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历史小说 > 新世界1620 > 新世界1620第95部分阅读

新世界1620第95部分阅读

    态度。

    在经历了噩梦般的关押和像货物一样被人买卖的生活后,几乎没有一个难民在吃饱喝足后愿意听从上船,绝大部分是嚎啕着想要“回家”。

    天知道颜家当初是用了什么强硬手段把一船船的大明难民给送往北美的,这种要死要活的抵触行为,差点让临时担任明珠港军事管制官的游南哲少校崩溃。幸好远征舰队总指挥张chun锐准将想了个主意,直接把陆海军里几百号华裔官兵给拉了出来,寻着各种拉老乡攀交情的手段去劝说。熟悉的乡音,又是许愿又是现身说法,才算堪堪说动了部分人。

    最终还是有近半的人哭哭啼啼坚决不配合,万不得已之下,游南哲脸sè一变,动用军队上起刺刀架起机枪,才把筛选出的面如死灰的男男女女全部赶上了船,简单粗暴直接,效率瞬间起来。

    如果再加上难民ri常生活工作的管理,港口建设等杂事麻烦事一涌而来,游南哲这种xg格沉稳的指挥官都有点火冒三丈。不善民政的华美队,就这样带着各种焦躁的情绪,开始履行本不该他们去费神的民事管理工作。

    ……

    张chun锐坐在刚刚落成不久的一座简易混木结构的临时指挥部里,面前的木桌上放着若干地图和纸笔,角落里的电台通讯组,紧绷着脸收发着跨越印度洋的信号。

    “将军,国防部电文。”半个小时后终于翻译完最后一段信息,通讯官擦着汗走了过来,“因国内运力不足,无法派出第二批运输船队,也无法提前派遣行政人员,明珠岛暂时由远征舰队总指挥部执行军管,并且希望我们尽快让商船返回国内……”

    “直接给我念最后的内容,我只关心他们什么时候能安排过来!”张chun锐抬起一只手,打断了通讯官的长篇大论。

    “最快也要明年4月份以后,将军!”通讯官赶紧立正。

    明年4月份以后……张chun锐皱起了眉头,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登岛作战之时,几乎没人会想到纳土纳大岛上还存在着这么一大票“意外”的人群。这意味着,纳土纳从一开始就不再是单纯的远征舰队军事前进基地。

    出发前也没觉得这些有多麻烦,初期也就是一个小型海军基地的规模,但如今的明珠岛却多了大量普通百姓。事实再次证明隔行如隔山,让一群只知道开枪放炮的军人去长期管理地方,简直就是不知道如何入手。

    远征舰队不光要配合严晓松执行远东一系列复杂的军事外交行动,更要承担大量的明珠岛的民政管理事务,照顾几千身体病弱的难民。这些非本职工作,将极大影响舰队的整体作战效率。

    “少尉,去请临时医院的赵院长来指挥部一趟。”张chun锐想了想,还是打算临时拉壮丁,至少自己不可能一直坐镇岛上当一个临时岛主吧?

    曾经的船医赵房。这个在穿越后依然跟着苏子宁走南闯北跑过大半个大西洋的医生,现在又负责带领一支30多人的医疗队入驻明珠岛,成为了岛上临时医院的代理院长。而他在穿越后娶的华裔妻子,也早早成为了他事业上的帮手,如今也以护士的身份在首都国立医院工作。

    张chun锐打算说服对方担任“明珠市代理市长”的职位。接替军方的民政管理工作。当听到张chun锐这个要求时,年过四十的赵房是一脸苦相,因为他管理过的最大部门,也不过是曼城首都国立医院的急诊中心,如今要接手几千号人吃喝拉撒的明珠市,就显得信心严重不足。

    一直到张chun锐拿出国内的电文,告知对方最多坚持到明年四、五月份。赵房才勉为其难地点头。不过赵房也提出了一些人力上的要求,希望杨小华那些随舰队而来的贸易公司的员工们,也要分担一些地方管理工作,对这个要求。张chun锐是满口答应。

