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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1620第95部分阅读

基本就是永远不用去考虑的东西。非死的大罪,“流三千里”已经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偏僻之地,何况是比之琼崖还要远上数千里的南洋?

    但对于长年闯荡远海的郑芝龙之类的人来说,这种距离也就是海船一个月的航程而已。郑芝龙早就打算好了,等大明东海的事情落下帷幕,就和荷兰人进一步合作,逐渐向吕宋和南洋方面渗透,最终将整个大明沿海握在自己手中。而刘香,就正是今后要在南洋首先开刀的对象,但现在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刘香给打趴下了。

    “经查实,荷兰货商确已月余未见北上,恐南洋真有变数。将军,金门还留有数百流民,这荷兰船不来,又应如何处置?”老大在看着地图沉思,郑彩忍不住在一旁轻轻嘀咕着。

    “暂且按下此事,待查明原委后再定。”摸着地图,对郑彩的问题并不上心,但郑芝龙却忽然想起了另一桩陈年老事,“我记得前些年有密探传信,颜家若干心腹家眷出海,如今可有下文?”

    “当初亦有内探跟从,然数年来未曾有密信回复,音讯不明……”郑彩想起了自己当初奉命在澳门和大员安平堡安插的密探,赶紧拱手回答。

    “也罢,你速速返回金门,好好安置这些人,暂且编入船队。另遣人设法速去澳门和南洋打探,不可惊动。”郑芝龙想了下,按下了内心某些疑惑,只能让郑彩继续收集更清晰的情报。

    郑彩走了,内堂安静一片,只有郑芝龙还坐在书案后沉思不已。

    狡兔三窟,郑芝龙觉得自己其实也做了不少。如今几个老婆小妾都带着子女分散在ri本长崎、琉球以及大陆各地,甚至具体地点连自己的弟弟郑芝虎都未必知道,为的就是防止有那么一天出现意外。

    颜家就是典型的例子,如今一度纵横东海的“大员副将”颜思齐,不光丢了xg命,一家部属还滑稽地成了“东番岛夷寇”,被整个大明朝廷抛弃在外。不过想到颜思齐早在几年前就默默做了同样的事,郑芝龙还是暗暗佩服。

    其实郑芝龙自认为并没有对颜家赶尽杀绝,甚至还十分“配合”地玩起了“抓七放三”的游戏。大员岛在明面的封锁下是缺粮少药,但总会在某些时候,几艘走私物资的船只还是会“漏”出去。

    郑芝龙已经抓住了澎湖要害,但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再像颜家那样“不识好歹”地同时占据大员岛。让朝廷和大量有后台的闽浙海商如鲠在喉,但他又同样觊觎这个被颜思齐初步开拓的绝佳海外之土。

    三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让颜家最终在困而不死的处境中内部人心离散,不得不彻底俯首称臣成为自己的棋子,大明朝廷方面也不敢卸磨杀驴,这才是郑芝龙心里的最佳结果。

    缓缓地起身,走到书架边,取过一具晶莹剔透的玻璃酒器。流光在年轻参将的脸上波动而过。再看百~万\小!说架其他方向,映入眼帘的是多种jg美的华美海货,郑芝龙心里出现了一丝不安。

    “……职福建金澎海防水师参将郑芝龙拜上,忆归恩师门下多年以来……”

    思索了近半个时辰,郑芝龙终于摊开纸笔。开始给自己的“导师”、福建巡抚熊文灿写信。信中要点,就是希望熊文灿能说通兵部,将福建泉州南路参将所属的厦门备倭水营的战船拨付给自己,以加强来年对大员颜家的军备优势。

    百年的海禁,已经让大明帝国丧失了许多海上军备实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了16世纪后。由于受到ri本倭寇的sāo扰,大明帝国的海上力量建设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反弹。如今部署在闽浙沿海的大明水师,除了腐烂糟糕的官兵素质外,其硬件水平倒还有几份气势。

    虽然陆续仿制了若干艘荷兰人的西式风帆船。但现在郑家的海上力量还是以中小型硬帆战船为主,所以真要和大员颜家的那一批装备了华美重炮的大船死磕,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能获取基本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厦门备倭水营的那一批千料级的大型战船,是郑芝龙早就打定的主意。

