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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1620第114部分阅读

远东地图,指向了距离明珠岛大概一千海里的海南岛,高温之下情绪同样高涨,“安教授给了我许多资料,我大概能想象到那里美丽的一切!”

    “嗯,过些ri子,我就亲自陪同弗雷先生前往琼州。”看到这个年轻的地质兼生物学家对大明和海南岛如此着魔。赵明川忍不住笑了,“不过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番禺,去见吕宋李国助先生,集团方面要与他签订一些合作协议。”

    “没问题。也许我可以从您的朋友那里更多地了解这片土地。”弗雷认真地点头,书呆子气息十足。

    又是几天后,一批从本土几家建筑公司挖来的工程技术骨干,在本地官员的陪同下,开始全面测量规划正式的市区建设方案。按照国内和东联集团签订的协议,东方实业公司将承包负责明珠市的市政建设,而城建经费的一部分由东联集团负责。作为回报。明珠市zhèng fu将以每亩土地1美元的象征xg价格,为东联集团提供本地的企业用地。

    ……

    琼山县,大明广东省琼州府的府治,虽已是入秋。但当地的气温依然显得有些湿闷。

    破破烂烂的包砖土城墙仿佛已经有数十上百年没有修缮过,斑驳的墙体露出大片的黑黄sè夯土层,间或若干杂草还顽强地在这些伤口边缘扎堆疯长。

    作为大明最南疆的领土,琼州数字层面上的开拓成果并不比两广其他州府差。明末琼州耕地面积超过380万亩。这个记录甚至一直保持到了清末,人均耕地面积几乎居于全广东之首。当然。这些数字并不能证明琼州就是明末的南方天堂,反而因为大半个世纪以来持续不断的黎民暴乱和灾荒,大量的土地实际上早就处于荒废状态。

    琼州仅在洪武年间,在册汉民、熟黎人口就接近30万人,后一度上升到超过40万,但自隆庆年之后,当地汉黎矛盾急剧恶化,人口一直处于严重流失下滑的趋势。到了崇祯年间,琼州府城琼山县也不到10万人,整个琼州府汉民、熟黎、生黎加起来也不过30来万,各行各业惨淡凋零,成为了两广总督治下最为贫穷的州府。

    城内民业萧条,乞丐成群,总能在某个角落看到卖儿卖女的凄苦父母,或是从外地飘泊到此居无定所的难民。巡城的衙役也个个有气无力,在这座cháo霉而无生气的城里,连敲诈勒索的积极xg都仿佛没了。

    而在琼州府衙之内,上任不过两年的琼州知府赵有恒,还在书房里借酒消愁,唉声叹气。一副画了一个月还未完成的字画摊在书案上,但一边的砚台里早已墨水发干。

    当年年仅36岁就官拜南京左佥督御史,赵有恒一度被称为江北山东子弟惊世奇才,在妻家山东刘家的支持下,可谓是仕途一派光明。不过位置仅仅坐了一年,就因为妻家站错了队,整个妻家的里亲外族在崇祯皇帝上台被一扫而光,他自己也被革职待查。若不是曾任山东布政使的熊文灿站出来帮扶了一把,只被贬谪到琼州府做知府,恐怕赵有恒也难免落得削官为民甚至家破人亡的地步。

    “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he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再次喝下一杯酒,今年已快不惑之年的赵有恒,喃喃念着李白当年因永王李璘事件受牵连而被流放的文青诗。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chun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正要再唉声叹气一下,突然门帘开了,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美妇冷着脸走进来,嘴里念着苏东坡的一首《定风波三月七ri沙湖道中遇雨》,最后一句结束语气颇重,显然对丈夫这两年来的情绪低落很是不屑。

    “夫君,人生起落本平常,若年年月月riri时时为俗尘事记怀不释,即便官复原职,又有何用?!”刘氏xg子十分直爽,当场柳眉一竖,然后走到丈夫一侧,开始研磨,“此画须要做完,才是我家夫君‘有恒’。”

