寇仲得意地道:“怎样?”

    寇仲点头道:“确能鱼目混珠,但在明晚那情况下嘛,嘿!”

    王世充知他有话要说,先命替身离开,欣然道:“现在全是自己人,有什么话放心

    说吧!”

    王世充那一副酒色过度样子的大儿子王玄应得意地道:“这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年许前玄应从管州物色得此人回来,经我亲自指导训练,保证无人能够识破。”

    只看他唯恐怕别人不知此功归他的神情,便知此子难成大器。

    欧阳希夷皱眉道:“此人不懂武功,内行人只要看他举手投足,又或走多两步,立

    可看破非是世充兄本人。”

    王世充胸有成竹道:“若有人要来行刺我,最佳时机莫如在赴会途中,又或是返归

    的路上,范成他只须在车上作个样儿使成。”

    至此谁都知道王世充是绝不肯去冒这个险的。

    可风道人皱眉道:“今趟是要教敌人行刺成功,而世充兄则要佯作受伤,才可引得

    李密仓卒出兵。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范成轻易就给人宰掉,谁都会生疑的,

    此计怎成?”

    王世充欣然道:“这正是关键所在,以假作真后我将藏在马车暗格内,若敌人实力

    真个强大至可破车杀人,我便暴起发难。最好来的是晃公错又或尤楚红之辈,让我伤得

    其中一人后,再诈作力拚受伤,如此将更能令对方入信,当然尚需各位再加配合。”

    转向寇仲道:“寇小兄还有什么话要说?”

    寇仲问道:“为何敌人不会在宴会中下手呢?”

    王玄应代答道:“这个道理很简单,荣凤祥今回尽邀各地前来洛阳的名人赴宴,到

    时高手如云,其中又不乏与我们有交情的,在这种情况下,公开挑战不会有问题,若要

    行刺暗算则变量太多,说不定闹个灰头土脸,吃不完兜着走。”

    寇仲心中暗叹,颓然道:“我没有话说了。”

    他本有满腹妙计,但见到王世充摆明不肯以身犯险,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

    徐子陵踏出方丈室的大门,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蒙蒙细雨刚开始从天上洒下来,远近不见人踪。

    净念禅院处处隐含禅机佛意。

    像自己本为他们的敌人,但他却丝毫觉察不到敌意。

    就像和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

    见不到师妃暄乃理所当然,可以得见才是出人意表。

    不过他为了心之所安,故仍要稍尽人事吧!

    他要的是能面对面与师妃暄解决和氏璧的问题。直到此刻,他仍不认为盗宝是坏事

    或错事,而只是有关争霸天下的手段。

    像和氏璧这种神物,惟有缘者居之。

    他缓步走下台阶,正要朝佛道的方向走去,心中忽生感应。

    就像有某种事物在等待着他的样子。

    环目四顾,方丈院左端有一片竹林。徐子陵想了想,便放步走去。

    来到近处,另一条石道在竹林间蜿蜒伸展,曲径通幽,在雨丝绵绵中,特别引人入

    胜。

    徐子陵沿道而行,拐了个弯后,整个空间倏地扩阔至无限,原来路尽处是山崖边沿,

    不但可俯瞰远近山野田畴,还可远眺座落东方地平尽处的洛阳城。

    漫天细雨下,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里,一身儒服男装的师妃暄正盈盈俏立崖沿,悠

    然神往的俯瞰着崖下伸展无尽的大地。

    徐子陵恭敬地朝她玉背施礼,诚恳地道:“小姐肯破例赐见,徐子陵感激不尽。”

    师妃暄轻轻叹一口气,伸出纤美的玉指,遥指远方的洛阳城,以充满悲国伤时的语

    调道:“自魏晋南北朝以还,洛阳屡成兵家争战之地,多次被毁倾颓,累得百姓流亡,

    中原萧条,千里无烟,饥寒流陨,相填沟壑。除此之外,徐兄可知我们尚损失了什么呢?”

    徐子陵虽自负聪明才智,此刻只能茫然摇头。

    师妃暄像脑后长有眼睛,可看到他摇头的动作,淡然道:“洛阳之称,始见于战国

    文献〈战国策〉,内有‘苏秦过洛阳’之语。自此屡被选为郡城,为我国文化经济的中

    心,北魏时只是佛寺便有一千三百六十七所。”

    徐子陵咋舌道:“竟有这么多?”

    师妃暄续道:“洛阳向为我国文化荟萃之处,只藏书便达七千车之多。且人杰地灵,

    历代名家辈出,蔡伦于此试制‘蔡侯纸’;张衡创制‘浑天仪’、‘候风仪’和‘地动

    仪’;马钧发明‘指南车’;王充作〈论衡〉;班固兄妹着〈汉书〉;陈寿撰〈三国志

    〉;〈洛阳伽蓝记〉和〈水经注〉均成书于此,洛阳城对我国的贡献,有何处可能比拟。”

    徐子陵听得肃然起敬。若非他有翻阅鲁妙子传给他的笔记卷,这时定要听得一脑子

    茫然。现下虽仍未能完全谙识,但至少亦知道师妃暄确是学究天人,博古通今。

    换了他和寇仲,无论对着洛阳城看多少遍,也不曾有师妃暄的感触和联想。

    她正为洛阳过去百多年的历史而伤怀。

    师妃暄悠然神往的道:“徐兄到过北市的新潭吗?”