    本来郑芝龙打算再过上几年。等厦门备倭水营彻底被自己渗透后再下手,但现在来看。似乎有什么危机在促使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直接找上熊文灿。

    看着新鲜的墨迹,放下笔的郑芝龙轻轻叹了口气。

    ……

    郑芝龙投效大明朝廷后,自然是一种洗白形象,但野心并不仅仅在大明官途上的郑芝龙依然保留了大部分的“海外产业”,充当着郑家掌控大明边海贸易的民间招牌,专门负责郑家集团“商匪一体”的海上走私贸易。

    在宗族乡邻气氛浓厚的郑家集团内,同样有着一个郑姓的郑彩却并非郑芝龙的亲族嫡系,但凭借着细腻的头脑、圆滑的为人处事形象和关键时刻敢打敢拼的风格,郑彩在几年内就接过了郑芝龙给予的重任大权。

    为郑家集团在民间和黑道上继续经营,控制大明海商,统管郑家沿海耳目情报网,就是郑芝龙为郑彩指定的身份角sè。

    尤其是近一年来,颜家倒台,大明边海海商势力起伏波动,郑彩依仗着背后的郑芝龙海防水师的强大武力支持,迅速排挤霸占了原本属于颜家的海贸霸权。郑彩甚至还突发奇想地在福建到浙江沿海一带“发行”一种独有的商船“票旗”,没有这种票旗的海商,不光买卖难做,还会受到福建金澎海防水师的阻拦盘查,甚至是郑彩私下控制的海盗的袭击。

    一时之间,从大明闽浙一带沿海到琉球、ri本的航道,几乎完全被郑家集团给垄断了。不说大量大明到琉球和ri本的贸易被郑家船队私人垄断,近一年来光是卖“票旗”就收了往来海商的几十万两银子。

    至于大明朝廷,基本上这些大陆官吏的目光到了海岸线就停止了,海岸线以外的世界,完全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能想到某些层面的人,也没有能力去干涉这些。所以郑芝龙的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行为,基本上无人能约束。

    曾有福建监察御史之类的文艺青年上书大明崇祯皇帝,对郑芝龙发起了弹劾,理由就是“海防、备倭诸军以号旗授船营私,无旗者或押或掠,盘勒商民如斯,乃百年来闽海之奇相。”

    不过,当年亲自招抚郑芝龙的福建巡抚熊文灿就以更有分量的奏折给了朝廷大佬们和崇祯皇帝一份回复:“倭寇、东番岛贼夷混迹边海,游掠滋扰商道,贩私营jiān为甚。剿寇重务之期,往返海道无海防关旗者,皆可疑之通匪而拘查,以禁资贼。此不得以而为之之策,待平患安复方可去之。”

    在东林党还未彻底霸占朝廷,也未把熊文灿视为敌人的时候,熊文灿在崇祯眼里还算有大才,此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一番jg示福建方面严加约束边镇军伍的批示后,福建监察御史的上报就不了了之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解局之策

    1628年12月21日,大明帝国历崇祯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冬至。

    小冰河气候的雪线南移,再次让两广和福建北部气温骤降。福建建宁府寿宁县一夜之间暴雪数尺,县境村寨房屋被雪淹没压塌不计其数,大雪纷飞,牲畜冻毙,桑麻棉田毁于一旦,难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数以万计。

    此时的澳门,气温也降低不少,本就被明军控制的澳门街头,行人比往日更加少了。而暂时落得“一身闲”的上千澳门葡萄牙人,则依然乖乖地守在各自的家中,准备迎接几日后的西历圣诞节。

    一个多月的私下走访,严晓松才感觉到局势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复杂。曾经管辖澳门的广州府香山县县令杜庭,也在当初的大明中枢巨变中被免官罢职,如今的香山知县,是一个历史上毫不知名的老头。

    新任两广总督的王尊德,以他特有的嫉恶如仇的死板个性,还没打算放过澳门一马,弄得澳门总督罗保和一众澳门理事会的葡萄牙大商人是唉声叹气。如今大部分日常航行于大明澳门与日本、马六甲的商船都没敢返回澳门,除了少部分明朝海商还在跑动外,澳门的大宗海上贸易已经逐渐陷入了停顿的状态。

