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呆愕中回转神识的多一,一对碧玉的狐眼中满溢泪水,“嗷嗷”呼唤了几声地上的狐尸,终是不得半点应答;不敌阵阵威慑逼近的天雷声,多一便撒腿朝这雷鸣山山腹中飞奔而出。。。。。。
正文 一世缘卷(二十)
突然,一道紫电神雷奔如游龙,直从九霄之上的雷云中急急落下,劈向陆鄞前路十几米的一处山岩之上,顿时卷起炸碎的岩石朝周遭飞溅开来!惊慌失措的马儿来不及躲避,一块五六斤重的碎岩正中马头,如一朵倏然炸开的烟花,将马头砸个稀烂!血雨混杂着马儿的碎肉四溅开,还在疾奔中的马身倏然间失去生气软倒下来;陆鄞来不及应对惊来之骇变,整个人就凌空被抛起。
空中无数地碎石如飞舞的利刃,尽数朝着陆鄞砸来;面色煞白如纸的陆鄞自知避无可避,本能地将手臂朝胸口一挡,护住自己的心脉,也护住了胸前衣襟中的多一。
碎石打在陆鄞周身,能听见骨骼间清脆地崩断之声;锋利的碎石棱角“唰唰”飞过,割开衣袍划破皮肤,切开了颈间的主血脉。空中顿时荡漾起一阵淡淡的血雾,血腥味弥散开来!
陆鄞身体受此重创,一色灰蒙渐渐笼罩上眼眸,清明渐失;剧痛之下闷哼了几声,陆鄞如死沉的沙袋重重地落在地上。明黄|色的锦衣间慢慢地浸染上鲜红的血色,一点点鲜活的生气缓缓地从陆鄞身体中流失出,死气缭绕。
天际的雷声不似先前那般轰鸣震耳,紫云中落下的九天神雷也越来越少。片刻萧然死寂之后,陆鄞匍匐下的胸膛腾起豪光万丈,光芒盛放之势愈演愈烈;酝酿稍许,金光骤然奔出陆鄞身下圈护之怀,在半空中凝结成金灿灿的光球,渐渐勾勒出一个婀娜女子的身形。
流转不息的光华中,结出一女子的实体身形,女子身后蓦地舒展开十条如柔缎的尾巴,皆是灿烂之色流转其间!女子身上的金光猛然一聚,直冲云霄,破开雷鸣山周天铺盖的紫云!
天狐出世,撼动九天三界!
多一沐浴在自己元神中散发出的金光之中,柔眼星眸倏然间睁开,清丽妖娆地容颜仰首望天。莹白素手结印在胸前,如展瓣的山间幽兰,凌空画出一道沧澜印,直飞冲天;顿时周天紫色雷云消失无形,投下万丈金辉。
而多一鼻梁骨间的那道“一眉燃劫”早已不见踪影,天劫已过,大道方成!
“公子!”
云头上的多一,泪如梨花带雨般坠,急急奔至生气全无的陆鄞身边。凝着周身真元,源源不断地朝陆鄞渐渐冰凉的身躯之中输送去,可这番作为俨然是泥牛入海,再无转圜。
“恩公!多一罪该万死,是多一连累你无辜丧生雷劫之下!!”
悔哭不止的多一,执着玉莹的柔荑,仔细地将陆鄞脸上的血污拭去,理好他发鬓间散乱的青丝,紧搂在怀里。一遭天劫,若不是陆鄞拼命相护,多一知道自己早已灰飞烟灭在神雷之下;深情厚恩,多一万死不能抵其身之罪。
一阵阴寒之气拂过,顿时惊醒了痛哭中的多一,媚柔的碧眸倏然凝起一道金光望去。只见陆鄞的尸身中,他的三魂七魄倏然被一道锁链捆住,拉进了地中不见踪影,一个小鬼诡异地朝多一笑了笑,也钻入了地中。多一周身一震,才明白到是勾魂使把陆鄞的魂魄给收走了!一方怒色不觉在花靥之上浮起,杀气腾腾。
“恩公放心,多一就是拼尽一身修为,也要为你续命还阳!”