    徐子陵暗忖自己来来去去都是洛河、天街和天津桥,或间中因事到过南城的里坊,

    却从未到过北市去。苦笑道:“尚未去过!”

    师妃暄道:“那么徐兄定要去见识一下这被称为天下舟船所集的地方,全盛时期大

    小船只可达万艘之数。”

    接着低吟道:“古今兴废事,还看洛阳城。”

    听着她若如天籁仙音的声线细诉洛阳的兴替盛衰,徐子陵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洛阳

    的图画,似乎千多年的历史,倏忽间闪过脑海,那感觉既悲怆又感人。

    雨点温柔地飘洒在他们身上。

    像师妃暄这种悲天悯人,有着菩萨大慈大悲心肠的超卓人物,他尚是首次遇上。

    忽然间,他彻底明白了师妃暄要找寻真命天子,以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的伟大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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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卷) 第十二章 莫不有数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六卷)

    第十二章莫不有数——

    欧阳希夷、可风道长与寇仲一道离开书斋。

    可风道长问寇仲道:“看寇小兄的神情,似乎不大欣赏尚书大人有关替身的安排。”

    寇仲苦笑道:“这证明了我道行尚浅,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可风道长微笑道:“人在年轻时,谁不是如此,我和希夷兄都是过来人。”

    欧阳希夷笑道:“像小兄弟的年纪时,我那有这么本事。”

    可风道长道:“现在轮到我当值,希夷兄最好养足精神,这几天恶战难免。”言罢

    停步施礼。

    欧阳希夷与寇仲并肩朝大门走去,道:“世充兄的面子真大,竟请得动可风这等高

    手来助阵,可见他跟老君庙关系不浅。”

    寇仲顺口问道:“老君庙是什么家派,为何有个这么古怪的名字。”

    欧阳希夷奇道:“你给人的感觉是神通广大,却竟然不知洛阳北邙山翠云峰顶的老

    君庙,此实教人难以相信。”

    寇仲在门槛前停下来,瞧着雨粉飘飞的户外,从容道:“所以前辈至紧要多提点小

    子,我有时是很胡涂的。”

    欧阳希夷低声道:“我第一趟见你们时,便心中欢喜,觉得你们很合眼缘。不过昨

    晚收到你们被人在天津桥围攻的讯息,却是老夫力主不要妄动。一来是我相信你们定有

    脱身之法,另一个原因是这明显是个陷阱。”

    寇仲道:“小子怎会不晓得呢?”

    欧阳希夷道:“此事若我不说,你也定不会知道。而我特别要提起此事之意,皆因

    力主出战者正是可风,可见他对你颇有怜才之心。”

    寇仲皱眉道:“以他的智能,难道看不出这是精心布下的y谋吗?”

    欧阳希夷道:“当时是谁都觉得有点不合情理,对付你们,独孤阀何需派出近千禁

    卫去封街截道,但却都没时间去想清楚整件事。幸好世充兄手下一个叫虚行之的幕僚私

    下提醒老夫,否则恐怕已中了敌人的j计。”

    寇仲心中暗喜,虚行之果然是个人才,这么快便掌握到欧阳希夷是可以信任的人。

    欧阳希夷拍拍他肩头道:“现在老夫要回房打坐静修,今晚你若回来,可以来找老

    夫聊天喝酒。你懂下棋吗?”

    寇仲道:“只看别人下过。”

    欧阳希夷大笑道:“世事如棋,若我是棋场中的高手,你便是棋盘外的下棋高手,

    小心点。想要你项上头颅的人,横冲直撞都可碰上呵!”

    言罢欣然返回府内。

    寇仲也觉好笑。

    自己现在该下那一步棋呢?

    跨过门槛,两旁侍卫肃立致敬,无不现出尊敬神色。

    寇仲自知已在洛阳建立了威名,问其中一人道:“小姐是坐车还是骑马的?”那人

    冲口而出的答道:“小姐骑马走了。”

    寇仲心中大快,想象着董淑妮质问杨虚彦后这对狗男女知道中计的绝妙情景。杨虚

    彦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不似是肯屈居人下之徒。

    假若王世充跟李世民谈成交易,董淑妮将成为李渊的妃子。那杨虚彦岂非先吃了董

    王妃的头啖汤,这笔账该如何算?

    想到这里,寇仲顿时胡涂起来。

    ※※※

    徐子陵瞧着师妃暄那令天下男子倾心拜倒的动人背影,沉声道:“那晚在天津桥上,

    小姐是否根本没有被伤?”

    师妃暄终于缓缓转过娇躯,清丽无匹的玉容首次露出惊讶之色,仔细打量他半晌,

    柔声道:“徐兄是凭空猜想出来,抑是眼力高明至可看破我的地步?”