    东林党还在趁着“大胜”在朝廷中枢匆忙布局,倾力排挤当初和魏忠贤走得颇近的齐浙楚党官员,完成利益再分配。反正煮熟的鸭子也跑不了,自然还没有闲心去考虑曾经风头颇盛的澳门贸易已经快要陷入的死局。而更多还没有找准风向的大明海商们,此时也不得不选择了观望。

    来自澳门葡萄牙渠道的华美海货已经基本断货,也同样让长期驻留澳门的一众没有多少大背景的大明海商大失所望,曾经在澳门特有的争抢华美海货的盛况一去不复返,许多大明海商都选择了暂时离开澳门,这导致澳门的各行各业都处于一种极度低迷状态。

    从澳门葡萄牙总督罗保的家中离开后。严晓松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看来要打破僵局,就只能指望随行一起返回大明的李国助能否发挥一些作用了。而赵明川此时,也奉严晓松的指示,早在上个月下旬就动身前往肇庆,尽量想办法取得两广总督的联络方式。

    刚乘坐马车回到自家宅院门前,就发现街边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篷布上锈着李国助特有的家门标记。看到对方一个多月就给自己带来了消息,严晓松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

    正厅里,一身汉妆的卡特琳娜正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也没在意什么礼数,在乔宽的陪同下,挺着个大肚子,雍容大气地招待着李国助一行人,乔家孙女乔小妹在一边如丫鬟一样奉茶送水,儿子严书明则在乔家孙子二娃的陪同下,在前院里玩得很是开心。

    “东家回来了!”乔宽将将严晓松迎回正厅,屋里的一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略微环视了一眼,就发现除了李国助外。还多了若干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不过一个个看起来都很精明,像是大明海商之类的人物。

    “严先生,一别又是月余。”李国助颇为亲近地首先和严晓松打起了招呼。四周的大明商人也一个个毕恭毕敬地拱手作礼。

    李国助再怎么不是郑芝龙或颜思齐的对手,毕竟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精,此次暗中联系的大明海商,基本上全是一些曾经被李家不看在眼里的小角色。如今却正好派上了用场。虽然这种商人的资本和人脉都很弱,但胜在一定时期内不太会引人注意。

    看丈夫的架势,似乎马上就要在正厅里摆开架势。卡特琳娜就带着管家乔宽和乔小妹离开,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这几位,均是家父健在时的李家挚友,这几年多受郑芝龙打压,今日特请来与严先生一会。”在李国助的吹捧下,一个个大明商人纷纷上前,都带着惊诧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华美贵人。

    “这位是潮州揭阳杨掌柜……这位是泉州王掌柜……这位是漳州吕掌柜……”

    “这是潮州程乡(梅州)韩掌柜,韩掌柜对佛山商市颇为熟稔,佛山冶铁之业所用木炭精煤,多出自韩掌柜之手。澳门本地弗朗机人之铸炮所,亦常用之。”

    几个小海商之后,李国助带着微笑,着重将一位瘦瘦的广东商人介绍到严晓松跟前。

    好家伙,这个李国助果然人脉广,居然真就找到了自己要的货源!严晓松对后世广东梅州的煤矿略有所闻,梅州的煤炭资源虽然在后世不值一提,但是现在,却是整个华美远征舰队所急需的供应渠道。

    严晓松眼前一亮,直接就对着眼前的瘦瘦商人伸手邀请入座:“久仰,不知道韩掌柜现在生意如何?”