莹指一柔动,多一将陆鄞的尸身收起,转眼送回了雷鸣山中狐族中。运起真功,朝幽冥地界奔去,誓要夺回陆鄞的魂魄。
正文 一世缘卷(二十一)
疾奔入三十三地的幽冥界,多一驾着云头焦急地搜寻着陆鄞魂魄踪迹;眼前却是无垠忘川连绵而尽,不免心中焦虑又多出了几分,恩公此时身在幽冥何处?!奈何桥,多一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念来,遂加快了云决,急急朝奈何桥所在寻去。
满是忐忑不安的媚眼,遥望过隐隐地雾气,便瞧见那横跨在忘川之上的奈何桥,一缕缕亡魂正缓缓地朝着六道轮回盘前走去。亡魂表情麻木,无悲无喜,踏上这前世的最后一程,即将步入自己的新生。
这奈何桥,就是个迎死送生的驿站。
亡魂之列中,多一蓦地瞧见了明黄|色锦衣的陆鄞,顿时媚容起惊,连连娇声急唤。
“陆公子!陆公子!”
奈何桥上缓步而前的陆鄞,神情亦如周遭之亡魂般,对多一的急唤置若罔闻,无波无澜。多一心中大急,立即结起掌心雷,欲劈上一旁押解他魂魄渡桥的阴司。只是手掌凌在半空,手腕上就被一条银光四溢的丝线给牵制住了,耳际幽幽地浮起一声劝解。
“他喝了孟婆汤,失去了五感,听不见你的呼唤。姑娘,你得留心手中的天罡神雷了,一不小心就会让桥上无辜的亡魂魂飞魄散。”
来人的一声提醒,多一面上怔怔地,心头的惊怒之气,如手中的天罡神雷般消褪下去。顺着手腕间光亮的丝线瞧去,一个红衣飘飘地女子正坐在一棵流光四溢的乔木之下,盈笑浅浅地望着自己。
“你是何人?为何要阻我。”
红衣女子蓦然收回多一手腕间的光丝,兰指柔情万种地将光丝一拉,娓娓动听地回答道多一。
“千里姻缘一线牵,人世姻缘尽在这小小的光丝之中。”
“三生上神!”
多一立马道破了眼前这红衣女子的身份,她竟然就是这忘川边执掌三世姻缘的三生上神。多一似乎寻见了救星,即可跪身相求。
“望上神大发慈悲!请助小妖救救桥上的陆公子,他是因小妖而枉死的。”
哀求如一方怨忧的愁曲,字字被多一说得凄楚动人,一缕红光轻幽幽地朝多一跟前一聚,三生上神已落在了她跟前,缓缓喟叹着。
“你因那陆鄞得一身因缘际会,修得天狐之身,一切皆是定数,不可妄违。”
定数?!多一倏然花容一怔,眼中隐隐有泪零星泛起,更惹娇怜;陆鄞生平济世为怀,慈心德厚,不该有此横祸才对。
“上神明鉴,多一不该妄贪天道,惹来天怒。那陆鄞公子宅心仁厚,为救我这微末山野之精,竟招至杀身之祸。求上神垂怜,助陆公子魂魄还阳,小妖甘受逆天之罚!”
“多一,你心里俨然明白,先前一干机遇实属天命异数,大劫过后成你十尾神通。你既然已经跳出了三界六道之约束,命不由天,为何不找一处净地修炼,跳出这污浊红尘之中?”
跳出红尘谈何容易,身系重恩未报,如何恣意超脱?
“多一愚钝,虽为妖族走兽,但亦是知道知恩莫忘报之理。我承了陆公子的救命之恩,怎敢忘怀!”
“不必再说,你所求之事我允不得你。陆鄞虽是无辜,但是有此一劫也是理应,那雷城数万无辜百姓,正因陆鄞的一念之仁,枉死雷祸之下。我且问你,若山中一猛虎重伤将死,救或不救?”
多一柔眸一颤,随即应声答道。
“当救!”
“猛虎愈得归山,捕食山中生灵,是善是恶?渡一命而纵百恶,善有大小,慈悲不得法理,乃至涂炭生灵。陆鄞为护你铸成大祸,理当受百世轮回之苦。”
多一终于明白三生上神口中之寓意为何,不想自己竟成了为害人世的祸端!大错已铸,前孽难赎,陆公子无故牵连在内代之受罚,多一自不能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陆鄞堕入轮回,受百世之苦!望着快要进入轮回盘中的陆鄞,多一不容分说,先抢下陆公子魂魄再行计较。
正文 一世缘卷(二十四)
夜幕初降,映月馆外初掌明灯。莹莹华光拂处,照上一容颜清丽出尘,青衣飘飘的女子。淡若身姿如傲雪寒梅立于映月馆门口,仿佛落入这尘世间的惊鸿仙子,着实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不由地引人侧目相视。
芳姑带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正准备到门前招揽客人,嘴上还在细碎地叨念着什么,一双精明的老眼骤然地瞧见立在门前的女子。顿时芳姑满脸惊色,急声唤起来。
“你。。。。。。。快叫护院来,休再让这丫头跑了!”