    ……

    才休息了一晚上,黄虎儿就迫不及待地搂着自己省下来的若干食品罐头和一个椰子进了“市区”。所谓的市区,不过是一大片简陋木屋或高脚小楼组成的渔村。此时不少陆军官兵正在维持秩序,一串串被挑选上将要送往北美的大明难民正唉声叹气地朝码头走去。而感觉“很幸运”的人们则带着兔死狐悲的表情站在街边目送。

    转过几片低矮的窝棚,黄虎儿来到一座高脚小木楼前。只见木楼边,一个20多岁的少妇正在修补着渔网,少妇身边放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正睡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婴。

    “陈嫂子!”黄虎儿换上一脸笑容,摘下自己的海军帽,三步并作两步朝这个和自己近来关系不错的前海盗家眷跑去。

    “呀,是虎子啊,看你一头大汗,渴了吧?”少妇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返身从屋里捧出一个盛满清水的黑陶碗,“来,大热天,先解解渴。”

    “嫂子,这是给您家的罐头!”黄虎儿笑呵呵地将怀里的包裹放到了木盆边,然后双手接过水碗,看着女婴的目光十分温柔,“陈大哥出海打渔了?”

    “嗯,打渔去了,我早就给那挨千刀的说过,ri子还是过安分点好,免得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的。”前海盗家眷提起木盆,带着黄虎儿上了木楼。

    一如既往的破旧木屋,一袭蓑衣斗篷,墙上挂着一串略微发臭的腌鱼,一张破席床,还有一把木柄开裂生锈的斧头,所见之物几乎没有一样是完好的。黄虎儿仿佛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自己守寡多年的老母亲和两个妹妹。

    “虎子,大家伙都说……别怪我多嘴,大家伙说,你们要把我们都卖到西洋去……”小心地把罐头藏好,陈嫂这才勉强带着笑容拘谨地站到了黄虎儿的面前,“北边的大明ri子不好过,当初我那可怜的娃……现在一家子流落到这南洋,就想着一天能安安稳稳地过ri子。这孩子可怜,打小没了娘,你托付给我,我自然好好照顾她chéng rén,但如果……”

    说着说着,陈嫂就流下了眼泪,此时木盆里的女婴也配合着哇哇大哭起来。

    黄虎儿吓得赶紧把陈嫂拉到小木凳上坐下,自己跪在对方面前:“陈嫂子,别听他们乱说!实话告诉你,真能被挑中上船的,可是一辈子修来的福分!那里有房有地,天天吃米饭白面大肉,比大明好了千倍万倍!”

    “真的?!”陈嫂擦着眼泪,把木盆里的哭泣女婴抱了起来,轻轻哄着,还一脸不相信。

    “不瞒您说,我以前也是大明福建金门所的人!”黄虎儿赶紧从拉开衣脖领子,掏出了一个檀木牌,“这是我娘打小给我的,我有两妹妹在金门老家。我还想着怎么把她们也接过去呢!”

    想到对方当初搂着一个孩子满渔村找愿意收留的人,而且为人十分和善,送了好多让邻居羡慕不得了的华美罐头,就不太可能是个刁钻骗子,陈嫂就稍微安定了些。

    “那……我和你陈大哥有……有机会去吗?”陈嫂把孩子又哄睡了,这才不好意思地看着黄虎儿,“这些军爷里,我就认识虎子你一个……”

    “这个我做不了主……现在国家占了这里,不会放着大家不管,所以ri子肯定会比大明好的!”黄虎儿摸着头,也不敢打包票。

    “这样啊……”经对方刚才那一番解释,陈嫂又似乎感觉有点失望,只能抱着女婴不再说话了。

    回营地的路上,黄虎儿忍不住偷偷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用油布裹得紧紧的一根书卷,看着这个孙二喜交代自己寻找机会送到澳门或金门的密信,黄虎儿是又怕又迷茫。

    ……

    蓝鲸号运输舰在返航途中蒸汽机发生故障,共和号轻巡洋舰的风帆蒸汽辅助升降装置也出了毛病,修理需要一些时间,官兵们也需要休整,所以在严晓松返回之前,远征舰队正好可以在明珠岛进行一次较全面的休息整顿。

    从马六甲和马尼拉采购回来的几百吨粮食,填补了一大截的食品补给空缺,不过张chun锐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打算将这种采购行为持续一段时间。不光是利用刘香从大陆搞物资,同时也借助马六甲华美联合商馆,与在东南亚跑动的华商取得联系,将明珠岛的ri常物资采购常态化。再怎么,也要坚持到明年国内派来专门的行政管理人员到位。

