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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音第106部分阅读

    要亮了。”

    伊荃苦着一张脸,说道:“我就是睡不着嘛。”

    顿了顿,伊荃似想起了什么,向亚嘉南骑眨了眨眼睛,笑道:“嘉南,在我们那儿,每当孩子睡不着的时候,孩子的爸爸妈妈就会给孩子耐心地讲故事,一直说到孩子睡着为止。嘉南,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

    让亚嘉南骑讲故事?

    这……亚嘉南骑脸上似有难色,伊荃看亚嘉南骑脸上有犹豫之色,便摇了摇亚嘉南骑的手,道:“嘉南,你说嘛,说嘛。”

    亚嘉南骑看了看伊荃,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让我想一想怎么说……”

    伊荃看亚嘉南骑这说起话来傻呼呼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亚嘉南骑也不会讲什么故事,只得将他小时所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说与伊荃听,又说起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里的事情,及他流浪天涯时的经历。亚嘉南骑虽不善长说话,可是他的经历偏偏十分地丰富,说上十天十夜都说不话。

    亚嘉南骑的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伊荃就这样饶有兴趣地听着听着。

    “……那一天我去了海族,对了,伊荃,我还没有带你去过海族,你大概不知道吧?海族在东方一个很大的岛屿上,传说海族王族是人类最高贵的种族,因为海族王族人的发头都是紫色的,有着神的迹象,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不过,你还没有踏入过海族的领地,所以不知道,海族虽然是四大种族里领地最少的国家,可是却是修筑得最漂亮的国家,海族的人因与陆地隔得远,所以那里一向很安定,没有什么战乱,那里的人也一向很富足,有几分梦族的感觉。但那里的人一向很高傲,他们蔑视与排挤外来者,所以当我到海族时,海族人就想着种种办法为难我……”

    亚嘉南骑说着说着,就听到一阵均匀沉稳的呼吸声。

    很轻柔而很安稳的呼吸。

    亚嘉南骑看了看枕边的人,伊荃已入睡了。

    这个难得失眠的人,终于睡着了,亚嘉南骑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来,真拿她没办法,看来明天她又要睡懒觉了。

    果然,第二天,伊荃一直睡到正午才起床。

    伊荃起床时,亚嘉南骑早已出门了,伊荃迷迷糊糊地想起昨天晚上失眠,缠着亚嘉南骑说话,又硬让亚嘉南骑给她说故事听,想着现在亚嘉南骑这样忙,心里又难免有些后悔起来。

    其实近来伊荃也闲了许多了,业洋村里的事情,村长夫人也都忙得过来,村长夫人见伊荃是这样娇嫡嫡柔弱的女子,况又有了身孕,能自己做的事情都尽量不劳烦伊荃,伊荃反倒不好意思了。

    这日伊荃在房子里休息,忽然听到一阵清扬的韵衡声遥遥地传了来,那样清淡悠远的声音,伊荃听便知是白发先生在吹韵衡。

    许是音乐家的天性,伊荃心里动了动,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披了件外氅便向外面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去。村长夫人看伊荃要出门,便问道:“夫人,您这是去哪里去?”

    伊荃道:“我只出去走走,你不必担心。”

    说着伊荃便离开了。声音来后方,伊荃绕过这屋子,沿着屋后幽静的泥巴小路走了去,地上长着许多草,因是冬天,这草也不十分旺盛,许多的地方都露出黄|色的泥巴来,周边总竖着几颗高挺而光秃秃的树干,枝桠想到交错着,显得有些儿萧索与冷寂。

    然而这声音就是从远方而来,景物虽然萧索凄清,可是这曲声并不低沉黯然,反而有种超脱世尘的高洁之感,让人的心境都不由地开阔起来。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样的情操,也让人佩服。

    荒野上,有一块低崖,崖的另一岸是缓缓流淌的河水,有风自河面吹来,带着些浸骨的寒意。崖岸上有一块大石头,此时此刻,那白发男子就坐在那石头边上,手里拿着一根韵衡,正悠悠地吹着曲子。他的白发被风吹了起来,宛如一片飘飞的雪白。

    伊荃从他身后走了过去,静静地立在这白发男子的身后,这白发男子似也没有发现走来的伊荃,仍继续吹着韵衡。

    伊荃看着他的那头白发,心里默默想着,这男子至少已八百岁了吗?