    “又让夫人见笑了……为夫这就做画!”赵有恒脸上微微一红,只好拿起一旁的墨笔,正要动腕,突然发现门帘外还站着一个人影,再仔细一瞧,是妻弟刘耀禹。

    “九弟本不打算前来打扰,不过既然是自家人,我也就带来了,开导开导你。”刘氏轻轻一笑,就对着门帘方向招了招手。

    “姐夫,七姐……”一直知道自家堂姐很强势,但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恐怕会让堂姐夫觉得丢面子。刘耀禹拉开门帘的同时,头放得很低,似乎表示之前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夫人,且与易平沏壶茶来。”赵有恒见对方表情有异,似乎有其他事商量,赶紧对着妻子使了个眼sè。

    ……

    “……华美番夷有意与我相交?身为朝廷命官,岂可擅结夷国外藩!”听完刘耀禹一番轻语,赵有恒迅速皱起了眉头,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此人并非华美番夷,乃弟多年前在广州游学所识挚友。其游历海外,博识广闻,今为南洋华商通译,与那华美国略有些渊源而已。昨ri已收到传信,赵兄已经到了南洋。”刘耀禹小心地包装着赵明川的身份,还不敢在这个时候透露出太多内容。

    “唉,你啊你,放弃功名,营商取巧,与这等之人往来,还谈何兴家复业。”赵有恒摇着头,转过话头,似乎对这个妻家仅存的苗子深感痛惜。

    “姐夫苦心切责,弟心领。然家父营商多年,家叔伯忠君为国,却遭鱼池之灾身死狱中。家母含恨而终,家业一ri俱毁……这朝廷的功名,对弟而言已是过眼云烟。”刘耀禹赶紧一鞠到底,字字沉重,“弟之所长,仅是计锱算铢,安家守户,若能恢复刘家家业一成,心意足矣,也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家父。还望姐夫成全。”

    “那赵明川赵思成,可就是真心助你之人?”赵有恒见妻弟态度依然坚定,也就不好再劝了,“也罢,若你能重振刘家,你姐姐也会高兴的。既然如此,我就见见此人,看看能给你二人帮衬些什么。”

    “多谢姐夫!如今思成兄正前往番禺,不ri将来琼州拜会!”刘耀禹见话已说通,心里大喜。

    就在刘耀禹说通了自家亲戚的第二天,9月19ri,赵明川和弗雷等人乘坐的华清池号飞剪商船,挂着华美国旗帜,驶入了广州府番禺港。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老虎嘴上拔毛

    16世纪初,葡萄牙王国终于打通了从里斯本到马六甲的东方航线,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到东方香料贸易的美妙气息。葡萄牙亲王阿丰索的宫廷药剂师皮莱斯,曾跟随船队远航东方,他在日记里写道:“中国是一个伟大、富饶、豪华、庄严的国家……广州是印度支那到漳州沿海最大的商业中心。但不得广州当局的允许,中国商船不得开向暹罗、爪哇、马六甲及其他地方。”

    大明帝国的海禁政策几乎从郑和下西洋开始就定下了某些基调,即只允许“贡舶”,而严禁“私舶”。为了贯彻执行这种海禁政策和法律,大明帝国施行了一种“朝贡贸易”和“市舶司”管理的制度,对海外贸易进行最大限度的控制和垄断。

    不过随着欧洲殖民者越来越多地涌入东方,大明帝国与外界的贸易往来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势头冲开了这个束缚。到16世纪下半叶,私商贸易已经基本替代了贡舶贸易,海禁名存实亡,隆庆开关后,广州成为了大明帝国公开承认的海外贸易口岸。

    随着“不与民争利”的清流谏言,崇祯皇帝也撤掉了各地的市舶太监,市舶司收入一落千丈,更加有名无实。这里面,既有内陆沿海官员和私商扭合在一起越发难以约束的地方势力,同样也有欧洲列强野蛮而肆无忌惮的一系列挑战。