    “惭愧,惭愧!糊口之业而已,都是些贱货买卖,不登大雅之堂,不登大雅之堂……”

    本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被李国助这样的大人物邀请过来,本就是受宠若惊,再如此一番明显夸张的追捧,让这个梅州小炭商更加紧张,如今传闻中的华美贵人对自己明显客气更多,顿时坐立不安连连摆手。

    “韩掌柜客气了,货源充足吗,价钱如何?”严晓松端起茶杯,也不绕圈子,直接就开门见山。

    “广、闽之铁,无论官冶私冶,精铁多用木炭,精煤用量尚且不多,鄙人之处,月输精煤几万斤而已。一担(明朝度量一百斤,约60公斤)不过两钱银,获利不过三两分……”小炭商还算老实,赶紧拱手实话实说。

    “最上等精煤,最多能供货多少?”严晓松不动声色,只是看着自己的茶杯中的绿叶,声音十分平静。

    “若是急用,半月之内,可调运五百担。”小炭商摸了把胡须,谨慎地伸出一个巴掌。

    “长期又如何?”严晓松笑看着不远的李国助。声音提高了一些,看来这个大明煤老板果然还只是一个小芝麻。

    “每月不少于八百担,若是再多,恐怕难以持久。现今山矿废弛,矿民食不果腹,多有离散,故货源不稳……”小炭商有点紧张。

    “上等精煤,每担出价银两钱五分,每个月我都需要一万担!我可以先预支两成订金。”严晓松放下茶杯,直接就丢了个大炸弹出来。

    一万担约600吨。换做大明计算方式就是100万斤,而且还是每个月都要!每担出价两钱五分银子,就是每月2500两的大买卖,一年就是30000两,一个小炭商,恐怕几年也做不出这样的交易额出来。

    600吨精煤,也仅仅够远征舰队每个月紧巴巴地近海巡航耗费,只要稍微大点的海上作战,这点精煤就瞬间烧光。从价钱上看。只是略比国内的煤价高了一点点,但放在远东,却是华美海军无法想象的廉价,而且目前的采购规模也只能是解决初期问题。今后还需要联络更多炭商参与供应。

    严晓松轻描淡写抛出的大单子,顿时让在座的大明商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李国助这种见过大场面的大海商都微微一奇。再怎么上等的煤炭,也不过冶铁炼铜。甚至还当不了家用烧柴,这个严先生一再嘱托的寻找炭商已经够让人好奇了,居然还给出如此大手笔的进货量。

    “每月一……一万担?严先生可是说笑……”梅州小炭商手里的茶杯一个哆嗦。双眼都瞪大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炭生意到现在,别的炭商如何他不知道,但他自己还从没有遇见过如此大的胃口。

    “本来需要更多,不过看来,韩掌柜是瞧不起这笔小买卖了?”看到四周几个“不相干”的商人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严晓松就故意端起茶杯,一副准备送客的样子。

    “不……不是!”梅州小炭商赶紧站起来拱手,牙根都咬紧了,“韩某一向小本经营,若严先生真是每月需上等精煤万担,韩某就算豁出去这条贱命,也给严先生凑齐了!”

    说完,一鞠到地,态度非常诚恳。

    进口东西是其次,培植属于华美国在大明的商业代理人势力才是关键。随后,正厅的拘谨气氛迅速消散,严晓松不断地念出重磅订单,让每个人都踊跃争先。

    潮州几个商人获得了供应大量生漆的合同,也是唯一一种能让华美国会和科工委上心并重点嘱托的工业原料。

    这种东方特产的天然树脂漆几乎是目前华美化工业,尤其是船舶业最为渴求的核心原料之一,而且就算到了后世,都是基本不具备可替代性的重要化工原料。

    但凡纯化工生产的防腐涂漆总是不完美的,而添加天然生漆后的防腐漆的抗腐蚀质量直接就拔高好几个档次,对整个船舶业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价值。除此之外,华美国内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纺织、化工与电力产业升级,其工业器材也对生漆类涂料提出了巨大的需求。

    以前多多少少还是和弗朗机人打过生意交道,但从没有像这个华美贵人一样如此大手笔采购。生漆的长期购买量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潮州商人们还是当场没坐稳,当即纷纷表示尽一切可能保证供货,而另几个泉州和漳州商人则拿到了每年供应大量生丝、丝绸和茶叶的订单。

    大明生丝和丝绸的出口价格优势足以让欧洲“丝绸之都”里昂的同行们上吊,而茶叶这种在17世纪初才刚刚走进欧洲最上层贵族圈眼界的东方饮品,每磅价格更是高达6到10英镑,而且也仅仅在葡萄牙少数高级贵族之间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