面对神色惶惶地芳姑,女子没有意想中的慌张之色,神色间淡定从容;微微翘起的嘴角如勾勒出一弯新月般,浅笑盈盈。
“芳姑慌张什么?我既然站在这里,就没打算再跑。”
“你。。。。。你。。。。。。是为何?!”
老鸨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骇,一张艳红的嘴张得老大,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女子,她是那个寻死觅活的秦霜霜吗?老鸨心中也是没底了,摸不透来人的心思。
“我什么?!难道芳姑不想霜霜回这映月馆中?”
电光火石间,老鸨浑思开窍,立马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嘴脸,开着小跑迎向门前的秦霜霜;还来不及转圜老鸨的情绪变换,芳姑伸手就拉住秦霜霜,一个劲地抚着她那柔若无骨的纤手。
“小祖宗,你终于自个想通了,芳姑真是一颗脆心真是被你折腾的七零八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杵在门口做什么,这映月馆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滚一边呆着去!”
几个应声赶来的护院倒是被芳姑骂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逆了芳姑哪出不顺。芳姑倒是全然不顾,左一个甜哄,右一个蜜诓,满是好脸子地将秦霜霜迎进了馆内,待如上宾。
“你看看,老身原先给你预备的房间还纹丝不动的保留着;这些平日间的珠花首饰,那几个小娼妇眼红好久,芳姑不曾遂了她们的愿,不许人碰!芳姑是真心待你好,你切莫再使小性子了,小祖宗!”
秦霜霜一眼漠不关心地将周遭打量了一番,在一旁的湘妃软椅上座下来,莹白之手轻托香腮,媚态万千之模样,貌比西子胜三分!连芳姑这在软玉香怀窝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人,也是经不住她这的媚态,第一次遇见这般绝色尤物。
“你不用在我面前拿出对付恩客的那一套诓我,芳姑你什么心思霜霜自然明了,不过是你眼里的一株摇钱树罢了。既然我肯回来,自然以后金山银山少不了芳姑你的。只是丑话需说在前头,我得和芳姑你约法三章,若是芳姑应了我的要求,映月馆中自然是日进斗金,金银满堂;如若不然,霜霜即可咬舌自尽,你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人财两失!”
“小祖宗,你尽管说就是了,别老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怪吓人的!”
芳姑知道秦霜霜这丫头是强扭不得的瓜,既然她肯回心转意,且先耐着性子听她说说,再做计较也不迟。
正文 一世缘卷(二十五)
“第一,霜霜在这映月馆中卖艺不卖身,每天接什么客人,接多少客人,全凭霜霜做主,芳姑不可强求霜霜。”
“小祖宗,这可使不得!我们这就是个迎李送张的地儿,来这使银子的恩客不就是寻个乐子,我们这些风尘中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图得不就是那恩客钱囊中的黄白之物么。映月馆这么一大家子,经不住这般折腾!你舍得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么?!”
芳姑一听这要求,笑脸自然是不好陪了,送进来的银子哪有推出去之理;这丫头舍得,她芳姑还舍不得!只是一时间不敢再触怒秦霜霜,好不容易又回来的摇钱树,怎舍得再丢了!遂说得婉转了些。
“芳姑,你也是这行里的老手了,来这秦楼楚馆寻花问柳的男人,岂有半点真心可言?且会不知红颜未老恩先断之理。笑尽薄幸方可知,求而不得,心痒痒地惦着才是最好的!”
言不掩心中决意,柳眉一挑,秦霜霜又径直顺着先前的话说下去。
“既然入了这污浊地,自然要做那出淤泥不染的莲花;若是日后见客,什么贩夫走卒、无名之辈随随便便花点银子都能见上霜霜,岂不是自掉身价,沦为人前笑背后哭的贱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样好;要想在这青楼坊中常立不败,就得会耍心机手段,不是么?”