    徐子陵淡然自若道:“那纯粹是一种直觉。”

    师妃暄叹道:“那徐兄就真是具有慧根的人。不过我确受了点内伤,只不过绝非我

    装出来的那般严重,当我步下天津桥时,已完全复元过来。”

    顿了顿露出个带点天真味儿的甜美笑容,秀眸深注的道:“徐兄知否妃暄为何要耍

    这种骗人的手段?”

    徐子陵因这罕有出现在她脸上的神态而心弦剧烈抖颤一下,瞬又平静下来,微笑道:

    “小姐是否想要婠婠上当呢?”

    她那对眸子胜比一泓秋水,于嫣然一笑中,动人至极点。

    师妃暄见徐子陵在她目光的迫视下,仍是那么飘逸潇洒,神态动作宛如发自天然,

    芳心更是讶异。

    换了以前所遇的男子,除侯希白外,在这种情况下,若非手足无措,便是心慌意乱,

    那像此人般完全不受自己慑人心神的目光所影响。

    师妃暄淡雅清艳的玉容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浅笑,缓缓道:“没有人可以骗她,我

    要骗的只是你徐子陵,若非如此,妃暄便没有撤退的借口。”

    徐子陵终于招架不住,俊脸微红道:“小姐这番话确是出人意表,小姐难道认为我

    与和氏璧失窃的事真个无关吗?”

    师妃暄徐徐道:“刚好相反,打开始我便知和氏璧是你偷的。”

    徐子陵大惑不解道:“这教在下更不明白了,为何小姐要故意放过我呢?”

    师妃暄欣然道:“你终于肯承认是盗宝贼哩!”

    徐子陵苦笑道:“这正是我来拜见小姐的原因。什么账都可算到我头上来。可是我

    却绝不会束手待毙,但也不会伤害寺内的任何人。”

    师妃暄泛起怜悯的神情,叹道:“〈长生诀〉虽令你步上一流高手之列,但仍差点

    火候。这里除妃暄外,了空大师亦稳有致你于死之能。徐兄可否告诉我,为何明知是送

    死,仍要来此?”

    徐子陵耸肩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你们都是为万民尽心竭力,但本身又是不追

    求任何私利的人,使我感到欺骗你们是一种罪过。”

    师妃暄步步进道:“盗宝不是过错吗?为何徐兄却明知故犯。”

    徐子陵哑然笑道:“我想反问小姐一句。李世民会否因对手是个善长仁君,而放弃

    与他争地盘打天下呢?”

    师妃暄不但不以为忤,反饶有兴趣的道:“想不到徐兄竟是雄辩滔滔之士,言归正

    传,和氏璧究竟在那里?”

    徐子陵颓然道:“坦白说,假若和氏璧在我手上,说不定我真会还给你,可惜和氏

    璧已完蛋了!”

    师妃暄玉容不见半丝波动,静静的注视他好半晌,最后娇叹道:“想不到千古以来,

    经过无数贤人圣士殚思竭虑都解不开的两个秘密,先是〈长生诀〉,接着是和氏璧,都

    给你们揭破了,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呢?”

    徐子陵大讶道:“只这么一句话,你便明白了。”

    师妃暄温柔地道:“早在桥头初遇时,我已生出感应,却是难以置信,到现在始能

    证实,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即使杀了你又是于事何补。”

    徐子陵奇道:“是否我的错觉?小姐似乎根本不把和氏璧的存亡放在心上。”师妃

    暄淡淡道:“天下之事,莫不有数,像和氏璧这种稀世奇物自有其气运定数,丝毫勉强

    不来,徐兄请走吧!”

    她肯下逐客令,徐子陵本该额手称庆才对。但这刻他却彷有宁愿被她痛打一顿或狠

    狠教训一番的渴求,苦笑一下,施礼离去。

    在雨粉中走了五、六步,终忍不住停下来道:“小姐可否再详作赐示,那晚为何要

    诈伤放过我们?”

    师妃暄平静的优美声音从后传来道:“皆因妃暄生出怜才之意,这样说够坦白了吗?”

    徐子陵哑然失笑,洒然去了。

    师妃暄定睛瞧着他孤傲不群的背影,直至没进林路深处,才收回目光。

    ※※※

    寇仲策骑奔出皇城,心中总像多了一根刺似的,心情郁闷,难以排遣。

    最令他困扰的,就是王世充的畏首畏尾,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弄得不汤不水

    的,教人啼笑皆非。

    王世充本身乃一等一的高手,在有心防备下,又有他寇仲和徐子陵在旁护驾,在遇

    刺下佯作受伤,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落雁的武功在他现时眼中虽不算怎样,可是对她的狡诈多智,寇仲却是深深顾忌。

    若非y差阳错,加上机缘巧合,恐怕他们两兄弟早栽在她手上。

    所以用兵必须如臂使指,否则就算孙武复生,武侯再世,都成不了事。

    想到这里,已转上天街。

    董家酒楼矗立桥头,与另三座高楼相映成趣。

    天街人车络绎不绝,河上则船揖往来,细雨徒添某种难以说出来纠缠不休的气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