    1517年,葡萄牙人安德烈率领9艘船强行突入广州,造既成事实后与广州达成贸易。

    1521年,葡萄牙远征船队企图强行进入广州,以武力建立贸易站,在屯门与大明帝国水师交战,葡萄牙人大败,弗朗机火炮技术流入中国。

    1582年。西班牙菲律宾殖民地派遣进入广州谈判,企图仿造澳门在福建建立商埠,被拒绝。

    1598年,菲律宾总督德鲁派遣使者进入广州,希望建立西班牙商站,再次被拒。

    1637年,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在进入澳门未果后,转而强行进攻广州虎门,烧毁地方官府衙门,占领虎门沙角炮台。抢走虎门海防要塞的几十门大炮,并大肆劫掠周边乡村。后又暗中贿赂广东总兵陈谦,得以开入广州,购买一批丝、糖、酒、布之类的货物后扬长而去。

    ……

    1630年10月2日,周三。

    一艘西式纵帆快船靠上了明珠岛码头,船上跑下一个男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海军基地方向跑去,而随后走下的一身富商打扮的李国助,则对着眼前宽阔严整的港口和火热朝天的城镇建设看呆了眼。

    从广州而来的李国助。这次并非是来抢购华美商品的,而是给明珠岛的军政官员们带来一个糟糕的消息:赵明川被大明广州番禺的官员给抓起来了。理由就是赵明川等人没有得到官方贸易许可,根据两广总督新下的禁令,没收一切船货。

    其实除了少部分准备送给刘耀禹和李国助的华美礼物。华清池号上根本就没有装载什么海货。这一明摆着敲诈勒索的行为自然遭到了赵明川的拒绝,再一番辩解申诉之后,番禺地方官干脆以“私通外夷、营私犯禁”的罪名,将赵明川抓进了牢狱。除了机灵油滑的钱老三提前溜掉。连弗雷在内的所有船员乘客和华清池号一起都被扣押在港口。

    一直在番禺等着会面的李国助等人,过了整整两天才发觉此事。好不容易拐弯抹角打听到了消息,才知道赵明川已经被关进番禺县城大牢。甚至还要送到广州城去。

    阎王好说,小鬼难缠。无奈之下,为保住人和船,李国助硬着头皮安排下属去番禺县衙打听情况,并准备入狱探望赵明川,而他本人则和钱老三乘坐快船返回明珠岛报信。

    国庆节的假期才刚刚开始,此时市政厅里正在进行国庆节庆祝酒会,这个消息顿时在明珠岛军政官员里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接替肯特少校担任亚洲舰队司令的王志华中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各位官大人给想想办法啊,大明可不是华美可比,那可是说抓就抓,说杀就杀的啊!”孤身一人赶回来的钱老三,露出的一副绝望表情,不停地对着在场的官员作揖。

    “上帝啊,这太不幸了,也许赵先生过于固执了。”市长乔治在胸前画着十字,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主意。

    “还用想吗?救人!”王志华看了眼身边的同僚肯特少校,直接将酒杯摔到了地上。

    “也许这需要和范先生商量,这应该属于他的职权范围。”已经卸任亚洲舰队司令的肯特少校,不紧不慢地提醒着在场的人。他口中的范先生,就是亚洲情报司负责人范力,手下藏龙卧虎,没人能看出深浅。

    “哦,很好,快去邀请范先生来市政厅!”市长乔治一拍脑袋,赶紧招呼工作人员出门,一边擦着汗,“为防止意外,我建议给内阁发信,征询处理意见。”

    一边的李国助一直没有说话,见众人都表态完毕,这才小心走到场上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其实事情原委乃是两广总督王尊德大人与福建巡抚熊文灿大人之争,这闽粤两地官商之间积怨已久……”

    听着李国助将大半年以来大明东南沿海发生的事情始末娓娓道来,众人才恍然大悟。

    ……

    很快,消息就到了华美首都曼城,不过这一次,电文里多了范力的分析意见。

    “……与其说是广州地方政府刻意针对打着华美旗号的商船,不如说是王尊德对熊文灿对外相对宽容的态度的一种挑战。听说不仅仅是我们,来自吕宋、福建和大员的商船,都或多或少会被广州刁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知道我们和熊文灿、郑芝龙、大员颜家和吕宋之间有了合作关系之后,那老头眼里容不下沙子,性子很怪。”