秦霜霜这么一说,倒是引得老鸨一阵深思。她们这一行,贪新厌旧是常事,谁没个人老珠黄之时?就是个天仙人儿,日日抛头露面在外,也会有腻味的一天。这欲拒还迎的法子,倒不失一个长远的法子。
“好,芳姑应了你!你接着说。”
“第二,霜霜只在这映月馆呆三年,三年之后是去是留全凭霜霜做主。若是霜霜选择留下,到时自会和芳姑商议;若是霜霜要走,芳姑不可强留,届时霜霜会另行奉上十万两黄金作为赎身之资。”
十万两黄金?芳姑也是倒抽口凉气,这丫头好大的口气,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样子!她秦霜霜未免口气过大了些。芳姑琢磨了一番,这也好,到时候这丫头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黄金赎身,想走也走不了,是你自己下得套,自个往里钻,怨不得别人。
“成!”
秦霜霜一抹轻蔑的笑微哼起,自然晓得芳姑在想些什么,只怕她到时候会跺脚失悔今日之应。
“第三,请芳姑将念郎奴契交由霜霜保管,即可放了他,还念郎自由。若是他想留下,芳姑自当好生安排念郎日后的生活;若他想离开,请芳姑给他一笔谋生的钱资。”
“他一个娼妓生下的野种,值得你这般上心吗?也好,就依你所言,及早打发这个祸害,免得日后在我映月馆惹出什么麻烦来。”
卓念郎一个吃里扒外的贱奴,芳姑拽着他还嫌麻烦,早些打发了才是;不如卖个人情给秦霜霜,日后说不定还有个恩偿,何乐而不为呢?
“上不上心是霜霜之事,不劳芳姑操心,只求你老不要再为难他就是了。今日之约,还请芳姑找个见证人立个字据,免得日后矢口反悔,大家撕破脸就伤和气了。”
“想不到你这丫头心思如此缜密,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才貌皆俱,日后必定红满九州!我这就去找账房的老张立字据,你今日就好生休息,来日方长;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我说,即可叫人置办。”
“有劳芳姑费心了。”
瞧着乐不拢嘴的芳姑出了屋子,秦霜霜唇边的一抹清笑略略勾勒地深了些。起身对着铜镜之中,秦霜霜执起桃梳顺了顺自己鬓间垂下的一络墨色青丝,看了看映照的容颜,顿时间铜镜中的模样变化成了另一番绝色之容。
镜中之颜还会有谁,自当是十尾天狐多一。
凭着恩公卓念郎的记忆,多一变幻成了那逃无所踪的秦霜霜,借她的凡人身份在此护着恩公。
多一信誓铭心,发誓只要她一天在,就没人能动他卓念郎半分。
正文 一世缘卷(二十八)
最近馆里不少皮条调侃他,说卓念郎这癞蛤蟆真吃上天鹅肉了,能让这九州名妓秦霜霜为他动了凡心。别人怎么作践他卓念郎无所谓了,可无辜地牵扯上了秦霜霜,嘲笑他们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却是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遂起身反抗,不想找来一顿好打。
“没有的事,你别往心里去,真是给撞的。”
他不想再和秦霜霜有所瓜葛,她这样玉颜仙姿的女子,自己挨打是小,可她名节是大!虽然世人瞧不起这些青坊出身的女子,可在他卓念郎眼里,秦霜霜依旧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
卓念郎不悔当初舍身护她一场,更不奢求她此时要如何回报自己。卓念郎甚有自知之明,他要不起,也担不起秦霜霜的深情厚谊。
见卓念郎话里藏畏,顿时知道有味。秦霜霜眼中顿时有怒,寒如霜雪,敢情是最近给那芳姑好脸子使了,她便开始作威作福起来。新仇旧账,秦霜霜真得好好给跟她算算!
倩影一转,秦霜霜不言不语地闷着脸子就预备朝前院奔去。卓念郎立马察觉到苗头不对,一时情急之下,伸手便拉上秦霜霜隐在紫袖中的柔荑,将她拉转回来。
“你别胡闹了好吗?我一个卑微的妓奴,和你秦霜霜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你凭什么为我出头?可怜我或是同情我,我卓念郎都不需要!”
卓念郎平生第一次做了回恶?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