    那他是老人?

    可是他明明这样年轻……

    不知过了多久,那韵衡声渐渐低了下来,最后消失在了风里,白发男子放下手里的韵衡,微微后侧了侧头,说道:“夫人也是懂音律之人?”

    伊荃微走到这白发男子身边,看了一眼这白发男子手中的韵衡,又抬头望着那条东流而去的河水,道:“算是吧。”

    白发男子也没有坐起来,仍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将手里的韵衡递给了伊荃,微笑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以听到夫人吹奏一曲?”

    伊荃微微一愣,看着这白发男子递来的韵衡,随即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支韵衡,面对着这一条河水,吹响了唇边的韵衡。

    是初音,梦之舞。

    是低柔婉转的声音,宛如清风拂柳,春雨杏花,温柔美好,白发男子的神态很安闲,他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从河面上吹来的风将他的头发与衣袍吹得飞舞起来,带着猎猎的风声,夹在这支动人心魂的韵衡曲音里,又显得自然而和谐。

    待伊荃吹完一支曲子后,白发男子方赞道:“夫人的曲声,清丽婉约,又融入似是梦与希望的意境,自成一家,令人叹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论音

    伊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道:这是我的饭碗,我能不学好吗?

    她伸手里的韵衡递还给了这的白发男子,又看了看他那飘逸的白发与那张俊雅的脸庞,心里很是疑惑。

    她又道:“说起曲音来,适才先生所吹奏的曲子,境界高远脱俗,云淡风轻,似是世外之人,先生有如此胸怀,伊荃亦是佩服。”

    白发男子微笑道:“韵衡只是愉情之物罢了,所谓的声音,也不过感怀抒情。在下也只是以音愉情,夫人的曲音里却带着一份执着,似乎于夫人而言,声音非止愉玩,而是一个别样的意味。”

    伊荃微微一怔,不由地多看了这白发男子几眼,刚才她也只是吹奏了两支曲子,却不料到会让这男子看透她的心境。伊荃也来了兴趣,说起来,在灵间她也少有似这样谈论声音的朋友,就算是和亚嘉南骑在一起,亚嘉南骑对声音也不是很了解,与亚嘉南骑讨论声音定是无聊之极的。

    今天难得遇到个风雅之人,伊荃自然多了几分感性,尤其是关于声音的。

    毕竟她也没有忘记,她来灵间就是来寻找永恒之音的。

    伊荃看了看这白发男子,心里一动,忽然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永恒之音’吗?”

    白发男子微微一怔,转头回视着伊荃,继而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知道。”

    听这白发男子这样回答,伊荃也不觉得失望,毕竟她一开始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倘若“永恒之音”是问问就能知道的。那她还在灵间游荡个啥?

    这白发男子又道:“夫人所执着的声音,就是这‘永恒之音’吗?那么在夫人看来,这‘音’到底是什么?”

    这白发男子转头看着那悠悠的河面,任风吹乱他那头雪白如银的长发。只听他幽幽说道:“音。有世内之音,世外之音,夫人所执着的‘永恒之音’,又属于哪一种?”

    伊荃愣了一愣,世内之音,世外之音?她想了想,答道:“在我们的故乡,有这样一句话,‘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想来这句话所言,便是世内之音了。我们处于世内,所触及的是世内之音,然而往往最美的声音不是在世内,而是世外。我虽不知道这永恒之音意味着什么,但想来也非世内世外可区分的,最动听的声音,是世内与世外都共享。”

    白发男子“哦”了一声,又道:“最动听的声音?”