    在大明待的时间最长,基本熟悉现在情况的严晓松,在内阁部长会议上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所以问题不在于赵明川被抓。也不是大明地方官敲诈勒索那么简单。而是两广总督府以及下面的广州地方政府对我们的态度是抱有敌意的,再加上大明沿海基本上都知道‘不给糖就捣乱’的刘香是我们的跟班。所以他们的行为应该是…………那句话怎么说的?老虎嘴上拔毛?”国土安全部长刘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话里却透露出一丝隐隐的杀机。

    “不光是赵明川,还包括华清池号的所有船员都被扣押了。东联集团那里已经请求政府救人,事情不能耽搁,但能尽量和平解决更好。”总理齐建军揉着额头,似乎对这个历史上“傲娇”的大明王朝很是头疼。

    “不配合就换人,反正王尊德也活不了两年了。”苏子宁在角落里冷不丁地冒了句,让在场的部长们都一头雾水。倒是严晓松皱紧了眉头。

    “如果动用武力的话,恐怕不好吧?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弄通的移民渠道,不能因为一次敲诈勒索就又断了!”移民部长李想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反对。

    “那也要看是谁来收场……”苏子宁神秘一笑,走到会议室的黑板上,抓起粉笔写下了三个人的名字和头衔:福建巡抚熊文灿、金澎海防副将郑芝龙、广东总兵陈谦。

    “这个陈谦可是广东总兵任上有名的缩头乌龟和贪财大王,历史上,英格兰人几年后攻占虎门要塞,他都能瞒下去。丧事做成了喜事,败仗弄成个大捷,我们还怕什么?剩下两个人嘛,可是巴不得王尊德吃瘪呢……”

    说完。苏子宁丢开粉笔,笑嘻嘻地看着严晓松等人,就等着谁接下来给自己投上一票……

    ……

    10月14日,周三。大明帝国历崇祯三年九月初九日,农历重阳。

    今天是重阳节,身为大明两广总督的王尊德。特地放下手头公务,带着妻眷和一众下属官僚,登上了肇庆城北的七星岩,重阳踏秋,登高赏景。

    要说王尊德,如果历史记载没错的话,也确实是一位封建士大夫里的标准型好男人,生活简朴,清廉刚正,嫉恶如仇。这种为人,能在明末政治动荡剧烈的状况下还能一路攀到两广总督的位置上,倒不至于让人对大明朝末年的政治失去信心。

    不过王尊德也只是一位严格遵从儒家礼教的封建官僚,他并非是真正为了广东少部分受了刘香和郑芝龙委屈的海商出头。他同样厌恶那些和外夷打交道的海商,对澳门的葡萄牙人也一直没有好感,更是看不惯福建巡抚熊文灿为了粉饰太平而纵容郑芝龙、颜思海这样的朝廷“心腹大患”的绥靖政策。

    和熊文灿的矛盾已经公开化,谁也无法绊倒谁,皇帝只给了两广总督府一个模糊不清的“禁查私货、缉捕海寇”的圣旨,其实话里话外就是“你能把两广的事情摆平,就去摆平,别整天吼来吼去”的意思。

    广西的彝、苗叛乱这些年起伏了好几次,而前些年琼州府的生黎暴动,更是让王尊德夜不能寐了好几个月。调去的平叛大军不光没有把问题解决好,那些入琼的广西苗兵还把琼州府三州十三县祸害了个遍。

    这些年林林总总的大事小事加起来,王尊德已经觉得自己心力憔悴了,但一想到自己身为两广总督,不为皇帝打理好两广就是对不起自己的祖宗和良心,于是更加表现出一种无所畏惧的凛然态度。几年下来,企图跟他阴阳怪气的两广地方官几乎都被他给撤职查办,如今总算是“吏治清平、万事待兴”了。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

    看到满山的野菊,年过六旬的王尊德忍不住低吟起白居易的诗,对自己宦海数十年守礼敬学、不惧年老、迎难而上感到自豪。

    耳尖的幕僚们,顿时纷纷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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