    不管游南哲等陆军官兵如何抱怨,赶鸭子上架建立明珠岛临时管理机构的事是必须施展下去,赵房临时就任明珠市代理市长,一众整天想着在东南亚“大干一笔”的贸易代表们,也被迫分担军方的民政管理压力。一个不伦不类的“明珠岛海外领”就这样提前了至少半年开张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死撑的安平堡

    1628年12月8ri,大明帝国历崇祯元年冬月初一。

    海峡冬季混乱的风势在这天居然安静了许多,少见的浓雾悄然弥漫在台湾岛安平堡一带,海岸线在雾气里模糊难辨。

    大雾中,一艘小型的大明硬帆船,正以每小时不到2节的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安平堡南方30多公里外的海岸线。

    在险险绕过一处暗礁后,硬帆船悄然进入了后世的“左营港”,如今还是一个荒芜的小海湾。帆船再次降帆,船速又慢了些,以防止发生意外,最后有惊无险地停泊在了距离海岸不过几十米的地方。

    船上一名中年汉子点燃了一根火把,对着浓雾深处看不见的地方拼命摇晃着。不多时,几艘小舢板悄然出现几十米外的大雾中,当头的舢板上同样有人摇晃着火把。

    “总算回来啦!”舢板上的汉子跳上帆船,原本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意。

    “难啊……才出cháo州一天,就遇上了金澎海防水师的巡防快船,如果不是大家伙反应快,调头朝广州方向走,又递了些银子给这些巡检的狗东西,估计就露陷了!”帆船上的汉子苦笑着,连连摆手,“这不,整整又耽搁了一天。”

    “能回来就好!”迎接的汉子笑笑,看了眼船舱方向,“这次买来多少粮食?”

    “不到两百石。cháo州那里郑芝龙的耳目也多,现在报不出票号的粮食买卖,根本就没法上船,还是多亏了以前几个老伴当,一石米出价三两五钱银子,才弄到这些。狗ri的郑芝龙。是想活活饿死我们!”

    “咦,老三,你怎么挂彩了?”说完一路的事后,帆船汉子突然伸手拉过同伴的肩膀,结果这个过大的动作让对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别提了,林老七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拉了些人,反出堡去了!”舢板汉子垂下头,偏看着海面。脸上表情y郁不定,“前些ri子,又叛出去百多号人。大当家的杀了几个,但也阻止不了……”

    说到这里,帆船和舢板上的水手们都露出了复杂的神sè。看来颜家就连自己的老底子,也开始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再这样下去,也许还轮不到郑芝龙发起总攻,这安平堡就自己垮掉了。

    “打起jg神来,弟兄们,快。把粮食搬下去!”

    抛开杂念,舢板汉子发出了一声吆喝后,几艘舢板都纷纷靠了过来。目前什么都不谈了,还是先解决安平堡的吃饭问题。

    一袋袋沉沉的粮食被衣衫褴褛的水手们挪到了舢板上。一趟也不可能全搬完,于是满载粮食的小舢板又悄然地隐入浓雾中,朝着岸边而去……

    ……

    近一年的封锁,安平堡和淡水堡的粮食储备已经见底。包括颜家兵将部属和安迁流民在内,岛上的近三万人又瞬间陷入了绝境。一开始。颜思海还能依靠着武力弹压着各种小心思,但随着粮食危机的到来,不光岛上普通百姓跟着遭了殃,许多中后期才招收的部属也出现问题。

    自年初郭怀一和杨六掀起的大规模叛乱后,几乎每个月,都有绝望的人偷抢船只逃离安平堡或淡水堡。这不可避免地又会引发内部的连续武装冲突,继续耗损本就断绝后续的粮草、人马和军械。

    周围的势力几乎全都被郑芝龙掌控,为了死撑下去,颜思海不得不让颜家的心腹部属冒着极高的风险往来cháo州,走私各类物资,其中尤以粮食为主。依照颜思海的口吻,整个大员必须坚持到崇祯二年,才有可能获得外来的助力。