    伊荃点了点头。

    如果伊荃的记忆力还没有衰退的话。她还是能记得当初素素说的,她应该去寻找的声音,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白发男子微微而笑,道:“治世之音,乱世之音。亡国之音。果然都是世俗之音,虽然贴切。却非夫人所执着的永恒。倘若夫人所寻找的是这世间最动人的声音,不妨想一想,死亡之音,往往至凄至美,方能铸就遗世的永恒。”

    伊荃心里一动,死亡之音吗?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这白发男子,没有想到他所论的永恒,竟是以死亡的至凄至美塑造的。这样的声音的确能使人一永远不忘。然而……伊荃微微一笑,道:“先生所言,倒让伊荃想起一个故事来了。”

    白发男子“哦”了一声,道:“夫人想到了什么?”

    伊荃微笑道:“我听说就这样一种鸟,它的一生只唱一次歌。它从离开巢|岤起就执着不停地寻找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树,当它找到那最长最尖的荆棘后,它就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将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那长而尖的荆棘,让荆棘刺穿它的身体,然后流着血泪歌唱出一曲至凄至美、使人间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黯然失色的歌,等一曲终了,这只鸟也就气竭命陨。世人都称这种鸟为荆棘鸟,而荆棘鸟所唱的歌,应该就是先生所言至凄至美的死亡之音,也是以惨烈的悲壮塑造了永恒绝唱。”

    白发男子脸上似有动容之色,荆棘鸟,一辈子就只为寻找一支最长最尖的荆棘,唱一曲至凄至美的歌。那那令人闻之神痴唏嘘的歌声。白发男子沉默了,过了许久,方才叹道:“想来那荆棘鸟之歌,便是一种永恒之音了。”

    伊荃点头。

    她承认。

    这样以惨烈的悲壮唱出的歌,的确是一种永恒。

    白发男子又道:“如此说来,夫人已知道知道您所说的永恒之音了?”

    伊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白发男子脸上带了些惊讶,道:“不知道?”

    伊荃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那低沉的天空,道:“荆棘鸟的声音是死亡之音,是艺术的永恒。却不是生命的永恒。”

    白发男子道:“艺术也是一种生活。”

    伊荃点头,这个她也承认,艺术虽然也是一种生活,但不代表生活就是艺术,就如球是圆的,可圆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球。

    伊荃幽幽说道:“艺术是优美与崇高,而生活,只是希望。”

    荆棘鸟的歌声是死亡之音,是艺术上的永恒,却不是生活里的希望。伊荃知道自己所寻找的声音,绝对不止是艺术的永恒。至少,应该包含得有希望,至凄至美虽是艺术的至高境界,却非生活的希望。

    白发男子凝视了伊荃好一会儿,也不再说话,横起手中的韵衡,悠悠地吹起曲子来,这次的曲子里带了些微微的感伤与深沉,想来伊荃的这番话,也并不是对这白发男子没有影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白发男子停止了吹曲,悠然道:“夫人的这一席话。说得很精彩。荆棘鸟的故事很美,艺术是优美与崇高,而生活,只是希望。在下受教了。”

    伊荃微笑道:“先生谬赞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话说。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成为哲学家了。

    ……………………

    业洋村的疾病已控制下来了,村子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已死了,那倔强少年也带着他的妹妹朵玟离开了这村子里。白发男子也准备离开了。

    虽然与那白发男子相处了近半个多月,可是那白发男子总是那样一副淡远的神态,又从不主动与伊荃他们交谈,所以伊荃对这白发男子知道的也很少。知道的多些的就是这白发男子的医术极好,还有就是他身上有一串奇怪的小铃铛,很会吹韵衡,对音律也有一定的造诣。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现在那白发男子也准备走了,亚嘉南骑和伊荃也准备离开这里。

    村子里的人很是留恋。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对亚嘉南骑、白发男子还有伊荃这三个人早已是感恩戴德了,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不少村妇和孩子都落下了泪来。若是以前,伊荃倒还真的不习惯,不过现在,伊荃早已看贯了离别了。

    所谓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坦然对待,泰然处之,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天早上伊荃难得的早起。她将给亚嘉南骑准备的好干净衣裳拿了出来,抖开那件衣裳,上次被扯破的地方已被缝补好了,除此之外……衣裳上领口处还多了一个用棕色的钱绣图案,花样倒是新鲜。像是一只鸟却又不是鸟。又像是对翅膀,图案的底下“xyq”的符号。

    还有几个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图案。不由地指着那图案,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伊荃一面帮他穿着这衣裳,一面抿嘴笑了笑,说道:“漂亮吗?

    亚嘉南骑低头看着自己衣裳上的怪样的图案,皱了皱眉,又看了看伊荃这兴奋的脸,他只得苦笑道:“漂亮。”

    伊荃信以为真,欢喜地笑了,给他扣好皮制的腰带后,伸出手指点着他衣裳上图案下的“xyq”这三个符号,道:“记住了,这是我的名字。”

    亚嘉南骑愕然,灵间的字是完全不同的,他自然不能看到这三个符号是意义。伊荃却也不解释,只是嘿嘿笑了笑,歪着头瞧着他,笑道:“记住了,这三个符号的意思就是夏伊荃。”

    亚嘉南骑沉默,然后苦笑。

    她爱怎样便怎样吧。

    离开业洋村的那天,村民们不约而同地远远去送亚嘉南骑、伊荃以及那白发男子,洒了些泪,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那白发男子只是道:“这是我的责任,你们不必道谢。”

    白发男子与亚嘉南骑及伊荃道别时,也只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保重。”

    亚嘉南骑回道:“保重。”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转身便走了,一个人自然地走在这寒风里,身后的白发被风吹得飘飞乱舞,仿佛是一团凌乱的雪花,神秘得就像是这男子的身份。

    白发男子走后,亚嘉南骑向伊荃道:“我们也走吧。”

    伊荃点了点头,亚嘉南骑便将伊荃扶上了马车,他们的下一站了红族,亚嘉南骑答应过她,要带着伊荃去红族看看,那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因要照顾着伊荃,他们的速度也较慢,从业洋村到红族用了十来天,红族并不大,整个国家大概只有水族的首城费罗加尔一样大。

    到了红族后,亚嘉南骑带着伊荃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去看了那他将红心石交给伊荃的地方。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荒地,伊荃颇有些感慨。

    两人在红族租了个安静的小房子,两个人就像是从外地来的小夫妻一样住了进来。伊荃在这里磨时间,反正无论伊荃提什么要求,亚嘉南骑总会满足她,今天这里看看,明天那里瞧瞧,决不会提出回水族。

    说来也奇怪,亚嘉南骑也不催伊荃回水族,既然他不催,伊荃当然也不会赶着回去了。

    可是他虽然不催自己,伊荃仍然总是在担心着,每每想到水族王宫里的事情,她都会心惊胆战,水族王宫仿佛就是一个地狱,她宁死也不愿意再回去。

    然而有的事情总是那样无可奈何,有一段时间伊荃总也睡不好,总是梦到王后夺她的契约铃,梦到因她而被毒死的阿敏,梦到阿特的羞辱,梦到加丽的死,梦到哈丽莱疯疯癲癲地说“伊荃,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个心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夜已深了,房间并不是很大,却收拾得很精致整齐,桌上点着灯,壁炉里的火是燃着的。伊荃正在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镜子里的那样脸显得有些憔悴,伊荃看着镜中的人,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脸颊。

    看着镜子里的人,伊荃轻轻叹了口气,突然,镜子里的那张秀美的脸变了,变成加丽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容,加丽的脸那么苍白,就像一样纸般,而她的嘴而红得像血,她的脸上布满了艳红的血迹,睁着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伊荃,阴森森地说道:“伊荃……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