    这个说法,也仅仅只能安抚颜家的老班子,但现在连老底子心腹中间都出现了分裂,对那些本就人心惶惶的新部属来说,连望梅止渴的意义都没有了。内忧外患,走投无路,大概就是如今大员颜家的真实写照。

    老七叔能否顺利到达华美,颜家又能否顺利说服那个严先生讨来救兵,未来真正如何,就连颜思海自己都无法确定,下面的人,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

    距离安平堡西北面几十海里外,扼守海峡的澎湖列岛,“金澎海防水师”的几艘巡防快船正在升帆出海,港内停泊着大大小小近百艘战船,在后世马公港地区新筑成的一座军堡上挂着两面大旗,其中一面上锈着个大大的“郑”字,约莫两三千的明军正在军堡内外不紧不慢地或cāo练或休整。

    一行明军官将正缓步在军堡外一处练兵营内,当头是一位全身披挂铠甲的白面年轻将官,看年纪还不到三十岁,但下巴上刻意蓄出的一缕小须则让此人显得早熟老成。

    喝号声中,一群群身体单薄、还未穿上大明官军那种熟悉的鸳鸯战袄的青年正打着拳,若干凶狠的小军校不断在人群里踢打着。

    “大哥,福建巡抚熊大人又来文书了,责问我们何时出兵安平堡。”

    年轻军将的背后,跟着一位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青年,正毕恭毕敬地轻声问着。不过怎么看,都不觉得此人年纪应该比年轻军将更小。这个青年,就是郑芝龙的长弟,郑芝虎,外形比哥哥郑芝龙有气势多了,今年才22岁,如今却已经官拜金澎海防水师守备。

    “着人回一封信给巡抚大人,如今入冬,天候紊乱,风高浪急,不易兵船渡海交锋。只需严守海道,困住颜思海,待开chun后战兵练成,再行军议。”

    郑芝龙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身后几位新招的幕僚顿时面露喜sè,个个都想争着给这位如今在福建红得发紫的金澎海防参将执笔行文。

    正在交代着,忽然看见前方急急走来一个瘦弱的商人打扮的青年,郑芝龙的双眼就忍不住一眯。来人是郑彩,一个几年前就投奔自己的同乡,郑家如今的“外部管家”。

    “启禀将军,有人投奔金门了……”

    瘦得跟个麻杆一样的郑彩。毕恭毕敬地行礼之后,就凑着郑芝龙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又是东番岛过来的?”一股强海风吹来,郑芝龙护住了自己的头盔,若无其事地问着,“依旧例就是了,先安顿在你处。”

    “并非颜家部属,是刘香的人……”郑彩的声音压低了很多,还一边偷偷打量着郑芝龙身后的若干幕僚军将。

    “哦?刘香……回堡内细说!”郑芝龙也是一愣,但迅速恢复了神态。对着身边紧跟的郑芝虎等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在郑彩的陪同下朝军堡走去。

    ……

    “刘香被华美人剿灭了?这些消息,你可核实?!”内堂之中,郑芝龙一下站了起来,在堂内来回走着。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刘香虽然欺软怕恶,但也是个难招惹的大刺头,泰西番夷尚且惧他几分……”

    “皆从南洋蜈蜞屿而来,内有我家安插在刘香所部之内探,必无虚假!此番百余残部投靠将军,众口一词。量他们也无讹传之胆。近ri从满剌加返归之闽粤海商,亦有类似传言。”郑彩言辞凿凿,眼里还露出了一丝担忧,“不过。听闻华美军兵此次声言讨伐南洋荷兰人,话里并无一句半言提到东番岛。”

    “好个西海华美之国,一来就灭了刘香,断了荷兰的商路?!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又止步于南洋。就真是冲着荷兰番夷去的?”郑芝龙眉头微皱,回到书案边。细细看着桌上的一副“抽象”的海图。

    这是一份从葡萄牙人手里套来的西式海图,上面被郑芝龙用毛笔字替换了若干地名,只见远远的南洋深处,一座丁点大的轮廓不清的岛屿上写着蜈蜞屿三个字。粗粗比量了下尺度,距离澎湖至少是六千里以上。

    除了猎奇文人,以大明的传统眼光来看,这种距离上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